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归何处-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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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不对了，这话头越说越朝着危险方向去了嘛！听他的口气越发的不善，这已经不是喝了多少桶醋的味道，我听着倒像是妒忌的厉害。看来得赶紧转话题，不然要是再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保不齐这人心里又要不痛快起来。我心里打定了主意，赶紧赔笑着换了个比较保险的话题道：
“哎，我问你件事情啊，你和大卫成天在一块，有没有听说他有意中人啊？他和你一样大，说起来今年的岁数也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你这个老板兼好兄弟，可不要光顾着自己有了着落而疏忽了他啊，若是没有，你要多替他留意些好女孩，这年头，好女孩可是越来越难找了！”
何绍群这回倒是没再接话，而是异常安静的坐在车里，右手一直握着我的左手，轻轻地摩挲着，像是在想心事。过了一会儿，车子眼看着就要开到我和他的那幢别墅的街口，就听他忽然开口对老左说：
“老左，今天我和小姐先不回去，你送我们去衡山路。等小年夜的中午再来接我们。”
我一听，惊讶之余，脑海里立刻想到的就是早已为这一天的到来准备了许多天的叶管家。前几天就听老左说，叶管家心心念念的盼着我们这对小冤家一起回去好多天了。他一直在家里念叨着我们，吩咐佣人们都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把我们的房间收拾的窗明几净，还让人为我们准备了许多我们最爱吃的菜和点心，就为让我们回去的时候觉得家里最舒服。
他要是知道我们今天不回去，指不定心里会多失望呢！他也是一把年纪的长辈了，虽然与我们是主仆的名分，但我一直都把他当成自己的叔叔，我也实在不忍见到他老人家为我们的任性而失望难过啊！
我连忙拍了拍老左的座椅，示意他先不要转方向，轻摇了摇何绍群的手，道：
“今天还是先回去一趟吧，好歹先和家里人见上一面再说。若你要回我们自己家，等明天也不迟。听说叶管家在家准备了很多东西，烧了一桌子的菜，高兴的等着我们回去，要是我们都不回去，会伤他心的。好不好？”
何绍群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着一些我看不懂的复杂眸光。他半低着头，沉默不语，没答应也没反驳，这让老左显得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听谁的，究竟该怎么走，所以车速压得越来越慢，被后面跟着的车子连连的按着喇叭催。
我见何绍群半天都没说话，又见老左为难，便索性做了主让他找个可以暂时停车的地方，将车停到一边，等何绍群做了决定再走。我看着他沉静的侧面，猜不透他的心里究竟又在想些什么。在医院里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又变了天呢？是和那么多人说话累了么？还是刚才他吃得那些干醋的关系让他没了好心情呢？
我正要说话，就见他抬起头来，正视着前方，有些无力的靠在车座上，对着老左轻轻地说了一声：
“老左，回去吧。”
我看到老左从后视镜里向我露出一个不太确定的目光，显然，他不确定何绍群说的回去，是回哪里去。松江的家，还是我和他的家。我对着老左点点头，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连忙启动了车子，调转了方向，稳健的载着我们驶向久别的家。





、第　67　章

回到家的时候，正是午饭时分。看到我许久未曾踏足的老宅，那熟悉的一切看着格外亲切，都让我不禁归心似箭。老左的车子刚停稳，我就急不可待的跳下车，扔下何绍群，一个人冲向屋子。刚跑到门前，还没来得及按门铃，大门就打开了，叶管家带着一屋子的佣人都站在门口迎接我和何绍群的归来，每个人的脸上都笑意盈盈的，尤其是叶管家，眼睛里隐隐的含着泪光。
我一下子就扑倒了叶管家的身上，与他热情的拥抱，还有那些看着我长大的老佣人，一个个我都格外热情的与他们拥抱，亲昵的在她们肩头撒娇。几个月不见，真是分外想念啊，其实当初决定离开，心里最挂念与不舍的除了何绍群之外，也就只有这份浓浓的亲情了。
家里的众人见我回来，自然高兴，与我也很是亲近，围着我唧唧喳喳的说东说西。但等何绍群走了进来时，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拘谨与严肃，人人都闭上了嘴巴，分外守规矩的站成了一排，以叶管家为首，很是恭敬的向他微微鞠躬行礼，搞得好像在接受什么大人物接见一样。
何绍群的神色很是淡然，不多话，只是朝他们微微颔首点头，露出了一个看着有几分勉强的笑容，也不理我，便一个人上楼去了。我们大家面面相觑，被他这么扫兴的举动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看着他的背影，真是纳闷极了，他这是怎么了？不舒服还是不开心啊？在医院的时候挺正常的啊！
我在他背后追了几步，冲着他的背影叫道：
“喂，就要吃饭了，你还上去干嘛！”
“我不饿，你们吃吧。”
他头也没回，只扔了这句话下来，接着我们都听见了他关门的声音。叶管家站在我身边探头看了看楼上，小心翼翼的问我：
“大小姐，何先生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今天是他出院的好日子啊，应该高兴才是，怎么……”
我耸了耸肩，面对这么一个心如海底针的男人啊，我还能说什么？因为我也猜不透嘛！所以只能对着叶管家双手一摊，无奈道：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他在医院里的时间大概太长了吧，一时之间还转圜不过来，脾气难免古怪些。我也是伺候了他这些日子，才刚开始适应的。没事，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叶叔，我饿了，我们先吃吧，给他留些饭菜，等下午我再给拿给他吃就是了。”
叶管家听了我的话，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朝楼上探了探脑袋，见我一副无甚紧要的样子，也没再坚持，便张罗着大家开饭。
要说这顿饭啊，吃得我真是觉得，何绍群不下来和我们一起吃，真是暴殄天物啊！叶管家为我和何绍群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每个菜都是我们两个最爱吃的。在自己家里吃饭，向来讲究餐桌礼仪的何绍群也不在，我便是撒开腮帮子大快朵颐的吃起来，一筷一筷的停不下来，吃得是满嘴流油，连呼痛快。
我这副没吃相的难看做派，看得叶管家哭笑不得的直摇头，在旁边一个劲的连连劝我要慢些慢些，别吃得噎着了，别吃得撑着了，不用着急，家里还有，若是我喜欢，可以再给我多做一些。
看着大家脸上满足而欣慰的笑容，我就觉得自己就算是丢了些大小姐该有的优雅形象也是非常值得的。其实，我也一点都不饿，只是见何绍群心情不佳的回房去，让大家有些不知所措，冷了家里的气氛，我若是再不表现的热情期待外带稍微急切一些，实在是拂了叶管家和全家上下的一番热心与厚意，所以，就算我吃得撑了，也要笑脸盈盈的多吃一些。
吃完饭，我已经快要接近于“扶墙出”的状态，叶管家瞧我吃得太多，生怕我再不多走动走动会撑着，连忙让我起身多动动。我从客厅走到楼梯口，看了看还是没有动静的二楼，便打算去看看那位脾气见涨的“何老爷”，看他到底在干什么，所以慢慢地扶着楼梯扶手，走到了二楼他房间的门口。
伸手一搭把手，门没有像以前他生气的时候上锁，一扭就开了，总算让我念了声“阿弥陀佛”，大大的松了口气。我轻轻的走了进去，在半掩着厚窗帘的落地大窗前，看到了背对着我的何绍群。
他半侧着身体站在落地窗前，有些失神的看着窗外，一手抱着臂，一手半支在唇前，不知道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的背影看起来显得格外孤单，有些清瘦的身形更是让我觉得心疼。
我走到他的身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踮起脚，低声在他背后问道：
“在想什么？想到连饭都不要吃了？”
他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有动，任由我像抱着根大柱子一样抱着他，依旧沉默。我隐隐的感觉他的情绪真的很不对，连忙从他身后移到他身前，揽着他的腰，仰头看着他，伸手轻轻的抚着他下巴上有个凹痕的地方，耐心的问道：
“绍群，为什么不开心？终于出院了，而且我们可以一起在家过春节，你难道不觉得很高兴么？”
等了一会儿，他才渐渐地收回一直投射在窗外的目光，移到我的脸上，眸光深刻的看着我，低声道：
“望晴，你，是不是因为我救了你一命，觉得我在医院里躺了那么久，受了那么多的罪，所以觉得亏欠了我，为了报恩，这才决定要和我结婚的？”
啥？我的耳朵没出问题吧！这样缺乏自信的话，是从前些天还对着我霸道宣布要我乖乖等着做何太太的何绍群嘴巴里说出来的么？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缺乏信心了？不会是先前吃梁之文干醋的后遗症吧！
我几乎失笑的看着他，啼笑皆非的道：
“绍群，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荒唐的想法来啊？是对你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不知道，只是觉得你，在医院里为我做的事情，好像都只是在报恩，不是真的关心我，爱我。”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何绍群，你难道还不了解我么？我可不是那种很容易交付真心的人，若是我要对一个人报恩的话，才不会笨到要用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做赌注。天底下可以回报别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嘛，我干嘛选这种风险和责任最大的去做，我又不是傻瓜！”
何超群沉默了，还是那样深沉的看我，眼底深处竟有着我以前从未见到过的害怕。我连忙将自己的身躯贴近了他的身体，双手捧住了他的面容，低声叫道：
“绍群，你到底怎么了嘛！有什么不开心和不高兴你可以告诉我啊，不要再一个人憋在心里。我怎么会因为不爱你，只是为了回报欠你的恩情才决定和你结婚的呢？我早就在心里发誓，今生一定要好好待你，爱你，照顾你，我要把我们浪费了的青春和时间都在今后的生活里补回来。你怎么会突然对自己，也对我没了信心呢？我认识的何绍群，从来最不缺少的，不就是自信么？”
“你对身边所有的人都那么好，关心他们，替他们想，为他们说话，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伤害了他们的心。可你对我，就算表现的很听话，很顺从我，却从来没有象对他们那样好，从来都没顾忌过我的感受，你的一言一行总会深深的伤害了我的心……”
他的低声指责让我一下子无所适从起来，明明今天是个让大家都高兴的好日子，可他怎么会情绪低落到这般？不可能只是因为我提到梁之文吧，或者说，梁之文只是一个导火索？我楞楞的看着他，看着他将这几个月来心底里的怨怼说出来：
“我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我最想见的人就是你；我能开口说话的时候，我问大卫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在哪里；我好不容易能从床上坐起来，多希望能看到你出现在我身边；我的双腿恢复了知觉之后，我就盼着自己能早些恢复行走，那样我就可以去找你；脑子里的瘀血还没彻底散去的时候，痛起来恨不得拿脑袋去撞墙，我多希望你能在我身边陪着我，给我力量，支撑着我走过那段艰难的时光，可我只能揪心抓肺的一个人承受；参加物理治疗复健的时候，腿上没有力气，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摔得浑身都是淤青的时候，我真希望每次把我从地上扶起来的人不是我妈，而是你；伤口开始痊愈的时候，那种像被万千只蚂蚁撕咬的感觉让我难受的辗转反侧，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眠，那个时候我多希望能把这种感受告诉你，而不是一个人谁都不能告诉的咬牙承受那份噬心的痛苦；你故意的不来看我，要和我撇清关系，我一句话都不敢问，生怕问了大卫，得到的答案会更让我难过；你为了离开我，对大卫说出那样伤我心的话，我明明心里觉得蹊跷，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可还是受不了你的作为，我恨你无情，恨你狠心，恨得要命，偏偏心里还是无时无刻的不在想你……
你知不知道在你没有回到我身边之前，在医院里那几个月的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那简直比度日如年还要让我难耐，那种刻骨的寂寞与孤独，还有让我掏心挖肺一样痛苦的心情，天天想要见到你的想念之情，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么？
你知道关怀叶管家，担心他因为我们的失约而难过；你知道关怀大卫，担心他没有合适的女朋友；你还知道替梁之文说话，担心我会吃他的醋。你对他们可以这样关切，可以这样照顾与体贴，可你为什么就对我没有这些耐心与悉心？你为什么就能对我那样狠心？难道我就一点都不值得你付出心意？
你扪心自问，如果不是我最后在机场拦下了你，你可能回到我身边么？如果不是我因为伤口裂开而昏倒，你可能陪着我回到医院么？如果不是我一步步的紧逼着你要留下，你会心甘情愿的留下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