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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谋江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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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哪里哪里,是我们唐突了。”
彼此尴尬一阵,苏小姐已从楼上下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情绪太过激动,一个没踩稳竟从楼梯上滑了下来。我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不想这个苏小姐好坏不分,这种时候还闹脾气,这下不仅没平安落地,连累我也整个人栽倒下去。倒是没摔疼,只因不偏不倚,我正巧将她压在了身下。

这下屋子里的气氛更是尴尬了。
我赶紧爬起来,低头去拍身上的灰尘。一旁的司徒楠膛目结舌,想笑又愣是没敢笑出来。
苏小姐也很快跟着爬起来,狠狠瞪了我一眼,气得脸都红了。气结之下蹦出一句:“你怎么这么重啊!压死我了你!“
我想辩解,又全然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觉这真是冤枉我了,多年来虽然一直习武将自己练得结实些,以便能伪装得更彻底,但毕竟骨子里是个女子的身板,全然不能与正常男子相比拟。怎么就重了呢?
罢了,这样的恶女还是不招惹为上,就由着她去。
估摸被我这么一压,又没有找到她的风流爹,恶女也自觉有些丢人,仰着头问沁柔:“我爹从哪走的?”声音却丝毫没有理亏的意思,反倒洪亮得有点理直气壮。
沁柔倒是个好脾气,朝身后指了指:“后门。”
苏姑娘一跺脚:“怎么不早说?害我白忙一场。”说完便顺着后门跑了。

送走了这样一位瘟神,屋子里的气氛总算有所回暖。沁柔亲自为我和司徒楠泡了热茶,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司徒楠忍不住问:“那个苏小姐经常这样吗?”
沁柔捧着手里的碧玉茶碗,漾出几分无奈:“来过几次。”
司徒楠义愤填膺:“你就这样任她胡闹?”
“能有什么办法呢?”她笑得有些苦涩,“虽然只是雅妓,却也不过是个烟花女子,招人白眼惹人嫌总是难免的。”
司徒楠依然余愤未平:“这也忒过分了些。父亲是内史大人又如何?一看就是被人宠坏了,欠管教。”
沁柔笑得感激,却不予置评。
倒是身边的老妈子忍不住了,张口就道:“其实我们姑娘只是不想惹麻烦,治栗内史算什么?再大能大过太子去?倘若让太子殿下知道……”
“我跟客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从头到尾都温婉从容的沁柔竟突然有几分温怒,不知道是不是提到太子的缘故,呵斥道:“下去!”
老妈子赶紧闭了嘴,悻悻地去收拾这满屋的残局了。
等老妈子走开,她笑了笑:“两位不用担心,今日我已经与内史大人说过,他以后不会再来了。苏姑娘自然也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
司徒楠似乎这才放了心:“哦,如此便好。”

三人一时无话。
各自饮了口茶,我试探地问:“太子殿下……也常来这里吗?”
沁柔挪了挪那樱桃似地唇瓣,这个问题似乎令她有些为难。纤长的手指紧握了几次茶碗,终是没有回答。只歉然道:“恕沁柔怠慢,今日闹了这一场约莫是乏了,恐怕不能再为两位献艺了。”她站起来:“两位,请改日再来吧。”
这是要赶人了。
我和司徒楠对视一眼,急忙赔笑:“无妨无妨,既然乏了就好好休息,好好休息,呵呵。”如此便要告辞。
方走到门口,一眼瞥见地面上散落着一尊碎了的红珊瑚。那样的大小,那样的色泽,连我在二公子府上都没有见过,想必不是凡物。
我摇头道:“这样一尊珊瑚碎了,倒真是可惜啊!”
沁柔皱了皱眉,慌忙跪在地上去捡,也不顾不上满地的碎瓷片。不想捡了一会儿又统统扔掉,淡淡地说:“算了,这不过是尊假的。两位,不送。”

坐上马车,我问司徒楠:“那尊珊瑚,你觉得如何?”
他一副悲悯的神情:“真是暴殄天物啊!”兀自惋惜了一阵,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地,道:“我记得谁隐隐提过,当年太子随安王攻下昭国,在昭国的国库中找到了一尊珊瑚,后来一个高兴就赏给了太子。这一尊……不会就是那一尊吧?”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感慨道:“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泡个妞都这么舍得下本钱。”说完遗憾地看着他:“我看你还是另觅良人吧,这个沁柔姑娘你还真没那个福气。”
本来是想调侃他,不想司徒楠竟捶胸顿足地唱起来:“我的那个良人诶!你在何方哟!月亮那个亮堂堂诶!哥哥心里凉惶惶……”
我赶紧捂住耳朵,将马车的帘子关严实了。真丢不起这人。

约莫唱了一半,司徒楠突然停下来道:“不过今日去的也不亏,好歹你还吃了内史千金的豆腐。你没看到她当时那个脸啊,羞得跟那尊珊瑚似地。”
我反驳:“分明是气的。”
“你怎么这么重啊!压死我了你!”他学着苏小姐之前的口气,阴阳怪气道:“以她的性格竟然没拿鞭子抽你,多半是看上你了。”他拿手肘捅了捅我:“马上就要攀上内史大人这个老丈人了,心情怎么样?”
我懒得理他。
他依旧不依不饶:“内史大人位列九卿,可是掌管全国钱粮苛税的大官,对我们这种芝麻绿豆的小喽啰从来都不屑一顾的,到时你尽享荣华了可别忘了我。好歹兄弟一场,你说对吧?诶?怎么不理人啊!你不会这么快就要踹开我了吧?我说……哎哟……”
司徒楠正说到兴头上,车夫突然长“吁”一声,马车毫无防备地停了下来。若不是反应迅速,这一股强烈的重力势必要将我们摔个狗□的姿势。





6

6、暗涌浅藏(3) 。。。 
 
 
司徒楠想必是撞疼了,揉着后脑勺掀开帘子,怒道:“这么急地停下来,想撞死小爷……”不想这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便整个人呆住了。
我赶紧也跟着探出脑袋去看。
只见前方一辆红漆黑顶的车撵正缓缓地驶过来,马车前端的五匹棕红马赫然显眼。大安早有规定,王驭六,王储驭五,为显礼节,官员士人及庶人见车驾皆需作停回避,而面前这辆马车里坐的,恰恰正是太子商吉。
我赶紧放下帘子,将头低下去。
不想那马车不仅没走,反倒停下来了。半晌过后来了个人,阴阳怪气地站在马车外传唤:“里头可是翰林院的两位校勘?”
我答:“正是。”
“出来出来,我们殿下有请。”
我与司徒楠对视一眼,心道这商吉从未与我们有过交集,眼下突然召见,不会是想找麻烦吧?
司徒楠也同样担忧,迫于礼节,我们不得不迅速下车。下了车也没敢抬头,见着座驾便跪了下去。
“太子千岁。”

大冬天的跪在湿漉漉的青石砖上,膝盖冰凉,车上的人却迟迟不说话,只能感受到尖锐的目光,像是在打量。
许久,他道:“我认得你们。”
我依然保持着跪姿,答:“鄙人不过一介士人,劳殿下惦念。”
视线移上去一点,仅见着一双玄色镶狐狸毛边的龙纹靴子。靴子的主人移了下脚,居高临下道:“你们是替我二弟办事的?”
我又答:“天下诸人皆是王的臣民,我们身为士人,拿的是朝廷的俸禄,自然是为大王办事。”
“反应倒是挺快。”商吉轻笑一声:“今早我听你们掌院大人吹了点耳旁风,说近来宫中有不少污蔑我的传言都是从你们这里传出去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如何看?”
“冤枉,实在是冤枉啊!”我整个人匍匐下去,痛心疾首地辩解道:“臣下出生寒微,不过乃粗鄙之人,宫中人多口杂,我们也不过是听着其他同僚谈论起来,便不知好歹地参合了几句。污蔑王储这样大的罪名,我们如何承担得起啊!”
掌院这个老混蛋,就知道背后捅人刀子!一场戏做完,我早已在心里诅咒了他千万遍。
“真若如此便也就罢了,倘若被我查到点什么,小心你们这条小命。”商吉顿了顿,拖着极不情愿的口气:“起来吧。”
司徒楠赶紧接话:“谢殿下教诲。”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以后不要再在我这里耍什么心眼。他安在刑部的探子已经被处死,史肃也被判了车裂,此事就此了结。父王已经下令,谁再挑起便要受割舌之刑,你们若要想日后还能说话,就管好自个儿的嘴巴。”
“是是是,一定,一定谨记。”
本以为谈话就此结束,不想半晌后商吉又补上一句:“还有,这个地方,若再见你们来,小心你们的狗腿!”
“是是是。”
待车撵过去,我们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坐上马车直奔二公子府。太子吩咐,要将方才的话转达给主子,我们岂有不从之理?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入府时正赶上晚膳。是以,我和司徒楠便随二公子一道入了厅堂。
不得不说,司徒楠这人告起状来委实是把好手。添油加醋地将下午的事阐述一番过后,又对二公子灌了几杯酒,向来气傲的二公子立马黑了脸。
一拍桌子道:“这个商吉,昨夜在父王面前嚼舌根不说,今日竟还想动我手底下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瞧了瞧摔下桌面的细瓷碗,问道:“莫非今日大王召见二公子了?”
“一早就召去了。”大约是被训斥了,一说起这事,二公子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今日父王处处偏袒商吉也就罢了,竟还怀疑是我指使史肃诬陷他,秘密处死了我在刑部的探子不说,还罚我闭门思过三日,勒令今后不许再挑衅商吉。好在父王平时信任与我,要不然就不止这么轻巧了。”
“哼!”司徒楠听完也跟着一拍桌子,怒道:“还是太子就如此与嚣张,日后登上王位还了得!”

虽然气愤,但毕竟这些话说得有些不知分寸。我忙扯了扯司徒楠的袖子,又干咳了几声提醒他。
不想司徒楠不仅没理会我,反倒狠狠地将袖子扯了回去。
“无妨。”二公子约莫知道我的用意,“这里没有外人,何况他说得没错。现在便开始在背后捅刀子,日后登上王位岂还会有我的容身之地?”他撑着桌子望向房梁,忧虑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厅内一时静谧。
尽管我和司徒楠都明白二公子心中所想,却无一人敢开口道破,谁都知道,那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良久,二公子问:“方才你们说的雅妓叫什么来着?”
“沁柔。”我答。
“你们亲眼所见,商吉真把父王赐给他的珊瑚送给了她?”
“亲眼所见。”
“呵!”二公子有些阴郁地弯起嘴角:“既然已经招惹了他,那便招惹到底吧!明日,明日你们便去将这个女子找来。拿住了他的红颜知己,我倒要看这个商吉会愤怒到何种程度。”
我正要应允,不想司徒楠却一摆手,苦着脸道:“不不不,我可不敢去,今日太子殿下说了,若我们再去,便要打断我们的狗腿。”
“哦?”二公子轻笑一声:“看来这个女子在他心中的位置委实不轻啊!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他一抬手,“既然如此,等三日思过期一到,我便亲自过去。为了一个雅妓,我就不信他还敢公然跟我翻脸不成!”
我赶紧接过话茬,谄媚道:“翻脸就更好了,到时二公子您就有机会在大王面前参他一本。定个什么名目好呢?对,就叫沉迷烟花女色,将御赐之物私赠他人。”
“好!好!”二公子听完大笑一声,果然高兴得不知所以,直道:“喝酒!来,喝酒!”
我自是迎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室争斗,牺牲一个女子再寻常不过。要怪就怪商吉没有心机,有了心爱之物却不懂得藏起来,白白暴露人前,惹人诟病。
商济,你就好好看着吧!我会一个一个地砍去你的左膀右臂,让你处在无人可信的境地。先杀了你的儿子们,让你断子绝孙,再看着你被慢慢折磨而死!

第三章大安风起
由于史肃已受车裂之刑,刺杀事件也算是告一段落。
一回到府上,巴图便来找我商议几日前进城的精锐如何安排。他认为精锐们伪装的商队比普通的商队人数多上不少,又带着大量兵器,不容易隐藏,多待一日便多一日的危险。
我亦深有同感。但处死史肃、解除宵禁、封锁传言,这些不过是安王想尽快平息事件不得不使的手段,主要目的是不想引起王室争斗。依他的性格,此事肯定没这么轻易便能了结,毕竟事件中还牵扯到太子,明面上虽然过去了,私底下必然还在派人调查。
我们的人虽然并未与史肃同谋,但这样多的人带着兵器住在城里实在是太过可疑,而一下子撤出又目标巨大,委实不太好办。
我思考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法子——在精锐们居住的民宅中挖地窖。
地窖平时可用来放置兵器,也可供进城办事的人隐藏,到时地面上只需派几个人伪装成常住百姓就行了。将来若要行事,城外的旧部便可以直接到民宅中与我们会合,完全省去了带兵器出入城门的风险。
巴图也认为此计可行,连夜便带人去办。
临走时,我吩咐他顺便通知宅中的精锐明日分批出城。一队照旧扮成行商,一队则扮成普通百姓,武器、夜行衣等可疑物品皆留在宅中,到时藏入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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