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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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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掉你的父皇兄长,助你登上高位。孟峣,你的算盘实在打得精妙。”接口道出他心中所想,“你不如说说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如若我坐上皇位,端木家族冤屈大白天下,你可以以门主之位再登朝堂。”说完他闭起双眼,下定决心般说道。“你还能在我身上种下毒蛊,日后若我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大可让我毒发身亡。”
木樨微微一笑,将手中药丸放入口中。骨香特有的气味让他皱起眉头,“种毒入体的滋味并不好受,只怕你会后悔说出此言。将我的师父和雪桃安排好。”
将木樨服药的错愕收回心里,孟峣点头表示知道。
“那个人。。”木樨想起再也未见过的郑苏岚。
“如果他知道我所做种种,只怕会杀了我。”
“你最好活下去,才能切身感受亲人离世的悲苦。”木樨将杯中早已凉透的茶水饮尽,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朴孟峣冷冷说了一句。
“我的亲人,在我十岁时便离我而去。如今活着的,不过是阻碍罢了。”
他忘不了被人毒害枉死的母妃,娇艳如花却心肠狠辣的妃嫔。
还有那多情的帝王。
韩墨回到药庐,发现木樨不见了。才准备让舒雪桃外出寻找,便见他步子虚浮地来到他面前,“右护法。。”
听到这个称呼韩墨一时愣住,这些年他只对两个小的自称师父。舒雪桃自幼拜他为师不提,已然忘却前尘的小公子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号。“木樨你这是?”
“我已经。。全部记起来了。”他冲韩墨一拜,“这些年,辛苦你了。”
他抹开孟峣找来的事情不提,只和韩墨说了梦寐一事。韩墨见他已经恢复记忆,索性不再以往日师徒之姿待他。“少主人,既然您已经记起,那可有什么打算?”
“血债血偿。”从牙关里挤出四字,木樨眼中浮现出梦中火光冲天的景象。曾经叱咤朝廷的家族如今只剩他一人,何等凄凉。
“可是主母交待。。”今后要隐瞒身份,再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
想起总是笑得温婉的母亲,木樨胸中钝痛。“左护法忘了,我的身体,便是最好的武器啊。”
杀人于无形,有什么东西,能比得过他身上所种骨香。
上好的大红袍,一年才得几两。苏岚呡了呡杯中的茶水,环视一下大堂。
两个景德官窑粉彩牡丹花瓶放在红栎木香案两边,里面插着几尾孔雀羽。屋里燃了龙涎香,绵绵密密地钻进鼻间。皇家御用香料,彰显了这家主人尊贵的地位。
“每次来你都要这么四周看。”朴孟峣大步走进屋内,一掀袍角在主位上坐下。侍女很快端上茶盏躬身退下,并关上房门。
“从高丽那边买来的舞姬今日便入城了。”他才从高丽回来,所以这段时间孟峣的动作他并不知晓。“你有什么打算。”
与苏岚来往多年,孟峣知道他并不是两三语便能搪塞过去的。“暂时先留在密阳楼,下月我要设宴招待太子。”
眼中精光一现,苏岚随即了然的点了点头。“也是时候动手了。”
“我只先与你说好,一切以大局为重。”如果你见到那个人,一定会方寸大乱吧。
苏岚瞪了孟峣一眼,“你还不信我吗。”
信任之类,不知在事关己身之时,又值多少斤两。
孟峣恍惚想着,心不在焉的样子没有逃过苏岚的眼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5、东宫

密阳楼内,身穿异国服装的高丽舞姬敲击着长鼓,裙裾飘转间暗香浮动。东宫太子孟峥微眯了双眼,眼神胶着在舞姬半透的舞衣上。
丰神历来立皇后所生之子为太子。孟峥乃是皇帝二子,因是皇后嫡子,出生起就与众兄弟不同。就连尹贵妃所出的大皇子,看见他也要恭敬的称一声殿下。本朝皇帝相貌英俊,又最爱网罗天下美人充盈后宫,所以皇子均有副好皮相。只是太子生性愚钝骄纵,相由心生,纵然有一张俊颜,也实在让人难有好感。
“这样好的去处,也只有皇弟你能找得到。”孟峥端起桌上的酒盏尝了一口,从高丽运来的米酒不比白酒味道浓烈,微酸的口感让他颇感新鲜。
朴孟峣笑着把酒一饮而尽,侍姬连忙斟满酒盏。“密阳楼的掌柜与臣弟相熟,每逢有什么新乐子,第一时间便知会臣弟。”他拉过身旁高丽女子的手亲了一口,“殿下辅佐父皇日夜操劳,偶尔出来放松一下也是应该的。”
孟峥张嘴接过侍姬递上的食物,仿佛是炫耀一般。“我有时也羡慕皇弟逍遥玩乐,但奈何父皇期望之深,实在不能辜负。”
握着柔夷的手猛然加重力度,侍姬刚想说疼,便被孟峣眸中冷冽的怒气吓得噤声。
乐声不知何时散去,孟峥的注意力被撤下的舞姬吸引住,全然没留神朴孟峣身旁多了一人。
“放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怎容得他前来。”听到侍从的禀报,朴孟峣怒极将侍姬的手甩开,最善察言观色的女子连忙将手缩回袖中,嫩白的手上已是淤青一片。
声音虽然不大,在没有乐声的空间里仍是显得突兀。孟峥不解看向孟峣,见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冲着他连连作揖。
“九公子的脾气您也知道,拦不住啊。”密阳楼掌柜身体弯曲如同虾米,语气听来惶恐不安,隐在宽袖之后的唇角却向上弯起笑得好不快活。
“皇弟,何事动怒?”孟峥挥开送酒上前的侍姬,满是兴致道。
孟峣摆手示意掌柜退下,“是臣弟一个不懂事的玩伴,听闻臣弟在这里,硬是闹着要来喝酒。”他话音刚落,帘外就有一个男声传入。
“哪里来的贵客,我竟不能叨扰。”说话间撩开纱帘,孟峥只觉眼前一亮,先前所见高丽舞姬竟比不上眼前男子分毫。
木樨一身雪色长衣,腰间用碧色丝带系了,越发显得腰身细软。满头乌发梳成发髻用一支簪子固定,簪上流苏底端坠着一颗鲜红宝石。粉润嘴唇微微牵起带笑,眼波流转如水,让人不禁就沉浸到那一汪碧池中去。
“九儿,你
先回去,我一会便去找你。”孟峣站起揽过木樨的腰,嘴唇凑到他耳边说道。语气亲昵全不见之前暴怒,可见对这个男子的宠爱。
孟峥想,下面人报三皇子平日最爱流连酒馆花楼果然不假,只是不想男风也有涉足。“既然是皇弟的朋友来了,怎有回去的道理。”身旁侍姬此时已悉数退去,“我是孟峣的兄长,孟峥。”
木樨之前便已知道今日所请乃是当朝太子,只是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向着孟峥大方行上一礼。“太子殿下。”孟峥虽是一身锦衣华贵,那毫不掩饰的垂涎目光几乎要洞穿他的衣物。
孟峣走到木樨身前,把孟峥的眼光尽数挡去,言语犹豫。“殿下,这。。”
“不妨事,不知我是否能同皇弟一样,唤你九儿?”孟峥自软垫上站起,绕过孟峣来到木樨面前。
唇边一丝冷笑,再抬头时已是灿若春花。“能与殿下相识,是我之幸。”
高丽米酒酒劲不大,许是室内温暖,木樨在饮过几杯之后脸色微红,平白添了几分艳色。
孟峥将这些看在眼里,更是觉得心中瘙痒如猫掌搔过。“不知九儿在何处供职?”
“我可没有兴趣做什么大官,能与孟峣日日喝酒便是乐事。”说罢将酒盏一倾,几滴酒液顺着嘴角滑下,掉进因坐姿张开的衣襟里。
台上早已换了密阳楼的班子,娇媚声调拨弦轻唱。孟峥还欲再说什么,身后侍从无声探上,提醒他门禁将近,需回东宫了。
“时候不早,殿下也该回去了。”孟峣站起走到木樨身边悄然把酒盏拿走,见他眸底透亮显然十分清醒,便放下心来。
美人在侧却要回宫,孟峥从未觉得如此扫兴。纵再浑噩无为,他也明白要坐上皇位,就不能忘形,身处太子之位,一丝差池也能让他粉身碎骨。
约定下次相见之期,孟峥带着大队人马迤逦而去。
等候多时的大网,已经向他张开。
看到那抹身影如雪仙一般走进密阳楼最为华丽的厅堂,苏岚险些就控制不住冲上前去。等到太子一行告辞离开,手心已经被指甲烙下血痕。
他从暗处走出,带着怒意的瞳仁看向孟峣。“这就是你说的以大局为重?”
“还是没有瞒过你的眼睛。”孟峣遣散侍从,密阳楼过道中此刻只剩三人。
之前孟峣的异样苏岚就觉不对,怎么也没想到这股东风竟是木樨。“为什么把他牵扯进来。”
“苏楼主。”木樨走到苏岚面前直视他的双眼,将他的暴怒一丝不留的望进眼底。“你曾经问我有
什么不开怀的事,如今,都说与你听吧。”
“你不能进宫。”为了复仇,重新回到那个好不容易逃开的地方。
将身世说完,木樨便将他与孟峣的计划一一道出。苏岚的反对他早已料到,一如当初雪桃听到时那样反应强烈。“你并不能阻止我。”
“那个地方,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来去自如。”他想起与孟峣的初见,华贵的衣服满是泥泞,丝毫不是皇子应有的样子。
木樨眸光虚空一点,随即转到苏岚身上。“你到底在执着什么?”
“不管你信不信,命中注定,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吧。”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
他不能安然度过一生,也是命中注定罢。“苏岚,儿女情长比不得父母养育之恩。”他拔下绾发的簪子,从珠串上摘下的一颗璎珞珠子,随着长长的流苏一摇一晃。“若事后还在,再与你谈什么命中注定吧。”



6、春宵

不出一月,孟峥便迫不及待的知会孟峣说要再聚,还叮嘱一定要把木樨请来。
想要近身皇帝,先入东宫是最好的办法。木樨看着镜中仍旧一身雪衣的自己,红色腰带与发簪上璎珞相映成辉。他自嘲地笑笑,明明是男子,却要利用自己的相貌。
似乎有点明白,当初父亲为何说生成这样是罪孽了。
京城二月仍旧湿寒,密阳楼内却是另一番模样。接了地龙的四处温暖如春,从南疆移植来的童子面①花期开早,粉红雪白娇嫩动人。
“这样的天气还能看到茶花,不愧为密阳第一楼。”脱去玄色狐裘的孟峥一身明黄,被人簇拥着坐到主位。眼神便一刻不停的寻找木樨的身影,“九儿他。。”
孟峣在心中暗笑,太子本就昏庸无能,如在男风上沉沦一些,底下的大臣怕是更要上书声讨。冲身后的掌柜微微一摆手,那边脚步声方才姗姗而来。
木樨本就住在楼里,此时不慌不忙慢步而来。那边丝竹已起,“九儿来迟,还请殿下责罚。”
话虽如此,孟峥一见他来便心花怒放,哪会真正罚他。招呼本想坐在孟峣身旁的木樨坐到自己下首,还是一身雪衣,却怎么也看不厌。
手指拂过桌上酒盏,木樨想到苏岚那天说的话,胸中不禁有些抑郁,神情也心不在焉起来。
“今日九儿似乎有心事?”一举一动孟峥都看在眼里,见木樨思绪飘忽,便故作疑问说道。
孟峣闻声向木樨这边看来,见他老僧入定没有听见一般,只得出言。“之前没有告诉殿下,九儿自幼在扶桑长大,只是近一年才到密阳。想是看见今日此情此境,触景生情吧。”
“这个时候,那里还下着雪呢。天和地都是白的,哪里有什么花朵可看。”木樨摘下近处花盆中一朵茶花,纳纳地看着花朵说道。
即使再昏庸,身处太子之位多年的他也懂得一些道理。那日回去之后,孟峥着人打探木樨的底细。回报来的消息甚为模糊,只说这人是这一年来与孟峣走得颇近,平日里住在密阳楼,偶尔去孟峣王府住上几日。孟峥想起探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表情极是暧昧,像是亲眼见过一样。
他哪里知道,那些消息都是密阳楼各分支散播下去,传的人多了,便成了真有此人,确有其事。
“东宫里倒是种着几棵扶桑来的樱花。。”
“一月之后便是花期了!”木樨先是一愣,然后极为兴奋的喊了一声。“可惜皇宫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出入的。”说完眉目间便满是黯然,比之前忧虑更重。
见木樨反应正
如自己所想,“我的宫殿虽不如皇宫森严,可也不是想进便能进的。”孟峥假装为难道。“不过身份稍微置换一下,也倒无不可。”
“那殿下有什么好办法?”
孟峥没有应声,想了片刻慢声说道。“不如,做我的‘入幕之宾’吧。”
孟峣端起酒仰头喝掉,抬起宽袖拭去唇边酒渍,一抹冷笑掠过。
一手拉着美人衣角,孟峥不知梦到了什么,竟嘿嘿的笑出声来。
“公公,这可怎么办?”太子在席上多喝了两杯,此时竟然醉倒不能醒来,已经错过了入宫的时辰。
魏公公挽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王爷竟然问奴才,只怕明日回去奴才就得挨圣上的板子。”阉人的声音尖利怪异,“还请王爷为奴才做主。”
孟峣看着这位平时仗着自己是东宫管事太监目中无人的魏公公心中冷笑,但语气仍是恭敬。“不如今晚便让殿下住在本王府上,明日宫门一开,便派车送殿下回去。”他知道这阉人明里为太子办事,实际却是皇帝安排在儿子身边的一个暗桩。今晚的事情,只怕明日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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