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男人-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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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已经活得够有骨气了，难道离婚后你就没有想过复婚？”
杜晓梅：“想过了啊，其实我也一直在等你。”
我说：“那我去找你复婚，你为什么不答应？”
杜晓梅说：“之所以不答应，主要是因为你没有诚意。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复婚，就一定会和周凌断得一干二净，可你直到今天不是还在和她联系？”
杜晓梅的话说得我是万分惭愧。
是啊，我一直都在脚踏两只船，总想着给自己留退路，结果闹得哪头儿都没得着好。
我说：“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和我做夫妻吗？”
杜晓梅说：“我才不呢，这辈子被你背叛了一次，来生可不想再让你欺骗。”
我听了，心里十分黯然。
但我不甘心，继续问道：“如果来生我不背叛你呢？”
杜晓梅说：“你的鬼话还能相信？说不定到时候就反悔了。”
我急了，认真地说：“如果来生再做夫妻，我发誓一定会对你忠贞不渝，绝无二心，你看这样行吗？”
杜晓梅笑了，想了想说：“如果来生做夫妻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我好奇地问：“什么条件，你说吧？”
杜晓梅说：“来生如果再做夫妻，我要做男的，你做女的，我也要折磨折磨你。”
我一听，也忍不住乐了，心想，只要做夫妻就行，管他男女呢。
日子温馨而简单，我在细数生命的最后时刻。
这一刻，我不用去想事业前程，也不用去想恼人的感情问题。我可以在一束花、一株草面前待很久，我默默地关注着它们。我知道它们同我一样都是有生命的，而它们也会同我一样，终究有一天会凋零。
【10】
大约又是几个月过去了，我的身体每况愈下，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去医院复查的结果是癌细胞又进一步扩散，只能采取化疗的方式进行治疗。
化疗的结果导致头发大把地落下，我开始变得丑陋，当初那个身体健壮、乐观阳光的顾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光着脑袋、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半大老头子。
杜晓梅依然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我。她在信守着诺言，发誓要将我完好地送离这个人世间。
大家知道我将不久于世，有亲友陆续来看我了，只是周凌还迟迟没有来。她跟我通过电话，说她不方便过来，怕引起杜晓梅的误会。其实我也不希望她来，因为我不想让她看到我丑陋的样子。
我知道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有时意识比较清醒，有时候比较模糊。
杜晓梅经常默默地坐在病床前看着我，我也默默地看着她，我们彼此都不说话。
我感觉自己很累，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思维还算清醒。
我把乐乐叫到了身边，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我含着泪对他说：“儿子，请原谅爸爸，爸爸不能陪你一起长大了。爸爸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亲眼看着你上大学、参加工作、娶妻生子……今后爸爸不在的日子你要懂得照顾好自己，同时也要照顾好妈妈。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爸爸相信你能行的……”
我又拿出了一张银行卡，交给了杜晓梅，语气激动地说：“这里面有20几万元钱，是我平时攒下的。我所有的医药费单位都给报了。这些钱你留着给孩子以后上大学的时候用吧。我死后你一定要找个好人嫁了，不要再苦着自己……”
杜晓梅手拿着银行卡，表情木然，只有泪水顺着眼角汩汩地流了下来。
我知道此刻她的心里一定很苦很苦……
我感觉自己太累了，是该好好歇歇了。
我睡着了，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到自己来到了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那里有煦暖的阳光，有美丽的河流，有绿色的草地。在那里，我再也不用每天想着去工作，再也不用烦恼于人世间的感情纠葛。在那里，我看到杜晓梅和乐乐在向我挥手告别，我也看到了周凌在不远处冲我回头莞尔地笑着……
后记
顾磊死了，年仅42岁。
他死的时候样子很难看，因为化疗，头发全部掉光，骨瘦如柴，看起来像一具骷髅一样。
而且他是睁着眼睛死的，可能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这个故事并非虚构，因为顾磊是我的大伯家表哥。
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
我对他的离去除了悲伤之外，更多的是惋惜，因为他太年轻了。
他是那么地热爱生命，那么地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可最终却被病魔夺去了年轻的生命。
原本我是不想将他的故事写下来的，可是他临死前却托付我说：“如果你有时间拜托你也把我的故事写下来，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故事。我希望大家能从我的故事中感受和领悟一些什么……”
正如他所说，这个故事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却如此的真实，真实到深深地刺痛着我们的心。
几乎所有认识顾磊的人都对他有一个共同的评价，说他是一个善良、热心、诚恳、重情的人。
也正因为这样，顾磊的遗体告别仪式有很多亲朋好友来参加，包括他原来单位的同事。
我曾亲眼看到那个邓军在告别仪式上流下了泪水，虽然他和顾磊有过恩怨，但我相信那一刻他的泪水是真实的。我想他应该明白，在所有的同事中，顾磊应该算是一个好人。
周凌没有来参加顾磊的遗体告别仪式。
过后，我把一张银行卡交给了她。那是顾磊生前拜托我办的事，那里面有5万元钱。顾磊曾亲口对我说：“好歹这个女人跟了我一回，不管她对我怎么样，但是我一定要对得起她。”
其实，我原本是不想把这张银行卡交给周凌的，因为我很讨厌这个女人。我更情愿把银行卡交给杜晓梅，但这样做似乎违背了九泉之下顾磊的意愿。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不知道银行卡的密码，顾磊说银行卡的密码只有周凌自己知道。
周凌接过银行卡之后很惊讶。我对她说：“是顾磊让我交给你的，同时也让我转告你，他对你是真心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你什么，他希望你今后能幸福……”
我看到周凌的嘴唇嚅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脸上有两行泪水无声地落下。
就在我写完上面这些文字的时刻，周凌已经嫁掉了，但据说她嫁得并不好，嫁了一个其貌不扬、老实巴交的男人。
而且据我所知，在她嫁之前，先后又跟几个有些权势的男人有染，可这些男人没有一个能真心对她，更不会给她想要的幸福。
杜晓梅则至今未嫁，依旧一个人领着乐乐独自生活着。
据说有很多人给她介绍对象，但都被她拒绝了。她说自己还不想找，至于为什么不想找，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