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开的树之花开一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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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倒还是第一次。
早上郭子仪知道她和汤问关系最好，一道早挂完江唯的电话就给她打电话，求她跟着一起来，她本来还不愿意来，一是她还没有和汤问正式言归于好，二是担心汤问见了郭子仪和江唯在一起心里难受。
可是她一路观察了半天，汤问该吃的吃，该说笑的说笑，该沉默的沉默，虽然有时候表现得比以往稍微兴奋了那么一点，考虑到现在的环境、气氛和场合，倒也还在合情合理的范围之内。
在把想吃的，能吃的都吃到了之后，汤问开始践行舅妈的吩咐，拉着汤峪去买东西，这个时候人虽然还是十分地多，但是也不像之前那样举步维艰了。郭子仪、千夏和江唯从来没有逛过集市，跟着他们东摸摸西看看倒是也乐在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
汤问和千夏两人在前面兴高采烈地买了不少东西，汤峪、江唯还有郭子仪三个人跟着走在后面，对那些小摊之上的廉价物品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只是他们三个样貌气质十分出众，尤其是汤峪，他和江唯这样一左一右地走在郭子仪身边，引得不少路人纷纷侧目。
汤峪从小虽生活得十分困苦，但是骨子里却十分清高，也十分要强，小时候被打从来都是忍着，连求饶都不会，更别说是哭了，那时候赵燕觉得这孩子死不知悔改，往往越打越厉害，每次都是汤问看不下去，死死地抱住汤峪的后背，哭着嚷着求了好半天之后赵燕才停的手。在汤问看来平日里除了为他心爱的汽车让他去做一些他原本很不齿的事情之外，那些汤峪所不齿的事，他是连听都觉得脏了耳朵的。但汤问所不知道的是，这么多年以来，汤峪几乎已经为她打破了自己认为所有不能容忍的底线。
“你们过来看看，这两张海报哪一张好看？”千夏将他们喊了过来，她和汤问正为一位当红女星两张造型不同的海报而争执不下。
汤峪和江唯纷纷指了那张眼神魅惑，神情看起来颇为性感的海报。
“男人一般都比较喜欢这张。”看着汤问一脸十分鄙夷的表情，汤峪干脆火上浇油。
“下流。”汤问恨恨的骂了一声，执意买了那张看起来十分清纯可爱的顺道挑了其他几张当红明星的海报，全部塞给汤峪，江唯也会不露声色地为他提一些东西。
“你们姐弟还满不像的。”当汤问和千夏两个人又不知跑到前面哪里去了之后，郭子仪感概道。
汤峪气质儒雅清淡，却有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而他对人那种气氛淡漠三分疏离的态度又无形的给人一种压迫感，他以近乎满分的优异成绩进入清华大学的汽车工程系，在这个小小的县城几乎是家喻户晓。只是当事人对这些事毫无感觉而已。相反汤问就显得过于普通了，就算千夏发狠心帮她补习补习再补习，成绩依然是平平，同样一张脸，长在汤峪身上让人觉得惊艳，长在她身上却显得有些平凡。
汤峪知道她所指何意，也不与她多说，只是依旧走在他们身边。
“要不是你们长得那么像我不绝对不相信你们是姐弟。”见汤峪不说话，郭子仪继续感概。
“子仪，”江唯提高音量提醒她不要再说下去了，虽然相处得时间不算长，但汤峪对这个看似他也不是十分上心的姐姐的感情他却是大致清楚的，也可以说说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比他所能想象的还要深。
有时候看着他们两个，他竟然会有一丝遗憾，自己没有多出一个弟弟妹妹或哥哥姐姐之类的。
但是即使自己有弟弟妹妹，或者哥哥姐姐，那样的情感也不见得会拥有。
“他们跑到哪里去了？”江唯想说些别的掩盖郭子仪刚才漫不经心的话。“要不要去前面找找看？”
“不用了，反正也丢不了。”
果然没过多久千夏和汤问就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袋削好皮切成小块的甘蔗。
“你们吃不吃？”汤问献宝地拿到郭子仪和江唯的面前，江唯将所有的口袋放到一个手上，拿起一根甘蔗吃了起来，郭子仪不喜欢边走边吃东西，就没吃。汤问也不勉强，然后走到汤峪身边问也不问地将一块切得很小的甘蔗塞进汤峪嘴里。
“这个甘蔗我和千夏都觉得超级甜，她还买了两根要带回去呢。”
“也不嫌重。”
“当然是你先帮忙提着了。”千夏很自然地将两袋看起来分量十足的甘蔗递到他面前。“我妈知道我来集市赶集了，特别嘱咐我带两只土鸡回去，我们还得去看看。”
他手里的东西已经十分多了，江唯将他吃了几口的甘蔗递给郭子仪，主动帮她提了过去
“对了，我实在是很好奇，你当年是怎么考这么高分的？是不是一直隐藏实力，就等着高考一鸣惊人？”等他们走后郭子仪又开始有些兴奋地问。
“不是，侥幸而已。”他想要清净的生活。
“怎么可能是侥幸，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侥幸？”郭子仪开始有些不依不饶。
汤峪有淡淡的不耐，但念及眼前这个是他那一过门“哥哥”的现任女友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可能是那年特地去祖坟烧了香吧！”这是汤问经过反复归纳为他总结出来的。
郭子仪没想到他看起来冷冷的，会这么幽默，不由地也笑了起来。
等到他们把东西大致买好之后差不多也快五点了，汤问本来是想留她们过夜的，但是现在这个时刻确实是有诸多不便，只得将她们送到桥头的汽车站。
在桥头等车的时候，刚好看见赵元安开车回来。
赵元安想载他们回去，只是汤问想起今天上午坐车十分不愉快的经历，就坚持自己和汤峪要走路回去，只要把东西和江唯载回去就好了。
赵元安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让他们早点回家，就踩着油门开车回去了。
他们小时候很喜欢吃桥头一家的粉面，关于这一点他们达成共识，一致认为整个绥宁在没有比那家没有招牌的老餐馆更好吃的粉面了。所以每次路过都非得去吃上一碗心里才舒服。
汤问还记得，很久以前他们钱不够，常常只能两个人合吃一碗，当时他们商量的方法就是每人吃一口的来，那时候他们还很小，眼睁睁看着对方吃了一口很大的，该到自己吃的时候恨不得一筷子将碗里所有的都夹到自己嘴巴里去。后来她常常跟汤峪描述当时他吃东西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那些食物跟他有深仇大恨一样，可是汤峪却死不承认。
老板娘早就认识他们两个了，因为汤问每次来这里吃个东西都要大夸特夸，说她的手艺如何云云，她身在异乡是多么想念这里的味道云云，每次说得老板娘心花怒放，都给他们加倍放配料。
作者有话要说：
、长路
“还是小时候吃的那种味道。”汤问一边大口吃一边忍不住喜滋滋的感慨。
汤峪只是在对面一语不发的吃着，他吃相很好，虽然只是街边一碗非常普通的面，可是他却还是吃得非常优雅。汤问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因为什么事情让汤峪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变了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变化是那样的不明显，明明汤峪还是像她记忆中很久一前一样，可到底是有些地方不同了，这种不同在时光流逝中，在他的生命里一点一点地沉淀下来，最终覆盖了他原本的模样，有时候让她不能分辨，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一开始感觉到的那个汤峪是不是真的存在，是不是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或者说汤峪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一点点温情，一点点冷漠，一双眼睛好像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洞穿了这个世界。
她以前常常觉得，像汤峪这样性格的人，这样敏感，这样苛刻，注定会活得不快乐，但是他们经年累月的生活在一起，为一些小事情争吵，为得不到的东西苦恼，却常常开心或不开心这样的心情，因为他们多半是开心的，只有开心的人才会忘记自己的开心，伤心的人会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伤心。
吃完东西之后五点半，他们开始慢悠悠地往回走，这条路她已经很久没走过了，以前住在外婆家的时候，她、汤峪还有赵传常常从家里跑出来赶集，那时候，地板还未冻上水泥，一下雨就满路泞泥，到处是黄色的水坑，他们没少在那些水坑里摔过跟头。
那时候他们喜欢互相陷害对方，让对方掉进脏兮兮的水坑之中，因为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回去肯定免不了一顿骂，汤峪明明是他们三个中年纪最小的，但却是掉水坑次数最少的，每次只要赵传一陷害，汤问就会百分之百地掉进去，但是掉得次数多了，汤问看不下去，也开始帮她的忙，帮着她一起将赵传推到水坑里去。
后来汤问一直觉得汤峪不同一般，年纪轻轻，就知道姐姐才是他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立场鲜明，这不是一般小孩子该有的修为。
现在天气虽然寒冷，但日暮的霞光映照着道路两边的高山，却无端地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他们走在高高的河岸上，这个季节的流水有些干枯，小溪底部的石头露出狰狞怪异的形状，看起来颇为吓人。他们走得并不快，脚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印在地上，却不十分分明，汤问有时候会忍不住在前面踩一踩汤峪的影子，有一脚没一脚的。
“我总觉得以后不能常常像这样走了。”事实上自从离开外婆家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走过这条路，每次都是坐着车匆匆而过。还有很多他们小时候曾经乐此不疲地做着的事情，那些无聊而又寂寞的游戏，就算记得所有的细节，所有的步骤，所有的规则，但是像所有人一样，他们不会再去玩。
“人怎么可能一直像小时候一样？”仿佛是知道她在感伤什么，汤峪这样说着也算是安慰。
他们沿着某个固定的轨迹在走，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好歹是自己的选择。不管遗憾还是伤悲，以前遇到的那些人，发生过的那些事，可能都不会再有，但他们还是会遇到不同的人，接触不同的事，未来永远有让人期待的地方。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来着。”汤问想起来无意中听到他们在集市上谈起高考的事情，转身问他，倒退着走在她前面。
“乐意为汤大小姐解忧？”汤峪也学着她装出一脸认真的神情，只是嘴角却带了不加掩饰的笑意。
“你当时为什么执意要我去复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在纠结这个问题，很害怕连他也是觉得她考出这样的分数给他丢脸了。
“你以为呢？”汤峪隐隐有预感。
她就是不知道才问他的啊，怎么老是把问题会抛给她，她什么时候表现出喜欢自问自答这种神经质的爱好了？
那时候他想的最多的还不是未来，而是无法让她抛下那颗有梦想的心，那颗暗暗渴望可以飞高飞远的心。若是在某个关键的时候不努力，她以后会不会连努力的勇气都失去了，就像好不容易飞向天空的气球，却不经意又被某个树枝给缠住了，若不及时挣开，日子久了，说不定也会觉得就这样被缠着也很好，反正不知道会到哪里去，反正迟早有一天会爆炸，还不如就这样。
汤问向来就是这样，他，一直明白。
在什么样的环境，会遇到什么样的人，然后会经历什么样的人生，这些都是在不经意之间有所关联的，他向来耻于依靠这样的标准去判断别人，只是他要为之考虑的这个人是汤问，他这个有些不谙世事的姐姐。
他希望她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遇到一个爱她并珍惜她的人的人，拥有圆满的人生。
“我一开始是觉得你会以为很丢你面子来着。”见他久久不回答，汤问还是认命地摆出自己的答案。
“后来呢？”他偏偏头，不置可否。
“后来觉得不是这样。”从他给她复习时那种卖命的程度就看得出来，一个人怎么会为了所谓的面子把自己折磨到那种程度？这么多年来她深信汤峪是没什么变态倾向的。
“那你认为该是什么样？”
又是这样，一开始不是她在问的么，怎么什么都没问道又变成她在回答了？他角色逆转也有些太快了吧。
汤问认命地转过身来，跟他并排走着，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便决心不再多问。
“你想什么时候回去？”汤峪突然道。
“我还没想好。”这几天她过得还好，虽然这件事迫在眉睫，但她始终回避去过多思考。
他们走了很久，到晚上天完全黑了下来才慢吞吞地走到屋，晚上汤问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到自己房间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唯
江唯很早就回到家了，帮着赵元安将车上的东西悉数提进家中。
也没有想象中的艰难，明明再来这里之前是决心做出最后的让步，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给他们好脸色看，绝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勉强自己接受这两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弟弟妹妹。可是不知不觉走到这一步，知道他们两个也在努力适应他，努力将他当做一家人之后，心里居然有一丝自己也说不上的感觉，他从小到大就是一个人，与这么多年来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也只有苏远，只是这几年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