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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清王朝-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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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掂着手里一个黄色的奏折,饶有兴趣的看着张廷玉!嘴角更是掠过了一丝轻笑!

“廷玉啊,萨布素怎么会突然想起上这么一道奏折呢?你给朕说说!……”

“回禀皇上,臣虽受萨布素将军所托将此奏折承上,然此乃密折,萨布素将军并未告知臣其上所奏之内容,是故,臣无话可说!”

张廷玉站在上书房中央,躬身说道。

“哦!是朕疏忽了,这道密折是萨布素奏请朕同意他在奉天建一个新的火器营的,说是跟神机营大有不同,朕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想这么做,他写这道奏折应该就是你到奉天的那段时间,你想必能明白他的一点儿意思吧?”康熙道。

“回禀皇上,臣乃文臣,对火器军事之类一窍不通,不敢妄言!”张廷玉答道。

“呵呵……”康熙又是一笑,高士奇的眼光确实不错,举荐这个年轻的官员进入上书房,虽然时间不长,可是,张廷玉办事稳妥谨慎,甚得他的欢心,只是有些少言寡语,而且从不主动进言,什么大事都得他这个皇帝自己拿主意,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这个年轻人让人放心,年纪轻轻能忍住一步升天的喜跃,约束住自己,看来是个干大事的人!

想到这里,康熙也就不再继续追问张廷玉萨布素为什么会突然上这么一道奏折了,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是:“廷玉啊,朕命你去奉天问话,可有结果了?”

“回禀皇上,”张廷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奏折,“臣已将奉天之行尽记于奏折之中,请皇上过目!”

“……拿来朕看!”康熙愣了一下,便要过了奏折!他从通州回来,一直忙这忙那,今天才想起问起这件事,却不想张廷玉会把事情记在奏折里呈上,难道这个年轻人记忆力不好,凡事都得先记下来?

康熙稍摇了一下头,把无关的想法都晃出脑子,专心看起这份奏折来!这份奏折张廷玉是以对话的形式写的,倒像是一个剧本,不过康熙读起来反倒容易分辨了许多,至少,他不会把费老头的话当作张廷玉自己的意思!

奏折是这样的:

“臣问:何以于东北种稻?

费答:吃耳!

臣问:闻大人制良种稻,功成否?

费答:不易,未成!

臣问:大人试种千五百亩,不惧非难乎?

费答:自家之事,干他人何?

……

臣问:旗人皆有月例,岂会受此荒凉?

费答:名利之心,凡人概莫能外;旗人不来,引之!

臣问:何法?

费答:钱、权、女子耳!

臣问:难矣!三物,满洲岂有些许?

费答:着先驱之人,以先富带后富!

臣问:太祖封禁满洲,为留弓马刀枪,此策岂可擅动?

费答:国富未必强,国强首需富!无粮无饷,何以行军国之事?强行则累国之筋骨!前明之鉴不远,吾朝当慎之! ……”

越往下看,康熙的神情越凝重!终于,他一下子把这份奏折扔到了面前的桌案上,“好个胆大妄为的费迪南,竟敢非议太祖皇帝之策!”

“请皇上息怒!”

张廷玉跪下说道,他突然有一些后悔把这些东西都写在奏折上给康熙看,费迪南说的那些事情,有几个人会认知不到?只是,大清朝有一条铁律:祖宗成法,不得妄动!所以,就是有了这个认知的人,也不敢说出来,可这个费迪南竟然不顾这些忌讳,难怪皇帝会如此生气,只是,他可以感觉得到,费迪南是真心希望国家富强起来,若是因为此事而被治罪,他可就觉得有一些对不起人了!

“廷玉啊,你对费迪南的这些话有何看法?”康熙又突然问道。

“臣以为,其行当禁,其心可嘉!”

“行当禁,心可嘉?……”康熙没有表示什么,“你去值房里看索额图他们在不在?在的话,就都叫来!”

“臣遵旨!”

………………

“你们看看,这个费迪南该如何处置?”索额图、熊赐履和高士奇都在,听到康熙的宣召,马上就跟着张廷玉来到了上书房,三人听了康熙的话,马就传看起张廷玉的奏折来!

……

“该死,该死!”索额图看完之后,便不停地说道:“满洲民风淳朴,其地之人,弓马娴熟,骁勇善战,然费迪南此举,想想引南方奢靡之风入我东北,使我满人弃弓马,争名利,如此恶毒用心,当诛!”

“当诛?”康熙问道。

“当诛!”索额图答道。

“熊东园(熊赐履号东园),你呢?”康熙又问熊赐履道。

“臣以为,费迪南之意虽与太祖皇帝禁令不合,却极有可能是因其初来乍到不明我朝法度,且身受西夷求利之心影响,皇上下旨斥责,着其改正便可,不必小题大做!”熊赐履道。

“小题大做?东园公,这费迪南是居心叵测!什么‘国强首需富’?昔日北宋之富有远超契丹,为何却要年年向契丹交纳岁币?这费迪南妖言惑众,岂可轻易饶恕?”索额图叫道。

“索相,这只是我的一点儿意见,该当如何处置,皇上自有圣断!”熊赐履眯着眼睛答道,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高士奇,别躲在一边,你也说说!”康熙又叫道。

“臣遵旨!”高士奇为难地笑了一下!他受明珠一案的牵累被人弹劾,虽然康熙宽大了他,并且仍留他在上书房做事,宰相之位并未有所改变,可他却十分清楚自己的地位已经远不如以前了,所以,现在处事十分小心,很少再抢着说话……可是,他终究还是高士奇!“语不惊人死不休”才是他的本性!

“臣以为,皇上可召八旗旗主共同商议此事!”

“召八旗旗主?”

上书房一时静了下来!

自从努尔哈赤死后,清朝的议政王大臣会议,也就是俗称的“八王问政”一直极大地影响着皇权,直到顺治时期,多尔衮摄政,凭借他的强大威权,极大的剥夺了这些议政王的权利,到后来顺治亲政,又废了好大的劲儿,甚至还杀了第一任简亲王喇布,这才真正做到了集天下大权于皇帝一身,那些八旗旗主一个个从此失去了问政的权利,哪怕是顺治死了,也没叫他们出来辅政,而是找了四个大臣,可是,如今高士奇居然胆敢建议让这些旗主出来议事,难道他不知道这话很犯忌讳吗?还是他想“图谋不轨”?

第二卷 风生水起 

第三十六章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召八旗旗主进京!”

高士奇的一句话让上书房里静了下来,哪怕是索额图,此时也不敢随便开口,所有人都在等着高士奇的解释!

“臣以为,数十年来,八旗旗主虽威权早丧,然而,这些人的封地却大都在满洲,而且满洲所留的满人也大都是他们的旗下奴,所以,是否对满洲开禁,臣以为还是他们最有话语之权!”

“皇上,奴才以为高士奇此言是小题大做!”索额图刚说完这话就觉得十分不得劲儿,刚刚驳斥过熊赐履的“小题大做”,自己马上就又接上来这么一套,这让人怎么好意思?

“朕都知道你们的意思了!好了,今天天色不早了,就先到这儿吧!……你们跪安吧!”康熙说道。

“奴才(臣)告退!”

看着四个近臣依次退出上书房,康熙倚在自己的龙椅上,叹了口气!索额图反对,熊赐履好像也是反对,只是不像索额图那样严厉,而高士奇的意思,应当就是赞成了,毕竟那些八旗旗主又怎么会不希望自己的地盘变得好一点儿呢!而张廷玉,耍了点儿小聪明,什么“行当禁,心可嘉”,还不是为那费迪南说话,不过,他初入上书房,权威未立,说什么都是一样。

“这个事情还真麻烦啊!……可是,这不是我自找的么?那费迪南只是在自己的地里种水稻而已,是我派人去问他话,他敢说这些,倒也说明他没有欺君!……全是那个简亲王勒布托,哼……来人!”康熙突然朝外面叫道。

“皇上有何吩咐!”有侍卫进来问道。

“着宗人府派人斥责简亲王,并扣除半年俸禄!”

“喳!”侍卫退下!

“哼,八旗旗主?……一帮净会给朕没事找事儿的家伙!”康熙揉着太阳穴,由不成器的八旗旗主又想到了那些同样不争气的八旗子弟,心里越想越憋的慌!

“一群只会吃祖宗饭的东西!想他们有什么用?”气了一会儿,康熙便把自己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桌案上的奏折,本来他今天不打算再处理政事了的,可是心里不爽,又提不起兴趣去找妃嫔,就又随手拿起了一份儿奏折看了起来。

“奴才黑龙江将军朋春启奏吾主,多罗郡主莫睛私通俄夷,以书信招俄夷先前之谈判大臣费要多罗至雅克萨……”

“啪!”

康熙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龙案之上!

“胆大妄为!”

他狂怒道!

“来人!”

“皇上吩咐!”四个侍卫同时涌进了上书房!

“马上去兵部传旨,着黑龙江将军朋春急速捉拿于中、马德;着奉天提督萨布素将费迪南……”

康熙突然停了下来。

……

四个侍卫呆愣愣地跪在地上,一没抬头,二没说话。

良久,他们才听到康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算啦!……改天再说吧,你们都退下!“

“喳!”

侍卫们依次退出上书房,只留下康熙一个人看着手里的奏折,微微苦笑摇头!

************

虽然离开了上书房!可是,高士奇和张廷玉两人却都当值,所以,他们没有离开皇宫回家,都住在了值房里!

明珠案因为皇帝的原因,没有大范围株连,所以,案子很快就消挺了下去,明珠在家里做起了安乐公,一干官员,除了一个河务总督勒辅被罢职,其他的人,大多数是降职留任,待罪立功,就像高士奇一样!

而朝野都是很有默契的,既然刚刚乱了一阵,那么,就应当静一下了,张驰有度嘛!所以,最近朝中也没什么大事,所有的官员都开始围绕着康熙西征葛尔丹的事情忙碌,因为康熙已经不愿意让葛尔丹再在那里嚣张了,他没兴趣陪那家伙再玩下去了,时间已经够久了!

值房里!

高士奇闲着没事,以他的脾气,便想和人说说闲话,可是张廷玉一进值房就坐下,不停地写着,高士奇有点诧异:

“哎,我说廷玉,忙什么呢?不是没什么事吗?咱们闲聊如何?”

“哦,高相,我在记笔记。”

“咳,何必如此自讨苦吃呢,每天干了什么,难道记不住吗?”

“不不不,高相,咱们呆的那个上书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一旦出了事,栽了跟斗,走到哪儿也说不清,记下来,就是凭证,用不上也没关系,写个回忆记事的,不也很好嘛。”

“嗯,好好好,廷玉,你想得真远,比我高某强多了。”

“哎,高相不必如此说。其实,我也一直有句话想问问您!”

“什么话?你想问就问!”

“我原本只是一个六品小吏,虽然蒙圣宠得以官居南书房行走,可是,我跟您却谈不上熟络,您怎么会想到推荐我入上书房呢?”

“原来你是想问这个!这有什么?令尊是不是先前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张英?”

“正是!只是,这跟高相您推荐我有何关系?”

“大有关系!在下年轻之时,曾听过令尊的一个故事:说是令尊当时在京做官,在桐城的家人和邻居发生地界纠纷,互不相让。于是,便修书一封送到京城交给令尊,想借令尊来‘收拾’邻居,结果,当时贵为宰相的令尊收到家信后回诗一首,说:万里家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要家人退让,家人收到来信后很是惭愧,主动退让三尺,邻居一看,也惭愧了,于是也后退三尺,于是,桐城‘六尺巷’由此得名。而在下亦是深服令尊之气度为人,想他既然能放你出来为官,必然是放心你的为人与才学,所以,举荐你入上书房,便是由此!”

“家父德操,为人子者自然不敢妄言,只是,高相若是仅凭此一条便决定推荐我,可就是欺我了!”张廷玉道。

“哈哈,开个玩笑!其实令尊的原因只是一小点儿!我荐你入上书房,一,是因为你任南书房行走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君前奏对应当有了一些经验;二,你没有任何势力,因为年轻,所以也很难招揽大臣,皇上可以放心;三,你办事稳妥,少年老成,不逊于那些老臣;有此三点,再加上令尊也曾为皇上效过力,皇上念及令尊旧日君臣情谊,准你入上书房自然是顺理成章!”

“原来如此,不过,高相您的这份举荐之恩德,廷玉永不忘怀。不过,我,我还有一句话想给您说,又怕……”

“怕什么,我高士奇是个痛快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好,那我就说了,我听说熊赐履前几天写奏折时错用了字,又把自己儿子的官职错提了一级,您知道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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