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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5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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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的独立性强,而且地位高职权较大,转运使司是不好随便调派的,通判和知县用起来就相对容易。

    听了李觏的话,徐平想了一会道:“也不能全部放下,沿线的徭役可以先不征发,但要派桥道厢军去先把道路勘查好。包括路线,要用的人力物力,都先要有规程。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要发桃花水,虽然北方雨水不多,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早作准备总是好的。”

    李觏应诺,把事情记了下来。现在能够动用的厢军,除了鲁芳手下的桥道厢军,还有每州都有的壮城、牢城等指挥。壮城是专门修筑、维护城墙的,牢城自然就是配军,别的州军发配来的囚犯,也是平常人口中的“贼配军”。因为只有牢城厢军是充军发配来的,每州都有,算是固定编制,其他的无论禁军厢军都不属于“贼配军”的范畴。

    这些人力,如果安排好了,先把路线勘查清楚,得出大致的劳动量还能做到。

    说过这些,徐平又道:“西京城周围,新安到渑池间多煤矿,采了可以沿谷水而下,顺水路运到城里来。惟一就是缺铁,近一些出铁较多的,只有汝州的宝丰,先前建的铸小铁钱的钱监也在那里。鲁山到南阳的道路可以暂时先放一放,洛阳到宝丰一段却必须尽快修筑起来。新的场务不管用多少,总是缺不了铁的,不能耽误了。”李觏应诺,仔细记下。这一段相对山都不高大,沿途人口也密集,驻军也多,人力还算充足,提前开工是可以的。

    徐平对杨告道:“先秦之时,自管仲为相,齐国富甲天下。因为其不仅有盐铁之利,更重要的是货殖四方,聚天下之财。惟有道路修通,商贾来往方便,互通有无,才能真正聚起财来。如果天下百姓,仅仅是自耕自食,家无余财,这道路便就没有用处。但那样天下能称富足吗?最少最少,除了税算田租,还要种三年有一年积蓄,才能抗得到天灾。而一旦有了剩余,便就要互通有无。不然再是有用的东西,找不到人使用,最后无非是朽烂不堪用,有等于无了。我们在洛阳城建新场务,通四方的道路便就马虎不得,不然的话我们东西造出来,却不能运出去卖掉,新场务又有什么用?”

    杨告道:“都漕说得是,没有道路,一切终究是无用。现在有洛河汴河通京师,有黄河通关中,惟一缺的就是南下大道,李知县担子着实不轻。”

    重农抑商的基础就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能够自足当然不需要交换,如果有了剩余官府征走就是,不需要你去售卖互通有无,商人当然就是无用的。这是法家的思想,秦国用之一统天下,从此也就成了天下的主流思想了。

    商品经济的基础就是生产者除了满足自己的基本需求之外还有剩余,这些剩余之物才需要交换,才需要商业。等到发展到一定程度,便就开始社会分工专门生产这些用于交换的剩余物资,自己需要的去交换就是。到了商品经济这一步,经济中心首先要求的就是商业交换方便,交通必须发达,洛阳现在急需的就是打通与江汉水系的联系。

    这一带的河流不少,但由于地形关系,有黄河、淮河和汉水几大水系,河流之间的贯通相当复杂。伊水离着汝河并不远,但一个属于黄河支流,一个属于淮河支流,想联起来便就涉及到跨流域调水。黄河水系的水怎么敢外调?一个引洛入汴还要用汜水在中间隔起来,尽量使用山洪等等蓄水,并不敢把洛河直接引到汴河去。

    向南汝河的支流离着白河的支流也不远,千年来一直有政权想把两者联结起来,便就是太宗时最后一次大规模动工的襄汉漕渠,最后以失败告终。这联系的是淮河与汉水两大水系,利处自然巨大,但同样是跨流域,工程艰难,后患也多。

    徐平已经放弃了这种跨流域的运河工程,中间没有调水湖泊,运行成本大,一不小心还遗祸子孙。最后还是决定由各水系发展内部水运,关键的地方用陆路联结,这便就是李觏现在正修的道路,把黄河、淮河、汉水三大水系用路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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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少取多予

    说了一会闲话,徐平又问李觏修路所需的人力。

    李觏道:“主要的事情,自然是由厢军去做。都漕要修的路是个精细活,随便征人也不放心。一些零碎的活计,比如挖土铺石,路边栽树,才用到沿路的民夫。”

    “南阳县还好,鲁山县民户不多,只怕本地民夫也没有多少。”

    听了徐平的话,李觏道:“都漕说得不错,下官想的是从临近的县抽调,主要是方城和叶县,实在不足,才到许州和蔡州调人。”

    徐平想了想,才道:“人自然是可以抽,只是我问你,动工正是春夏之交,并不是冬天农闲的时候,征发徭役必然有民户不愿去,又当如何?”

    “下官也想过,有两个法子拿不定主意。一是不管愿与不愿,都要征发,让县里看住里正,按户抽人。只是如此做,必然会引起民间的怨气,有些不妥。再一个就是有那不愿意服差役的人家,可以出钱雇人来做,官府只管点齐人头。这样一来做工的就只有贫苦人家,只怕民间也会有非议。两个办法各有优劣,定不下来。”

    徐平笑道:“第二个办法好,便就用后一种。”

    这就是历史上王安石变法中募役法的雏形,此时不少地方已经采用。王安石变法的内容当然不是凭空想出来的,其实大多数措施都经过了实践。不过变法的时候有了太多为国敛财的意图,又急于求成,再加上党争,在实际执行中变了模样。

    比如募役法,本来只是普通差役的补充,公私两便的事情。被变法派采用之后,一刀切地代替了原来的差役,为了更快得到更大的政绩,最后走向了极端。比如本来下等户是不负担差役的,实行募役法后免役钱也摊到下等户头上。结果最终民间百姓的负担并没有减轻,只是充实了官方的钱袋子而已。

    这样的时代,这样的经济基础,并没有实行完全的募役法的条件,征发徭役是必不可少的。作为徭役的补充,部分实行免役法倒是可以,方便官方,也方便百姓。

    至于差役,比如民间谈之色变的里正和衙前,倒是可以用募役代替,最好直接变成公吏,纳入官方编制。实际上王安石变法也是这样做的,只是这样做了之后收免役钱比官府付出的多出太多,成了敛财手段而已。

    别说是这个时代,就是千年之后义务工直接折成钱从民间征收,也成了农民巨大的负担,让农村民生凋弊。徐平前世在农村跑得多,明白这中间的细微变化。

    李觏当知县的时间不长,对于这些事情还没有清晰的认识,见徐平这样说,自然就一口答应下来。其实在心里,他也觉得第二种方法简便。

    徐平又道:“用第二种办法,但有几条我要给你讲清。第一点,原则上凡是征发民夫的各县,则凡是壮丁,都要服此次徭役。你先会同桥道厢军,拟出一个章程来,算好修路的用工量,平摊到每一丁身上,要做多少个工。这算出来的数量,打个八折,则就是服役壮丁每人需要做的工数。到修路的时候,由公吏会同桥道厢军,把要做的事情折成工数,全部登记造册,交到你这里还有本地官府,到时候由转运使司稽查。这每一个工,都按民间雇人每天所需的钱数,折算出钱来,不服徭役的按此数交钱。而愿意做工的,只要超出了自己需做的数额,则按此数由你会同当地官府,给他们发放工钱。记住,不允许不服役的人家自己雇人,否则一旦发觉,加倍罚钱。”

    李觏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不允许民户自己雇人?我们只需要点齐人头,有人做工就是了,公私两便的事情。若是官方雇人,又多许多麻烦。”

    杨告也道:“都漕,下官也觉得这样多此一举,无此必要吧?”

    徐平摇了摇头:“不,很有必要。不要怕官府麻烦,公吏们拿着俸禄,不愿意辛苦做事只管辞职回家,重新募人就是。若是官府只管点齐人头,你知道这人是怎么雇来的?话说明白了,来的这些人大多根本就拿不到钱。比如大户人家允诺来年让他们租好地,或者说是农忙时便宜雇家里的牛,很多农户欢天喜地就去了。等到事了,又是一笔糊涂账。你们以为修路的时候省了心力,却不知道已经埋下了无数事端的种子。”

    大多数农村里种地的庄稼人,一辈子就在附近几个村子生活,见识有限,目光自然也就短浅,很容易就被大户人家骗了。去家里一说,来年我的牛借给你用,或者是到时我渠里的水可以让你浇地,要不就是我哪里的好地租给你,他们就欢天喜地去帮人干活了。结果等到活干完了,别人翻脸不认,你找谁说理去?最没办法的,是这种骗局可以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总有人心甘情愿地上当。

    不是农民太笨,而是他们的生活环境就是那么单调,生活压力又那么大,心甘情愿用一身力气去换一个虚无飘缈的希望。不想他们上当,那就不要让他们去与大户人家做交易。

    官方对乡村越放纵,则大户人家向底层转嫁负担越严重,这个问题无解。

    见李觏和杨告两人还是不理解,徐平道:“这次就按着我说的做,李觏,你记住此次做事,一定要事必躬亲,多小的事也要自己过问。凡是有疑问的,多想一想,多问一问,对你日后仕途大有好处。等到事了,写份书状给我。”

    李觏知道这是徐平在教自己做事,急忙应诺。

    徐平又道:“还有一句话我说给你们听,凡是跟乡间种地的百姓打交道,不管到什么时候,尽量不要从他们的身上收钱。上等户的钱还可以收一收,中下等户非到万不得已,不要直接收钱。宁愿从他们的手里收东西上来,官府去发卖换钱,也不要收他们的钱。这些人家可能有力气,也可能有点土产之类,但却是没有办法换成钱的。乡间种地的百姓,想换一文钱都难,这个道理千古不变。你收他们一文钱,他们可能就要用两文甚至十文钱的东西去换,几贯钱可能就会让人卖儿鬻女,切莫当作等闲。反过来,我们给到他们手里哪怕一文钱,可能就有天大的用处,能够让他们做成想了几年的事情。所以,那些服差役的既然是贫困人家,那就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可以用力气换钱回家。对乡民,要少取多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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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底气

    农业是第一产业,经济活动从这里出发,但事情就是这么无奈,第一产业是最难从经济活动中获利的。种地的农民一年到头,能够换到手里的钱少之又少,是真正的一文钱恨不得瓣成两半花。原因很简单,他们的劳动换来的算是商品的东西非常少,生活空间内的商业活动也非常少见,从哪里换钱来?城市里的闲汉,随随便便做个零工,一天便就可以挣到几十文钱。种地的农民愿意花上十倍的力气,可是谁付钱啊。

    从种地的农民身上收一文铜钱,就相当于增加数文钱的负担,钱对他们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剥削。自然经济的成分越浓,这种剥削就越是沉重。

    徐平前世听过一种说法,说是赋税的货币化是一种进步,显示商品经济活跃云云,现在却完全是另一种想法。农村就没有商品经济,活跃个鬼啊,货币化必然是加重农民的负担,而且这种负担非常沉重。徐平记得自己前世小时候,一些偏远一点的乡村,为了孩子上学的几十几块钱的书本费,能把家里的大人难为死,更何况这个年代。

    农民的税就该是收实物,给他们钱,只要做到这一点,农民的生活就会好转起来。相反如果从农民的手里收钱,农业必然就会一步一步走向破产,土地加速集中。

    在乡村开办买卖社,通过三司铺子收土产向农村输送铜钱是为了这个目的,现在让李觏部分采用募役法,向贫苦农民付铜钱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

    资本主义的资本不包括土地,同样商品经济中的粮食也不是商品。

    资本之所以被称为资本而不是通称为金钱与财富,是因为这是商品经济循环中的一部分,从这里出发,最后要达到扩大再生产的目的。而相对来说,土地是没有扩大再生产的潜力的,天然就与资本相区别。而粮食是人类生存的必需品,社会要有序发展,这种必需品是不可以成为商品的,不然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主要生产粮食的农民,是游离于商品经济之外的。城市的城墙仿佛就是一道一道的栅栏,天下数量最多的那一群人,被拦在栅栏之外,看着里面歌舞升平,无限繁华。而他们自己所追求的,不过是衣能蔽体,食能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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