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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要臣嫁,臣要回家-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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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连夜俊脸泛白,胸口绯衣却颜色深了,想也知道是伤口崩裂了开,我抬手擦掉额头的汗,伸手想要扶他,却有凌厉风声自身后袭来……
我急急一躲,依旧被剑气刮破了耳朵。
回头一看,我浑身血液霎时停滞——丁岄不知何时已被层层黑衣之人围住,饶是他武功极高,也终因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落于下风了。
他一落势,自然有更多的人可以腾出手来对付连夜。
我禁不住咬了咬牙。
卿安见状,抬眼朝连夜喊着,“连皇息怒!我,我以人格保证,我们并非一伙儿!”
他是在朝连夜示好,意思很是明显——希望连夜能同他联手,击退刺客。
我早说过,连夜素来是个阴晴不定的人,也绝非什么按理出牌的主儿,那群乌压压且来势汹汹的黑衣刺客,他好似根本没有看到,剑锋一凛,又朝卿安逼近一步,冷冷地说。
“解了夺魄!”
我怔了一下。
他要救我?
卿安气得直要跺脚,“晚些解又能如何?他们剑上淬了剧毒,可是一触即死的啊!”
“是说不给对么?”
连夜手腕一翻,根本不予理会,剑气更厉,他直直朝卿安掠过去了。
连夜很倔,卿安很邪,我既说服不了前者,也无法尽信后者,心思缭乱的同时,眼见丁岄稍稍从黑衣围阵之中退出,我抄起一颗炸药,咬牙朝那群黑衣男人丢了过去。
“咚”的一声,炸药爆裂同时,浓烟滚滚而出,我捂住嘴巴快步奔向连夜,抬手就扯住了他的胳膊。
“快走!”
我尖声喊他。
浓烟肆虐,且催人落泪,我根本睁不开眼,只觉得自己抓住那人该是连夜,我拼尽了浑身力气,拖着他一同自窗口跃下。
我未曾料到,我极其熟悉的、由顾朗亲手制成的特制炸药,在一次爆裂之后,竟然响起了更加剧烈的余波——
“嘭”的一声巨响,平地而起,二层酒楼在我们身后轰然炸裂。

“咳咳……”
睁眼是未能彻底消散的浓烟,抬手是碎裂的斑驳瓦片,我一边狠狠咳出吸入胸腹之间的浮尘,一边灰头土脸地从瓦砾之中撑起身来。
我揉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寻找连夜。
记得我们是一起跳下来的,若无意外,他不是在我的身下,就该在我旁边。
“连——”我转头去看,看到了和我并肩摔倒的人,话却霎时僵在了嘴边。
我看到了卿安。
“连,连夜呢?!”
我怔了一怔,嘴唇一颤,抬手就去扒身边的瓦片。
“咳咳……”卿安一边咳嗽,一边狼狈兮兮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了看我,又回头看了看那满地的狼藉,一脸困惑地说,“我哪里会知道?”
我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咬牙怒瞪着他,“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他更加的茫然,“不是你拉的我么?”
我他妈真要疯了。
卿安还在自顾自地念叨,“我和连皇对阵,刚一爆炸,我就想要溜,一换位就被你给扯住了……哎,你不是要救我么?”
我狠狠骂了一句,迅速起身,拔腿就往那堆废墟里冲。
一开口就带上哭腔了。
“连夜!”
断壁残垣,尘土漫天,哪里会有人回答?
“喀嚓”一声,一段炸焦了的房梁,轰然砸落下来,荡起浓烟漫天。
我两腿一软,狼狈跌坐地面。

那一日,我以十根手指,将被炸到满目疮痍的二层酒楼扒了一遍。
可我没有找到连夜。
连一片绯色的布料都未曾看见。
卿安浑身是土,讪讪站在一旁,他拖着受了伤的左腿将所有能勉强分辨的尸体都看了一遍,蹒跚走了回来,朝我摇了摇头。
我根本不受控制,浑身开始瑟瑟发起抖来。
九门提督的人赶到时,卿安将失魂落魄的我抱了起来,我们藏在街角,眼看衙门的人将现场重翻一遍。
连夜依旧未曾出现。
我双眼通红,闭了闭眼,抬手摁在了胸口的位置,那里钝钝的疼,疼得厉害……
好奇怪。
我闭了闭眼,哀求卿安,“送我回府……”
我要回家。

连夜失踪了。
这是我唯一能给爷爷交出的答案。
太师府中,爷爷脸色阴鸷一如暴风雨时的天空,他没有犹豫,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用尽全力朝我抡了过来。
我被扇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的同时,嘴唇当即便渗出了血来。
我双手撑着地面,缓缓爬起,面纱蒙了尘土,又沾了血,紧紧黏在脸上,我本该痛得厉害,此刻,却全无了触感。见我重又直起,爷爷毫不犹豫,又一个巴掌凌厉至极地甩了过来。
“风雅!”
站在门外的顾朗失声喊我,却被侍卫死死拖着,动弹不得。
爷爷不许他进来。
他挣扎着闹个不休,爷爷拧起眉毛,索性命人将他嘴巴堵住,捆了起来。
我闭了闭眼。
这一次,谁也救不了我。
来京八年,我从未见爷爷气得如此厉害……
他一面惩罚着我,一面派出所有暗卫,不惜暴露了太师府不理朝政的外表之下,其实有豢养武力,也要将连夜找到。
可寻遍了所有地方,都未能如愿。
最后一个侍卫前来汇报那刻,我亲眼看到,爷爷跌坐在太师椅上,原本就略显佝偻的背,突然深深地弯了一弯。
他像是骤然之间老了十岁。

御史中丞左安急匆匆地赶来,我正站在正厅门口,暴雨如注,狠狠浇在我的身上。
宛若刀割,通体冰凉。
左安看了看,见我浑身是伤,通体湿透,却挺直了腰背站着不肯挪步,他叹了口气,摇头低劝。
“风史何苦这样?即便你淋到生病,局势也不会改变。”
所谓局势,自然是指连夜的离奇失踪,以及这场失踪若被朝臣发现,将会引起的巨大乱。
左安撑着油纸伞,为我将暴雨稍稍挡了一挡,他望着瓢泼似的雨幕,一脸的凝重与严肃,“陛下离奇失踪,至多能瞒过今夜,怎么也撑不到明天……”
“满朝文武,平日里畏惧陛下威严,不敢作乱,可今时今日……”
他没再多说,摇了摇头,撑伞离开。
我迎着暴雨,身子很冷,心却比身子更冷上几分。
我虽不够聪明,却也明白,那平日里在连夜暴戾脾性震慑之下看似一潭死水的朝堂,实际上,绝非平静安然。
若连夜久久都不出现……
连国……怕是将要变天。
  


 【070】为他收尸

连夜的骤然消失,无迹可寻,毫无踪影。蔺畋罅晓
我扒遍了瓦砾找不到他,九门提督找不到他,就连爷爷训练多时的暗卫们,都没能找到他。
要命的是,丁岄也同他一起离奇失踪了。
爷爷对连夜素来关切得很,他的失踪,令爷爷惶恐不安,坐立难宁,他看到我就气得直抖,一向不算太好的心脏,险些就犯了病了。
在左安的劝谏之下,我只得暂时不去见他崴。
连夜的失踪,令爷爷慌若惊弓之鸟,可在御史中丞左安看来,我扔出去的炸药虽然猛烈,但毕竟未曾找到连夜的尸首……
生死未卜,就有安然无恙的可能。
左安素来铁骨铮铮,只说实话,连连夜的面子他都不卖,更枉论是我——他说这样的话自然是出于真心,而不是为了安慰我解。
可是我却依旧觉得,炸药的威力既然能将二层酒楼夷为平地,势必伤到了他,因而很是自责,我实实在正厅外淋了一夜的雨,第二日,毫不意外地就病倒了。
顾朗端着汤药,从外走了进来,他看到床榻上蒙着面纱病恹恹的我,秀丽面孔之上顿时现出鄙夷,他当即就毫不客气地说。
“这还只是失了个踪,若是他当场死了,你就随他去殉情么?”
也着实怪不得顾朗毒舌——
我滴水不进,他是为我担心,想把我骂醒,我明白的。
我闭了闭眼,浑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于是没有回答。
顾朗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他用力将药碗搁下,上前来坐在我的床沿儿边上,一脸懊恼地说。
“是,我知道你是在自责!可,可那炸药是我前几日改进,却忘记知会你了,你,你也不知道威力有多大啊……”
我闭着眼睛没有看他。
“风雅。”他放软了声音,伸手拉了拉我,嘴里像小时候惹恼我后哄我开心那样,轻轻地说,“风雅你先起来,咱把药喝了,喝完药我陪你出去再找一圈,你看成吗?”
我没动,也没睁眼,就那么苍白着一张脸,想了一会儿,然后喃喃地说。
“哥,你说……全天下敢对连夜出手的人,都有谁呢?”

我没沮丧,也没绝望,我是在很认真地想着。
昨日那些个黑衣刺客,招招出手凶狠,他们不像是来支援卿安,帮助他完成为我验身之事那么简单……
一定是有什么人,想杀掉连夜,或者……杀掉我。
我自认自己分析得并没有错,谁料,顾朗听到我的这个问题,先是怔了一怔,紧接着,秀丽的面孔上面浮现出浓郁的轻蔑之色,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地说。
“朝他动手?那多了去啊!”
我一霎不霎地看着他。
“你想想啊。”顾朗扳起手指开始给我算着,“他自小毒舌成癖,又阴晴不定,满朝文武大臣,哪个没被他揍过?”
我咬了咬唇。
似乎……有些道理啊。
“哦,还有皇族!”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脸笃定地陈述着,“若我没有记错,十二岁那年,他将宁王殿下推入湖中,宁王自此落下风寒,长久体弱,两兄弟的这个梁子,至今没解开吧?”
宁王……
我想了一下,他确实也有嫌疑。
顾朗这还没算完呢,“还有君国。前一阵子北部边陲似乎有些军事摩擦,兵部尚书将这事儿奏了,正值连夜心情不好,直接派人把君国那边一个城的城主杀了,你说,他们能不报仇么?”
我愣了一下。
还有这事儿……我,我不知道啊?
顾朗没理会我的表情,他想了一想,又灵光一闪地补充道,“对了,还有萧家!”
萧家?
我顿时拧眉,将君连两国摩擦之事抛到了脑后,脱口而出地说,“你别瞎猜!萧相已然没了,萧祐又去了齐州,萧家还剩哪个?”
顾朗乜斜着我,他一脸见多识广的模样,冷哼着说,“没见识吧?兵书里讲,有一招叫做金蝉脱壳,正是声东击西的最好方法!”
他说得言辞凿凿,我禁不住愣了一下。
正待再说,却见秋月从门外急急走来,她一脸忙色,瞧见顾朗和我便连声道,“少爷小姐,太师请你们过正厅去!”
她表情慌张,想来是爷爷催得很急,我和顾朗对视一眼,眼神一致。
该是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到得正厅,爷爷端坐主位,陪坐的有御史中丞左安,还有朝堂之中日日见面的兵部尚书李余,和户部尚书崔锲。
李余和崔锲是两朝老臣,和爷爷一向交好,他们三个是一同辅佐过先皇的,也因而是连夜的死忠。
——他们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我并不奇怪。
再近几步,我顿了顿脚,将脸上特意换上的深色面纱又理了理,偷眼瞧见爷爷正同左安说话,我低下头,随着顾朗入内,悄悄地找了个位子坐下。
爷爷眼神威严,似有若无地地扫了我和顾朗一眼,他低咳一声,直奔主题地说,“不瞒各位,陛下有消息了。”
我极其迅速地抬起了头,正看到在座诸位一概是诧异而又惊喜的表情,一向性子豪爽的李老爷子,更是霍地拍案而起,他一脸怒容地说,“哪个兔崽子捉我陛下?看我不宰了他!”
捉连夜的人没有露面,露面的是一封书札,上面写了十分简短但信息量很是丰富的一句话——“西山,酉时,若想人质无虞,切勿耍诈。”
随着书札一起被送来的,还有一片衣料,质地上佳,暗纹精致,是熟稔至极的绯色。
我眸子一眯,禁不住就将拳头给攥紧了。
好嚣张的贼人!
这,这无疑是邀请我们前去谈条件了!

这一日里,我找遍了废弃的酒楼,爷爷的暗卫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连夜,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西山。
就是上次我被连嫣绑去的地方——废弃了的皇家后苑。
既已得到线索,事不宜迟,自然火速展开救援。
爷爷和左安等人部署之时,吩咐给我的任务是进宫一趟,以连夜喝醉了酒于太师府安歇为由,将今晚他夜不回宫及明早未必能上早朝的事,给遮掩过去。
我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顿住脚步回转过来,一脸认真地说,“李尚书要去西山?带上我!”李老爷子正派人去调遣御林军士,听到我的请求,不由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爷爷,请示他说。
“丫头也去?”
爷爷凝眉睨我。
我挺直了腰,不闪不避,眼神执着。
爷爷叹了一句,“罢了罢了。”
他摆一摆手,正见到顾朗嘴唇微动,似要说话,索性一并应下,“为防调虎离山,我要在此镇守,此去凶险,朗儿切记,务必照顾好丫头!”
顾朗点头应下。
我垂了垂睫。
平心而论,爷爷终归还是……
关心我的吧。

李公公是内务总管,又是连夜的贴身服侍,我将连夜同爷爷喝多了酒不肯回宫的事说了,他一脸的焦急神色。
“陛下可是还难过得很?”
我有些讷讷,“还,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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