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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休书-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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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轮到余清风怔住了,他从未想过,这支玉簪会是唐糖买来要送给他的。嫉妒了几日,末了,竟是自己在嫉妒着自己。暗笑自己多心的同时,却又为唐糖的一番心意所感动,联想到赐福这几日的汇报,皆是说她日日对着那玉簪傻笑连连,竟是为了给他一份惊喜。他勾起一抹倾城之笑,随手便将原本束发的发带扯了下来,顿时青丝泼墨,俊颜如画。
玉簪轻绾,墨发间白玉素雅、红心妖娆,带着几分慵懒气质,竟比往日更妖孽了许多。
唐糖含泪看着余清风用自己送他的玉簪束发,既忘了生气,亦忘了难过,只是痴了,为这世间难得的深情妖孽,痴痴凝视……
那玉簪在白衣男子的手中便如仙物般淡雅脱尘,虽然出色,却被主人的风姿盖去了所有光芒。但到了余清风手中,却别有种妖冶魅力,尤其是那一点显目的红色,更透着丝丝妖娆之气,绝美异常。人与簪交相辉映,两者的美相融不相斥,竟生生胜过那位不知名的白衣男子许多许多。
“瞧娘子的模样,便知这簪与为夫极是般配。”余清风笑凝着唐糖,半响,伸手将她拉入怀里,深深的相拥相吻,不容拒绝,彼此沦陷……
不远处,紫色的银莲花在海风的亲吻下微微颤抖着娇嫩的花瓣,见证着这一段淡淡的情愫生根发芽,在这灼着人心的夏日里慢慢滋长,甜蜜着,祝福着。
第十八章
“你忙你的事也就算了,做什么大清早的还要拖上我!”唐糖死死的闭着眼,眉头紧皱的窝在余清风怀里,满是抱怨。
天刚大亮时,她就被打断了一夜的美梦,在半梦半醒间由侍女们服侍着她穿衣洗漱,末了,便被余清风抱上了马车,急匆匆的也不知是要往哪去。
“娘子若是不想睁眼,便再睡会罢。待到了,为夫自会唤你的。”余清风很是温柔的笑了笑,替唐糖拨去了挡在眼前的碎发。一想到方才她死拽着被子就是不肯从床上离开的可爱模样,笑容中都带上了几分难掩的宠溺。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唐糖轻声嘟嚷着,随即在余清风怀里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睡姿,睡起回笼觉来。前些日子她就已暗暗下定了决心,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那妖孽一个机会。将玉簪送给他便是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而聪明如他,怎会不明白,是以那之后,更是日日夜夜地伴在她身边,欢喜无比。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糖只知,当她睡饱了睁开眼时,自己仍被余清风好好的抱在怀里,而周围的景致却从马车内移至了一个不知名的待客厅堂。厅堂内,小厮侍女分列两旁,一主人模样的老者身着华服坐于主位,只是看向唐糖与余清风二人时,那笑容却明显的带着几分尴尬之色。
厅堂内鸦雀无声,唐糖左看看右瞧瞧,这才悄悄的向身后的余清风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问道:“这里是哪里?”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余清风不似唐糖这么小心掩饰,很是大方的回答道。倒不如说,在这安静得连针落声都能听见的厅堂,再小声也不过是掩耳盗铃。
“啊,我记起来了,鲛绡!‘泪痕红浥鲛绡透’的鲛绡。”唐糖轻呼着,随即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立刻捂嘴噤声,颇有些羞赧的眨了眨眼。
就在此时,那作为主人家的华服老者轻咳了两声,看着唐糖微笑道:“夫人这句‘泪痕红浥鲛绡透’颇佳,不知可还有完整的前后句供老朽洗耳恭听?”
唐糖正想点头,却被余清风阻了去,但见他勾唇一笑,不似往日的温柔妖冶,反透着丝丝冷漠丝丝寒意。“若是左老想听内人将此词念完,不如等这笔交易结束之时如何?”
原来眼前这位被余清风称作左老的老者正是大理国前任大将军左逍,自从卸甲归田后,便带着少数忠心耿耿的部下,一起在云龙城靠大海为生做起了生意,其中被称为海中珍宝的鲛绡龙纱便是由他一手垄断的。因鲛绡龙纱的数量极少,价格甚至能与一座城池媲美,左逍的家底自然一年比一年富庶,而大理国国库内一半的钱财怕也是来自他的捐赠。
左逍见余清风丝毫不肯让步,甚至颇有些不买到此次的鲛绡龙纱便呆在他府上不走的无赖打算。然,大将军到底是大将军,人虽垂暮,气势犹在:“清风贤侄,老朽向来是讲信用之人,既然那位公子早于清风贤侄定下了此次的鲛绡龙纱,老朽便没有理由将之转让与你了。”
“左老,清风与那位公子也有过一面之缘,此事我自会遣人与他说去,断不会让人怪责到左老您头上来。”余清风噙笑而道,笑容中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左逍见劝不动余清风,思量了片刻,终是开口道:“不瞒贤侄,那位公子此刻正在我府中做客。”
“左老,那敢情好,清风便亲自见他一见罢。”
只是,余清风话音刚落,一小厮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随即附于左逍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那小厮才一说完,左逍原本微皱的粗眉也舒展了,笑容也轻松了不少。他将那传话的小厮遣了后,颇为高兴的对余清风道:“清风贤侄,这事好办呐。刚刚那位公子传话来说,鲛绡龙纱他可以让与贤侄你,不过条件便是,请夫人将先前那首词完完整整的念一遍,不知贤侄与夫人意下如何?”
岂料,相较于左逍的兴致勃勃,余清风却瞬间冷了脸。凭着多年军人的直觉,左逍确确实实感到了余清风周身散发出的不悦,带着令面对成千上万的敌军都毫无畏惧的他也微微心惊的浓重杀意。
“贤侄这是做什么?”左逍挑了挑眉,随即也沉下了脸来。
“那位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成人之美,清风只是略感自己的无能罢了。”而这只是托辞而已,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却是不想与人分享,不仅仅是唐糖本人,甚至包括她的一切。以至于当他人提出这一条件来礼让鲛绡龙纱时,他更是不顾撕破脸皮的尴尬,往日的平静早被抛之了脑后。
而不止是左逍,连唐糖也生生感应到了自她身后传递而来的寒意,虽不是冲着她的,却也让她禁不住的抖了抖身子。她看了看气氛颇僵的两人,心中微微叹气,随即侧过头去,在余清风微抿的薄唇上很是主动的印上一吻,风情无限的妩媚一笑,水眸轻眨道:“相公,用一首词换得价比城池的鲛绡龙纱,糖糖倒是觉得这笔生意只赚不亏呢。呵呵,若是以后与相公做生意的人都能像左老、亦或是躲在暗处的那位公子一般好话说,那便是我们的幸了。”
这是唐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唤他相公,也是第一次主动对他表达亲昵,而且他也明白,聪明如她,已是给了他一台阶下,若是不顺着走,反倒显得他小鸡肚肠。如此一想,余清风登时扬起一笑,敛了怒气和杀意,宠溺的亲了亲唐糖小巧的鼻尖,道:“好,既然娘子不介意,为夫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娘子便委屈下,将那首词念给左老,以后那位不肯轻易现身的公子听吧。”
唐糖连忙点了点头,将那首钗头凤原原本本的念了出来。
左逍本就是文武皆通,听后立时便惊喜的瞪大了双眼,反复品味了好几遍,连声道好,却也无不疑惑的询问道:“真是首难得的好词,贤侄能娶到夫人这样的才女,连老朽也不得不佩服贤侄的好眼光了。只是老朽见夫人与贤侄琴瑟和谐,然这首词说的却是那相知不能相守的苦命鸳鸯,莫不是两位之前……”
“左老,内人最喜听那些坊间的传说,久而久之,便也颇为那些有情人感动,这才有此之作。”余清风圆谎圆得连眼睛都不见眨一下,甚至不给唐糖亲口解释的机会。
唐糖只能在心中对陆游大词人默念了好几遍对不起,以期能减淡她明着抄袭的罪恶感。
“原来如此,夫人的才情,老朽佩服啊。”左逍笑着抚了抚他的花白胡子,随即转头对身旁的小厮说道:“去把余公子要的鲛绡龙纱拿来。”
不多时,那匹传说中的鲛绡龙纱便呈了上来。白胜雪,轻若羽,世间怕是再无比这更夺目的上等衣料了。
左逍颇为歉意的看着余清风道:“清风贤侄,这次的鲛绡龙纱量极少,在老朽看来,顶多只能做成一件衣服,价钱自然会替贤侄算便宜点的。”
“左老能让价,清风自是感激不尽了。况这匹鲛绡龙纱本就是清风拿来送人的,一件足矣。”跟随一旁的赐福连忙手脚麻利的递上了一装满银票的木匣,又顺手接过那小厮递来的鲛绡龙纱,在外面包裹了三层丝绸布,这才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
余清风微微一笑,抱着怀里唐糖起了身,颔首道:“左老,合作愉快,清风还会来拜访的。”说完,他便带着下人随从,先一步离开了厅堂。
遥遥,左逍还能听到余清风怀中那美貌女子的娇嗔声:“放我下来,我又不是不会走路。”
“可为夫就喜欢抱着娘子走。”
左逍轻笑着摇了摇头,负手离开了厅堂。无论是余清风还是那位公子,亦或是这世上无数的杰出后辈,他这曾经威风凛凛叱诧战场的大将军,如今怕是也只能将舞台让给这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后起之秀了。当初,他受那两位大人之命,辞官迁居于此,竟真将大理国的大半生意握在了自己手中,足见他们眼光之独到。谁又能料到,在这四国鼎立的形势背后,一手操控全局的竟是那两位,不要至高无上的地位、不要富可敌国的钱财,却比任何人都来得尊贵无比,连他也不得不折服。
另一厢,在后厅小憩的白衣男子,正是那用一匹鲛绡龙纱换得唐糖一首钗头凤的人。只可惜皇帝不急太监急,男子还未道可惜,他身后的书童已是沉不住气了:“公子,你连鲛绡龙纱都让出来,我们这次来大理国,岂不是白跑一趟,回头怎么和老夫人交代!”
“丹落,我倒是没觉得白跑一趟,不过一样死物,却换得佳人倾城一笑,不是很值吗?丹落,你且记得,公子纵然拥有财富无数,但这世上到底还是有用更多的钱也买不到的人或物。”白衣男子温和的笑了笑。桌上摊放着文房四宝,墨香四溢,而那张刚着墨迹的纸上,赫然便是前几日在紫菱轩内穿着一身云袖紫纱裙的唐糖。画纸上的她巧笑嫣然,真真是人似画,画如人。而那首钗头凤便题写在画纸的一角,带着几分心事,几分留恋。
作者有话要说:正所谓雁过留痕,下雨了地还要湿上一湿。羽感激每一位肯为羽留言的亲,也希望能有更多霸王的童鞋们能多多冒泡,哪怕是个好字,都是莫大的鼓励,感谢……
第十九章
“你要将这鲛绡龙纱送人?”唐糖本以为余清风回到丰裕朝后会转手将之高价卖出,却不想,花了大笔的银子竟只是为了送人。诧异之余,她自然也恍然,他会带她同往,这鲛绡龙纱自不是送她的。
余清风笑而不答,目光投驻至马车一角稳稳端放着的鲛绡龙纱上,愈是沉默愈是神秘。
“莫不是要送给那姓叶的姑娘?”唐糖和余清风相处的时间长了,久而久之便也明白,他虽长着一副极惹桃花的妖孽模样,身边却不见桃花一朵,亦或是全被他拒之千里之外了。唯一和他有关的女子,怕也只有福叔口中那位敢放火烧屋的叶姑娘了。如此一想,心底竟忍不住的泛起一股淡淡的醋意,语气也有些酸溜溜的。
余清风颇有深意的笑凝着唐糖,却答非所问道:“天下第一的鲛绡龙纱自然得与天下第一的女子相配才可,她,不够资格。”
唐糖正想再问,余清风却先她一步再次开口道:“说到天下第一,娘子可有兴趣去见识一番大理城的七夕灯会。为夫若是没记错,尚有五日便是七月初七,恰巧能赶上灯会的首日。”
“七夕灯会?”与印象中的七夕节不同,唐糖这还是头一回听说把七夕节和灯会扯在一起,自然是新鲜无比,很快便将刚刚的话题给忘了精光。
余清风某种光芒一闪而过,随即笑着搂过唐糖,与她解释起来。心中却为总算是将此时暂且蒙混过去而长舒一口气。
原来大理国与其余各地的七夕节不同的地方在于,原本只为乞巧盼姻缘的七夕,却在大理国变作了举国同庆,以期撮合更多有情人的盛事。办灯会,在月下老人的指引下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换言之,大理城内自七月初七至七月初九的七夕灯会就是一场盛大的月下之举。
届时,满城的炫目彩灯会将夜色笼罩下的大理城映照得犹如白昼一般,偶有皇亲贵族悄然混入城内,与民同乐。此间绝妙,只有亲眼见过、亲身经历,才能感同身受。
唐糖和余清风自云龙城出发,恰巧在初七那日傍晚感到了大理城。自然,应唐糖的要求,赐福也一同随行。
然,大理城却因七夕灯会而早早的设下了门禁,午时一过便不准外人入城,更勿论如今已是夕阳西下,城内早已张结彩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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