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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飞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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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闻言都莫名其妙,但似乎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一个个都严肃起来。
“花群,今天我们看了你在院长面前的演出,真得太钢了,”铁匠女儿折翠形容东西喜欢用“钢”这个字眼,“那5个人不愿参加真是太可恶了。”
“对,太可恨,所以我们想……”
“你们想……?”花群疑问,三个人互相看一眼,
“我们想,不然就让我们上吧,我们三个人都是6段,也能吹、也能弹,也能跳舞。”
“当然没有小姐们弹得好,跳得好,”
“但我们肯练习,花群你就教我们吧!”
“对啊花群,你一直是我们里面最厉害的,你教的话肯定行。”
“你要我们怎么练都行……”
面对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真诚热切的脸,花群不禁大为感动。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你们真是我的好姐妹!不过,”她面露难色,“那五个人我倒不在乎,可要是你们的话搞砸了就把你们也牵扯进来,我可不想那样啊,平时受他们压迫就够多的了……”三人一听,也不知所措。
“哎呀,就让她们参加吧,不挺好的吗?”少白突然从花坛里站起来,一手把抹布拿掉,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杏雨叫了一声:“李二公子!”然后就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了。
花群忙挡到少白前面说:“啊其实不是的……”
少白说:“嗨大家好,我是刺柏!”
“你给我闭嘴!”花群一拳打上去,杏雨尖叫起来。这时梅班辅导小青师父从门后出来听到喧闹往这边一瞧:
“哎,那不是东厢的学生吗?怎么到这里来啦?你给我站住!”
这一叫吓得两人手忙脚乱;少白连磕带碰地从花坛里爬出来,狼狈地往东厢那边拼命跑走了……
果然花群还是不想放弃——姐妹们都这么热心,自己不振作起来的话可怎么行!——于是她决定接受远桔她们的提议。只是如果3天后练不成的话,她就打算不让她们上、自己到老太婆那儿听天由命去算了。当然这计划她没有告诉她们。
因为要5个人,远桔和折翠又找来两个低年级的,一个就是奉梅,另一个叫香芹,两人都是琵琶4段。反正现在主要是练队形,花群心想,就这样先凑合着吧。现在还剩一个麻烦……
“话说你为什么还赖在这儿啊?”她恼火地喊道。
原来放课后少白也跑到梅韵亭来了,并且一眨眼功夫就和那两个四段的小女孩打得火热。
“有什么关系,我还可以帮你教啊,飞鹤踢什么的我也会。”他说着,一边开始踢打,姑娘们鼓掌叫好。
花群见这情形无法,只得没好气地答应下来。
“那就麻烦李二公子了。”
接下来的时间,先是基本动作,花群示范着,纠正着,不时过去打一下少白脑袋(他扳着杏雨的腿纠正她的姿势,弄得她脸红得像熟李)。1个时辰后少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率先告辞回家了,花群大松一口气。
演奏问题很多,特别是两个孩子的琵琶和楚岫眠云简直是天壤之别;5个人的意境也完全不同,杏雨和奉梅总是小桥流水,而折翠和远桔却有一**革裹尸的悲壮感。花群不得不改进编曲来适应意境的变化,并尽量简化奉梅和香芹的动作,让她们更容易完成。同时为了达到欣赏效果,最难的部分大都落在自己身上,当然她也很不客气地分了很多高难度部分给不在场的玄音——她相信玄音的实力。
练到天乌黑,五个人都大概有了形状,一个个欢呼雀跃、欣喜异常;可把花群累得够呛。送走她们,花群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躯穿过西街市向商号方向走去。经过那家包子铺时,那天甩着毛巾从街上吆喝着跑过的伙计正在门外搬包子笼,她不由想那场奇遇——那个南蛮口音的怪人和他的仆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还在不在这京城里。这些居无定所、浪荡江湖的纨绔子弟,最让人瞧不起了——花群这样想着,突然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趁伙计不注意把手悄悄伸进了包笼……她叹了口气,心想:“也有当真吃不上包子的人啊……”
这时旁边闪出来一个人,抓住了小乞丐的胳膊。
“偷拿可不太好啊,小哥。”
花群看到那人的脸,惊得张大了嘴巴……
第六回 误会
此人正是那天被花群狠狠摔出去的家伙。今天穿了一身藏青色半长衫、淡紫腰带和牛皮长靴,戴着顶喀尔察风格的绒帽,活像个戏班子打杂的,但那活像李大公子的长相花群是不会忘的。
那小乞丐在他身边拼命挣扎想要逃脱,那边伙计早已发现,怒气冲冲径直朝他们过来:“臭小叫花子,又来打我包子主意,这次非打断你的腿……哎?这不是那天吃包子不给钱的小子吗?今天变成指使旁人来偷了?”
少年看上去哭笑不得,“这你倒记性好了,多少也会看点人行不行?我好心帮你抓贼你又反诬我……算了,这笼包子我买了,银子拿去不用找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块银子扔给伙计,伙计忙不迭接了,客官长客官短地赔谢。
小乞丐趁他们不注意抢了两个包子拼命挣脱跑出来,匆忙中没看路一头撞到花群身上,包子也掉了。少年端着包子追出来,正看到花群把小乞丐从地上拽起来。两人对上眼,少年笑了。
“啊,又被你抓到了,”
花群惊愕于他这么快就认出她。
“是我啊陶小姐,被你摔了个惨你别说不记得了。”他见花群发愣又补上一句。
花群顿时觉得被这个奇装异服的人当街指认实在丢人。
“切,我都看到了,你有资格抓这孩子吗?自己还不是吃霸王餐。”花群极尽鄙夷地说。
少年听了也不生气,只道:“那是因为我和他都知道饿肚子的滋味。”
花群听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等她发问,少年走到小乞丐面前把那笼包子递给他。
“拿着,吃吧。”
小乞丐接过包子,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边用夹杂着怀疑和感激的眼神看着少年。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也不道谢,抱着剩下的包子一溜烟跑了。
“你这样的花花公子怎么可能知道饿肚子的滋味,怕是吃糠咽菜都不曾有过吧?”花群斜眼瞄着他。
“吃糠咽菜是没有过(“我就知道”花群想),但整整十天没吃没喝也是很难受的,那种感觉这辈子也忘不了。”少年还看着小乞丐背影消失的地方,脸上的表情十分莫测。
“……那种时候要是吃到别人分享的食物,真的是人间第一大幸事。刚才那个孩子,八成也是急着回去把食物分给别的乞丐吧。”
花群怀疑地看着他心想:瞎编的吧你。
“你又知这世间几分疾苦?那笼包子对个小乞丐来说可算是天大的幸福了。”
“天大的幸福……是啊……当这种微小的幸福不再是奢望的时候,就天下太平了吧。”
花群惊愕地发现少年眼睛里有一丝忧伤,那么淡那么淡,与他褐色的眼睛几乎融为一体,但仍能分辨得出,她大惑不解,但没说什么。这时他回头咧嘴一笑。
“刚才我很帅吧?爱上我了吗?”笑得那么灿烂,花群不禁以为刚刚肯定是看错了。
“神经啊你!”一拳打过去,被他轻巧地侧身躲过。
“在下柳夜枫,衡州人士,来京生意,先前多有得罪。”少年开始跟着花群沿西街市走下去,一路上有各型各色的人朝夜枫打招呼,都称呼“柳公子”,其中还有一些花枝招展、风骚万种的女子,夜枫也均热情地招手致意,花群忍不住纳闷:这是个什么人啊……想起刚才他躲过自己出拳的动作,
“你这家伙果然藏着功夫啊,少白说得没错;鬼鬼祟祟的,到底有何居心?”
夜枫赔笑道:“那天真是多有得罪,但当时事有紧急,必须尽快脱身,才出了下策;行走江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不露功夫。陶小姐冰雪聪明,倒能识破……这少白又是何人?”
花群解释道是那天一同上街的男生。
“啊?!莫非是陶小姐相好?”夜枫大惊问道。
“没那种可能吧!只是青梅竹马而已。”花群一听气愤地叫道,马上又后悔自己干嘛朝这种人解释。
夜枫看上去大为放心:“那就好,看来我还有机会。”
花群睁大眼睛,不觉脸红了起来,情急中忙大声掩饰:“少白可是很难追到的,我们书院一堆女孩子都眼瞅着呢,你还是趁早放弃吧。”一边别过头去,祈祷自己刚才的话不要被少白听到。夜枫见状笑而不答。
“陶小姐也是那有名的慧通书院的学生吧?果然名不虚传,那可是在史上出过枫如月、林瑞雪、杨玉珊那样的才貌双全的绝世女子的传最爱小说院啊(“老太婆就算了吧,”花群暗想)。“今年七缘戏也是书院承担演出吧?我可期待了很久呢。”走到卖七缘灯的店家前时夜枫问道。店小二极力朝他们推荐“情人灯”,然后又被花群愤怒的目光吓得要死。
“亏你个外地人还知道这么清楚,没错,七缘戏就是我们演。”花群气哼哼地出来,心想那小二没个眼力价,难道她花群跟这家伙看上去像一对?!
“难不成陶小姐也要出演?是个什么角色?在下最喜欢的就是‘七仙散花’里面的芙蓉仙子了,”夜枫一脸热切。
花群一听不禁叫苦,心想这是什么恶心的巧合,便扯道:“我就是个小角色,又不像菊班那些大小姐。”
然而夜枫一点都没有失望:“这样啊,不过七缘祭典那么重要,能出演就很厉害啦,反正到时在下一定去看就是了。”
别来啊,花群一阵心烦。
“那就送您到这儿了,在下还要回西市客栈。”走到万盏街口是夜枫说。
“快回去吧,本来就没拜托你送我回来,不过还是谢谢你了。”花群说。
夜枫笑道:“陶小姐真是擅长拒绝人啊,够无情的。”
“行啦我没把你打回去就不错了!还有,”他转身之前花群又补充道,“别再叫陶小姐了,又不是名门望族,听起来怪怪的。”
“那叫花群小姐可以吗?”花群脑海中浮现出书院里一堆女孩子围着自己甜甜地叫“花群小姐”的景象,不禁打了个寒战,马上说“那个也不行!”
“那……群儿怎么样?”
“你以为你是我爹啊!”花群一拳过去,夜枫又一次满不在乎地侧身躲过,脸上看起来有点为难。
“那就不好办了……不然这样吧,”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好主意,“就连名带姓叫‘桃’花小姐怎么样?又好听,小姐管我可以叫柳‘叶’公子,听上去正好一对儿……”
“谁会叫啊!”花群又一拳上去,“叉星的再不走我为民除了你……”
晚上花群躺在床上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般,闭上眼净是白天的熙熙攘攘:院长面如铁板、玄音趴在地上、静园望着地板、五朵金花的嗤笑、顶着抹布的少白、奉梅和香芹练舞时摔在一起互相揉着肩膀……然后脑海中慢慢浮现(花群自己都吓了一跳)清晰的、生动的夜枫的脸——消沉的、忧伤的脸;开心的、涎皮的脸——同时在她眼前出现,好像两个人在她脑海里斗嘴,一个说自己是真,一个又说另一个是假……
真是的,那个人也是,少白也是,都一副德性……那些纨绔子弟就是多变,没个定性,别理他们就行了……
得到这个满意的结论之后,花群倒头便睡。但大脑并没有太听她的话,还是不停地重放傍晚的情景,结果她翻来覆去到快打更时才睡着。
“啪”一声,四个木桩齐刷刷地断下来。少白深吸一口气,收拳于腰间。抬头看看天色已晚——已经练了两个时辰了;他拉过吊在旁边的棉巾擦擦湿漉漉的脸庞和上身,一股刺鼻的汗味钻进他的鼻子里……
“大哥,你又一身臭汗,熏死人了……”七岁的少白捏着鼻子从文清身边躲开;文清笑着揉揉他脑袋,
“男子汉大丈夫,怕汗味还怎么练功?”
“干嘛非得练功?我也没像大哥一样天天打桩、倒立,街上的孩子没一个能打得过我!”少白不服气地说。
“……那你打得过我吗?”少白听了一瞪眼,攥起小拳头朝文清冲了过去……
少白盯着断掉的木桩——院子里渐渐暗了下来,周围景物的轮廓越来越模糊了。文清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他耳边:
“这世上比我厉害的坏人还有很多;只有练好功,才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别人……”
“大哥你想保护谁?是玉环的姐姐吗?”少白仰着脸问哥哥。文清伸手掐他的脖子,少白忙躲着求饶。
“我当然得先保护你这个臭小子了……”
少白把衣服甩到肩上,穿过走廊往厅堂走去……
深夜厢房亮着灯,李将军的声音从里面沉沉地传出来:
“……先养着他,反正就是个棋子,不中用了的话就丢卒保车……一切以我们的大业为重……”12岁的少白咬紧了牙关,从厢房门口悄悄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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