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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归何处-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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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三个月,或者可以活得更长。
可是,世事难料。一切都来得那样突然,让我们措手不及。就在婆婆的病理报告出来后仅仅一个星期,她身体里的癌细胞突然发生了病变,而且速度之快,情况之恶化,出乎医生的预料。她很快的陷入了昏迷,快得来不及和我们这些为人子女的说上几句话,甚至没来得及看我们一眼,就这样静静地陷入了沉睡。
医护人员竭尽全力的用了各种办法想尽力挽回她的生命,可是,每个人都无奈的发现,她身体里的生命力就在这种昏迷中逐渐逝去。她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在显示着死亡前的衰败。她的脸色越发的灰暗,身体越发的羸弱,就连仪器上显示出来的心跳频率也是那样的孱弱,抖动着跳跃,看得我心惊胆战。我真生怕那微弱的起伏线,会突然的变成一条直线,会发出一种刺人心肺的尖锐鸣声。
主治医生用极为诚恳而惋惜的态度向我表示了深切的无奈,并且遗憾的通知我,他们已经尽了力,可还是回天乏术。他说到这里,就闭上了嘴,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他后面的话,自然就不用再多说了,我当然了解,他是要我该准备办理老太太的后事了。
是啊,我也知道,婆婆现在的生命,都是靠那些机器维系着,不过只是在拖延一些时间,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心里好受一些罢了。而她本身,早就没有了半点意识,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间。
我默默的站在婆婆的病床边上,看着瘦得几乎脱了形、浑身插满各种管子的模样,鼻子一酸,忍不住眼泪渐渐的模糊了我的视线。
大卫希望我能和她做一对经历过患难之后的好婆媳,这个愿望,恐怕今生是难以实现了。
我和她之间的一切,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也该是了结了吧。我不希望她带着那些不愉快的回忆离开这个世界,我希望她能抛下一切包袱、一切不开心的事情,轻松的踏上黄泉路,走过奈何桥,然后平静的喝下那杯孟婆汤,然后投胎转世到一户好人家,开开心心的过完一生。下辈子,再也不要有像今生这般如此多的痛苦与无奈。我真心的希望婆婆能有那样一个美好的未来。
我拉着婆婆的手,轻抚着她干瘦的手指,眼泪一滴滴的掉落在她的手背上。曾几何时,这也是一只有着柔软而光滑皮肤的手啊,那样的纤细而白皙,轻柔地替我扎过辫子,也温柔的揉弄过我的头发。那时,我看着这只手,心里就说,这只手多么像妈妈的手啊。
婆婆的世界我从来都没看懂,也没走进去过。那里太深奥,像迷宫一样,让人难以找到出口,让人难以看到终点。我不知道该如何化解我与她之间的情仇爱恨,现在我唯一可以做的,只是代替何绍群为她尽一份自己的心意。我希望我的心意,在冥冥之中,她能明白。
我坐在她的床边,用力的握着她的手,轻声地说:
“你做我的继母三十多年,可我从来没喊过你一声‘妈妈’,我嫁给何绍群一年多了,也未曾开口叫过你‘婆婆’。我们这样不睦而诡异的母女与婆媳关系,恐怕这个世界上也是不多的吧。
但是,不论是你看不惯我也好,我不喜欢你也罢,我们都在这三十多年里,就被命运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割。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我们谁都无力反抗。所以,现在,我也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我也不想再反抗了。虽然我这声‘妈’叫得太晚,而且你也不一定能听见,但是,我还是想真心诚意的叫你‘妈’。
妈,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无论如何,你都要等到何绍群从国外回来。他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他一接到我的电话,就立刻定了最早一班飞回来的飞机,很快就能赶到的,你一定要等他。一定要等他!”
病床上的婆婆没有任何的反应,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听到我刚才说的那番话,她还是那样沉沉的睡着,很安宁,很祥和,眉头都没有皱在一起,仿佛只是普通的睡觉。我看着她,内心竟为她能在这样的时刻陷入昏迷而感到庆幸。至少,她在沉睡着的时候,不会感到痛苦,不用再被疼痛折磨的无法入睡。她能在沉睡之中,感受到些微时刻的宁静与安详。这对一个饱受癌症病魔摧残却坚持不肯用药的老人来说,就是上天能给予她的最大福分了吧。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时间,在心里默默的念着:
老天啊,就再给她一些时间吧。至少让她的儿子能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再看一眼他的母亲。老天啊,让她能在踏上黄泉路之前,再睁开一下她的眼睛吧,至少能她亲眼再见上儿子一面。那样,我想,就算她撒手人寰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吧。
我知道,现在身在飞机上的何绍群,恐怕要在心里恨上自己一千遍,骂上一万遍。他和我们所有人一样,都没有料想到,情况看起来不错的母亲会在突然之间病情急转直下,以致病危。他不会想到,当自己再踏进母亲病房的时候,迎接他的,已经是天地之别的局面。他不会想到,自己当时做出的一个普通决定,竟有可能带给他终身的遗憾!为此,他一定会为此而痛恨自己的轻率与大意,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刻离开,为什么要把事业看得比母亲更重!
我了解他的为人,我知道他是个极重情意的男人,我也知道他对他母亲的敬爱从来都是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所以,我真怕这个在感情上执拗的男人会想不开,会一味的自责,会从此而背上了沉重的包袱。所以,想到这些,我也在心里默默的念着:
老天啊,让我可以多些力量吧,让我可以尽我最大的所能,安慰与抚慰他的心吧。我希望我可以用我的力量带着他走出悲伤,走出自责,从此快乐的生活。
遗憾的是,老天爷不是我家的亲戚,它没有责任与义务关照我,更没有可能听从我的意愿,或者说这个世界上需要它关照的人有太多,有太多比我更悲苦、比我更心酸的世人需要得到它的抚恤,所以,我的愿望,老天爷并没有听见。该发生的,最终还是无奈而遗憾的发生了。
当天深夜,婆婆的心跳停止了,她就这样在昏迷中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没有再看一看这个世界,也没来得及再看看她心爱的儿子,就这样安静的走了。
当机器画面上最终出现了那条再无孱弱起伏的直线,赫然想起那声可怕而尖锐的鸣响时,我整个人一下子跳了起来,浑身都在不可遏制的发抖。房间里站满了参与急救的医护人员,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那条直线还是格外固执的没有任何起伏。那时,我看到医生看着我无奈的摇头,我的心一颤,几乎无法站立,双腿一软,当即就软倒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我看着婆婆那张苍白到没有半分血色的面孔,不禁潸然泪下。她,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儿子的归来,没有再看上他一眼。她,终究还是没有听到我的恳求,没有给我机会,当面喊她一声“妈”。她,终究还是倔强的,她的一生,从不愿听从别人的安排,就是死亡的方式和时间,也要按照她的意愿来。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此刻的我,心乱如麻,有些木讷的拿起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不停的闪着何绍群的名字。一时间,我楞在那里,就这么看着那闪烁着的三个字,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平静的躺在病床上,身体尚有余温的婆婆遗体,慢慢地走了过去,含着眼泪将那不断响着的电话递到了她的耳边,我轻轻地喃喃自语:
“妈,听见了么?你儿子的电话来了,你儿子回来了。他正赶着要回来见你了!你为什么不等他来呢?为什么啊,只差一点点,真的只差一点点啊!”
可能是我的表情和说话的口气恍惚的太吓人了,所以,我看到站在一边的几位医生和护士都满脸忧色的看着我,其中有个年轻的护士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臂,好心的低语道:
“周小姐,逝者已矣,你要节哀,不要太过伤心了。周太太她的去世,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你要这样想,心里就能好过一些了。”
我转过头去,对她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点头,却不想说话。我知道,这些道理都是对的,每个人都会说,我何尝不明白呢?可是,我的心里就是很难受,很难受。我以为她的去世,对我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我甚至不是没有想过,也许她的离开,对我,对我和何绍群,都是有益的。
可是,我没想到,她的去世,带给我的感觉会是这样的难过。就像是冰面上龟裂的细纹一样,看起来很小很细,若不仔细看,可能一点裂缝都看不到。但是,龟裂的细纹存在就是存在了,不会消失,只会在外力的作用下,一点点的扩大,最后哗然裂开,将冰面上所有的东西瞬间消融吞没。
原来,她在我的心里,是和我老爸一样重要的。原来,我从来都不曾将她视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原来,我与何绍群一样,也是爱着她的,就好像我爱着老爸一样。原来,她的离开,会让我的心难受的好像被什么人狠狠的捏住一样。
电话连续的响了好几次,我都没有接。因为,这个时候接与不接,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他迟早都会看到一切,迟早都要面对这一切,接受这一切。我想再给他最后的一些时间,让他的心里还能充满着希望与期盼,让他的心,不要太早的难过。即便只是短短的几十分钟也好。
我静静地坐在婆婆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干枯而逐渐冰凉的手。医生和护士们都悄悄地离开了,他们把安静而独处的空间留给了我。我需要对她进行最后的告别,我也在等何绍群的到来,我要和他一起,向婆婆告别。我们要送婆婆最后一程。
大约半个小时后,何绍群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身后还跟着紧追而来的大卫。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我,大卫也看见了我,他们还看到了身上再没有任何管子插着、脸上已经没有氧气罩的、安静睡着的婆婆。
就在那一刻,他一下子甩了手里的衣服和公事包,他的表情在变,眼神在变,身体的语言也在变。我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了我为什么不接他电话的原因。此刻,不用我再说什么,他就已经明白了。
我慢慢的站了起来,将床边的位置让给了他。我走到大卫的身边,与大卫并肩站在一起,默默的看着他,看着他扑嗵一下子跪倒在婆婆的病床前,半天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我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要上前劝他节哀的意思。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个时刻,说什么都是废话,做什么都是无用。他最需要的是情感的宣泄,最需要的是我们的陪伴。我们唯一可以做的,仅此而已。
、第 83 章
婆婆的追悼会仪式排场很大,与我老爸当年去世时一样,隆重至极。因为何绍群的身份与社会关系,方方面面都来了许多人,业内的同行、政府里的领导、还有各行各业里的朋友与亲戚。
这里来者众众,却心怀各志。有人真心而来,即便不为婆婆,也为何绍群失去亲人而特意送上发自真心的安慰;有人勉强而来,不过为着亲戚间那最后一点惨淡的亲情;有人为了工作,需要拉拢像何绍群这样足以替政府在就业率数字大小上做出小小贡献的民营企业家;还有人,说难听点,其实都是冲着能扩大人脉关系、认识更多人的心态而来,凑热闹而已。
作为家属,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看着那些把今天的追悼会现场当成是酒店宴会场的人们,忍不住便是要冷笑出来。人啊,原来可以虚假至此!
何绍群从追悼会开始到结束,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像个泥塑的雕像,脸上基本没有任何笑容,却也不见他伤心的落泪。他只是很机械性的与每一个前来安慰他,与他握手说话的人点头,沉默的点头,以此表示他的谢意。黑色的西服穿在他的身上,将他本就消瘦的身形衬得越发形单影只,看得我心酸又心疼。
当婆婆的遗体就要被工作人员推走,即将送进焚化炉去的那一刻,他像突然疯了一样,扑到那玻璃棺材上去,死死的抱着棺材就是不让人动,无论谁来劝,他都无动于衷,只有那双被眼泪逼得发红的眼睛,让每个想要上前拉开他的人,心底里不由得泛起了同情,渐渐地,人们都松开了手。
我看到了很多人眼睛里同情的目光,看到了殡仪馆工作人员们无奈而又着急的神色,看到了大卫的手背上还留着被何绍群弄伤的淤痕,看到梁之文正悄悄地揉着被撞疼的胳膊,看到了何绍群的死党们面带戚色的表情,我更看到了何绍群死抱着棺材的手指正在流着血。那一刻,我想,也许我能让陷于巨大悲痛之中的何绍群恢复一些理智,哪怕只是一点点。
我拨开众人,走到他的面前,叫他的名字。他情绪激动的冲着我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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