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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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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只余我一人留此地干等尴尬。
温衍穿戴齐整,正了正翡翠白玉冠。细细回品方才他头戴三次冠,参政之缁布冠,军之白鹿皮弁,祭祀之素冠时的样子,如面前的他,又是不同了。
我默着未说话,而他却是转身瞅着我道,“如今我亦加冠,同有成人之容也。”
似是小有赌气,心有不平,女子十五及笄成人,而今终于他亦成人,到了弱冠弄柔翰,旧荦观群书的时候了。
“阿衍这副样子,可不似行过冠礼了,我看倒还似个垂髫小儿般爱比较。”我笑他。
“是,还望夫子教导。”他索性顺承了我这番话,弯着唇角,倒也还装起学生样来了。
“若是有阿衍这样的弟子,该有多好。”我叹息。
“又为小山劳心?”
“他怎的能让人放心?不出乱子就好。”我低眉叹惋。
我本是给晏千山布置了一篇赋,他也应允后一日便能交与我,可谁知在课上他未提及,待到晚膳后亦是没有动静,我便遣了小圆去问阿三他家少爷究竟何时交上这篇赋。可小圆却说府里头四处找不到阿三和晏千山那货。
一看此时将近亥时,而晏府素来有门禁。
我亦不想多管闲事,想着那小子挨打挨揍都与我毫无干系,只是晏老爷向来出手极重,笃行棍棒底下出孝子,而晏千山又是个不成材不出彩的,若是循规蹈矩顶多被责骂几句,而他却是个不甘为众的,心高气傲得很。
而他在前些年在学堂时,又是跟着鄄都里头一帮浪荡子去了花楼、买了春宫。被晏老爷好一顿鞭打,几个月下不了床。
我虽见不得他胡乱作为的春风得意,却是也不愿见到那时血肉模糊的家规惨厉。
从前年纪小也就乐得见他被训斥,他一犯什么错我皆会告知长辈们,因而他素来不待见我,好言好色几乎是不曾有。尔后逐渐成熟,我也开始悔过当初自己的不慎,晏千山难得给我好脸色,却是多了几份担当与筹措。
而今我回了房间,让小圆见到了晏千山回来便支会我一声。
虽然我向来浅眠,这夜风缓人静,无人叩门,却依旧难以入眠。
清晨起来,心头烦闷,眼底怠倦,小圆却未给我消息,索性先去了他那处。
晏千山进了自己的屋子,却是没料到我亦在他屋里,抬起额,睨了他一眼。
“怎么?小夫子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默着只当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吃的太油太腻反倒被当成驴肝肺了。
“啊对。”我望向他,他肩上一半辉光,一半荫翳,让久坐阴暗,霍然见光的我的眼睛有些刺痛,“你去了哪里?”
“我爹他立马便要过来了吧?”
我笑着没有点头。
他却是一副事不关己豪无所谓的模样。
或许是我许久不出声,使得他发上的寒气凝成霜露,令他心有所不安,晏千山小站一会儿,便是坐到我面前。
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我不禁轻轻皱眉。
袖上沾染了浓浓的脂粉与酒气味道,分明是从勾栏里头惹来的。
他却是伸手要来拂平我的眉头,未料到他有这般动作,我一个避让,浑然压下了心口的惊讶。
“你做什么。”我一时语滞。
而他却是勾起了唇,满面淡淡的嘲弄。
“谢禾你总是这般,外强中干。”
“你胡扯什么。”我望向他的眸子。
“分明心里咒怨了我,厌恶了我,却还要装作待我极好的模样,你常怿我粪土之墙不可圬,无可救药便要弃了小山我。如今来我屋里,还不是关心我,只是小夫子你嘴硬,不愿与我说好话罢了。”
我垂下眼来,心里道只不过是我不愿同人闹翻罢了,哪有关心不关心之说。
撇开他莫名其妙的一段说辞,狠了心道,“皓齿歌,细腰舞。”我敛目轻讽,“既然知晓夫子对你关切,小山怎的去了教坊也不带上我?未言滴水涌泉,总归也要讲究投桃报李罢。”
晏千山听后一怔,转而兀自讥嘲,一室萧索。
我起身走过他,道:“我不追究你究竟做了何事,总归入不了眼。有次怜悯心肠作祟,还曾希冀你一鸣惊人,看来是我将你看得太高了。”
他眼中流露出不甘,伸手捉住我的手腕。
我硬是掰开他的手,“流连勾栏之地,看来你不过鸡鸭,家禽尔尔。”
“我还未束发,谢禾你怎可这般轻易断言!以何为人师表?”
晏千山最气他人拿他年纪说事,但凡说他年少不经事,但凡说他年至此还一事无成,他皆怒上云霄,可如今竟是恼羞地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是不管不顾前言,口不择言了。
我轻轻揶揄出声:“你当我是激将法?”
“是又如何?”愤激之色溢于言表。
“错了。”我笑了起来。
步出檀木门,恰是听到房内瓷器接连砸碎了的声音。朝外抬眼一看,阿三抱着臂,弓着腰,在我面前低着脸。
我抬腿要走,却是闻他吸了吸鼻子,悔着言:“小夫子莫要怪罪少爷,阿三有故人在那窑子里,并非少爷要去寻乐子。”
脚步一滞,动了动喉咙,道:“不管你事。”
于是本是来讨赋的我却是忘了正经事,那篇赋竟然也就这么不了了之。晏千山被我激怒于是扬言要做大事,我故作未闻,与晏紫照旧议着乐事。
几日未见,还真就做了了不得的“大事”。
他拎着一只中了箭的大雕,满面春风地回来。
我见不得血腥,便绕道回避。
谁知他眼角透着得意,硬是要追上我。
“小夫子。”他我在身后喊。
停了脚步,我却闻之满鼻腔的血腥之气:“如何?”
“此雕非为惊弓之鸟,实乃我亲手射下。”
“嗯?”我侧过身来瞅着他。
他难得笑得极开,面覆自得之色道:“你说我成不了鸣人之鸟,我便要叫你看看这一飞冲天的大雕亦是我手下败将。”
“你同畜生比?”
“是又如何?”他眉间的欣忭霎时化作重重云翳。
“你随我来。”我继续回身向前走去,晏千山却是驻足停滞了片刻。
见他一脸不愉,我颔首道:“我有东西给你。”
他恰是满脸疑惑,悻悻跟上。
师父留给我的东西极少,不外乎是几瓶膏药、几本书罢了。那些膏药用起来效果极好,晏千山每每忤逆我时,我便以竹片笞他掌心,事后又送上这些疮药,他立马便好得和没事儿似的。
那些书也太重,叫我一人之力难以搬动,当年来鄄都时取了几册,但大多还是留在那山沟子里头。后来晏老爷与晏夫人见我心有所念,便是差人去了一趟那儿,将里头的竹简书目尽数运到了晏府中。
而今我递于小山手上的,便是其中的一本:
《穿杨志》
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大抵是讲了一些弓弩骑射方面的技巧,每招每式,一一皆有图解,细致得很。
如今我将之交与他,想必也是物尽其用。兴许他亦能够欢喜。
晏千山大概是不信我这般好心,反反复复翻了几遍这书,终于是面上挂了笑,低低地哼了一声说:
“我瞅那官学里尽是这样的书,这本又有何稀奇。”却是言毕将之塞进了胸口衣襟。
“嗯,是不稀奇。”我笑着道。
他咬着下唇,眸中一点光亮,小心翼翼地望了我的脸色,忽而抿着嘴转身便走。
我到案几后坐下,方是翻开书,便是闻到他离了门后甩声故意大声哼哼:“哪有什么稀奇!”
我笑小山此人傲娇脾气。
可那日酉时,阿三却是传来了一个“大”消息。
“少爷!少爷!那只大雕呢!”阿三肿着眼圈,青紫着脸。
“死了。”
“尸身呢?”
“炖了。”
“毛羽呢?”
“拔了给阿姊做毽子了。”
“天哪!”
晏千山未见阿三却是被他大吼大叫惹得心烦,顺手抓起桌上的砚台往聒噪处丢去。
阿三捂着脑袋凑到晏千山面前,眨巴眨巴眼儿。
“嚯,阿三好家伙,被墨砚伤成这样?”晏千山提笔练字,戏笑,“我这儿可没小夫子的良药。”
“少爷!”阿三语带哭腔,“您瞅瞅我这张脸。”
晏千山皱眉,“怪丑的。”
阿三指着脸上肿起来的包:“被人打啦!”
“被谁打的!”晏千山忽的放下了笔,站了起来,见我在一边不啃声,便复又坦坦然然地坐下,敲了敲阿三的头,说了一声“活该”。
阿三有泪却老是轻弹。
“少爷不怪我啊!那只雕,那只雕是钱隆宝的啊!”
钱隆宝,放眼鄄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说小山不成材,那钱隆宝便是连废柴都算不上,可偏巧他是知府唯一的幺子,宝贝金贵得很,向来是宠上了天去,而那只大雕又是他心头所好,可谓是知府家的掌上明珠掌中宝。
而小山在学堂时便和他对不上盘,如今射了他的大雕,他便是不肯松口,要狠咬小山一口不罢休了。小山这厮,亦是撞在了枪口上了。
我让他莫要慌乱,而他却是大言不惭地要揍那钱隆宝一顿。
汗颜,呵斥。
便是让他呆在自己屋里头莫要出去,而我不得不去寻一回晏老爷。这晏千山扯出来的大荒唐,我亦是无法子可解。
将罪过都揽在了自个儿身上,而晏老爷却是铁了心觉着一切都是晏千山的过错,起得吹胡子瞪眼,扯了墙壁上挂着的鞭子又是要去教训他。
忙被我拦下。
好说歹说了一通,他气方是消了一半,想通了便是从府中仓库里取出了几样价值不菲的字画与宝贝。扣罚了小山三个月的月钱,叫那不肖子同他一起去知府附中赔罪。
而当我们到了他屋里头的时候,又只剩下一张哭丧的脸的阿三了。
见此我便豁然明白,这臭小子是寻仇去了。而晏老爷大为震怒,便是径直出了府往知府大人那儿去了。
如今正巧碰上温衍弱冠之礼,晏紫还不知小山此事,定是要拉我去凑这番热闹,而方才晏夫人将晏紫叫回去,我想来也是晏千山这糊涂事儿。
将此事全数与温衍倾述,温衍却道他与知府私交不错,此事欲解则是手到擒来。
我如获至珍,便是腆着脸寻他相助。
而温衍却是扬着唇角,敛着目道:“阿禾,你真是个极好的夫子。”
最终将小山拖回了府里狠揍了一顿,给知府家赔罪,但却因此我也被他记恨上心,于是他便无时无刻讽刺,处处与我针锋相对。
而我也懒得理。


、第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第七章已更w
希望各位看文别忘收藏!
还有我的专栏也顺便一起收了quqqq
下章有和小山の感情戏_(:з」∠)_
热爱人民热爱网络文学!
元夜节素来有一既定风俗,姑娘家得编穗子赠予身边人,以作礼物。这穗子的编法也有几番讲究,交与心上人为一种含义,交与亲友亦是一种习俗。
本这元夜节有三日,我第一日在与晏千山授课,课业繁重,我更是困倦,昏昏欲睡还得夹着困意编织穗子,便是走不开。
晏千山执着笔,敛眉打诨:“怎么,要给温衍结穗子吗?”
“啊?”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瞅着自己手上深毛月色的缎子,道,“对啊。”
他眸光深深,唇角一抿,嗤了一声,眼里头尽是奚弄。
半是讥讽,半是冷落,布置给他写的文章皆是酸言酸语,一派愤慨激进,满口胡言。
我将他的文章细细看了一遍,抬眼凝眉,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重写。”
而这第二日约好同晏紫一道,没料到中途只余我与温衍二人,闹出了一场提亲戏语,尴尬不得,连人人有份的穗子都是忘了给他。夜里头辗转不成眠,脑子里头糊里糊涂地尽出现一个人那张面,还有与我浅言相待的那些话儿,点点滴滴丝丝缕缕反反复复,头疼得紧。
起身提笔欲写信,狠心回绝,但是拿捏不准说何言。揉了写,写了揉,大半夜都抛洒荒废,却是半个字都沾不了墨。
第三日是今日,晏紫小腹疼痛难忍,我先是照料了她一番,顺道也把那日编好的蝶粉结给了她,心里想着还与温衍要将那事儿说清,于是找了个托词,便出了府去。
到了官学去寻他,恰巧他手头无事,见我来了,面上一喜。我却有些不知所措,到手的馅饼还得严词拒绝,我分明是个爱吃肉的,何况这馅饼肉质鲜美。心疼如我,话也不知从何说起了。
“阿禾。”他唤我。
“嗯。”我找了位置坐下,有些疏离地坐开去,还一个劲地往兜里掏些什么。
他见我如此,出声询问:“阿禾在做些什么?”
我大概是耐不住性子,方是坐下,就觉得开口太难,可却不得不早早说清为好。也不敢去看他目光,手心里头又是汗湿,结穗的苏头皆是挂在我掌上。
一掏出那深毛月的流穗,他便是了然于心,失落之色难免,动了动喉口,欲言又止。
他起身,眸光稍暗,却是固执地替我倾了一杯茶,递给我。 
“昨夜我闻阿衍的这番话,自是欢喜。”我把穗子塞在了他手里,低着头道,说的句句属实。
温衍手一颤,我连忙取走他手心的柸,而他兀的有些沮然,捏着流穗。
“你情我愿,有何不可?”他话语淡淡,吐出来的气,掠过我的额,我更是低头难堪,心痒难耐。
“阿紫她……”我皱眉,“她欢喜你比我更甚。而我为她莫逆,夺人心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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