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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谋江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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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劝降的话早已在信中讲完了,明日的会面就显得太过多余。万一他知道我的来意,肯不见我怎么办?
直到我埋头将一封工整的书信改得到处是黑乎乎的墨迹,终于心下一横,挑出张空白的宣纸,上书:司徒兄,见一面如何?写完一看,甚是满意。
如此他既猜不到我的来意,也彰显了当日旧情,简洁明了。

我兴奋地将书信捻起来吹了吹上头的墨迹,再一看扒在桌案前的商桓,他已经困得睡着了。
我推了推他:“商桓?醒醒。”
他朦胧地揉了揉眼睛,又迷迷糊糊地望了望我:“现在什么时辰了?”
我答:“亥时。”
他点点头,将我手里的书信拿过去扫了一眼,瞬间精神百倍地道:“就这八个字你憋了两个时辰?”
我低头不好意思道:“万事需谨慎,我不过是想思虑周全些。”
“……”





54

54、金蝉脱壳(2) 。。。 
 
 
昨夜书信送过去,今日一早就收到葛俊楠的回信,他答应见我。
商桓得知此事,瞬间如临大敌,不仅亲自为我挑选了五十名精卫,还塞了把匕首到我手里防身。末了愧疚地道:“昨夜我想了一夜,为大局着想,今日恐怕不能同你前往了。”
这是好事啊!
我强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镇定道:“没关系,我与葛俊楠相识多年,他定不会将我怎么样的。况且此次相见是以私下的名义,你若去了反而不好,万一有个好歹被敌军捉住了,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商桓点点头,又抬手将我头上的簪子扶了扶:“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嗯。”

语毕城门大开,我转头翻身上了马,直朝六十里外的窦城而去。
出了城门,我回头想看商桓最后一眼,但五十精锐紧随其后,过眼处尽是黑压压的人头,竟是再也看不见了。一时间胸中无限感慨,长吸一口气,只见万里无云,重山叠峦,马蹄所过之处,踏碎一地尘埃。
再往前一段,绕过重重远山,竟是连身后城墙也看不见了。

不紧不慢地行了大半日,将近傍晚,我们一行停在了窦城脚下。
彼时的窦城城门大开,周围虽布以重兵,却无一人阻拦。我朝城楼上望了望,正欲喊话,却见司徒楠正伸着脖子唤我:“伍兄,我可等你半天了。”
我仰着头笑了笑:“司徒兄,别来无恙?”
他也冲我笑了笑:“酒菜早已备好,就等着你来促膝长谈呢!”语毕便缩回了脖子,急急地从城门处迎了出来。
我翻身下马,朝身后吩咐:“你们在这里等我。”
精卫们听完,脸上皆露出为难之色。
首领冯进犹豫了片刻,上前道:“可是大王吩咐,要寸步不离。”

城门口的司徒楠一听就笑了:“看来商桓倒是待你不错。”
我摆了摆手:“司徒兄说笑了。”
他道:“让他们进去吧,免得到时回去交不了差。”
我略一思索:“也罢。”左右等我“死”后,总要有人跑回去报信,让他们跟着,亲眼看着也好。

司徒楠暂居在窦城城守魏历的家中,到了府门口,我便让他们在门口候着,独自与司徒楠走了进去。
魏历的府邸与我在王都时的住所差不多大,下人不多,与司徒楠的司徒府相比差得远了。
待一桌子酒菜上来,司徒楠也讪笑道:“我这里不比宫中,还请公主不要嫌弃。”
我端起杯子瞪他一眼:“司徒兄哪的话?怎么半月不见,倒生分了?来,先饮一杯再说。”

他“呵呵”一笑,也跟着举杯。
杯沿相撞,二人皆一饮而尽。
我放下杯子,感慨道:“说起来,你我相识也有四年了,这四年来可谓是形影不离,苦乐皆有,现在想起来,还很是怀念呢。”
司徒楠一听,扬了扬唇角:“是啊,尤其是你被我硬拉着去青楼喝花酒那段,模样怎么想怎么好笑。”

“还说呢!”我将身子往前倾了倾:“不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份的?”
他想了想:“第二年吧。”
我诧了一诧,竟这么早?
司徒楠道:“你这个人看起来有些死板,但对宫中的事却颇为上心,我觉得奇怪,便着人查了查,结果倒真叫我意外。”

我皱眉:“如此说来,拉我去青楼喝花酒是你故意为之?”
他“嘿嘿”笑了两声:“不过是想逗你玩玩,身负国仇家恨已经足够苦闷,总要找点乐子让心情愉悦些嘛。”
我将脸色一沉,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不为所动,继续得意道:“不过,最叫人怀念的还是与你勾肩搭背的日子,如今想想,这些年倒是明着吃了你好些豆腐。”
我狠瞪着他,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断成两截。

司徒楠见状呆了呆,赶紧赔笑:“别动气别动气,四年来我被你连踢带打地揍过无数次,也算是遭到报应了吧?”
“……”
世上怎会有他这般无耻之人?!

我痛苦地捂了捂脑袋:“要不是此时是在别人府中,我真想打得你满地找牙。”
“啧啧,就说你这个人太死板了嘛,开个玩笑也要动气。”司徒楠无奈地看我一眼,又倾身递过来一副新的筷子,叹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今日来可不是为了与我开玩笑。”

总算切到正题了。
我伸手将筷子接过来:“你知道就好。商桓之所以留我一命,又还了‘悦维公主’的封号,便是瞅准了我与你的关系,叫我来劝降的。”
“哦。”司徒楠眼巴巴地望着我:“那你劝吧,我听着。”
“……”

我白他一眼:“哪里需要劝?不过是走个过场交差罢了。你我都是同样的人,我又岂会不知此战于你的重要性?只怕那些话说出来也只是白费唇舌,倒不如就与你在这里吃吃酒,叙叙旧。”
司徒楠笑着举杯道:“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本来还打算难为一下自个儿的耳根子,但既然公主如此体谅,那便罢了。”
看着他将一杯酒饮尽,我道:“不过,这次除了来走个过场外,私下里,我还有一事相求。”
“哦?我以为你如今是要什么有什么,没想到竟还有不如意之事。”他歪着脑袋道:“说罢,所求何事?”
“求死。”

司徒楠一愣,半晌后忽然笑起来:“如今你大仇已报,穆邵阳又封了疏勒王,你虽然被禁在深宫,但将来的日子也是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你是害怕商桓出尔反尔,日后再找机会攻打疏勒原?”
我默了一默。
商桓既这么极力地要保我性命,势必是再不会追究疏勒原了。但他不追究,不代表百官不追究,我若不死,又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
我叹一口气:“我于大安来说,终究是个弑君的妖孽,事关国耻,如今虽侥幸保下一命,但君心难测,难保商桓日后就不会反悔。你也看见了,我即便是前来劝降,他也派了这么多人跟着,足以表明其对我的不信任。”
此话虽一半是假一半是真,但我实在不知该如何与他说为何要作这般打算,如此编造,也算是对他没什么损伤。
我接着道:“我若死在你这里,也算是为大安朝鞠躬尽瘁了,日后百官再无话可说,也再无理由追讨疏勒原了。”我看着他:“如何?此事与你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吧?”

司徒楠沉吟片刻,皱眉道:“你想怎么死?”
我喜出望外,赶紧将昨夜想了一夜的法子告诉他。
司徒楠听完点了点头:“熟话说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此时还早,我们等酒足饭饱再出发吧。”
“嗯。”

入夜,我醉姿潦倒地走出魏府。
冯进见状,赶忙迎上来搀扶我,眉目间甚是忧虑:“公主你还好吧?”
我迟钝地将他推开,大声道:“我好得很。你看,我自个儿能走,且一会儿还要与司徒兄去方生河边看落日呢!”
冯进一听,脸上瞬时有些尴尬,慌忙凑过来提醒道:“公主,此时已经入夜了。”
“哦?”我抬头望一眼天色:“那就赏月。”

方一说完,司徒楠便急匆匆地走出来:“伍兄,我不过去换了身衣服,你怎么就自个儿出来了?”
我愣愣地回头看他一眼:“司徒兄,走,咱们赏月去。”
一旁的冯进赶忙拉住我:“公主,您喝醉了还是早些歇着吧。”
我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只管拉着司徒楠往城东走,边走边道:“咱们别理他们。”
冯进见劝不下,在后头急道:“公主!”

我打定主意不再搭理他,继续搀着司徒楠往前走。
司徒楠无奈地回头望他一眼,停下来道:“伍兄方才多喝了几杯,吐了我一身,让她在外头吹吹风散散酒气也好。你们累了一天,进府去吃点东西吧。”
冯进摇头:“属下奉命保护公主的安全,不敢擅离职守。”
果真是忠心耿耿的好侍卫啊!

我皱了皱眉,拉着司徒楠道:“你怎么还不走?”
司徒楠见冯进坚持,也不再理他了,跟上我道:“哎!走吧走吧,每回喝多了便是这个样子,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我“呵呵”笑两声,一会儿望望天边的月,一会儿唱一段走音的曲,还时不时扯着司徒楠的袖子问好不好听,将醉酒的憨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司徒楠只管配合,一副头疼无奈的样子。
而冯进则带着人苦哈哈地跟在后头,不敢离得太远,又不敢离得太近。

如此走走停停地行了大半个时辰,我们终于顺利到达方生河。
此处是窦城与平秋的交界处,也是司徒方重要的军事枢纽,四处都布以重兵。到了桥头,司徒楠便不让我再走了。
但我借着酒态不依不饶,闹得他有些招架不住。
冯进对此也颇为无奈,疾走几步,拉着我道:“公主,此处实在不宜久留,我们回去吧。”
我笑嘻嘻地指了指他:“你懂什么?”我抓着他的领子将他扯过来:“本公主来此是为了刺探军情。”说这句话时,声音不大不小,听起来像是醉话,却又像是认真的。
听得冯进一愣,便果真不再那么大力地阻挡我了。

我朝他挥了挥袖子:“就在……就在桥头等我。”语毕拉着司徒楠便往桥上走:“司、司徒兄,站在桥上赏月,果真比城中要风雅多了。”
司徒楠讷讷地望一眼天边,轻咳一声道:“伍兄,此时月亮躲进云层里了,天边没有月亮。”
“哦?”我背靠在护栏上给他比划:“那那里的是什么?”
他顺着我眼睛的方向抬头:“哪里?”

我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就是那里,又圆又白的那个。”
司徒楠继续看:“没有啊……”
“哎呀!”我急得放大了动作:“就是……”
一句话没说完,我便粹不及防地朝身后的方生河翻下去。




55

55、金蝉脱壳(3) 。。。 
 
 
“噗通”一声,河水没过头顶,汹涌的激流便朝我扑打过来。
我屏着一口气,顺着河水漂流而下。耳边除了河水的“哗哗”声,桥上也瞬时传来一阵喧哗,想是司徒楠与冯进他们在桥上着急了。

我在水下一面控制着身体,一面冒出头往桥上望了望。只见河面黑漆漆的,两旁都是墨绿色的水草浮萍,看起来滑滋滋的。不远处的石桥上火把涌动,不时有人伸着脑袋唤我的封号。桥头似乎还有人争吵,相互拥挤着、推搡着。
再顺着河水而下,便远得看不清了。只余众人照明的火把,远远地拥在一团,如天边繁星,星星点点。

瞧着安全了,我便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水底,摸着河道中的石头缓缓朝岸边移过去。
方生河的河水太疾,待上半身趴到岸边,我已险些背过气去。
喘息了好一会儿,直看到桥上的光点开始大片大片地往下移,我方一个骨碌爬上河岸,直奔东边的会堡坡去。司徒楠在安排了人在那里接应我,不用多久,他也会到那里与我会合。

薄衫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夜风吹过,我觉得有些冷。
好在没跑多远,眼前便露出一方高地。草木顺势而上,撩人的翠色在夜色中展开,从低到高,极有层次。
昨夜我看过商桓手中的地图,会堡坡就在这里。
正欲沿山而上,旁边的树丛里便窜出来一个士兵打扮的人:“公主,这里。”
我急忙停下脚步。
他一溜小跑过来,将手里的干衣服递给我:“殿下说你穿着这身衣裳太招摇了,特地为你备了身普通的布衣。”
我点点头:“多谢了。”

躲在草丛中将衣服换妥,司徒楠正巧提着火把赶过来。
我朝他一揖:“司徒兄,这次多谢你了。”
他笑了笑:“何必客气?就当是我以前吃了你豆腐,今日还债了。”
“……”

我瞪他一眼,又朝他胸口捶了一拳:“少耍嘴皮子了,冯进那边怎么样?”
司徒楠朝方生河的方向望了望,回过来说:“冯进方才被我拦住了,此时只怕正在跳脚呢!方生河是我方军事重地,不放他过来他也不敢硬闯,只能站在桥头干着急。”
“倒是难为他了。”

司徒楠睨我一眼:“你先别考虑别人,倒是你自己,日后有什么打算?”
我望了望穿透云层的月:“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地,大不了隐居山林。”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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