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关系-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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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点，徐佑林用自行车载著樊晔向母亲家进发。　
　　　　　　路很长，樊晔坐在车後，将头倚靠在徐佑林结实的後背上，呆呆地看著周围车来车往。隐约间听到徐佑林累得气喘吁吁，他有一些难过。　
　　　　　　因为心理障碍，他至今仍不能搭乘汽车，所以徐佑林买了这辆自行车，远一点的地方就用自行车载著他去。如果左脚没受伤，他本可以自己踩的。但是。。。。。。抚了抚左腿，樊晔苦涩地笑了笑。　

　　　　　　在偏瘫患者中，他算是恢复得很好了。可以行走，可以自理，表面上与正常人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再也不能跑跳，外加左手再也举不过肩膀而已。他已不再害怕面对残疾，徐佑林也完全不介意。可是，每当坐在自行车的後座上，还是有那麽一点点──遗憾。　

　　　　　　〃晔，到了。〃徐佑林的声音打断了樊晔的思绪。　
　　　　　　看著米色墙体的高层住宅，樊晔突然有些发怵，直觉想要打退堂鼓。　
　　　　　　徐佑林走到他的身边，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说：〃有我在。〃　
　　　　　　抬手擦了擦徐佑林额上的汗珠，樊晔露出一个微笑。　
　　　　　　门打开时，二人意外地看到了徐父。　
　　　　　　〃爸，你怎麽在这里？〃　
　　　　　　〃是我对你妈妈提议，让你们过来吃饭的。〃徐父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让樊晔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再往里走，徐母正站在客厅等著二人进门。她盘著头发，穿著深紫色的毛衣，神色平静，看起来十分典雅。　
　　　　　　〃妈。〃徐佑林打了声招呼，徐母轻轻点了点头。　
　　　　　　樊晔在原地挪了挪脚，怯生生地叫了声：〃阿姨。〃　
　　　　　　徐母看著樊晔，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樊晔见状，竟紧张得微微颤抖起来，徐佑林连忙扶住他。徐父这时也走上前，笑著说：〃菜都上桌了，去吃饭吧。〃　
　　　　　　〃等等。〃徐母突然出声，拦住了众人的步伐，〃先坐下来聊聊吧，我有话跟樊晔说。〃　
　　　　　　樊晔闻言，抖得更加厉害。徐佑林不由心痛地将他揽在怀中，小心地拍抚著他的背，带著他坐在了沙发上。　
　　　　　　为了防止母亲说出什麽过份的话，徐佑林决定把话讲在前面：〃妈，我的想法您都知道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樊晔，也不希望他再受到一点伤害。。。。。。〃　
　　　　　　〃佑林！〃　
　　　　　　〃佑林。。。。。。〃　
　　　　　　徐父和樊晔同时出声喊住徐佑林，一个是怕他刺激到自己的母亲，一个则是因为感动。　
　　　　　　徐佑林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樊晔，闭上了嘴。　
　　　　　　徐母没有去接儿子的话头，而是平静地问樊晔：〃佑林的想法我知道，那你呢？你能在他身边多久？你能忍受社会对同性恋的种种歧视吗？你能忍心让佑林为你承受流言蜚语吗？〃　

　　　　　　樊晔皱起眉头，感觉胃部不停地抽搐；脸色逐渐苍白。徐佑林见状，轻声问：〃很难受吗？我们回去好不好？〃　
　　　　　　樊晔对他摇了摇头，坦然地迎上了徐母锐利的目光。　
　　　　　　〃我不知道自己能在佑林的身边待上多久，因为将来的事谁也不知道，也许我明天就死於非命。。。。。。〃　
　　　　　　〃晔！〃这次换徐佑林皱起眉头了。　
　　　　　　樊晔对著徐佑林安抚地笑了笑，接著说：〃我和佑林并没有到处去宣扬自己的不同，我们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也许会受到某些人的歧视，可我不需要为了别人的想法而去为难自己。我和佑林这段感情也经历了不少波折，我也曾犹豫、彷徨，可最终还是放不下他。所以，我决定放开多余的顾虑，不再离开他。〃　

　　　　　　〃即使没有婚姻，没有孩子？〃　
　　　　　　〃人要结婚，也是为了寻找属於自己的幸福吧。我的幸福就在佑林的身上，所以婚姻对我来说没什麽含义。至於孩子。。。。。。〃樊晔顿了顿，立刻引来徐佑林紧张的目光，他淡淡一笑，说：〃没有孩子是有些遗憾，不过有得必有失，我既然选了佑林，也就不会後悔。〃　

　　　　　　〃不後悔，说得轻巧。你和佑林还这麽年轻，将来有什麽变故谁又知道？幸福！你能保证你会幸福一辈子吗？〃　
　　　　　　〃阿姨，将来的事我的确不知道，所以我不想为了那些不确定的东西去影响现在的生活。我无法保证什麽，只想继续现在的生活。现在有佑林在，我很幸福。〃　
　　　　　　〃我也是，现在有樊晔在，我也很幸福。〃徐佑林将樊晔的手牢牢握住，然後转身问母亲：〃妈，您也希望我过得幸福对不对？〃　
　　　　　　徐母颓败地靠在沙发上，说：〃我不管了，你们自己好自为知吧。〃　
　　　　　　〃这样就对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希望佑林像我们一样，过了大半辈子才发现彼此并不适合对不对？〃徐父温柔地看著前妻，很高兴她能够放下心中的执念。　
　　　　　　徐佑林感激地看向父亲，他知道母亲的转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帮助。　
　　　　　　徐父对儿子眨了眨眼睛，然後语气轻快地说：〃我饿了，我们吃饭吧。〃　
　　　　　　〃好。〃徐佑林高兴地点点头，扶著樊晔站了起来。　
　　　　　　〃慢著。〃徐母也站了起来，走到了樊晔的面前。　
　　　　　　樊晔抓住徐佑林的手臂，紧张地看著她。　
　　　　　　〃你妹妹的事，请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一听是这件事，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樊晔连忙说：〃我会的。〃　
　　　　　　〃还有。。。。。。〃　
　　　　　　〃还有？！〃徐佑林有些沈不住气了，生怕母亲再生变化。　
　　　　　　〃你紧张什麽？我是说樊晔的头发该剪了，到底是个男人，头发太长能看吗？〃　
　　　　　　樊晔尴尬地笑了笑，说：〃我知道了，明天就去剪。〃　
　　　　　　接下的晚餐气氛还算融洽，虽然徐母大部分时候还是冷著一张脸，不过态度明显软化了很多，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徐佑林要常常带樊晔来看看她。　
　　　　　　〃爸，这次谢谢您了。〃出了母亲家，徐佑林没忘记向父亲道谢。　
　　　　　　〃我没做什麽。她到底是你的母亲，你们冷战了四五年，她早就想合好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台阶而已。〃　
　　　　　　〃可是没有您的开导，妈妈也不可能这麽快想通的。〃　
　　　　　　〃那就是樊晔的功劳了。你妈妈就是想看他的态度。如果他不够坚决，只怕你妈妈说什麽都不会放心把儿子交给一个男人。〃徐父微笑看著樊晔，眼中透著慈爱。　
　　　　　　樊晔被看得不好意思，忍不住双颊绯红。　
　　　　　　〃呵呵，樊晔当然要坚决。就算他不坚决，我也不放手。〃　
　　　　　　〃是，你最厉害。〃　
　　　　　　。。。。。。　
　　　　　　与父亲分道扬镳之後，徐佑林与樊晔走到了自行车旁。　
　　　　　　〃我们先走走吧。〃　
　　　　　　〃好啊，过了前面那个上坡你再载我，会轻松点。〃　
　　　　　　〃嗯。〃　
　　　　　　樊晔站在一旁，看著徐佑林弯下腰开锁，路灯昏黄的灯光在他的头顶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圈。　
　　　　　　〃走了。〃徐佑林单手推著自行车，另一支手伸到樊晔的面前。　
　　　　　　看著那只指节分明的大手，樊晔不由一怔。　
　　　　　　就是这只手，承载了他今生的幸福，他已经认定了，再也不要放手。　
　　　　　　〃晔，〃徐佑林看著樊晔在发呆，还以为他害怕别人看见他们手牵手，〃别担心，没有人看见。〃　
　　　　　　樊晔灿然一笑，顺从地将右手交到徐佑林的手中。十指相扣，他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幸福终於握在了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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