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归何处-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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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双臂，低声呵呵直笑，从我见到他开始，他的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似乎是个很容易相处也很爱笑的男人，让我看了觉得亲切而不做作，很舒服。他含着笑意的对我道：
“我们怎么说也算是老朋友了吧，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吧，老听你‘同学、同学’的这么叫着，总感觉自己好像还没大学毕业呢！”
“好啊，那你也别‘望晴小姐、望晴小姐’的叫啦，听起来好像我们在演民国年代的大戏，太文绉绉，酸腐味了。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啦！”
说完，我们两个又呵呵的对笑。他眼睛一亮，脸上带着几分兴味，对着我一躬身，用充满文艺气息的腔调，朗声道：
“好久不见了，望晴，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幸福吗？”
我立刻会意，连忙正色，挺胸立直，做出一副高贵小姐娇吟傲然的模样，想要表现出自己不屑一顾的神色，可是我望着他，脸上却实在摈不住想要大笑的笑意，抿着嘴，强忍着，同样用民国年代那种鸳鸯蝴蝶派文风的口气娇然回道：
“当然，之文，我过得非常好，非常幸福，承蒙你的挂念。”
我的话音落下，我们两个就这么互相对视了大约有好几秒钟的时间，然后几乎同时，我们在宴会厅的角落里爆发出大笑。我笑倒在他的臂弯里，笑得眼泪乱飞，差点要弄糊我的眼妆。他扶着我的肩膀，笑得身体直抖。我们都在为大家居然能这样默契的配合演出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小玩笑而感到莫名的快乐。
我大笑之余，不由得在心里已经对这个叫梁之文的男人有了相当不错的好感。很少有人能让我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放下商场中人常有的戒心与身为“伪淑女”所要装出来的矜持面具，与对方如此肆意的大笑。梁之文，是第一个。
大方、风趣、幽默又有才华，模样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说起来，谁要嫁给他做妻子，应该会相当幸福的。我虽对他没有丝毫企图，但因为能与一个这样有趣的人成为朋友，我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更何况，我们两个真的就是不打不相识的、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他还是何绍群的同学，同寝的室友，单是这一层，就已经让我对他有了相当的亲切感，毕竟这样的朋友，在我和何绍群的圈子里，真的很难得。
大笑刚停，会场里正好响起了悠扬美丽的音乐，是浪漫的三步舞曲。梁之文非常绅士的朝我做出了邀请跳舞的姿态，将他的胳膊伸到了我面前。我抬头望他，对他露出温柔的笑意，非常欣然的接受了他的邀请，挎着他的胳膊，翩然步入舞池，与这个我感觉很亲切的老朋友就着优美的音乐，翩翩起舞。





、第　37　章

梁之文的黑色晚礼服与我的红色晚装相衬在一起，红与黑的对比，时尚界内永不落伍与褪色的经典搭配，颜色上就形成了最为巨大的反差，在一众衣装靓丽、服饰种类五颜六色的男女中间，依然足以吸引他人眼球。而方圆集团的财务执行官与中天的“皇太女”，这样不容人小觑的身份背景，也同样成了引人注目的重要因素之一。
我将手搭在梁之文的肩膀上，悠然的踩着节奏与他共舞的时候，我不用很刻意的去观察，就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上被许多人的目光所倾注，即使那些人正在与我们一样轻踩着舞步。也许，我们的行为已经足以引起许多人好奇的猜测。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轻轻凑到梁之文的耳边，低声笑道：
“之文，你说，他们这些人见到我们两个跳舞，心里都会在想些什么？”
他呵呵的低头轻笑，然后凑到我耳边轻声答道：
“第一，他们会想，梁之文你这小子可以啊，这么快就搭上了中天的‘皇太女’，顺杆爬的本事倒真大，是不是准备动脑筋做中天的‘驸马爷’了？”
我听了，又忍不住轻笑。说实话，我喜欢象他这样说话直接，可以非常大方的用这样揶揄口气说出自己真实想法的人。至少可以不用我费尽心思的去猜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用那样累。若是何绍群能有他这个同学的一半大方，我想，我的日子恐怕要比现在好过多了。我抬头看他，笑问道：
“请问阁下，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打算呢？”
他连忙做出一副哀怨缠绵的表情，用幽怨忧惧的口气摇头道：
“哎，小生纵满怀情思，奈何情深缘浅。自古多情空余恨，恨不相逢未嫁时啊！小生与小姐的情缘，今生无缘，只盼来世再结吧！”
我被他的玩笑话逗得又乐不可支起来，真没想到，这个梁同学会是这么有趣可爱的人啊，一点也不像我印象中那些戴着眼镜，整天面无表情，满脑子只知道数字、金钱的古板无趣的会计师叔叔嘛！
我笑着轻捶了他一拳道：
“满嘴胡吣，什么‘恨不相逢未嫁时’，你可别坏我名声！本小姐可还是云英未嫁呢！”
他挤眉弄眼的朝我一个劲的做着怪腔，嘿嘿怪笑着在我耳边轻声道：
“哦？是么？我是不是可以把你说的这个意思理解成你在鼓励我勇敢的追求我的爱情呢？望晴？你确定你弟弟他不会因此而派人来暗杀我么？”
听他充满揶揄口气的话语，似乎是知道我和何绍群之间的故事了？我含笑不语的看着他，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这么一个有些敏感的话题，于是不接话茬，而是转了话题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说这个。刚才你说第一，那自然应该还有第二。他们在想的第二是什么，说来听听？”
他抬眼望了一圈四周，拉着我的手非常潇洒自然的在舞池中央旋转了一个圈，然后微笑着低声说道：
“第二，他们一定在心里猜想，究竟是中天在用‘美人计’来巴结方圆，以求得最大限度的货源供应，还是方圆利用‘美男计’在套中天的价格底线？到底我们两家之间，谁在算计谁？谁又在利用谁？望晴，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他眉眼间尽是意味深长的笑意，我看着他，非常欣赏他的聪明。确实，他与我想到了一起去。不过，我却并不在意那些人在心里想些什么，而是很有些得意的被他夸奖成“美人”。尽管我知道那不过是他的赞溢之词，并非出自真心，但作为一个女人，自然是最乐于听见男人来夸奖自己的容貌。我抿嘴笑道：
“你猜的对不对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你在恭维我。你是美男我承认，可我却不是美女。我虽喜欢听好话，可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他带着我一边踩着优美的弧步，一边不以为然的连连摇头：
“NO、NO、NO，望晴，你太小看自己了。你的确不是第一眼美女，可确实那种越看越美的女人。你的容貌不是令人惊艳的，却非常容易让人看了浑身舒服，自然，有种想让人就这么一直呆在你身边的感觉。你有这样的魅力，真的。”
我听了，忍不住哈哈闷头直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感激他对我容貌的褒奖。他见我并不相信，用那双带着笑意的黑眼睛长久的看着我，直到我对他投去疑问的目光时，他的眼神闪了闪，最后，一副高深莫测表情的模样，凑到我耳边，低声问道：
“望晴，你想不想知道当年我和你弟弟因为什么而打架？”
当他对我附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终曲的最后一个节拍也完美落下。众人纷纷散开准备退开，而我却因为这句话的出现，下意识的紧紧攥着梁之文的胳膊难以放开。我抓着他的胳膊，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里完全都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秘密的渴切之色。即使不说话，他也明白了我的回答。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微笑着的他在我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我完全不记得后来我是如何离开舞池现场的。因为，我脑海里的全部意识，都在那一刻全被那些字句所占据，陷入了难以自拔的震惊中……

“啊！”
当一张表情古怪的超级大脸孔赫然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还有些神思恍惚的我，冷不丁的被吓了一大跳。待我看清了眼前那张古怪面孔的主人是谁时，我脑海中顿时打了一个很大的激灵，几乎一刻都没有多想，而是下意识的一把就拉住了那人的袖子，将他拖到我跟前，用很凝重，很认真的口吻问道：
“大卫，你老实告诉我，何绍群他是不是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喜欢我了？”
可能是我这样突兀的问题着实惊到了大卫，因为他在用一种近似于看怪物一样的表情看着我。我想，如果此时他嘴巴里正好有一口茶的话，没准都会全部喷在我身上。
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当我神经出了什么问题，因此并不回答我，而是在周围的人群中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反倒很紧张的忙着追问我：
“哎，哎，那个人呢？刚才和你一起跳舞的那小子去哪儿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是不是知道他自己的言行触怒‘天颜’了，所以赶紧开溜啊！有胆子干出这事儿，就应该有胆子承担因此而造成的后果，真是个没担当的主儿！”
大卫一个劲的在我身边嘟囔着，那口吻和姿势活象个更年期的老妈子！我不理他的啰嗦，一心只焦急的想知道真相，知道所有被我忽略的，我不知道的事情。性子本来就急的我，抓着大卫的领带，也不管什么形象了，在许多人瞠目结舌的状态下，直接将他拖着拽去了宴会厅外的走廊里。我要知道一切！
与热闹喧天的宴会厅相比，厅外的走廊顿时显得异常安静。因为这个楼层被中天包了下来，因此除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外，只有参加宴会的各个公司的员工。这个楼层上，基本上没有多少来往的外人。安静的走廊，变成了适合倾心谈话的地方。
“大卫，你和他同学多年，他视你为心腹，他所有的事情，你应该都清楚知道的。所以，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喜欢我了？甚至为此，不惜和别人打架！”
我没有心情再拐弯抹角的说话，我只想开门见山的知道一切，一切曾经被我刻意忽略过的真相与实情。大卫楞楞地看着我，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些话。他颇为惊讶的结巴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是刚才那小子是么？”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现在就要你回答我的问题！大卫，我要听你告诉我实话，告诉我真相！”
他沉默了，半低着头，似乎在思吟是否应该告诉我一些事情，一些看起来明显与我有关的事情。他不说话，整个人的表情让他变得严肃异常，与平时我所认识的那个吴大卫完全像是两个人。他一直都沉默着，终于，在我的耐心几乎要告罄的时候，他抬起了头，对我做了个上去的手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走吧，我们去观光层。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憋在心里，心想这些事情都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事，我一个外人不应该插手管太多。况且，感情的事情，本就剪不断理还乱，我也不希望我带着自己主观看法的介入，而使你们的事情变得更乱。
但是，现在，既然你问起了，那么也是时候让你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了。毕竟，你也有知情权，不然，我会替他这么多年来的默默的无私付出而感到不值。或许楼顶上的冷风，能稍微帮你清醒一下混沌多年的头脑和一直不愿正视自己感情的心扉。
作为一个旁观者这么多年，我想我看的应该是很清楚的。我们姐弟一场，我也真心的希望你能看清在自己身边，什么才是对你最重要的。望晴姐，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真正的幸福！”

许久之后，从楼顶上下来，我整个人已经完全石化了。大风吹得我浑身冰冷，大卫小心的搀扶我，可我依然觉得自己连走路的姿势都是僵硬的，更不要说我的思维。心在我的胸膛里跳得飞快，可我的背后却一直在冒冷汗。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了解那么多真相之后，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何绍群，面对这个喜欢把一切情感都掩藏得让人无从察觉的男人。
宴会何时结束，我根本不知道。所有宾客是如何离开的，我好像也没有办点印象。我只知道后来是大卫拉着我回到宴会厅大门口，站在微笑着与众人道别、看起来心情非常愉悦的何绍群身边，俨然一对很有主人翁风范的姐弟俩。心不在焉的我，在大卫的帮助下，有些木然与后知后觉的对所有人微笑，挥手道别，象个提线木偶一样，完成了我在这场年会中的最后一场表演秀。
然后，我记得，自己被大卫非常恭敬的送上了回家的大奔车。而那时，我便看到，已经坐在车里的何绍群，脸上已然敛去几分钟前在众人面前展露的温柔笑意，而是一脸森然的离我远远的坐着一动不动，目光里满是森冷的寒意，注视着车外，依然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看着他有着冷酷线条的侧面，我的心又不住的狂跳起来，此时身上冒出的不再是冷汗，而是让我手足无措，浑身瘫软的热汗。呼吸急促的我，又开始头脑里一片空白，我无助的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