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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花嫁-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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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闺的风流事啊,这化雪的季节就不怕冻着。出个门也不知道注意着点,衣服没多加一件不说、这过河你都不知道找能下脚的地方……”
碎碎念着,云英拿了床边上的棉袄裹在身上,出门寻了院墙角一直烧着热水给屋里供热的灶台打了一盆子热水又回了屋里。幸好当初设计房屋时为了弄暖气干脆在每个院子分别设计了个随时能取用热水的灶台;也幸好睡在一个院落的两个小妮子睡觉沉,根本听不到这屋的动静。
风独幽在云英开始碎碎念的时候嘴角就开始上扬,云英拿着盆子出去他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待得云英端水回房时已是脱了脚上的布靴和布袜,一双大脚掌几乎成了青白色,见状,云英不由皱起了眉头,有些后悔白日的任性,将水盆放下后低头重新回到了床边坐下:
“风独幽,你为什么要来提亲?”
双脚泡在热水中,风独幽舒服地想叹气,听云英低声问话不由也是一呆。为什么?在京城听到父王和母妃两人因为他的婚事各执一词时,他脑海里只是闪现了云英耐心和他一起种花养草时的碎碎念、以及她每次到山上都会给他带些好吃的让他多吃一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云英对他的好不会掺杂许多原因,只是纯粹的好。哪怕那时候脑海里只有云英九岁时的面孔。
久久没等到风独幽回应,云英有些后悔提出这个笨蛋问题。之前风独幽揭穿罗氏的阴谋,这些时日又处处明里暗里照拂,今天更是因为一个暗示就连夜赶来,难道还需要更多的证明来证实他对这婚事的态度吗?就因为他不让自己上岐山就患得患失,分明是自己太小气了。念及此,忙补充了一句:“算了,这个问题不用你回答。反正我让你来这一趟主要是要给你说一声:你来提亲,我心里是极快活的。”
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饶是云英外嫩里焦老脸也是一热,匆匆将目光转向如豆的灯光。美好的侧影在灯影映照下是那么迷人,风独幽伸了伸手想要触及她的脸庞,旋即又想到了这些时日翻看关于男女礼教的书籍,最终还是吞了吞口水收回了手,低声跟着学了一句:“你应下我的提亲,我心里也是极快活的。”
两个心里极快活的男女算是达成了共识,泡好脚的风独幽又坐了一会儿,看云英将他的鞋子烘烤半干,又垫上了一双厚实的鞋垫,这才施施然穿上,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越窗而出,只留下一句“关好门窗”。
云英倚在关好的窗口久久没回神,之前总看胡三教远根练武,却从未见过他能够如同风独幽这样飘然如风,看来自己好像真真无意之间捡到了一块宝。
说实话,云英还真没将风独幽看做是一件真正的“宝”,镇西将军被西北诸城的人太过于神话,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让人津津乐道许久。他让退役的伤残官兵直接做管理一个镇、一个县的属官;他曾经给一个马倌置办了一个牧场,只因为马倌养出来的骏马让他在某战场上逃生;他曾经给一个为他出了个计策的平民置办商铺产业……
太多的“传说”让云英相信,风独幽真的就是个花匠,不过是个拥有养花技术一级棒的“义父”而已。
那夜后,云英每每做事都会偶尔走神,田里的事情也没以往上心,不过也没什么让她上心的地方。辛离和辛震总是会交替出现在李家村,协助胡三将河对岸那百亩地打理得井井有条,闲下来的云英便多了更多的时间来想风独幽。想他下次见面时说话还会不会那样一板一眼。
春种忙碌中迎来了云英十四岁的生日,一大早,难得勤快的曼儿就和胡蝶下厨给她煮了一碗卧两个荷包蛋的长寿面。因着是春忙,又是小生日,云英之前就推了杨氏一家前来的好意,吃过长寿面,云英难得闲情逸致,决定去安澜桥那边的田里走一走,庄稼她没什么兴趣,五亩地的各种花卉的情况倒是值得一看,还有她那半亩玫瑰,可金贵着呢。
谁知道才刚刚走到村口处就听到村长家门前坝子里不知道谁拔尖了声音的斥骂,走近了才发现是关平家的新妇李银凤,而且聚在这儿的除了李银凤和村长家人,竟然还有老院子李氏等人。
云英暗道一声晦气,扯了曼儿一把就打算打道回府。可就在此时,李氏的一声质问却是让她停下了脚步。
“你们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乔远根是我孙子,但我们家可拿不出什么束脩银子供养你们两个老货。”李氏一如既往地恶毒,人群中白发苍苍的三人看上去谁都比她年纪大。
自从村里三个秀才去京城后,二月开始,村里的女人们就不嫌天寒日日聚在村长家门口坝子上,以期第一时间看到从安澜桥进村的官差,或者三个秀才老爷的身影;时间已是三月末,就是李银凤也在家里坐不住,要不是上面还有个婆母贾氏,她怕都要直接回百家集等消息了。
今日也不例外,她带着两个小丫鬟急匆匆往村口赶,正巧村口徐徐走来三位老人,小丫鬟年纪小顾着打闹,一不小心就碰掉了其中一位嬷嬷模样老年人的包裹。老人都还没说什么,情绪焦躁的李银凤就先责怪起来。
言语间,三位老人中唯一的老爷子就说他们是从京城来的,专程到李家村给一个叫乔远根的孩子教习功课的。同样在村长家门口等两个孙子消息的李氏见着三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人说是给远根当夫子的,当即就火了。
一个当夫子的就罢了,还拖着俩老太婆。尊师重道是人之伦常,像这种上门教导的夫子,若是死后没子孙尽孝,这尽孝的必是关门弟子无疑。在李氏看来,那么大把年纪了还出来教书,铁定是子孙不孝的。这要是在乔家有个好歹,可是要她的好孙子花银钱填埋的。尽管没掌着云英家的财政,李氏也不希望乔家的银钱花在无谓的人身上,当即出口就想把三人给轰走。
“放肆!我们家老爷太太岂是你等村妇能妄言的?”那身后背着包裹的老嬷嬷这一发威,看着还挺威严的。只是这份威严放在乡村小道上,身后又没一帮丫鬟小厮帮衬,看上去未免有些势单力薄,根本就对李家村的人造不成什么实质的威胁。rs

正文、203 正面交锋

唐卓然老爷子年近七十,乃是腾云三朝元老,从十九岁为官到如今近五十年都在朝堂上日日忧心,官至文渊阁大学士。
从三年前开始,唐老爷子自感精神不济,且一生朝廷倾轧早已是心灰意冷,开始萌生退意。退意倒是好生,奈何唐老爷子身后无宗族可依,倒是有许多弟子可靠,他老人家却是再不想触碰阴谋计策之事。
偶然的机会,唐老爷子听宁北川说起边境风光民风朴实、宵小难见,不由心生向往,去年同摄政王说好卸任一事后便主动联系了宁北川要来西北养老,请宁北川代为寻找一户人口简单的殷实人家,愿以夫子身份入府供奉。
巧的是,这事情提及的时候正是风独幽提亲,宁北川有心训练他这个鲜少和人接触的义子,大笔一挥,给老爷子找主家的事情就落到了风独幽的身上。风独幽自然是不耐烦给自己上一道枷锁,有道是“肥水不落外人田”,他直接便想到了云英以前就常常提及的乔远根。近来,辛离几个的报告显示,乔远根以十岁幼童之姿考取了童生。风独幽拿了宁北川小印取了乔远根的卷子看了后直接让人给唐老爷子送去。
唐老爷子看了远根的卷子,又得知他年纪不大尚是垂髻小儿,就动了那份爱才之心;随即就答应了风独幽的请托,春暖后老夫妻俩只带了一个长随嬷嬷从京城出发,一路九弯十八拐的终是平安到了李家村。
岂料,李家村倒是好找好进,这儿的刁妇简直是不可理喻。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朝堂上能舌战群臣的文渊阁大学士对着七嘴八舌的村妇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唐老太太出身高贵,更不可能和一群村妇见识,等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能够达成年轻时的愿望隐居乡野,却是没料到乡野会有如此遭遇。
饶是夫妻俩唯一带着的王嬷嬷管得一手好庶务,也是没法子在无理取闹的李氏和小李氏面前争得半分体面。一声“放肆”出口。又是招来了不少的嗤笑。
“先生和师娘竟已是到了村口,小女迎接来迟还请恕罪。”云英就是在众人嗤笑声中稳稳地插进去了这么一句欢迎词,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曼儿也是上前挡在了李氏和小李氏的面前。状似天真的问道:“奶奶、大伯娘、二伯娘,你们不是说了分家之后和我们再无干系吗?为什么你们要赶七哥的先生离开,是不是你们不想要七哥也考秀才?”
小姑娘问题虽然简练,但却是向唐老太爷夫妇传递着数个讯息:一,乔家并非一家,自己夫妻两个要去的“乔家”和这几个无理粗妇是亲祖孙不假,但这村妇却是不能给孩子做主的。二,这两个乔家不但不是一家,听起来还有不少龌龊,为人长辈的竟然阻拦孙子成才。其心昭昭令人不齿。
唐卓然老爷子一下子就想了许多,最终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这世道昭昭,怕是不管走到哪都免不了要看世道倾轧、品各种算计,这一趟,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呢?
云英的心思几乎全在唐老爷子身上。他一皱眉头,云英心里就跟着咯噔了一声,身子更是重重压了下去:“小女乔云英,承蒙老先生不弃愿意前来李家村为舍弟授课,铭感五内。现下日头渐起,恐老先生和夫人有所闪失,不若先同舍妹回家见过舍弟用过便饭再谋其他。此处误会。小女定当妥善处置。”
云英这也是没了法子,有李氏三个搅屎棍在这,再豁达的人都会气出一身病来。风独幽既然那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介绍来了先生,这先生指定不是庸人。还是先弄回家再说。
姐妹俩出声之前云英就分好的工,她留下来善后,曼儿则要带着老先生去下游的家里。以期上进聪慧的远根和稳重大气的胡三能够好好发挥长才,让这两位看上去就很有“风范”的老爷子和老太太能够顺利留在家中。
云英难得地强硬表现的确是在唐老爷子夫妻面前刷新了一部分的好感度,这姑娘长得正气,一双眼睛清明透亮,绝不是什么溜奸耍滑之人;那边小姑娘年纪虽小。长得就像观音座下的童女似的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这样的组合让感情甚笃子嗣不旺的唐家夫妇也起了怜悯之心,顺着云英的台阶,唤了犹在那儿和李氏对峙的王嬷嬷,跟着曼儿往下游小道走去。
云英让三人走过之后一个踏步挡在了小道当中,挡住了李银凤审视的目光,敛身行了一礼道:“今日还真多谢奶奶和两位伯娘帮远根在此迎接先生了,改日云英再上门道谢。”云英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李银凤一眼。
十七岁的李银凤属于长相矮胖型,云英却是高挑型,今日年满十四的她竟是比十六岁的李银凤差不多高出了一个头,她就算是正眼看李银凤都能给李银凤带来藐视的错觉,李银凤被她的忽视给气着了,当即想都没想就开口讽道:“先生?本小姐倒是觉着你是请了位‘先死’进门,这没银子就没银子,乡里乡亲的要是你求到本小姐面前,本小姐少不得能施舍你你个银钱请个称头的先生。”
“哎哟,李小姐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们家苕花了。也就李小姐心善,早知道我们家远福和远贵出门的时候就该找李小姐周转一二,也免得孩子们囊中羞涩,得了功名也没钱财打赏下人。”罗氏听到这话眼前就是一亮,李银凤自打成了关家妇,鲜少如此和人亲近,她巴不得找着话能够凑上去得点好处。
李氏和小李氏倒是因着乔远慧的事情对李银凤有些疙瘩,婆媳两个有志一同将炮轰目标对准云英,“你爹留了多少银钱?不拿出来供养奶奶给远根一个小孩子请什么先生?那么老的人了谁知道念过几本书?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就算是死了拿破席子埋不也要花些银钱么?当真是没个当家的人,身边有几两银子就胡乱花用,还不快把银子交给我,我这就去把那老头子给赶走,被人骗了还傻呵呵数银子出去。”
李氏自然不笨,刚才那老先生年纪虽大,看上去气势却不比过世的公公乔百胜弱,甚至更强;老夫妇俩虽然穿着上面不甚出彩,但那下人身上都戴着首饰,这样的人家要说几百钱就请动谁都不会信吧?怕是乔木头并未把事情做得太绝,还给儿子留着银两呢。
云英暗道一声无耻,面上却是故作为难犹豫道:“奶奶有所不知,给远根请先生的事情并非我们姐弟的主意,也并未要我们姐弟三个掏一文钱。”
“哪有这样的好事?你远贵哥和远福哥考了童生后也不见咱们家请先生,还不是照常去镇上进学!我之前曾经找人问过,请个先生到家里起码得这个数!”罗氏就是标准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只要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就止不住满眼星,什么教训都被丢到了一边。伸出了一只手,眼睛瞪得老大:“五十两银子一年。”
“有那么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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