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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爱人-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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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紫眸光迷离若烟霞,完全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忍不住呜咽一声,又不敢放声呻吟,只能咬着慕容珩的肩,浑身骨头都似乎被抽尽了,像是波浪起伏中一根柔软的水草,只随着他的动作沉沉沉浮浮。


福叔从前面的位置回头,盯着马车的车轱辘看了半响,之间马车的车厢上下左右一下一下明显地摇晃着,他以为自己眼花了,过了一会再看,车厢还在有节奏地上下震动着,不由心头一跳,赶忙拉住缰绳,把马车停了下来。
他跳下座位,走到车厢的窗口下,慎重地回禀道:“大少爷,车轱辘好像不好使,一直都在左右摇晃着,要不要找个地方去修一修。”
车内依稀有人在吃吃低笑,马上又停止了。
慕容珩把沐紫压在怀里,捂着她的嘴,波澜不惊道:“我看不必了,也许是长久不用了,过一会兴许就好了。”
福叔遵命,重新回去赶车,心中不免感叹:“幸亏大少爷回来了,不然都不知道园子里这么多东西不好使,椅子也坏了,车轱辘也歪了…木头的东西时间长了就不牢靠,不知道大少爷卧室里那张床会不会也有问题,赶明儿都要叫人来看看…”

他们抵达若柒山的时候日光正好,天空湛蓝,半山的桃花灼然如霞。

沐紫站在桃树下唇红若樱,眉目沾情,娇艳的容色竟生生压下了身后的桃花,她抬头正望见慕容珩似笑非笑的得意神情,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一百四十。思念的重量
一声响彻天地的炮响从城门传来;奉军如潮水般涌进城来…
 
一日后,奉军的主力已完全控制了整个沧州的局势;并兵分几路从东南西三个方向以迅雷之势攻占了沧州附近的五座城池;吴督军带领阜军残部向西北方逃去。

至此;奉军已经占领了全国绝大部分的土地,陆洵在沧州城下宣布大赦天下;并颁布一系列减税安民政策,江南江北万民雀跃,众望所归齐赞陆帅。
 
次日;沧州城门洞开;万千民众夹道欢迎奉军进城。
 
陆洵一骑白马当先;戎装飒飒,在万众景仰和称颂中徐徐而行,戴黑手套的手轻执缰绳,威严的目光略带笑意缓缓扫过街道两旁,眉宇间尽是权倾天下后的意气风发和矜贵持稳的王者风范——
 
一阵刺耳的爆竹驱散梦中稠密的浓黑,沐紫猝然睁开眼来。
 
“醒了,醒了!”耳边传来惊喜的声音。她茫然地转过头去,只见床边立着两个锦衣的丫鬟,正欣喜地望着她。
 
“这是什么地方?”沐紫从床上坐起,问道。
 
一个丫鬟掩嘴笑道,“这是少帅府啊!”
 
“这里是沧州?”沐紫惊道。
 
“对啊,是少帅在沧州的新府邸,原来阜军的督军府啊!”另一个小丫鬟答道。
 
沐紫神情有些木然,沉默了一会;忽而下床一就要往外走。
 
两个丫鬟忙上前阻拦,“夫人你要去哪里?”
 
沐紫侧目,厉声道,“你方才叫谁夫人?”
 
两个丫鬟一吓,忙低下头去,嗫喏道:“是…吴副官说…您是少帅夫人…让我们前来服侍…我们也是新来的…。”
 
“我不是什么少帅夫人,你们叫错人了。”沐紫冷冷道;说罢便向外走去。
 
两个丫鬟拉也不是拦也不是,急得手足无措,正在这时,吴副官从院门处走进来。
 
“您要去哪里?”他不动声色地挡在沐紫面前,恭敬地问道。
 
沐紫并不答话,面无表情地绕过他,吴副官转身拦住她的去路,“少帅命下官负责您的安全…”
 
“让开!”沐紫寒声道,怒目望着他。
 
前院传来一阵阵喜庆的鼓乐管弦和渐次响起的人声;院子里所有人不由转头向前厅方向看去。
 
吴副官道:“少帅正在前厅接见沧州工商界人士的拜贺,让夫人等他会客完毕一起用餐。”
 
沐紫扯了扯嘴角,讥诮道:“只怕你漏说了两个字,我丈夫姓慕容。”言罢,转身便要走。
 
吴副官挡在她面前执意不让,沐紫眼中寒光凛冽,狠狠道:“你若再敢阻拦,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吴副官一惊,停住了脚步,她从他身边走过,刚出了院门,因走得太快差点撞到一个穿制服的年轻军官身上。
 
沐紫抬起头,眼中的诧异逐渐被嘴角凉薄的笑容代替。
 
李袀穿着马靴,一身笔挺的奉军制服,站在她的面前,再也不是那个流落街头遭人暴打的可怜男孩,他目光复杂地望着沐紫,并没有说话。
 
沐紫淡淡道:“钧弟,我是该恭喜你投靠奉军成功呢,还是要感谢你代替少帅陪伴我这几年呢?”
 
“姐姐…”李袀面色一僵,动了动嘴皮,却没有说下去,他挥了挥手,吴副官和丫鬟们都逐一退下。
 
沐紫心中冷笑看来还不是个小官。
 
李袀停顿了片刻,终于开口了,“姐姐,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他抬起头,目光分不清是歉疚还是悲悯,思索了片刻,缓缓地开了口,“我父亲是先大帅手下将领,在早年的南部交战不幸战死沙场,而后不久我母亲也病亡了。是先大帅收养了我,和少帅一起在军营中长大。大帅去世后,我在少帅麾下做了一名参军。颖州兵败后少帅受了很重的伤,可是他却不顾伤势,冒着很大的风险去沧州找你。那一次,我也随他同去,只是你并未对我有印象。半年后的一天,少帅把我叫去,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托付我去做,他说让我去保护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他抬起头,目光澄澈,“就是姐姐你。于是我乔装改扮混进沧州,终于想办法接近了你,一路护送你去奉军属地…”
 
沐紫垂眸望着地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问道:“你我早就回到奉军属地,你为何不向陆洵禀报,却与我在民间待了一年…”
 
李袀望着她,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忽而动情道:“姐姐,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已经身怀六甲,贫困危顿朝夕不保,那个时候你很可怜。起初我对你只有同情,只想着到了宣城就把你交给少帅。可是,一路上相依为命经历了那么多风霜险恶,才发现姐姐你是个极好的人。你我并无血缘关系,你却把我当作自己的亲兄弟一般照应对待,其实你自己才是最苦,最需要人来照应的人。我从小失去父母,你是除了父母以外待我最好的人…。”他抬起眼眸,喉咙有些哽咽,“我知道,你的心思并不在少帅身上;如果把你交给少帅,你一定不会快乐的…”沐紫咬着嘴唇,不说话。
 
他的声音有些低落,“后来,少帅寻到你后,大发脾气,把我抓回去抽了一顿…”
 
他一口气说完了,惴惴地望着沐紫,只见她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漠然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她仰起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心底一片冰凉,她的世界里还剩下什么是真实的?
 
她所看到的都是一幕接着一幕精心安排的演出,她身边的这些人,她这样在乎的这些人,只是在这场陆洵导演的戏中卖力地出演着自己的角色,而她,还傻乎乎地徒劳地付出了那么多无谓的感情,多么可笑,多么荒唐!
 
心底泛起说不出的疲倦,她仰起头阖上眼,再开眼时已是满目沧桑,只知木然地向前走
 
“姐…”李袀犹豫地开口叫她。
 
她停下脚步,侧过脸,“你如果还叫我一声姐,就不要阻拦我。”
 
李袀叹了口气,伤感道:“我陪你一起去…”——
 
沧州城外乱坟岗上烟瘴弥漫,空气中仍有残留的血腥气味。
 
沐紫呆呆地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褐色土地,这里显然已经被清理过了,只剩下一对对散发着恶臭的泥土。
 
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脚下泥土松软,几次站立不稳差点跌倒,被李钧在后面牢牢的扶住。
 
她挣开李钧,一脚深一脚浅向前走,茫然失神。
 
耳边有哭泣声传来,其声凄惨摧人泪下,她转头,看见荒地上有几个人在焚烧纸钱,她认出其中一人便是那日在监狱门口哭泣的女子。
 
忙走过去,上前拉住那女子的手,急促地问道:“大姐,你知道有个叫慕容珩的人吗?他和你丈夫一起关在那个监狱里,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那女子有些受惊,梨花带雨的面孔怔忪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摇头道:“不清楚。”
 
沐紫怅然地松开手,失神地望着她。
 
那女子抹了抹眼泪,“我只知道那天晚上所有那所监狱关押的犯了都被拉到这里来枪决了!”她指着前方一处土地,泣不成声,“阜军这帮天杀的,把他们手脚拴住站成一对,用乱枪活活射死的,你看那片红色的泥土,就是被他们的血染红的!”
 
沐紫脑中嗡地一声巨响,被她的话敲碎心脏,痛得捂住胸口弯下腰来,双腿发颤,站立不稳,惨白着脸,颤巍巍地走过去,盯着地上看了一会,忽然蹲下去用两手的指甲拼命地刨着泥土。
 
“姐姐,你不要挖了!”李钧上前阻止她,被她狠狠地甩开了,“走开!”她的眼神十分可怕,一边刨着土一边哆嗦着嘴唇道:“我不相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相信!”
 
李钧扶着她的两个肩膀大声道:“你找不到他的,因天气太热,未免滋生瘟疫,我军进城那里少帅就下令清理过这里,都被焚化了……”
 
沐紫如雷轰顶,转过头去,“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她古怪地看着他,忽然尖声道,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她抓住李钧的衣服,用力摇晃,用拳头捶打着她,歇斯底里道:“你们把他还给我,你们凭什么这么做!”心中的痛一分分蔓延,扩大,一点点被绝望吞噬。
 
李钧任由她发泄着痛苦和愤怒,闭着嘴一声不吭。
 
沐紫失神地跌坐在地上,忽然眼中亮了亮,肯定地道:“你们一定是骗我的,我知道,陆洵最会骗人,这不过是你们编的故事罢了。”她笑了笑,从地上站起来,“这次你们别想骗我!”
 
“姐,你想哭就痛快地哭出来吧…”李钧哀伤地看着她。
 
她怔然地望着他,眼角干干,一滴泪水都流不出来。原来悲伤也可以逆流,它在胸口逆流成河,却再也带不出眼中的半分泪水来。
 
“我可以带你去找慕容珩…”平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沐紫猝然回首,姚景芝神色淡漠地站在两米远的地方,月白色的裙裾在风中翻飞——
 
天空中坠满沉甸甸的铅云,一阵风沙骤起,眼前的青山仿佛蒙着一层灰尘,看不真切。
 
沐紫忽然拉住璟芝的手,颤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璟芝回头,眸光闪动,声音清冷:“他就在前面。”
 
她沿着盘山的小道往前走,沐紫的脸色越来越白,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一块背山的空地上松柏苍翠,她停在一处新竖的墓碑前,淡淡道:“他就在这下面。“
 
沐紫双腿颤抖得不能成步,手扶着胸口,勉强走上前去,鲜红的碑文刺入眼帘,“慕容珩“三个大字如同簇簇燃烧的火焰,要将她浑身的血肉骨骼一起焚烧干净,喉咙干干得发不出声音,有腥气的液体缓缓溢出。
 
璟芝眼眶发红,抑制着心头的悲痛道:“枪决的第二天,我的人就把他…。找回来了,他…。他的身上全是枪痕…。“
 
她闭上眼,潸然泪下,过了一会才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亲眼看着他下葬的…。”
 
沐紫踉跄了一下,心神刹那坠入了黑暗,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化为了泡影,颤抖着手扶住墓碑,泪水终于如决堤般滚滚而下,眼前一片白雾,怎么也看不清碑上的字。
 
璟芝悲伤忿怒的声音一字一句在风中回荡:“我爱了他七年,哪怕用婚姻都挽回不了他的离去,而你,却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他的心。”
 
她转过头,正视着沐紫,瞳孔因激动而放大,提高了音调道:“你抢走了他却不珍惜,他为了你家破人亡,在狱中情愿忍受酷刑也不肯把你供出来,他爱你爱得连命都丢了!”
 
她咬牙恨道:“你就是他命中的煞星,早知有今日,我豁出脸面不要,也要把他强留在身边!”
 
她脸上的泪水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转身离去,扔下了一句话在风中:
 
“夕颜,我恨你!可是我更嫉妒你!”
 
沐紫呆呆地站在坟前,木然地伸出手去描摹碑上的字,一笔一划红得犹如心头流下的鲜血。
 
璟芝说的对,她就是他命中的煞星,他的命运本不该是这样的,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她造成。
 
她捂着胸口,心中仿似被一把尖刀贯穿,摊开口看看却没有血,疑惑了一会,嘿嘿一笑,原来心被掏走了。
 
心头的那点火刹那熄灭,胸中一股浓腥的浊气翻涌上来,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全身的力气也随之尽去…——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水门汀浇出的小高台上,身着彩衣的妙曼少女轻舒水袖,将一曲牡丹亭唱得缠绵悱恻。
 
苏锦一遍磕着瓜子一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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