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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香-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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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木樨面上极为讶异,“大人竟不明白我的用意?”
楚渊一愣,“何解?”他只当木樨不敢出这里,倒没觉得还有别的。
“上次杀我不成,太后是知道的吧?”楚渊果然上钩,“那次没有得手,她还能放心交由你一人做?大人真是爱极亲妹,竟忘了她是天下至尊的女人。”木樨仰头一笑惋惜道。“皇家素来没有血缘亲情,即便是唯一的手足,也会在数十年的深宫生活中变了模样。”
木樨不再开口,只坐在一旁将杯中香片慢慢饮尽。楚渊是极易被说动的人,这一步棋又是苏岚叶青泽二人筹划,此刻经由他口说出更是增了几分力度。
楚渊听过这些皱眉静坐好久,等杯中香片转凉,才开口说道。“这事不了她不会善罢甘休,我也是没有办法。”
“大人可知圣上生母肃柔太后如何薨逝的?”木樨走到楚渊身旁,低□子在他耳边说道。“我听这里掌柜说,圣上还是王爷时有一夜醉酒哭泣,口中低低喊着太后名讳。”声音刻意压低,“这是大忌讳,如果不是心中有什么难以告人的事情,圣上怎会这般失态?”
楚渊惊得从椅上站起,“你是说肃柔太后薨逝与潓儿有关联?”脑中百转千回,皇帝定然知道真相,估计还以此事作为筹码登上高位。楚渊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若真是如此,他还能容忍楚潓主旨后宫,也不知存了怎样的心思。
“有无关联,这便是我不能猜测的了。”木樨伸出食指向上,“大人需想一想,那位能忍耐到几时呢?”
身子晃了一晃,楚渊扶了桌沿强自站住,眼珠不错地盯着木樨说道。“你怎会知道这样多事情?”
知道他会有这一问,木樨轻笑一阵拍拍手掌。自百鸟朝凤屏风后走出一人,鸦青衣衫雪色长靴,除却苏岚还能是谁。
楚渊以为自己看错,便见苏岚走到木樨身边站定,谦和说道。“若不是危及木樨性命,晚辈定不会出此下策。大人受惊了。”
“贤侄你。。你们。。”楚渊抬手颤颤指了指两人,“端木玦并没有断袖之癖。”
木樨眉眼一抬,声音冷了下来。“大人此话何意?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岚握住木樨手掌,带了疏离的笑对楚渊。“大人本就有愧端木门主,还请尊重故人。”
楚渊年老,又因楚潓的缘故,对这种事情更加不耻。但此刻把柄被人抓在手里,他便不
敢将心中所想露在面上。“是我唐突,敢问贤侄,圣上心中如何打算?”
苏岚微微笑道,“近来太后凤体抱恙,皇帝仁孝,正在寻访天下名医。”这话说得无根无据,自己亲妹身体如何楚渊如何不清楚。“皇后日日抄写经文,为太后安康祈福。”
不料苏岚提到楚雪婧,楚渊神情微滞,咬牙开口已是决绝。“我这便派人去寻。”
把扣在地室的人交还楚渊,再让宋掌柜好生送他出去。苏岚才回到那间雅室,只见木樨愣愣坐着,全然没了刚才与楚渊对峙时那样的冷静敏锐。
“木樨?”他走过去,木樨便一把拥住他,将头靠在他胸前。
“我多想杀了他。”咬牙切齿的恨意,“如果不是他和楚潓,我娘和端木众人就不会死。”髻上发簪轻晃,底端璎珞如血欲坠不坠。“女人的妒意,怎会这样可怕。”
“她那样骄傲,怎能容忍夫君迷恋一个男子。”修长手指抚上木樨背脊,轻慢舒缓有如母亲爱抚。“本是可怜人,却做出那样狠毒的事情。如今还危及到你,无论如何,再不能放过。”
木樨抬了头,言语犹疑问道。“孟峣会不会怪我们自作主张?”
摇了摇头,苏岚笃定说道。“他只怕早就想这样做了。”若说那时留了楚潓是因为皇位,如今他是天下至高之人,总有按捺不住心中恨意的时候。“明日我会进宫,将此事告诉他。”
木樨闭上眼,心中躁动经由苏岚抚摸,慢慢安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肃柔太后:孟峣生母夕妃。古代皇后为嫡母,妃子为庶母,亲生也是如此。皇帝若不是嫡母所出,奉嫡母皇后为皇太后,生母份位若高可上生母为太后,死后亦可追封。
36、琼华
楚雪婧才抄了一会经书,玉穗便上前夺了她的笔。“小姐,这几日芷园的琼花开了,婢子陪您去走走如何?”
用素白的手指点了点玉穗的额头,楚雪婧笑着说道。“我还不知道你这妮子的心思,在屋里呆得烦了,便想出去疯。”自小跟在她身边的丫鬟,还是碧玉年华,总有爱玩闹的时候。
玉穗娇俏一笑,托着楚雪婧的手走出书房。旁边早有拿着鹅黄外裳的宫女等候,楚雪婧穿戴好轻移莲步迈出凤藻宫。外面春光正好,暖洋洋一片明媚。
孟峣虽下旨着各省选适龄女子入宫待选,但因路途远近缘故,直到三四月间还没有妥当。这段日子,孟峣隔三岔五便到楚雪婧宫中,或是看她抄写经卷,或是品茗用膳,有时兴致来了,还会挥笔题诗作画。虽然没有时常宠幸她,总比刚进宫时从来不往她这来要好上许多。
楚雪婧不是不知足的人,她也知道,这样静宜安好的日子,想必也不多了。
走在楚雪婧身侧的玉穗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没再开口说话。一路行去芷园,便只有女子裙裾掠过地面的轻响,仿佛落英纷纷,于春日中透出一股寂寥。
进了芷园,楚雪婧便瞧见姹紫嫣红间一片洁白如玉。琼花花盘硕大,如同八仙齐聚,仙姿绰约令人神往。
芷园的宫人早得了信,此时已在琼花树下摆了桌椅供皇后赏花。楚雪婧在树下坐下,宫人端了茶来,她端起微微尝过。“你们先退下,留玉穗一人就可。”
等到身旁宫人无声退开,楚雪婧才抬起头看向玉穗,唇边含了一缕轻笑说道。“闹着要来看花,这会子倒成了闷嘴葫芦。”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座椅,“这里也没别人了,你就坐着陪我说会话吧。”
玉穗谢过拿捏着坐了,“陛下这些日子待小姐甚好,小姐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她斟酌着说了,偷望一眼楚雪婧,看她没有生气的意思,才放了心。
“傻丫头,你以为这好能是一辈子?”说罢楚雪婧看向不远处有如缬晕明霞的西府海棠,“就好比素净看得久了,便会对那娇媚之色生了兴趣。”
“小姐是在担心纳妃之事?”玉穗年虽不长,但也知道后宫并不是一人独大的地方。
楚雪婧点了点头,“我本不该存了这样的心思,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选定的良人终有一日会与别的女子同眠共枕,心里便生生的疼。”初夜之后她的确高兴了好一阵子,可是那劲一过,便生出许多惆怅。
“小姐。。”玉穗见她神情悲戚,也不知如何开解,只能纳纳喊了一声。
“我们回去吧,春风虽好,吹多也会着凉的。”楚雪婧抬睫看向头顶的琼花,雪白的花瓣玲珑剔透迎风轻舞,胜似冬日飞雪。
无端让她生凉。
下朝后孟峣乘銮驾刚到延和殿,便有小太监躬身走到华堇身边低语几句。华堇点点头附耳过来,“陛下,苏公子来了。”
孟峣眼风一扫,识趣的宫人依次退下只留华堇一人。他扶了华堇的手迈进延和殿的暖阁,便见苏岚靠窗站着,一身竹青衣衫长身玉立。
孟峣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苏岚回头先是一笑,后又带了凝重问他。“脸色怎的这样不好?”
“前后都要费神操持,能好真是奇怪。”孟峣笑着领他坐下,“今日怎么进来?”
苏岚让华堇去端一碗参汤,转头对他说道。“楚渊派人追杀木樨。”
孟峣心上一惊,转念一想若木樨有了意外,苏岚就不会坐在这里。遂放心下来,“为何。”
“慈仁殿那位,手上真是沾了不少鲜血。”苏岚低声说道,“端木的事情,全因她妒心。”
“她也能忍。”孟峣冷冷笑道,“做到这步,反而失了分寸。”如果她不指使楚渊去杀木樨,也不会被人知道这些。“她也怕有人索命。”
“我已将个中利弊说给楚渊听。”华堇端了参汤进来,苏岚拿过递给孟峣。“我自作主张,说太后凤体欠安,让他去寻名医。”
孟峣抬腕一口饮尽,“他是极易撼动的人,不过除了雪桃,还有谁能做到不动声色。”说罢将碗交到华堇手上,见他欲言又止似有话说。“有事便说,苏岚也不是外人。”
孟峣自幼便是华堇服侍,后来他接替崔海成了太监总管,是孟峣身边最得力的人。“公子,麻烦您去找那位叫雪桃的公子进宫。”见苏岚面上不解,他只得凑了过去小声说道。“陛下日夜操劳不好好安寝,也只有他的话才能听进几句。”
华堇的话孟峣虽听不到,但见苏岚憋住一丝笑也大概知道他说了什么。“好个奴才,如今越发胆大。”孟峣笑骂道,“还不去给你苏公子倒杯好茶。”
华堇笑着退了出去,苏岚沉思一会摇头说道。“舒雪桃恐怕斗不过她,再来年轻也容易沉不住气。我的打算,是请师父入宫。”
“会不会被认出来。”这个想法虽好,但当时韩墨毕竟是在逃的钦犯,恐怕楚渊看过画像。
苏岚好看的凤眼里发出晶亮的光芒,“已经过去十五年,师父早已从天命进入古稀。贵人善忘,何况楚渊。”
“老实说,你这番思量并没有多少是为了我吧。”对于苏岚等人,孟峣从来不端架子。
“你竟和他吃醋?说到底,得便宜的还是你。”苏岚瞪他一眼,“隐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坐上皇位,还要受她牵制?”见孟峣脸上不豫,他继续道。“你并不想让皇后有子嗣吧,现下相安无事,日后呢?只要她楚潓在一天,你就一天不能安心。”
孟峣苦笑一阵,“不瞒你,
我现在并不想亲近任何女人。”心上只有一人,再没地方让给别人。
握住孟峣手掌,苏岚叹声道。“我自然知道,但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便要这样断送吗?”
如果母妃还在,定会心疼他劳心劳力。孟峣轻笑说道,“自然不能,师父我亲自去请。也有好长时间没有看到雪桃了。”
“不打算让他陪在身旁吗?”比不得他日日和木樨在一起,孟峣一定很想舒雪桃。
孟峣摇了摇头,“让他呆在这里看我和旁人亲近?他嘴里不说什么,心上总会痛的。相思虽苦,与这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了。”
长长睫毛投在眼眶下有暗暗灰影,映着孟峣青玉一般的脸庞,愈发苦涩难当。
作者有话要说:琼华:一指雪花,二指琼花。
37、君心
看书看到子夜,舒雪桃才撑不住睡了一会。迷蒙间听到外面像是有人敲门,轻缓一下一下。他揉着眼睛把门打开,便见清晨阳光中一个人影,半倚在门上歪头看他。“昨晚当夜猫子去了?”
声音沙哑慵懒,除了孟峣还能是谁。舒雪桃低呼一声,不顾衣带还没系上,扑到那人怀里。“你怎么来了?”
揉顺舒雪桃睡得松散的头发,孟峣揽住他的肩膀走进屋内,隐在一旁的暗使无声把门带上,耀眼的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照在二人身上。“今日没有早朝,我便过来了。”
退开孟峣的怀抱,舒雪桃看了他一眼,秀气的眉毛拧在一块。“多长时间没有好好睡了。”
将金冠上垂下的丝带顺到脑后,孟峣伸手将他眉头揉开。“想你想的睡不着。”
要是以往孟峣这样说,舒雪桃一定会羞得一张脸孔变得桃红。可孟峣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不好,他便没有那样的心情。“我知这太平盛世也需你辛苦操持,但也要好好保养身体。”他心中一疼,眼中也有了泪意,忙转开眼不去看他。“我去厨房给你煮碗药粥。”
“我就知道还是你最疼我,太医成日只知道煮那些苦到不行的汤药,还说什么固本培元。”坏笑着在他臀上拍了一记,“和我一块吃吧。”
“我倒觉得你不用这些,精力好得很。”舒雪桃脸上一红,“哥说过什么红焖羊肉煲,最是补气益血的,比那些汤药都好。”
孟峣嘿嘿一笑,“回去我就让御膳房做来。”说完敛容道,“师父起来没有?”
舒雪桃知道他一大早赶来一定是有事,“师父昨天才采了药回来,今天应该不会再去。”上前把门打开,舒雪桃回头冲他一笑。“去吧,我的陛下。”
韩墨屋中终年都有药气,并非单一苦涩,而是夹杂着别的药草香气一起。孟峣独自一人走了进去,便见韩墨盘腿坐在蒲团上,随手翻着一本医书。
“师父。”孟峣恭敬的行过一礼,跪坐在蒲团上。他虽是帝王,对待韩墨还是一如当初。
韩墨略抬眼,面前男子一身蔚蓝,仿似晴朗天空。本是极好的颜色,却仍无法将他脸色衬得好看。“如今没有外患,陛下为何思虑过重。”
孟峣低头笑道,“大臣亲眷,有哪个是省事的。”
“木樨遭楚渊追杀的事陛下知道吧。”将手中医书合上,韩墨皱眉说道。“果真与宫里的太后有关系?”
孟峣说了声是,细细说给他听了才道。“我今日来,便是想请师父走这一趟。”
“敢问陛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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