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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南北朝:纵横十六国-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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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朝都城的人们可谓是坐卧不安了。)
汉军一路势如破竹,连取魏郡、汲郡、顿丘等地,各地望风而降,少有抵抗的力量。刘渊认为汉军手握并、冀两州的大部,兵临洛阳,已对晋军形成了绝对优势,灭晋当在弹指之间,此时竟迫不及待地在蒲子称帝,改元永凤,大赦境内,封长子刘和为大将军,四子刘聪为车骑大将军,族子刘曜为龙骧大将军,其他宗室尽皆封王。异姓按勋谋区别,也封为郡县公侯。
(刘渊与石勒相比,对长远的考虑上似乎稍有不及,细节之处可见差别,石勒早年的穷苦经历也铸就了他的隐忍负重、不在乎一时得失的性格,并且对于时势的判断也常常准确得让人惊讶,而刘渊就显得过于贪恋权势了。不过刘渊的年龄应该是远大于石勒的,所以也不可同一而论。)
这样,汉、晋两国已成为真正意义上对等的两国,它们在洛阳附近的决战,将成为决定双方今后命运的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七、汉晋洛阳大战
晋怀帝永嘉三年(公元309年),刘渊采纳大臣们的建议,迁都平阳(今山西临汾附近),大赦境内,改元河瑞。汉军当时的攻势渐渐形成灭晋之势。
晋朝内部传出的消息令人失望,由于东海王司马越独揽大权,他所立的晋怀帝已经与他产生了尖锐的矛盾。怀帝多次秘密会见其亲信大臣缪播等人,有除掉司马越之意。司马越觉察到缪播等人的行径,在宫中发动突然的军事行动,将正与晋怀帝讨论密事的缪播等人一并诛杀,同时斥逐保卫皇宫的武将,司马越与诸官之间形成对立。(司马越兵权在握,而所谓的皇帝的亲信大臣们又尚未得到可以信赖的寸兵一卒,一旦有变故,没有实权的皇帝只能在一边偷偷流眼泪。权臣之难以对付,众多的例子可以做上一个最好的注脚。但所谓对内可以靠自己的权术,对外则得靠真正的军事实力和军事才能,而实力与才能显然不可能靠动点小聪明就改变,这就是司马越与曹孟德、司马懿之辈的最大的差距。)
晋左积弩将军朱诞痛恨司马越的倒行逆施,失望之下叛降刘渊,并向刘渊陈述了洛阳防守的弱点,劝刘渊出兵攻打晋都洛阳。刘渊本有此意,当即以朱诞为前锋都督,为汉军开路,以平晋大将军刘景为大都督,向洛阳方向进发。汉军很快攻克黎阳、延津等地,并击败晋车骑将军王堪,刘景在延津附近将晋朝的三万百姓沉入黄河。
刘渊闻听这个消息,勃然大怒,说:“刘景有何颜面回来见朕?更何况天理岂能容他!我要除掉的,司马氏罢了,百姓何罪?”立刻将刘景降为平虏将军。
(此时的刘渊再次显示出他重视汉政权对晋朝百姓的影响,可见其欲匡扶天下之心。比起他的那些接班人,以及十六国中不少只知穷兵黩武,屠戮生灵的统治者,这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东线战场,即冀州一带,石勒先后攻陷了冀州郡县壁垒百余个,兵力增至十余万人。
石勒的军事胜利不仅影响了周围的诸胡部落,也影响了不少报国无门的晋朝汉人士族。赵郡人张宾,就是个相当有才华的低级士人,他自叹世风日下,难逢明主,总是对他的兄弟们说:“我自以为才智谋略不比张子房差,可惜我却遇不到我的汉高祖啊。”
石勒大军席卷河北大地,张宾兴奋地对亲人们说:“我见过的当今为将者多了,唯独这位石勒将军可与之共成大事。”他立即提剑来到石勒军中,大叫着要见石勒。起初石勒并未觉得此人有何特殊之处,但经过接触以后,终于意识到张宾确有独到的见解,渐渐开始重用他。
当时来投奔石勒的士人越来越多,石勒认识到自己欲成大事,必须依靠这些在晋朝不得志的士人的帮助,他以张宾为谋主,加上不少低级士族,别立一营,号为“君子营”,为他出谋划策。石勒对汉人的利用,有甚于刘渊。同时,主要聚居在并州的羯人更是积极投奔石勒,石勒借助其在冀州一带的成功极大地增强了自己的实力。
连战连胜之后,这年八月,刘渊正式发动对洛阳的总攻势。他派楚王刘聪与晋叛将王弥攻打壶关,并以石勒为前锋都督。汉军在击败了并州刺史刘琨的军队之后,很快逼近洛阳,东海王司马越派平北将军曹武和将军宋抽、彭默等出兵抵抗,均被汉将刘聪击败。刘聪长驱直下宜阳,平昌公司马模派将军淳于定、吕默等从长安方面出发前往抵抗。两军战于宜阳,淳于定等又被击败。
眼看洛阳危急,弘农太守垣延献诈降计投奔刘聪,而连胜的刘聪此时也有些头脑发昏,竟不设防。垣延对汉军发动夜间突然袭击,刘聪大败而还,汉军进攻洛阳的第一次战争以晋军大胜结束。这场战争的失败显然给急于灭晋的刘渊当头一棒,刘渊穿着素服迎接刘聪的败军。
这年冬天,刘渊不甘心失败,以举国之兵力,令刘聪、王弥、刘曜、刘景等率精骑兵五万为前锋,以其岳父大司空呼延翼率步兵、骑兵为后继,向洛阳发动突然袭击。一时间晋军猝不及防,在河南被汉军击败,但汉军显然未从几个月前的第一次惨败中完全恢复过来,晋护军贾胤等率勇士千余人夜攻刘聪军,两军战于大夏门,刘聪军溃散。刘聪转而向南,驻军于洛水,进而屯军于洛阳宣阳门之外,此时呼延翼被部下杀死,其部下兵士溃散。
刘渊得到老丈人被害的消息,自觉暂时难胜晋军,就下令刘聪还师。刘聪认为晋军势弱,不可轻退,请求留下来继续攻打洛阳,刘渊总算同意了他的请求。但刘聪取胜的信心也开始动摇,他竟然自己一个人跑到中岳嵩山,去祷告天神,将留守大营的任务交给了部下刘厉和呼延朗。
司马越乘着汉军主帅在外的空虚之际,采纳了参军孙询的建议,令部将孙诲等率精兵三千人自宣阳门出击汉军,汉军大败,呼延朗被阵斩,刘厉无奈之下投水自杀。
刘聪得不到天神的保佑,从嵩山下来,只能垂头面对残兵败将,王弥对他说:“当前我军失利,洛阳城守备更加坚固,我们的粮草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殿下不如率部退回平阳,徐徐图之。”刘聪心想当初提出留下与晋军决战的正是自己,如今若是就这么退兵未免颜面扫地,而且还有可能被治罪,因此踟躇不定。
在平阳观望战事的刘渊得到战败的消息,也失望之极,身边一个卜卦的大臣宣于修之进言:“攻克洛阳,岁在辛未(指两年后的公元311年);现在晋军气盛,大军不归,必将溃败。”刘渊也明白心急吃不成热豆腐,只好将刘聪的军队召回。
(汉晋在洛阳附近的两次大战,均以晋军的胜利告终,这使得晋朝的紧张局势得到暂时的缓和。但是,由于晋朝不能解决自身内部的问题,取胜的背后问题依然存在,其颓势已非一人一将所能阻止。汉国虽然进攻洛阳遭到暂时的挫折,但也使其转而将精力投注在加强内部政权上,其下一次全面的进攻就将是更加凶猛的。)
可惜刘渊再等不到辛未年了,洛阳大战的第二年(即公元310年),他在平阳去世,太子刘和即位。刘渊将其灭晋大业留给了他的后人,而使他无法想到的是,在汉国的内部,一场残酷的帝位之争正在酝酿之中。
八、洛阳沦陷
永嘉三年汉国的两次惨败,就像重量级拳击手连续的两记重拳一样,出手相当有力,却因为经验不足的缘故反遭轻量级对手的重创。但汉国并没有倒在拳台上,它此时将拳收回,一边积蓄自身的力量,一边寻找对手的破绽,内行人可能体会到,对于一个实力强劲的拳手而言,这下一招将是致命的。
刚刚即位的刘和的才能远不如其父,缺乏足够的领导能力,且性多猜忌,以后的一切发展表明,刘渊在选择接班人的问题上是失败的。(我觉得他可说是十六国时代在这个问题上失败的第一人——当然除去了司马炎的那次,那时十六国纷乱尚未开始——对于立嗣问题的忽视,恐怕也应算作十六国如此之乱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刘和即位后,马上产生了对其父分封诸子的不满之意,由于刘聪等人握有兵权,他认为自己的几位兄弟对他的帝位构成了严重的威胁。正应了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刘和身边还凑了一堆在前朝刘渊手下备受排挤,不得重用故而怀恨在心的烂人,这里面有那个死于洛阳大战的呼延翼之子、时任宗正的呼延攸,以及卫尉刘锐、侍中刘乘。他们都在私下里怂恿刘和早日除掉卧榻之畔的“隐患”——拥兵国都平阳近郊的刘聪等人。这呼延攸乃是刘和的舅舅,刘和听了他的话后更坚定了决心——先下手为强,除去几个兄弟。他连夜召见卫队的几名将领,明示诛杀诸王的计划,其弟刘盛劝刘和不要自相残害,当即被刘和左右所杀,其余将领唯有服从。
刘和命刘锐、呼延攸、刘乘等分别捉拿楚王刘聪、齐王刘裕、鲁王刘隆、北海王刘乂等宗室。刘聪得到奉命捉拿刘乂的田密、刘璿等人密告,大惊。刘聪本来就与刘和矛盾重重,于是决定发动兵变。前来攻杀刘聪的刘锐发现刘聪于营中整装以待,一时乱了手脚,转而跑回去与呼延攸、刘乘合兵一处攻打齐王、鲁王等人。齐王、鲁王被杀,而刘聪的军队则已冲入刘和宫中。刘聪头尾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将看着好像有点司马氏基因的刘和杀死于宫中,帮凶呼延攸、刘锐、刘乘则通通被斩首示众。
刘聪凭借自己手中的兵权消灭了宫中反对自己的势力,迅速控制了汉国局势,由于他是刘渊剩下的儿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个,所以尽管刘聪很想让自己的弟弟北海王刘乂继位,但一番推辞之下还是坐上了汉国皇帝的宝座,改元光兴,这就是汉昭武帝。刘聪认识到石勒及其所率骑兵的重要性,任命石勒为并州刺史。
刘聪对于刘渊的单皇后所生的弟弟刘乂宠爱有加,实在始于他的荒唐之举。原来单皇后尽管是刘聪父亲的老婆,却十分年轻美貌,刘聪曾经与她私通,以后爱屋及乌,也就十分喜爱单氏的儿子刘乂(我怀疑刘乂会不会是刘聪之子啊,这个好像史书上是不会乱说的,但根据刘聪的表现,这个猜想未必不真。呵呵,这样看来,晋室内部的骨肉残害,比起汉国内部的乱伦来,似乎还好出许多呢。汉国的灭亡,也不会远啦!)。刘乂却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他认为单氏对刘渊不忠,常常对她冷嘲热讽,单氏羞愧之下,忧郁而死。这个来路不明的刘乂也没什么好下场,从此失去宠信,只是因为单氏的缘故,刘聪才没有轻易动他。
刘聪继位后,汉军对晋都洛阳采取孤立包围战术。石勒的骑兵在辽阔的华北平原上可以说是所向披靡,很快渡过黄河,晋朝黄河南部的南阳、宛城相继沦陷。石勒对晋朝官员,可谓恨之入骨,作战中凡俘获的二千石以上的晋官,几乎全部被他杀死。石勒的骑兵很快攻下襄阳城,江、汉一带的堡垒三十余个,均落入石勒之手。石勒骑兵雄据江汉,便想以此为根据地与天下抗衡,参军张宾立刻向他指出当前形势:战线已经拉得过长,且江汉一带并不适合石勒的精骑发展,不如北撤。
石勒北还又先后攻下晋江夏、新蔡、许昌等城。石勒骑兵的南北一下一上,可谓是威震中原。此时,洛阳以东一线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沦陷区,洛阳陷于孤立无援的地位,不久就陷入饥困两难的境地。
司马越派使臣面见怀帝,向他讨要檄文征募天下兵士支援。可怜的晋怀帝,涕泪交加地对使臣哀叹道:“以我的名义宣示天下:今日来救我还来得及,再过几天恐怕就救不到了!”可惜少数援兵还没来到洛阳,就已吃了败仗早早退去,洛阳城内终究没有等到任何援兵。(晋室的王公大臣当初奢侈已甚,丢尽天下人心,终于自尝恶果。)
司马越无奈之下,亲自率领晋军二十余万讨伐石勒,此时晋怀帝早已不满司马越的专权,又下诏命驻守青州的苟晞讨伐司马越。(晋室又出内乱,唉,有名将而不用,在生死存亡之际又自相残杀,没什么可说的了。)司马越临时组织一支部队对抗苟晞,又被击败,这位“八王之乱”的最后得利者、“八王”的唯一幸存者,终于忧愤成疾,病死军中。
太尉王衍代司马越率众东下,护送司马越棺柩回东海,行至宁平城(今河南鹿邑),被石勒的轻骑兵赶上包围。石勒指挥骑兵四面射杀,使王衍所率十余万人无一幸免。被俘的王公、贵族、大臣们请求免死,王衍更是将晋朝之败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只说朝政不干己事,又乘机向石勒献媚,劝石勒做皇帝,以求活命。石勒看了眼王衍,轻蔑地说道:“你年轻时就已名闻四海,登临朝堂,肩负重任,眼下却说出这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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