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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爱人-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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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稳婆就继续说下去:“那姑娘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听了爆竹声后又开始见红和腹痛,孕妇浑身都是火,她的手脚却冷得和冰似的,折腾了大半天,黄昏的时候孩子终于下来了。”她忍不住叹息道:“是个成形的男胎。”
慕容珩跌坐在椅子上,万念俱灰。
“她小产后,她兄弟去买了个锦匣子过来,我们把胎儿放在匣子里。那姑娘醒后,流着泪说要看一眼孩子,我们就把匣子递给她。她一打开匣子,哭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后来她止了哭,咬着牙写了张条子,让她兄弟把匣子送到一个人,好像是慕容什么…”
慕容珩脚下阵阵发软,涩然道:”她果真把孩子送过去了?”
“送过去倒好了!”刘稳婆一拍大腿,回想那天情景开始激动起来,”她兄弟刚走没多久,她就开始反悔了,让我去楼下找人把她兄弟追回来。我见这情形,心里也猜到□分,便问她那个什么容的是不是孩子的父亲,她含着眼泪点头。我便说,是该送过去好好气气他,你遭这么大罪他连人影都没见,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是要给他点厉害看看。她摇头哭道,说他身体不好,怕经受不起,何况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我听了差点没气晕过去,骂道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狼心狗肺的男人,你为了他小产,他居然在和别人成亲,她只是抹眼泪不说话。没过多久,她兄弟被追了回来,她捧着装着孩子的匣子又哭了一回儿。后来,我们就把那匣子找个地方埋了。”
客厅中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似乎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悲伤的消息,过了好半天,才听到顺子的声音:“那姑娘他们人现在哪里?”
“她小产后休息了没两天就走了,听说和她兄弟俩回南方老家去了。”刘稳婆答道,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总算停下来歇口气。
顺子见慕容珩脸色惨白,似乎要支撑不住了,忙给秋荷使眼色。秋荷拿出准备好的银元递给刘稳婆,“婆婆大老远过来一趟辛苦了,随我去偏厅用个便饭再回去吧。”
刘稳婆见给了这么多钱,还要吃饭,喜不自胜,连声道谢。
“等一下,”慕容珩忽然开口了,“我想去看看孩子…埋的地方。”他艰难地说,每一个字都象尖利的刀剜在心脏上。
沧州城外一处荒僻的山坡上,孤零零地矗立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土包后面竖着一块木板,上面什么也没写。
慕容珩静静地站在坟前,仿佛石化了一般。
良久,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木板,木板上已经长出了青苔,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一根木刺划破了手指,他怔然地望着仿佛从心中流出来的鲜红液体。
他仰起头,眼角有泪滴滑落,天空苍灰压抑,看不到一丝希望。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茕茕孑立的一个人。
漫长的冬天终于要走到头了,慕容府却陷入了一片死气沉沉中。
慕容珩关闭了漪翠园,回到府里后一病不起,他拒绝服药,也不见外人。。
自从在婚礼上被姚家退婚成了全城的笑柄,太太受不了打击旧病复发,见慕容珩病势日日转沉,心中忧虑郁结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卫管家进屋子的时候,慕容禛正在给珏莹画像,珏莹穿了件家常的薄袄,脸庞比以前丰腴了一些。
慕容禛怕她累着,给她身后塞了好几个靠垫,还一直不放心地问,要不要歇息一下。珏莹微笑着摇头,伸手替丈夫拉了下衣襟上的褶皱。
卫管家一筹莫展地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慕容禛问道:〃卫总管,怎么了?”
珏莹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二少爷,您快去看看吧,大少爷。。。。。不大好了。”他抹着泪道。
慕容禛一惊,“怎么回事?”卫管家道:“从早上起大少爷就把铺子里管事的掌柜都叫了过来,现在又让我来叫您过去,看这情形,竟是在交代后事。。。。。〃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眼泪,”我看着大少爷从小长大,还是大好青春的年纪,怎么就会。。。。。。〃
慕容禛心里很乱,难过道:“大哥怎么会突然病成这样?前一阵不是还好好的吗?”
卫管家道:“自从他搬回府里来住以后,不知道什么缘故,病情一天天转沉,他又不肯看医生吃药,吃得也很少,昨儿乘他昏睡,我偷偷地请王掌柜来看过他,王掌柜也直摇头,说他的脉搏很弱,气息奄奄,似无半点求生之意。看来是受了姚家退婚的刺激…〃
慕容禛不等听完,就急得往外走:“我去看看。”
“等一等。”珏莹在后面唤道:”我跟你一起去。”
慕容禛回头道:“你这两天身子不舒服,还是在房里休息吧。”
珏莹拿起架子上上外衣,不由分说道:”我去看看。”说完就往外走,慕容禛连忙接过她手中的衣服替她披上。
卫管家推开门,轻声道: “大少爷,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来了。”
屋里垂着厚重的窗帘;慕容珩静静地躺着床上;象一段毫无生气的木头。
见他们进来,他动了动眼珠,“仲亭……弟妹也来了。”他没有料到珏莹也来了,神色一顿,心中难掩悲伤,她让他想起沐紫。
他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慕容禛忙上前去想扶他不把,他摆了摆手拒绝,靠着床背坐直了身体。
他穿着件白色的薄衫,脸色比身上的衣服还要白,神情清冷中透着浓重的倦意,似乎这世上每件事在他看来都是多余的。
珏莹忽然想起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
一百一十四。 访旧
慕容珩清了清嗓子;缓缓地将铺子里的大小事宜、需注意的事项一桩桩地托付给慕容禛;每一件事情都讲清楚轻重利害,哪些人可以为己用;哪些人不可不防。
他讲得十分仔细;慕容禛一直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忽然落下泪来:“大哥,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你知道;我在经商上的才能不及你的十一,你才是济慈堂的主心骨;只有你当家这家业才能发扬光大;代代相承。”
慕容珩淡然笑了笑:“我已经是有心无力;这家业迟早都要交给你的。经过这几个月的历练;你完全可以胜任,我在一旁只是多余。”
“不!大哥,你怎么会是多余的,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成……我知道,我做得那些事情,都是你预先帮我全部安排好的……在铺子里的威信,也是你帮我树立的……”慕容禛抹了抹脸,断断续续地说着,神情悲伤。
慕容珩苦笑了下,从枕头下摸出一方帕子,“都快要做父亲的人,怎么还和孩子一般。”他敛容道:“仲亭,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肠太软,须知商场风波险恶,人心难测,切莫轻易流露自己的真实情感,以免被人掌控利用。今后,对人对事都需多留几个心眼,不可一味天真良善。”
慕容禛信服地点点头,“大哥的教诲,仲亭铭记在心。”
慕容珩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他的头发跟他的人一样柔软,心中一时酸涩,“是大哥对不住你;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过这样的生活。”他无奈地叹息,“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慕容禛伏□子,把脸埋在他的手臂里,肩膀轻轻起伏。
“我有几句话想跟珏莹说。”慕容珩淡淡地说,慕容禛抬头一怔,马上点点头,起身出去了。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慕容珩似乎低叹了一声,指了指一旁桌上的楠木盒子,“珏莹,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这盒子里面有我名下的房产和银票,如果有一天你能遇到沐紫……请替我交给她。”
珏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不会帮你这个忙的。如果你想给她,还是自己去给罢。”
听她这么说,慕容珩心中一急,顿时呛咳起来,好容易止了咳,呼吸仍有些急促,“珏莹,我知道,沐紫恨我,你也怨我。但,这是我最后的一点心愿,你都不愿意成全吗?”
珏莹淡淡道:“我并不怨你。”她目光沉静中有一种力量,“我只是看不起你!”
“是吗?”慕容珩自嘲地笑笑,“或许你是对的。”
珏莹说:“你给她的伤害几乎毁掉了她的一生,现在她身心俱伤、生死未卜,你竟然选择求死来逃避这一切。”她冷笑了下,“比起忍受着心理的煎熬活着,死果真是个痛快又方便的选择。”
慕容珩沉默了片刻,淡然道:“我并非求死,只是找不到苟活下去的意义。”
他明明在笑,却让人感觉很是凄凉,“颜澜就是兰彦,是我害死了他,今生今世,她都不会原谅我的。”
窗外忽然下起雨来,层层寒意直透人心,雨声淅沥,灯火阑珊的城市寂静而凄凉。
他仰起头望向窗外,想起佛说今生微不足道,只是一道通往来世的门廊,它狭窄而肮脏,一旦灯火熄灭,死者举手叩响永恒之门。
心在歉悔中渐渐绝望,早已死不足惜。来世太远,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如果那灯熄了,但愿它永远不再点燃。
珏莹冷然道:“当年她满怀喜悦要嫁给你,而你却在成亲当天将她抛下,虽说是天意弄人,但你究竟是欠下了一份情债。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你欠她的已是今生今世都无法偿还了。所以你索性就不还了,抛下她不管不顾了吗?”
“不是!”慕容珩打断道,眼中渐渐有了些热度,“无论我怎么做,对她来说都是伤害,最终的结果只是让她离我越来越远。”
“这只是你逃避责任的借口罢了!”珏莹直视着他,“慕容珩,你不仅冷酷无情,你还无信无义、不负责任!沐紫在这个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现在又失去了孩子,你就忍心看着她一个人凄惨地飘零在这个乱世中吗?她要怎么才能活下去啊!”说着不觉动情,眼中泛起泪意。
话似利刃直刺入心,慕容珩只是茫然地望着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珏莹转过身去,扫了一眼桌上的楠木盒,“我不会替你去赎罪的,自己欠下的债,要自己去偿还!”说罢,便推门走了出去。
慕容禛在门口等着她,冻得鼻子都红了,不住地搓着手,珏莹心中一软,上前去捂住他冰凉的手。
慕容禛忙问道:“大哥怎么样了?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珏莹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嘱咐我今后要好生照料太太。”
慕容禛”噢“了一下,又伤感了起来, “我进去看看。”
“不用了,他已经休息了,让他安静一下吧。”珏莹吸了一口气,清冷的空气直入胸肺,心中涌起歉疚。
容诺,对不起,心病还须心药医,我只能下一剂猛药了,原谅我吧。
四年时光弹指一挥间,偏居一隅的江南小镇依旧是山青水绿、草长莺飞,似乎完全不知人世的变更、外界战事的蔓延。
空气中依旧有冬日的清冷,一身长衫的年轻男子撑着一把青油伞,定定地站在烟雨迷蒙的长街上。熟悉的街景在渐密的雨帘中变得隐隐约约,雨水沿着伞柄流下,在他的袖口洇出一段模糊的水痕。
四年的时光,清平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在他心中,却仿佛已过了千年。
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她的身影,他走遍了每一条街道,问遍每一个停伫的路人,却再也找寻不到那个熟悉的容颜。
蜿蜒的小河从镇中穿过,乌蓬船发出 “吱哑”的摇撸声,他站立在桥头,望着河面上泛起层层涟漪,心潮如河水一般起伏绵延。桥上隐约可见淡淡的足迹,他仿佛看到她日日凭栏等待他回家的身影,河水呜咽从脚下流过,可是她被抛弃后的伤心泪水凝结而成?心中涌出细密而清晰的疼痛。
那些尘封的往事连同当时的喜悦与忧伤,一点一滴,尽上心头。
时光的隧道中有隐约的白光,白光愈来愈盛,眼前的景致逐渐清晰。
长街的上空飘着如丝的细雨,沐紫和珏莹撑着一把伞走在街中,两人边走边说笑着。
兰彦不肯打伞,在街沿跳上跳下地走着,总想找机会上去搭话,每次一开口就被两个女孩抢白,他也不恼,仍嘻皮笑脸地跟在后面。
他撑着一把绿油伞走在最后,含着笑看着他们斗嘴,心想他们怎么会有说不完的话。
忽然兰彦回头看他一眼,先是一愣,马上一脸坏笑地奔上前去,大声道:“你们快看后面那个人呀,他…他发霉了!”说罢捂着肚子一抽一抽。
这兰彦一向对他欠友善,不知道又想出什么点子整他,真是躺着也中枪。
他气定神闲,面不改色,准备以不便应万变。果然失道寡助,两个女孩并没有因为兰彦夸张的表情而搭理他。
沐紫瞪了他一眼,“从你嘴里说出的就从没好话!”
“就是就是,活人怎么可能发霉呢?”珏莹附和道,对他小儿科的玩笑表示鄙视。
他心里正暗自得意,忽然沐紫转过头来,望了他一眼,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好像在拼命憋着什么,珏莹也回过头来,睁大眼睛望着他。
他不知所措地望回去,两秒钟后,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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