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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案相齐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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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氏三房,虽是各自封侯,但由于人丁稀薄,二房、三房世子还小,所以一切事宜还是得仰仗永宁侯府,永安侯府、永平侯府行事也以永宁侯府为尊,这在京城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但凡有什么事,大多都是先寻永宁侯府,这两次旨意也是如此,下到永宁侯府。
想来这次圣旨,也是和昨天的赐婚有关。
舒然猜得不错,她刚到侯府,就见从大门口被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见她的轿子来了,连忙让出道儿来。
“这舒小姐真是好福气啊……”
“那么多金银珠宝,几辈子都吃不完啊……”
“你们就眼热吧,谁让咱们每个战死的爹呢?”
听着外面杂乱的议论,舒然忍不住仙了一角帘子,往外看去,却着实吓了一跳。
只见从大门口开始,摆满了一只只打开的大箱子,一直往里排开,直到厅堂。轿夫们只好寻了小路往里去,舒然也没来得及细看有些什么。
“哟,舒小姐来了。”舒然一下轿,宣纸的高公公就站了起来,朝她弯了弯腰。
“高公公。”舒然可不敢受他这礼,侧了身子,又朝他轻福一下。
高公公暗暗赞许,真是不骄不躁。他虽是内侍,却是有品阶的,舒然虽说是准肃王妃,但还是受不了他行礼的。
“让高公公久等了,”老夫人张氏拄着拐杖起身,说道,“烦请公公宣旨吧。”说着便要跪下。
高公公连忙拦住,说道:“圣上特谕,老夫人身子不便,不用下跪的。”
“谢圣上体恤,”张氏还是让两个儿媳扶着跪了,“圣上宏恩,可臣妇断不能无礼,对圣上不敬啊。”
有些恩典是不能接的,尤其是这样看似很小、无关紧要的恩典,一回两回无碍,次数多了,难免会有人做文章,尤其是万一以后舒家出了什么事的时候。
不让你跪,是圣上仁德,若你果真不跪,那就是无知无礼,目无章法了。
高公公感叹,老夫人真是个明白人,难怪这一家子八年来都能圣眷不断了。
高公公宣完旨就离开了。
旨意其实很简单,舒然既然赐婚肃王,那该有的赏赐自然不能少,只是舒然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罢了,而且……这其中居然还有肃王送来的东西!
旨意昨天才颁布,今天他就从塞北送了东西来?
什么马匹脚程这么快?不可能!
除非……皇帝的主意早就定了,而且肃王也知道,早早地打发了东西过来!
“天啊……”舒然无力抚额,她是什么时候被皇帝盯上的啊?怎么一点苗头都没有?
皇帝一直派传说中的暗卫盯着她吗?
“还让不让人有隐私啊……”
“隐私是什么?”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吓了舒然一跳,转头一看,却是永安侯世子、她的三堂兄舒云智。
舒云智自幼习武,十五岁的年纪,硬是比同龄人高了一个头,身材更是健硕,此时弯腰看着舒然,倒向是个跟班的小弟。
“去去去,哪有偷听人家说话的?”舒然将他的脑袋掰到一边去。
“你说那么大声,大伙都听到了,怎么是偷听?”舒云智伸腿踢了旁边的永宁侯世子、舒然的大堂兄舒云礼一下,“大哥,是不是?”
舒云礼十七岁,从文,不如舒云智魁梧,却是如松竹一般修直挺立,是个标准的大家族好哥哥,也不斥责弟弟无礼,只是说道:“阿智,别欺负妹妹。”
“什么?欺负?”舒云智十分不理解他哥的逻辑,从小到大谁敢欺负她啊?差点当祖宗贡着了。
“好了好了,别闹了,”永宁侯夫人小张氏,打断他们的笑闹,“这些东西还得清理一遍呢。”
由于之前没有风声,侯府还得另滕库房安置,好在空房子多,收拾一下就是。
“不急不急,”老夫人张氏摆摆手,“阿然,过来。”
舒然过去,抱住她的手臂:“祖母……”
张氏慈爱地拍拍她的手,指指那些箱子,说道:“这些都是你的聘礼了,今儿好好瞧瞧去。”
“好啊!”舒然一笑,不管这其中有什么弯绕,既然注定要嫁,那何不嫁得欢喜一些?再说了,这么多宝贝摆在面前,由不得人不开心啊!
她又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人。
“走,祖母、大伯母、二伯母,咱们去清点聘礼去!”舒然一手扶着张氏,一手拉了小张氏,眼睛望向对面的永安侯夫人李氏,十分豪气地道,“看重什么只管拿!”
“你啊……”李氏戳戳她的脑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什么叫‘看重什么拿什么’?怎么就不知道把钱财握紧一点呢?气死我了!”
小张氏见舒然额头戳出了红印子,连忙拦了李氏,“下手轻点,戳伤了怎么办?”
“哪那么容易伤啊?”李氏嘟喃。
“嘿嘿。”舒然傻笑一声,带着三人往前走,被冷落一边的舒云礼、舒云智两兄弟默默跟上。
皇宫赏赐的东西,都是按规制来的,无非就是些金银玉器,绫罗绸缎,由于她年纪还小,所以王妃的制服还没做。之前太子成婚、端王成婚的时候,那赏赐她也见过,除了太子妃外,差别不大,没多少新意。
倒是肃王的东西让她有些呷舌。
整整十个大箱子,第一箱是一个个拳头一般大小的夜明珠,圆润光滑。第二箱是玉器,但……全都是极品冰玉髓!其他几箱却是一些稀罕的小玩意儿,最后还有一个小匣子,放的居然是一些京城的地契、房契还有店铺!
乖乖……舒然觉得手心发烫,她成小富婆了啊!
可是……肃王你这是什么个意思?
张氏、小张氏和李氏,都知道这门亲事不简单,可知道也没办法,她们三个内宅妇人,只能坐稳侯府内宅,手伸不到前朝。况且……几个晚辈都不是庸碌无能的,相信他们能处理好,她们只要支持就是。
比起那些污糟事,她们更关心侄女嫁过去过得怎么样。如此看来,有这些在手,再加上舒然的能耐,即便没有夫君宠爱,那也能过的舒心!
“哎呀呀,这下我可放心了!”李氏拍拍胸口道。
小张氏也笑了,舒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再加上孙氏身体不好,所以这侄女基本都是她们两个照料长大的,当眼珠子一样护着,眼下这样,也就松了口气。
“好好好。”张氏也高兴,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学着一切往前看、往好的想,她也挺不过丧夫丧子的日子。
舒云礼两兄弟陪着祖母、母亲说笑,一脸开怀,暗地里却悄悄朝舒然使了眼色:待会儿去书房。
舒然觉得,自己经历了雷劈、胎穿、丧父等等,以后再大的问题也能云淡风轻地面对了。
可是在书房里,拿着手上这张薄薄的纸,她脸色却变了又变,觉得老天真是爱玩,可也不带这样的啊!
“肃王,赵宁川,年十七,帝三子,生母为前嘉元皇后,后薨,养于淑妃膝下,七岁离京,于塞北历练……”
舒然一句句念着,“母族为塞北韩氏……”
“这些不算是机密消息,京城中年纪达官贵人大多清楚,只是这十年来却少有人提及罢了。”舒云礼开口。
“也就是说……这只是基本信息?”
“嗯。”
这……相亲都得有个详细资料吧!肃王那肯定把自己从里到外查了个遍,而自己对她却一无所知!
“我找了一个可靠的消息组织去查,一无所获。”舒云智说道。
也就是说,肃王身边可以用密不透风形容,难怪这几年京城没人注意他呢!
“其他的暂且不说……”舒然放下纸张,眉目微敛,朱唇微启,“只他这身份,是嫡非长,远离京城却又有边关势力,这身份就有些不上不下的了……”
这不上不下最是难办!
“不知道……”舒然压低了声音,伸手指了指天空,“他有没有那个意思。”
舒云礼、舒云智全身猛地绷紧,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们都知道“那个意思”的含意。
有,还是没有?
他们不知道。
但无论哪一条,舒氏一门都将走上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
而这决定权,不在他们手上。
圣旨赐婚,舒氏就与肃王站在了一条船上,而掌舵人,不是他们。
“哎……”舒然见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忙笑了一下,打岔道,“万事还没个定论,咱们也不用多想,横竖今年肃王得进京谢恩不是?”
皇帝赐婚,肃王无论如何都得进京谢恩。
舒云礼也笑了,松开紧握的拳头,“是啊,到那时候再说不迟。”
离妹妹及笈还有两年,一切都来得及。
再说了,心急又能怎么样?除非他们放弃妹妹,否则就只能跟着肃王走下去。
但又怎么可能放弃?
他们的父辈能为家国百姓而舍生忘死,他们也能为了至亲骨血而奋不顾身。
 

☆、灯会

“得了得了,你就别多想了,”舒云智拍拍舒然的脑袋,又指指舒云礼,“这些费脑筋的事就留给大哥吧,你就安安心心地待嫁吧。”
舒然皱眉躲开他的手,心想她都十三岁了,怎么个个都还爱摸她的头?殊不知她也经常这样对待和她想法一样的弟弟。
“我来想,那你做什么?”舒云礼问道。
“我么?”舒云智咧嘴一笑,抹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臂膀,“那肃王敢欺负阿然,我揍死他!”
他的拳头可不是白练的。
“三哥……你要我成寡妇啊?”舒然抓着他的袖子,苦着脸道。
“啊?哈哈哈哈……这主意不错。”
“好了好了,”舒云礼止住弟弟的笑声,面色一整,对舒然道,“不管肃王那怎么样,你这肯定得忙活了,如今你是准肃王妃,各方应酬肯定少不了,会有不少恭维求助的,也会有……明枪暗箭。”
这是必然的,她的身份水涨船高,舒家也能得到不少好处,但这就像现代的炒股一样,收益风险并存,稍不留意,就有可能倾家荡产。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看来……她的安宁日子到头喽。
京城的人向来是行动派,初九这一天,就有人给舒然下了帖子:十五上元佳节,诚邀拘芳别苑赏灯。
下面四个娟秀的烫金小字:青霜居士。
青霜居士何人?乐安郡主是也。
京中贵女,多半才学不输于才子,所以酷爱给自己取个雅号别名,彰显不同。
舒然不赶这潮流,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才气,所以在京中众人看来,这舒小姐舒雅大方,处事有方,但可惜才学上略有欠缺。
这乐安郡主,是明恩公主的女儿,而明恩公主是先帝爱女,当今皇上的姐姐,更是她未来的姑姑,这份量可不轻。
拘芳别苑这地方,向来是京城女眷交际的重要场所,乐安郡主所请之人,必定是经过公主点头的,而上元节这样的大日子,不可能只有她们一些小姐贵女,公主那边肯定有不少宗亲命妇、名门才俊。
没想到这第一回,就是这样的大场面啊。
“哎……以后想睡到自然醒恐怕都不行了。”舒然揉揉脑袋,叹息一声。
林妈妈刚进来,就听到舒然的抱怨,不由劝道:“您也该收收性儿了,您看这般年纪的小姐,哪个不是拘在家里学女红学管家的?”
兰屏见舒然有些疲倦,就净了手,上前给她捏肩,说道:“妈妈说的岔了,咱们小姐哪用学这些,女红不用说,单这管家,侯府不一直都是小姐打理么?”
舒然自爹爹死后,五岁就开始了掌家,侯府人不算多,但杂七杂八的事却不少,但她除了刚开始有些生疏外,渐渐地就有了门道,如今下人、管事们可没一个敢欺瞒她的。
“也是,”打理这么大个侯府,可比别家小姐累多了,林妈妈说道,“兰帘不是炖汤去了么,待会儿小姐喝点,就赶快休息休息,别熬坏了。”
舒然闭着眼睛不说话,嘴角却舒缓地勾起。
她很幸运,身边都是关爱她的人,虽然这其中不乏她的努力,但结果是令人安慰的。
就是不知……远在塞北的那人,值不值得她努力,甚至……全心全意?
正月十五傍晚,舒然就和大伯母、二伯母、三位堂兄和舒云信一起到了拘芳别苑。
他们全家都收到了明恩公主和靖海侯世子的邀请,除了老夫人和孙氏抱病未到,其他都来了。
二堂兄舒群是永宁侯庶子,之前在书院念书,昨日才刚刚回来。
虽说是庶子,可谁让他是永宁侯唯二的儿子呢?
“阿然,待会儿我们定是不在一起的,你要小心些。”小张氏说道。
“没错,要是谁为难你了,也别忍着,横竖我们给你撑腰呢。”李氏也说道,真是和舒云智是母子,说话都一个口气。
舒然倒是没紧张,小姐们在一起,顶多是些口头官司罢了,又不是舞刀弄枪的。
“我知道的,自己会小心,”然后冲几个堂兄笑笑,“哥哥们待会儿可别见了美人就忘了照顾弟弟哦。”
“狭促鬼,”舒云礼看看规规矩矩跟在自己身后的舒云信,说道,“放心吧。”
他们一进门,就被仆人们引去了各自的地方,小张氏两个去明恩公主那,几个公子去靖海侯世子那,舒然则带着兰屏、兰帘去了乐安郡主的观澜水榭。
拘芳别苑既然是交际之地,那风景自是不错。
亭台楼阁,琼楼玉宇,古木参差,湖光山色。
“郡主,舒小姐到了。”丫鬟将舒然引到水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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