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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渡-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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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哥差点扇自己一耳光,前些日子不少人觉得萧缘书祸主,进言的,咒骂的,甚至于密谋暗杀的,不是都被爷平了下去?爷现下最忌讳的便是这事,他这怎么还往刀口上撞!

楼韧神色冷凝,继续说道:“你将这点心思用在别处,怕是事半功倍!前些日子往本王院中悄悄送纸条的人你可曾查到?”

爷,爷怎么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就是说错话了,进错言了……

翘哥又抹了抹额上的汗,小声回答:“正在查!”

“过了这么久,还未查到,哼!只怕是你心思太多,不能专心吧!”

翘哥很想大吼,不就是进错言了吗,你有完没完。不过,他不敢,就连腹诽他也得小心翼翼的将表情敛去,不然被爷看出端倪,那可就惨了!

楼韧见他表情老实许多,也不再一味的责骂,而是缓和了语气道:“你去查两处,一处是本王在书院的暗人,那送纸条的人可能和你存了一样的心思,都觉得本王对缘书太过宠爱,怕她祸主,想借张逸飞之事激怒本王杀了她以绝后患。一处便是厨房,厨房之中的仆役和伙夫本应该是平平常常的人,这样的人大多胆小怕事,可却居然敢暗藏张逸飞,其中必有来路不明之人!”

翘哥小心应下,抬首看楼韧,纠结呀,纠结,还是没敢把问题问出来。

楼韧见他快要被憋死的样子,一时有些好笑,道:“想问什么就问,瞧你那样子!”

“爷,小的不明白,爷和萧县主既然定下了一月的期限,也知道了张逸飞就在厨房藏身,为何迟迟不让人将他杀掉?”

楼韧长叹一声,幽幽道:“就如你所说,缘书性格执拗,张逸飞若死,她嘴上即便不说,心里怕是不会好受!对本王,必定会存了疏离之心!”

“那爷,您这是打算放了张逸飞?”

“哼!放了他,真是天大的笑话!这口气,本王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可这一月期限快到了,爷既不放又不杀,小的实在不明白爷的深意……”

楼韧轻勾嘴角,笑得颇有深意,道:“报复一个人,不止是夺他性命这一个方法!张逸飞出生大儒之家,将颜面看得比性命还重,他让本王一时不好过,本王便抓其七寸,让他一世过不好!”

翘哥背上阴嗖嗖,得罪爷的下场,真是不好过。

楼韧斜睨他一眼,又说道:“再说缘书,她确实聪慧,可也太过聪慧了些,本王这次若不给她个教训,她怕是以为事事都能任她谋划!”

翘哥听了直念阿弥陀佛,张公子、萧县主,你们节哀顺变吧!

翘哥还欲再问,恰听院外萧缘书欢快的说:“哥哥,快点,裁缝等着呢!”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知身是无根物(二



萧缘书拉着査君然进到院中,楼韧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眸中不悦之色尽显。他的脸微微绷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发冷,薄唇轻勾只觉讥讽非常。

査君然在这方面较之萧缘书还算是机灵的,眼见着夫子脸色黑沉下来,忙不着痕迹的放开了萧缘书的手,双手抱拳,躬身道:“学生给夫子请安!”

楼韧脸稍霁,轻轻应了一声,便对翘哥道:“去将裁缝唤来吧!”

话毕,也不管举动是否合宜,上前便将萧缘书从査君然身边抓了过去,紧紧握住她,一言不发。

萧缘书先是一愣,进而咯咯笑,脆生生的说:“夫子真小气!”

楼韧没有想到她竟会一口道破他的心思,耳根微微发烫,强作无事斥道:“胡说!”

萧缘书瘪了瘪嘴,一副不与他计较的架势,偷偷向着査君然伸了伸舌头。

査君然神色黯然的望向楼韧和她交握的手,夫子的手大过她的许多,一掌便将她细软的芊芊素手全然包住。只消一眼,竟让人觉得夫子仅凭一手,便能为她撑起一片天地。

他心中微涩,抬头刚好对上萧缘书的鬼脸,忙扯了嘴角,勉力回以一笑。复又觉得自己的伤心全无道理,夫子能为她撑起一片天地,于她而言不是件好事吗?他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不然妄为她的哥哥。

胡思乱想间,翘哥已经领了裁缝到院中。

那裁缝许是还在为好好的银狐皮就此被糟蹋了而感到惋惜,脸色郁郁不欢,为萧缘书量身时还能忍住,轮到査君然时他再也忍不住,喃喃道:“好好地银狐皮,若是做了皮裙、袄子是何等气派!怎的就……哎!”

査君然闻言吃了一惊,刚才萧缘书只说得了几张狐狸皮,要带他做护腕和护膝,他也只当是普通狐皮,便未多问。

现下才听到是银狐皮,他不是不谙世事的萧缘书,自然明白银狐是何等罕见之物,加之这皮毛是夫子为萧缘书寻来,若他真穿了护腕和护膝,头一个不高兴的怕就是夫子。

略略一想,査君然便开口对萧缘书说道:“缘书,我这才想起来我箱中还有几双虎皮的护腕和护膝,已经够我用上几年,这皮毛还是你自己用吧。”

“不行!虎皮和这银狐皮不一样,戴上银狐皮可是不怕风寒湿骨的!”萧缘书坚决的摇头,固执的看向他。

裁缝闻言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刚才真不该多嘴!可到底还是舍不得错过裁制件绝佳衣裳的机会,忙改口说:“萧县主,其实,小的刚才也就是信口胡诌。说来防寒保暖呀,还是虎皮更好!”

査君然附和道:“是呀!听闻银狐生于高山雪岭之中,但却极畏严寒,为了取暖常常三五成群的团在窝里。你想,它们的皮毛若真如此宝贵,怎么可能还怕寒?倒是老虎,从来独来独往,即便是冬日也不会结伴取暖,想来是皮毛极好!”

萧缘书愣住,她对银狐一无所知,当下见査君然如此肯定也就信了几分,喃喃道:“那岂不是做了护膝也还是抵不过塞外的大风?”

“嗯!”査君然颔首,补充道:“缘书,反正这皮毛做护腕和护膝是不成的,不如你就做件衣裳吧。银狐的皮毛通透无暇,做成衣裳定然好看!”

见她还在犹豫,査君然上前几步,覆在她耳边小声说:“若做成衣裳,你穿上后夫子必定十分喜欢。”

楼韧一直冷眼旁观着他们,很想看看执拗的萧缘书是否会因为査君然的话而改主意。没料想,萧缘书忽然呵呵一笑,朗声道:“那我就做衣裳!”

说着,看向他,问道:“夫子,你说我做成衣裳好不好?”

他不动神色的颔首,不经意的扫了査君然一眼,紧了紧瞳孔,面上还是笑意盈盈,轻声道:“随你!”

裁缝欢喜,到底还是有机会将这宝贵的银狐皮做成衣裳;翘哥安慰,总算没有白白丢失那么多银子;査君然微松一口气,还好萧缘书没有坚持,不然这银狐皮就连累他成了夫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众人哪里知道,面上平静的夫子此时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无论査君然跟萧缘书说了什么悄悄话。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便是査君然极为了解萧缘书,不然不会三言两语便让她改了主意。

楼韧冷笑,他从不以为这些毛头小子是他的对手,哪怕是先下了手的张逸飞,他也未放在心上。现下看来,他还是不能大意,这个本本分分的査君然反而比任性的萧策,奸猾的张逸飞,还有韬光养晦的萧允都来得有威胁,起码在萧缘书心里占了极重的分量。

这分量,重得高傲的肃王无法容忍!枕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楼韧看向毫无所觉的萧缘书和査君然,两人正拿了银狐皮毛旁若无人的议论着,间或相视而笑,颇有默契。不知为何,他忽就想起了那首诗句,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萧缘书和査君然可不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是无他楼韧,怕只需等到学业有成还家时,红帘高挂洞房夜了!

他握了握拳,只怪査君然命不好,偏生有了他楼韧的出现!即生了楼韧,査君然便注定只能黯然垂泪送嫁人,绝无红脸高挂洞房夜的机会!

那端,裁缝已经忙完告退,萧缘书也和査君然议论够了,开开心心的过来扯他的手说:“夫子,你说银狐皮毛做成的衣裳我穿上可好看?”

楼韧回了神,低头看向她,轻轻说:“嗯,一定很好看!”

说完,他话锋一转,对査君然说道:“君然,我听缘书说你的志向便是到边疆做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査君然诧异,夫子怎么会关心起他来了?

他微怔后,回答:“是的!”

楼韧认同的颔首,望向天际,眼神悠远,幽幽道:“当年你的父亲和为师一起抵御西夷时,为师还没有你这般年龄……”

“学生听父亲提起过夫子当年的神勇,学生也一直以夫子为榜样!”

“是吗?”楼韧轻轻问,复又说:“君然,你快十八了吧?”

“嗯,虚岁早已经十八,快十九了!”

“那是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闻言,査君然心生不好预感,可楼韧却不再说下去,他也不好问这话是何意。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知身是无根物(二



大懿朝的官员选拔制度兼容了两汉时期的世袭和推举,又另行增设了科考。对于一般的布衣百姓,除了由当地的老乡绅和名望贵族举荐做个执笔之类在衙门谋生的无品职位外,便只能科考。

科考其实说来并不容易,即便是过了三试,殿试拔得头魁,也需从京外七品官员做起,若是无人提拔,或许一生面圣的机会便只一次,就是殿试之时。即便得皇上赏识,特准留了京城,也不过在翰林院之类的做个书 记,并不能得到重用。

因而,但凡有些家世之人,仕途之路皆为推举,对于那些个王侯子弟自然是世袭祖辈爵位。

洪武书院的学生之所以被称为天子门生,便是能被院首推举直接面圣封官。

二月二十这一天,众学子如常到了授武场上,等着楼韧为他们讲习阵法。

却见他一改平日里青衣长袍的儒雅打扮,将绣了金爪蟠龙的朝服穿上,腰间系了黑色白玉带,脚上乃是金边银底的酱红色皂靴,身后跟着几个身着银光铠甲的武将。

那几个将领,看打扮和头盔上的曲针及毛缨,皆为四品以上武官。大概是常年驻守边疆,于这帮学子而言,这些将领眼生得紧。

其中一人,査君然倒是认识,曾为他爷爷的副将,他小时候见过两次,也知此人现在驻守甘肃一带,乃是正三品的中都督谢宏。

査君然和众学子一般,对这些个人的出现感觉怪异,要说是选拔人才,可按例一般都是立夏之时由院首推举,再由吏部人员挑选才是。

众人不解,皆看向楼韧,等待他解惑。

楼韧对大家的疑惑视而不见,漫不经心的说:“都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日刚好为师的几个故友来此,对为师门下学生的本领很是好奇。故而,为师邀几位将军前来,一探尔等本事有几分。尔等要拿出全力,切莫丢了师门的脸。”

说着,他话锋一转,道:“按照往日所学,尔等便来比试一番,武功骑射一样不漏,让几位将军看看尔等都在为师这里学了些什么!”

众学子闻言,只当是夫子有意向故友炫耀学生的本领,便纷纷打起精神,生怕丢了夫子的脸面,日后被夫子看轻。

说着,他又转向谢宏道:“谢将军,今日乃是你的主考,就由你出题吧!”

谢宏爽朗一笑,也不推迟,径直道:“要说这武功骑射,若是让他们自己比试未免儿戏!又有身份高低,顾虑自然颇多,倒未必看得出本事!”

“依将军之意当如何?”

“刚好下官身边的这些弟兄也闲不住,倒不如由他们上阵活动活动手脚,与王爷的门生们较量一番!”

楼韧颔首,吩咐翘哥备了席位和谢宏入座后,便抽签决定了对手和顺序。

除去谢宏外,还有三位将军,只消一眼便知三人具是身手矫健之人,且眉宇间皆有煞气,一看便是久经沙场。

按照谢宏所说,三位将军,一人抽选三个学生比试。

萧缘书和査君然刚好就抽到了同一人,便是左卫协文。

萧缘书虽不认识此人,可看名牌便无端端的想到号称第一高手的协武,遂小声对査君然道:“哥哥,此人是协武的兄弟?”

査君然凝重的颔首,不放心的嘱咐:“缘书,一会比试切莫逞强!据说,其实协武的武功未必比这个协文强,只是协文出手狠辣,对手不死即残,因而鲜少有人和他比试,这第一的称号便落到了协武身上。”

萧缘书小声应了,又咕噜道:“可也不能输得太过丢人呀,不然夫子的脸面往哪里搁?大家平时都笑我身体无力,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小看了去!”

闻言,査君然面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协文可不是协武那样的爽朗性子,也不会体恤她年幼,她若强撑,只怕会吃亏。

好在他的比试在她之前,只要他尽量应对,将协文的耐力消磨掉,待到她时便会轻松许多。

萧缘书不知査君然的心思,也不了解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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