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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如炉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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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酒醉后一向任性得厉害,还会变得很呆,会做平常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比如百余年前她酒壮色胆,回忆起来,他本该恼怒的,熟料倒情不自禁笑了出来,他用食指用力揉了揉她的唇,指腹传来软腻的触感,他眼神暗了下来,如同黑色的漩涡,顿住手指,慢慢俯□去。
他尝到她嘴唇有些凉,唇齿间留着一股灵果的清香,虽然知道那人灌她酒绝对没好心,不过如今但是有那么点感激他了,谢摇篮自从对禅修那套心法领悟越来越深,对他的态度就越来越让他烦闷,他亲近她的时候,她虽然不躲避,可是身体的僵硬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态度软软柔柔的,任凭他想怎样就怎样。
对于谢琅来说,谢摇篮是他慢慢修仙之路中的一个变数。
他是妖修,在妖修占大多数的仙极界里,理所当然对人修没什么好感,仙东界人修倒是挺多,可个个勾心斗角,一派乌烟瘴气,他少年游历之时去过仙东界,经常被人盯上妄图杀人夺宝,自那之后,他对仙极界外的人修印象差到几点。
百余年前那次斗法,本来就是他命中大劫,卦象早早就有所显示。他千般小心,还是遭人暗算,最后临危时刻费劲力气划破虚空,躲避到了青冥界,虽然逃了一命,不过也元气大伤,不能使用灵气,只能静养,也就是那个时候,他遇到了谢摇篮。
她浑身泥泞,修为全失,狼狈不堪,抱着膝盖躲在玄冥河边,举着一片巨大的芭蕉叶躲雨。当时的谢琅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本来对人修不喜,也就没有搭理她。熟料第二天和第三天他不小心迷路又经过这里,她还是那么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快要断气的样子。
玄冥河灵气极端匮乏,死气沉沉,修真者待在这里有如炼狱,谢琅没有灵气,也无法动用神识,越着急越走不出去,迷路迷得晕头转向,第六次路过她身边,她弱弱看他一眼,小心翼翼抬起脏兮兮的手指头给他指了个方向。谢琅眉头一挑,将她拎到身边,喂了她一颗丹药,只当圈养了一只人形宠物。
小宠一开始的时候很听话,二人偶遇禅修洞府的时候,他先进去,挑挑拣拣丢给她一个玉简让她练习,她乖乖去练,遇到不懂的就等他心情好了过来怯生生地询问,他想念仙极界家乡的时候,她就乖巧蹭在他身边,身体又软又暖地挨着他,不说一句话,他嫌弃地看她的时候,她就软软地笑。
后来……后来小宠就越长越歪了,最后变成这幅凉薄寡情的德行!
怨念的谢琅一口咬上谢摇篮的脖子,谢摇篮疼得瑟缩了下,咬过之后,他稍微出了气,捏了捏她的脸:“怎么看也没有招蜂引蝶的本事,为什么还有人不知死活缠上来?”
谢摇篮翻了个身,转头含住他的手指,柔软的舌头滑过他指肚,他只觉得一股酥麻的战栗从指尖传递到了四肢,他晃晃指头,捕捉她的舌头,另一只手隔着衣服用力揉着她胸前柔软,觉得只是饮鸩止渴,于是干脆地勾开了她外袍的带子。
两人不在一界,各自苦修,常年聚少离多,即便在一起的时候,她又冷淡得紧,好不容易有此机会,怎能不好好把握。
再说离开许久的青蛟,他在山林里翻滚了大半天,粗壮的身躯拱坏了许多小树和矮灌木,所到之处鸡飞狗跳,鬼哭狼嚎。最后,他终于满意地裹着一身烂泥,顶着一头杂草,得意洋洋往回游。
世间稀奇古怪的物种,都要稀奇古怪的癖好,绿蛟几千年来慢慢岁月之中也就这么一个爱好,喜欢在泥坑打滚,打死不洗澡,把自己弄得越脏他越幸福。可惜他的两任主人似乎都不能理解他这唯一的乐趣。
殷旧墨灵气强悍,法术高强,绿蛟跟着他的时候,乖巧得闹不出什么。可是如今谢摇篮不过是金丹大圆满修为,绿蛟就存着兽大欺主的心思,嚣张的性格一股脑地表现出来。
他大摇大摆地游回去,脑子里构想着一会儿她问起来,应该应付的说辞,心中得意洋洋。然而,到地方的时候,绿蛟的一颗小心肝用力颤了颤。粗壮的身躯刷地一下躲到了树后边,奈何纵使他足够灵敏,娇小的树干藏得了他的脑袋,藏不住他的尾巴。
没有任何野外经验,连个禁制都忘记布置的谢琅,呼吸粗重地合上衣襟,凤眼之间除了被竭力压抑的情丨欲外,几乎要掀起一片杀意。
···
谢摇篮觉得自己做了个好梦,懒洋洋地起身伸了个懒腰,惊讶地发现自己手心握着几根细长的银发,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昨晚她喝了那人的灵酒后,又冲谢琅发酒疯了?她朝旁边看过去,慕小小坐在自己的葫芦上,兴高采烈和又变成所谓胡道友的谢琅说些什么,谢琅裹着斗篷,似乎在哪里受了气,眼皮耷拉着连抬都不抬。
“仙姑——”谢摇篮突然听见一声哀嚎。
她回头看去,昨日被强行洗澡之后逃走的绿蛟,裹着一身泥泞和草叶,甩着肥壮的尾巴艰辛地滚了过来。
绿蛟整个身体像被当做麻绳一般系了个蝴蝶结,粗壮又娇羞……
“你……”谢摇篮安抚地拍拍他,问道,“这是怎么了?”
绿蛟一把辛酸泪,他眨巴着自己琥珀色竖瞳,竭力让自己显得真诚一点:“不小心摔的,仙姑快给我解开。”
“……摔的呀,是不是顺便也把你脑子摔傻了?”谢摇篮挑起眉。
正巧这个时候,谢琅冷冰冰一眼斜了过来,“睡足了就启程。”眼神如同冰刀,挟带着冷冽的寒气。
绿蛟和谢摇篮同时瑟缩了一下。谢摇篮让绿蛟变小,抓起他的尾巴抖了下,绿蛟眼冒金星地恢复了原状,偷偷瞧了谢琅一眼,火急火燎地躲进了灵兽袋。
三人继续朝念安城方向飞行,越过了清羽群山后,就可以看到玄冥河如同一条黑绸卧在黄沙之中。
一路安稳,并没有发现任何妖兽的踪迹,慕小小惊异于玄冥河的广阔,她问道:“传说玄冥河灵气匮乏,河中全是死气,你说是真的吗?”
“嗯。”谢摇篮说,“确实是,据说青冥界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一是因为清羽山的灵气,二是因为玄冥河的死气。”
慕小小闻言,伸开双臂,兴奋道:“刚刚过了清羽山,现在又跨了玄冥河,感觉就像这个青冥界都在我脚底下了一样呢!”
谢琅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随口道:“修真界三万小界,三千大界。走出界河之外再看,青冥界也不过弹丸之地。”
修真路上,不能回头。永远不要再看脚下踩着什么,唯一所拥有的,只有头顶未知的世界,未知的未来。
到达念安城的时候,刚刚清晨,下了飞行法器,慕小小就约着谢摇篮前去报名,念安城中心早已人声鼎沸,三三两两的金丹期修士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谢琅神识传音让她报完名后去临近酒楼等他,然后扭头走了,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周围有不少陌生的神识落在谢摇篮和慕小小身上,察觉二人都是金丹期大圆满修为后,不着痕迹让出了一条路。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谢摇篮竟然意外得发现了个熟人。
那女修身着一身白净得耀眼的道袍,眉眼一扫从前的忧郁,情意满满如同少女怀春,正是齐寒烟。
她也看到了谢摇篮,长眉细眼凝着笑意,温柔朝她招手,“呆子,过来。”她招呼罢,伸手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袖,“长生,这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呆子。”
谢摇篮又认真纠正了一遍:“我不叫呆子,我叫谢摇篮。”
齐寒烟睇了她一眼,欢喜地仰起头,冲身边人道:“你看,可爱不?”
齐寒烟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穿着古怪的粉色衣服,衣衽敞开露出一块胸膛,一双桃花眼时不时眯起来,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痞笑,头发斜着松松一捆,如同对待一团杂草。那人揉了揉齐寒烟的头发,道:“没有我们烟儿可爱。”
“呆子,这是长生。”齐寒烟红着脸拧了他的腰一下,这才冲谢摇篮介绍道,“夙长生。”
夙长生,青冥界出了名的花心萝卜,走到哪里就被红粉知己围堵到哪里的负心汉,依旧永不言弃的以招惹美人为乐趣的花蝴蝶,以及强悍的阵法宗师。
、阵法
谢摇篮行礼:“夙前辈,久仰大名。”
话刚出了喉咙,眼前突然一片紫光交错,人声鼎沸的念安城一瞬间寂静了下去,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似乎一瞬间整个念安城变成了一座死城,天光黯淡,暮色如橙。
刚刚她身边数百个金丹修士不会凭空消失,清晨朗朗晴空也不会突然被晚霞取代,她的神识也不会被禁锢在四周不足三尺。夙长生坏里坏气的笑容在她眼前浮现,她不由地升起一些火气。她应该是被他布置的阵法禁锢了。
她不过初次见到此人,刚刚打完招呼,他转眼就向她布下阵法,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他又是青冥界有名的化神期大能,为何如此暗算于她?!
她心思百转,打定主意,静坐不动。
阵法幻境之内的念安城,暮光迅速沉了下去,天边露出一勾弦月。长长的街道上,渐渐有人的脚步声音响起,跫跫足音打破寂静,谢摇篮抬眼看去,立刻皱紧了眉头。
几个裹着黑色烟雾的人影渐渐飘了过来,头一个走到她面前,缓缓凝成了杏眼桃腮的面容,阿绯双眸含泪,她揪着袖子朝谢摇篮方向走了一步,颤着声音低头说道:“师姐,阿绯错怪师姐了……”话音刚落,她就缓缓步入黑暗之后,身形消散。
第二道人影,凝成了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妇,“你这些年过得可好?爹娘丢弃你,夜夜难寝,悔不当初。”
第三道人影,是谢琅,眯着凤眼,散漫的样子似乎刚刚睡醒,而她以平等的姿态站在他面前,两人之间再无鸿沟。
第四道……
谢摇篮眉头越发紧皱,额上冒出薄汗,这是同枫血宫的那些小鱼人一样的幻术,只是这个阵法要高深太多,能看破心中点点滴滴的执念和遗憾,然后将一些幻化成最美好的样子展现在她面前,她心神出现丝毫动摇,恐怕就会神识溃散,元神受损,这种情况下,即使侥幸不死,也如同行尸走肉。
夙长生!
谢摇篮终于被他激起了心中怒气,本来笃定两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也不敢拿她怎样。熟料他仗着自己修为高深,玩弄她的命于鼓掌之间。
谢摇篮狠狠闭上了眼睛,她内视识海深处,静静躺着黄豆大小的一颗舍利,洁白无瑕,珠圆玉润,谢摇篮心念一动,催动舍利。小小的一颗从她眉心飞出,散发出一圈圈的柔和光芒。
正在这个时候,她听到外界喧闹的声音,和齐寒烟疑惑的询问:“谢呆子,你发什么呆呢?”
谢摇篮催动舍利,不敢分神,从喉咙里勉强逼出两个字:“稍等。”
舍利散发的光芒并不刺眼,如同柔软的水浪,温柔却又不可阻拦地向四周推去,光芒所到之地,无论是幻境里鳞次栉比的房屋,还是正在悠悠落叶的乔木,都尽数化成粉末。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齐寒烟的声音继续从外界传来,夹杂着夙长生懒散的一句话,“何必逞强?”
夙长生在等她求饶。
齐寒烟疑惑:“长生你在说什么呢?”
谢摇篮渐渐平静下来,急躁和恼怒缓慢熄灭。她闭着眼睛继续催动舍利,软绵绵的波浪一层一层击打在幻境之上,她站在一片齑粉之上,四周茫茫黑夜。
突然一个瞬间,天光乍破。
谢摇篮立刻收回舍利,动作快到没有人看清。喧闹声重新入耳,熏暖阳光也照在了她后颈和手背上,她眼前一花,身体的乏力虚软这才被传递到神经,脚下踉跄地向前跌跌撞撞走了两步。
舍利本不该是她金丹期修为所能拥有的,不知道是因为她吸收了太多梦鲛的精神力,还是因为其他什么时候得到的机缘,竟然提前出现在她的紫府识海。可是即使能提前拥有,凭借她现如今的修为,控制起来很是吃力,倘若不是夙长生无缘无故出手,她也懒得去催动舍利。
“咦?”夙长生疑惑又惊讶地看她一眼。
一直云里雾里的齐寒烟看他反应,立刻明白了是谁搞的鬼,上前一步将谢摇篮接住,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喘了喘气,不满问道:“长生,你为何伤她?”
“烟儿莫气,我自有主张。”夙长生眼睛亮晶晶的,嘴角笑容很深。
齐寒烟看看夙长生,又低头瞧瞧谢摇篮。
当初在清羽山比试之时,她一眼就觉得这女修眼神同夙长生非常相似。当年他卸去吊儿郎当的面具看向她的时候,目光平静得如同万物皆无,一切都寂灭消失。正是这一眼,成了齐寒烟痴迷夙长生的起点。
可惜,夙长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对她更是看似有情,实则无情。这些年齐寒烟越来越忧郁沉默,她想追上他的脚步,想和他并肩而立,特别想。
谢摇篮是她告诉夙长生的,她欣喜于和他再次相遇,滔滔不绝地将这些年的经历都将给他听,顺口提过谢摇篮,说这呆子神识颇深,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似乎不堪招数。熟料他竟然放在心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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