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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归何处-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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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会对不起我？你做了什么？”
“我，我，我去了医院，检查身体，医生说我的身体不易受孕，绍群，我，可能生不出孩子了……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我好容易鼓起勇气说完这些话，鼻子酸得又让眼睛
里满是泪水。我看不清何绍群的表情，但我却感受到他箍在我腰上的力量瞬间一松，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他将我搂紧自己的怀里，一只大手轻柔的在我背上抚着，然后，我听见了他的低笑声，他在我耳边低语说：
“傻瓜，最近，你就是在为这件事情闷闷不乐么？”
我点头，再度泫然欲泣。他的手指轻轻地替我抹去脸上的泪水，诱哄着我将从医生那里听到的全部诊断结果说了出来，然后，他吻了吻我的额头，认真的对我说：
“你啊，这点小事也值得你担心成这样？有什么关系，医生只说你不易受孕，又没说你不能怀孕，你又何必自己吓自己！”
“可是，万一我的身体要是调理不好，生不出孩子怎么办？”
“看，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不是？我看啊，你就是平时想这些没用的东西太多，所以身体机能才会不调。你只要把心放宽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孩子的事情，有时候也是讲缘分的，知道么？”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可我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你，尤其觉得我可能会害你没了后代香火，我觉得自己是你们何家的罪人哎。你说，要是婆婆知道了这件事，她本来就不喜欢我，会不会真逼着你停妻再娶啊？”
我的话刚说完，额头上就吃了何绍群的一记爆栗。吃痛之余，我捂着额头看他，就见他大为不满的鄙夷道：
“周望晴，违心的话，从今往后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说！你的脑袋瓜子里少装些封建思想的糟粕好不好？明明看你是没心没肺的模样，可偏就爱钻这样的牛角尖！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娶你回家可不是专门让你替我生孩子的，你难道不明白？你这女人为什么这么笨呢？简直笨得让我连生气都不知道该怎么个生法！”
“我，我知道你喜欢小孩子的嘛，我也想做个贤妻良母，做你的好妻子，做我们孩子的好母亲，这才是一个女人最完整的人生嘛。”
“我说过，孩子的事情，有时并不是靠人为就可以有的，这也是要看缘分的。你现在不要考虑那么多，只要乖乖的当好我的好太太，好妻子就可以了，至于做好妈妈么，慢慢来，不用急于一时。我不着急。”
“那，那你，你不会嫌弃我么？就算我将来真的生不出孩子，你，你还要不要我？”
我揪着他的衣领，紧张的坐在他的大腿上看着他，手心里几乎要攥出了汗，心脏在我的胸膛里飞快的跳动着，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他笑了起来，笑得那样戏谑，轻松，眉眼间尽是飞扬的、得意快慰的神色。他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搂着我的腰，将我抱起，放平在床上，然后贴身覆上，双手抚着我的眉毛，低笑着回答：
“要，为什么不要。我追求你快三十年了，多么辛苦才把你娶回家，怎么可能不要呢？况且，这么漂亮的美少女姐姐都没嫌弃我这个怪叔叔，我已经三生万幸了，哪里可能嫌弃你呢？”
他的话让我顿时想起了舒苏家两个宝贝的搞笑回答，登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本不豫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你看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六月天孩儿脸，自己的性子都像个孩子一样，现在怎么能这么快就当妈妈呢？我可不希望将来还多出个大女儿要我照顾，那我可要受不了的。”
他轻刮着我的鼻子，温言说着话，似一股暖流缓缓的流进我的心间。我抿嘴微笑了起来，搂着他的脖子，与他温存了片刻，然后在他耳畔真心的轻声道：
“谢谢。”
他闻言转过头来，轻吻了我的唇，望着我的眼睛里闪动着柔情。但很快，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几许玩笑之色，正纳闷不已的时候，我听见他凑在我的耳边低声道：
“退一万步说，若你真生不了孩子，也没什么，至少，嘿嘿，我这辈子都不用担心避孕的事情了。你不知道，其实戴套子和不戴套子的感觉差得太多了……”
他本来后面还有话要说，但还是被羞得满脸通红的我用手给死死的捂着不许他再开口。这个男人啊，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习性，大概就是从结婚后开始，在房事上面说起话来的尺度越变越放肆了，什么话都敢在我面前说，一点都不怕难为情，而且说起来还越发的理直气壮，实在是让我招架不住。
他支支吾吾的在我的手掌下说了些我听不清也不要听的话，看他促狭的眉眼，我就知道定然不是什么正经话。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笑着拿开了我的手，低头便张口吻住了我的双唇，气息交换间，我听见了他在喃喃的说：
“你会做妈妈的，我知道，我知道……”
他的喃喃自语，不知道为什么，竟让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酸涩难开而不安的心渐渐地安定平静下来。也许是吧，该来的，总会来的，是我们的孩子，早晚有一天也是会来的。一切随缘，无须强求，命运的赐予也许比人为的渴求要来得更令人惊喜与珍惜。
好吧，孩子，我的孩子，妈妈和爸爸，会等着你的降临，我们一定会等着你的！你要记得来找爸爸妈妈啊，不要让爸爸妈妈等太久，你一定要记得啊！
那天晚上，我在何绍群的怀抱中，安然的睡去。我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梦里有我，有何绍群，还有我们的孩子，一个非常可爱漂亮的小女孩。她甜甜的叫我妈妈，甜甜的叫何绍群爸爸，她被何绍群和我两个人紧紧的环抱着，我们的笑容都是那样灿烂，我们的心间都洋溢着无比的幸福，我们，一家三口，在金色的阳光下，绿色的草地上，幸福的笑着，笑着……
、第 78 章
当我安下心来，认真的按照老中医的医嘱调理身体后没多久，我的，哦，不对，应该说，我与何绍群的生活中，又很意外的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下子将我们的生活重心与关注焦点从迎接孩子的到来上转到了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层面上去——我的婆婆，何绍群的母亲，罹患肺癌晚期，即将不久于人世，顶多只有三个月的生命。
接到电话通知的时候，我和何绍群一时间都有些愣怔，觉得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让人实在无法接受。婆婆，我的继母，她是何绍群的母亲，何绍群的伤心与震惊自然是无须言说。在我而言，这个消息不谛于也是一个重磅炸弹，突然间的炸响在我的平静生活中。
我有些不敢相信，那个总是眼睛里带着复杂眸光，连笑容之中都有着让我看不透的意味，心心念念为复仇而活着，曾经那样气急败坏的骂我，拼尽全部力气给了我一记重重耳光的继母，竟然就要以这种方式离开她的儿子，离开这个世界。
她在我心里，就好像是从来都不会倒下的复仇女神，是高深莫测的神秘人物，说难听些，她有着蟑螂一般打不死的精神，是那种怎么也不会轻易输给任何人、任何事，包括命运的顽强女人。退一万步说，在我的概念中，就算她要离世，也应该是在寺庙之中安然圆寂，而不是如此突然的死于罹患恶症。
我与她这几十年的相处，关系从来都不亲热，我对她的感情复杂而又诡谲，她对我亦是恨之入骨，我们这对婆媳的关系，怕是世间最难以调和的吧。但在听到她即将去世的消息时，我的脑海里陡然间浮现出婆婆那张苍老而坚韧的面容，想到了她曾经是我老爸最爱的女人，想到了她手段高明而又隐晦的杀人方式，想到了她令人唏嘘不已的坚毅一生，禁不住愁肠满怀，百转千回起来。
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人之将死，其生前所有的恩怨，也该随着人的故去而烟消云散。毕竟，老爸已然了无遗憾的西游而去，我也还生龙活虎的活着，活得非常幸福，非常满足。而她即将死去，死于痛苦的恶症。那么，我这个年轻人又何必苦苦的与一个在生死线上垂死挣扎的老人斤斤计较、老死不相往来呢？
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每个人的命运都自有定数，如何死法，同样也是在阎王殿里挂了号的。婆婆她过去的数十年里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可终究还是身患了绝症，且不论是不是她曾经做过的事情变成了因果报应应验在了她的身上，但作为她的正经儿媳，名义上的继女，只要她还是我老爸的遗孀，那么在道义上，我还是必须要侍奉在她左右，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的病躯，端茶送水，端汤送药，这是为人子女的义务与孝道。
也许我的初衷不是为了她，我对她确实也无甚好感，但我却嫁给了她的儿子，成了她的儿媳。我爱她的儿子，非常爱，我决心用我毕生的时间与心意来呵护与爱他。我不想他难过，不想他伤心，更不想他因为我而成为一个不孝子，所以，爱屋及乌，我必须为了何绍群，而放下心中所有的成见，哪怕可能要受到她的冷嘲热讽与谩骂，也应该为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婆婆，我的继母，尽我最后的一份孝心。
就在何绍群打电话给大卫，将公司的所有事情交给他，暂时请他在自己从舟山赶回来之前代为处理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于是，等他挂上电话之后，心情沉重的坐在沙发上半天都说不出话的当口，我坐在了他的身边，静静的陪着他坐了很久，轻轻的环着他的肩膀慢抚着，我知道，此刻，他才是心情最难受的。一切语言都是徒劳，他不需要我的安慰，需要的只是我的支持。
他沉默着将我的手握在了他的手中，他的手冰冷，那股森森的寒意顿时更让我心疼。我忍不住反手握住了他的，想用自己手上的一点热量来温暖他。我听见他低沉着声音，缓缓的说道：
“我实在不是一个好儿子，这些年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太少了，竟然连她生了这样严重的病都不知道，以至于她会耽误成晚期，以至于这么重大的消息，还是外人通知的我！若我早些知道，送她去医院治病，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我，真是该死，该死啊！”
他的自责，是出于一个儿子的内心忏悔，我能理解，但是，作为一个当局之中不迷之人，我却不能苟同。我不愿他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不愿他为此而耿耿于怀，内疚半生。于是我握紧了他的手，冷静的对他说：
“绍群，不要把所有的责任和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身体是婆婆自己的，她的身体在过去几年之中出了什么样的状况，我想，最清楚的人，只有她自己。既然已经是晚期，那么婆婆未必不是一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得了肺癌，只是她不愿意告诉你，怕你担心，怕你伤心难过，所以，自己一个人承担了这个结果。
她的苦心与决定，是一个母亲都会有，都会做的。不然，为什么过去你每每说要接她来与我们同住，或是说要去普陀山看望她，她都会断然拒绝呢？难道她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么？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以前我们不明白她的用心，现在想来，这才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所以，你不需要过分责怪自己，只需要理解婆婆的这份良苦用心，然后，我们为人子女的，就该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这才是目前最关键的。”
何绍群安静的听我说完这番话，不禁抬起一直痛苦的半低着的头，转过脸看我，眼睛里隐隐地闪动着泪光，轻轻地动了动嘴唇，唤了一声我的名字。我知道，他一定是听懂了我的话，听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所以，接着，我很郑重的对他说：
“这次去，不管婆婆的态度怎样，你就是绑，也要把婆婆带回上海。虽然当地的医生说婆婆最多只能再活半年，但我们可以把她送到上海最好的医治癌症的医院去，让最好的大夫替她诊治，请大夫给她用最好的药，不管是中医的还是西医的，不管要花多少钱，只要能让婆婆活下去，哪怕多活一天，那就是我们的胜利！我会每天去医院看她，照顾她。你安心去接婆婆，我在这里为你打典好一切等你们回来。你不要难过，也不要太担心，命运这个东西是很神奇的，而且，这个世界上一直都是有奇迹发生，你相信我！”
“望晴……你，我妈她……”
何绍群的脸上写满了动容与感谢，还有几分激动与难以置信。他的手一下子覆住了我的双手，原本冰凉的手已经有了些微的暖意。他的话说得很不完整，但是我明白他想要说的是什么，于是，我对他露出一个柔柔的笑容，温言道：
“不管她对我如何，我终究是要感谢她。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你。我很感谢她生了你，感谢她把你带到我的生活里，感谢她让我得到了一个好丈夫，感谢她让我有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庭。撇开那些恩恩怨怨，光是为这些原因，我就该好好的照顾她，服侍她，送她一直走到人生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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