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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巢-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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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勃,你应该合作。”利文说,“我知道我们都很顽强,但他们什么都知道。找你的律师吧。”威尔基斯从利文说话的语气马上就意识到情况有所变化。
威尔基斯肯定他们的通话正在被录音,知道他应该挂断电话,马上叫律师。但他不能。他认识到他在某种程度上仍认为利文会保护他,会帮他安全摆脱这场灾难。他没有挂电话,说了对自己不利的话。
利文给其他几个人打电话都不顺利。他给布斯基打过两次。第一次,布斯基好像很担忧,但什么也没有承认。“我很同情你的家人,”布斯基说,“也很担心你的心理健康。记住,一切都会过去。”第二次打时,布斯基把电话挂了,说他们没有理由交谈。索科洛和里克也是一听到是利文就马上把电话挂了。但是这些电话达到了一个目的,即警告这些嫌疑者政府可能已知道他们的身份。
就在第二天,索科洛的律师给纽约美国检察官办事处打电话,商谈索科洛认罪的事。大卫·布朗的律师也这样做了。索科洛很快确认布朗就是他在戈德曼和塞克斯公司拉拢的线人“戈蒂”。索科洛和布朗都同意认罪,接受两项罪名,并向证交会缴纳了罚金。后来,索科洛被判入狱一年零一天,布朗被判三十天。
几天后,威尔基斯正忧心忡忡地在家里呆着,突然门铃响了。门卫说:“兰蒂来看你。”威尔基斯知道是西科拉来了。尽管律师警告他不要与西科拉接触,他还是出去见了他。两人走进滨河公园。西科拉看上去极度紧张。
“兰蒂,你应该找一个律师。”威尔基斯说。说这话时,他有几分伤心地记起利文曾给他相反的建议。
“有件事我从没有告诉过你。”西科拉长吁短叹地说,“就是关于我女朋友的事。”
“别告诉我。”威尔基斯坚持道,“我不想听。”西科拉停住了。
“你说话必须注意。”威尔基斯说,“他们在对通话进行录音。下次我要给你打电话,他们就可能录音。”
“我准备去找拉萨德·弗雷雷公司的阿伦·麦克法兰。”(麦克法兰是该公司的资深合伙人。)西科拉继续道,“我要告诉他我只是清白无辜地找你请教工作的。”说着停顿一下观察威尔基斯的反应,然后接着说:“我可不准备说你是正人君子。”
威尔基斯感到这小子要翻脸不认人了,于是有一种要垮下的感觉。“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威尔基斯说,“反正我要完了。”
检察官和证交会人员对利文的整体合作很满意。6月5日,利文来到联邦法院,承认有罪,接受了那四项罪名。法庭里人山人海,扛着照相机和摄影机的记者们一直排到法庭外的楼梯上。利文显得很平静。他身穿深色西服,看上去有点瘦了。
最后,利文面无表情地宣读律师给他准备的一份声明:“与对我的指控相对抗只会延长我家人的痛苦,也会传送错误的信息。我违犯了法律。我对自己的行为深感懊悔,我无可辩解。”利文与证交会的协议也公开了。他被罚款1160万美元,个人只剩下一套公寓和一辆汽车,并且永远不得再从事证券业。
威尔基斯在赫顿银行的办公室里上班时看到了利文认罪的消息。这时,他仿佛听到他的丧钟敲响了。他最担心的就是利文做出对他不利的事,现在这个担心不幸被确认了。威尔基斯赶忙去找纳夫塔利斯,请他与政府商谈认罪协议。但是,威尔基斯的拖延使他的原有优势丧失殆尽。由于利文已与向政府提供了很多东西,他已没有什么再提供的了。尽管他认为自己的罪行比利文的轻得多,但政府方面仍然不容商量地给他提出了与利文一样的四项控罪。纳夫塔利斯告诉威尔基斯,他别无选择,只有接受,然后争取通过努力与政府合作为自己换取一些好处。威尔基斯同意了。接着,纳夫塔利斯陪他来到纽约美国检察官办事处。在卡伯里的办公室,威尔基斯哭诉自己卷入内幕交易的经过。
威尔基斯对政府的主要价值是他可能佐证利文提供的布斯基和里克的情况,而且可以把西科拉牵出来。在纳夫塔利斯的指导下,威尔基斯搜肠刮肚地把利文告诉过他的关于“俄国佬”和“威利”的情况努力回忆出来。虽然威尔基斯从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字,但他的记忆力非常好(这一点曾让利文感到害怕),他的供词使利文讲述的主要情况都得到了证实,卡伯里等人似乎很满意。
威尔基斯还顺从地在卡伯里的办公室给西科拉打了一个录音电话。毫不奇怪的是,由于威尔基斯此前向西科拉警告过录音电话的事,这次通话没有获得对政府有用的东西。威尔基斯给西科拉泄过密,这一点非常明显。卡伯里给纳夫塔利斯打电话说起这事时大为光火。
“你真是个傻瓜!”纳夫塔利斯呵斥威尔基斯,“你还想保护那小子。就凭这一点他们会给你加刑四五年的,难道你不知道?这个认罪协议你可能会全输掉。卡伯里现在对你很恼火。这很不妙。”
协助威尔基斯一案的政府调查员巴里·戈德史密斯第二天告诉威尔基斯:“卡伯里恨不得要宰了你。”卡伯里对威尔基斯说,威尔基斯本来是一件有还几分价值的“商品”,但他自己把自己贬值了。“我知道鸡丁沙拉与鸡粪的区别。”卡伯里说,“你现在给我的就是鸡粪。”
威尔基斯慌了神,赶紧寻找补救措施。他突然想起西科拉以前说过以他女友名字进行内幕交易的事。他记得西科拉女朋友的名字,并了解到她在奥兰多人民快递(People Express)公司工作。威尔基斯把这个信息提供给卡伯里,希望以此弥补过失。
“我对录音电话的事很抱歉。”威尔基斯后悔地说。两天后,政府调阅了西科拉女友的交易记录,看到西科拉的确用她的账户进行了内幕交易。在证据面前,西科拉无话可说。他同意认罪,接受一项逃税罪名(因没有申报内幕交易收益而逃税),同时接受证交会的指控,被罚款2.18万美元。最后,西科拉被判六年缓刑。哈佛大学商学院暂停了他的学籍,保留他再申请的权利。
7月,威尔基斯承认有罪,接受了四项罪名。同时,他也接受了证交会的处罚,被罚没330万美元和公园大道上的一套公寓(他还没有来得及搬进去),只允许保留西78街上的一套房子、一辆别克轿车和6万美元。最后,法庭判他入狱一年零一天和五年缓刑。听着法官的宣判,威尔基斯泪流满面。
威尔基斯再没有跟西科拉说过话。当他最后把西科拉牵扯出来时,戈德史密斯对他说:“这小子会恨你,但他从来不会知道你为他所做的牺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这个小伙子给你干这个。他比丹尼斯·利文还要惨,他才22岁。”
现在,利文交易圈里的直系成员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里克。里克的情况对办案人员来说难度比较大。不像其他成员,他没有收取过非法利益,也没有自己做过交易,因而没有书面纪录可查。惟一的证据可能就是利文揭发里克的证词,但利文有在作证中撒谎的记录。相比之下,里克是一名正直而诚实的律师,而且是纽约很有名望的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于是,卡伯里决定再利用一下利文。
7月份的第一个星期,也就是在利文认罪后大约一个月,里克在紧张地帮助本事务所的客户NL工业公司对付一起恶意兼并企图。上次在洛杉矶发生试图自杀事件后,里克认识到自己与利文的内幕交易关系并无具体证据,于是以此感到宽慰。如有必要,他决定否认一切。为了思想不受此事的折磨,他把妻子和孩子打发去汉普顿斯(Hamptons)避暑,自己则更加疯狂地投入到工作中。
一天,当里克与NL工业公司的人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时,秘书告诉他,有一个“挺烦”的人给他打过三次电话,但没有留下姓名。下午4点半左右,秘书报告里克,那个人又打进来了,并坚持说里克认识他。里克接起电话,听出是利文的声音。“你好,伊兰。”利文有气无力说。
“你怎么样?”里克问。
“我在一个电话亭。”利文说,“你找个电话亭给我打吧。”
里克心生怀疑。他坚定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利文解释说:“政府在向我施压,要我供出我们之间的事,但我不知道怎么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里克重复道,说完把电话挂了。接着,他直接去找一位合伙人,给他讲了利文打电话的事。
沃克泰尔、利普顿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们给林奇和卡伯里打电话,问利文要搞什么鬼。他是不是企图乱拉垫背的?卡伯里和林奇等人语焉不明。然后,该事务所高级合伙人之一赫伯特·沃克泰尔亲自给卡伯里等人打电话了解情况。打完后他对里克说,卡伯里对利文打这个电话“似乎不感到惊奇”,而林奇则保持沉默。沃克泰尔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他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接着,他鼓励里克说:“你做的对。”有一点沃克泰尔没有告诉里克,即林奇建议里克在本事务所外面雇一位律师。
同一周的星期五下午3点45分左右,证交会律师彼得·索南瑟尔来到沃克泰尔、利普顿律师事务所,要求见里克或沃克泰尔。当接待员不情愿时,他就自己闯到楼道里,按照办公室门上的名字挨着个儿找,被该事务所的人员爱德华·赫利希制止了。赫利希是沃克泰尔、利普顿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也是林奇的朋友。他把索南瑟尔带到他的办公室,然后给林奇打电话。
“这小子到这儿干什么来了?”赫利希不满地问道。林奇解释说索南瑟尔是去传唤里克。“现在我们要调查这个人。”林奇说。
里克来到赫利希的办公室,索南瑟尔把传票递给他。里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索南瑟尔冷冷地看着他。
传票上林林总总列了一百零二项内容,要求里克提供电话纪录、信用卡费用和佣金账户等方面的情况,并要求了解关于许多人的信息,下面列出了那些人的名字,里克只认识其中的威尔基斯。
从晚上9点到午夜,里克按照传票上的项目一一作答。其中95%的问题他都可以如实回答,这使他获得了一些信心。他说他与利文是一般的社交关系,两人认识很多年了,在一些业务上共过事。但他否认向利文提供过任何内幕信息。
星期一上午11点,里克刚刚看完了NL工业公司发布的一篇新闻稿,把脚架在旁边的一张空闲桌子上,若有所思地坐着。这时,他的朋友佩多威兹打电话叫他过去,然后提出带他去会议室开一个会。他们到会议室时,伯纳德·纳斯鲍姆、沃克泰尔和阿伦·马丁三位合伙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三个以前都当过检察官。里克一看到这个阵势,不由自言自语道:“真相调查组来了。”
虽然里克认识到这些当过检察官的合伙人们不会以“检察官-客户”的特权保护他,但他仍不愿听从他们的建议雇一位律师。缺乏支持使他很伤心。他说他想听听他们了解的情况。这些合伙人们便向他讲起利文的供词,里克边听边狂躁地在一个纸板上胡乱地画着。他否认向利文提供过任何内幕消息,并称即使无意为之也没有。这些合伙人们接着告诉里克,利文的另一个同案者向政府供称,他知道利文在沃克泰尔、利普顿律师事务所有一个线人。
里克非常震惊。利文曾发誓决不向任何人泄露他的身份的,怎么会背叛了他?里克第一次开始感到周围的世界要坍塌了。他紧张、慌乱,接着开始哭泣起来。这些合伙人再次敦促他找一位律师。
他仍然拒绝找律师。该吃午饭了,大家给里克带来了三明治,但他一口也没吃。然后,这些合伙人改变了方法。他们提醒里克说,过去一个星期来他们一直在坚定地支持他,如果他说谎,他们的声誉会受到影响。难道他要辜负他们——甚至他的恩师利普顿吗?里克又开始哭起来。当他平静下来时,给大家讲起自己年轻时的不顺和在交友上的困难。这些合伙人都是他的朋友。最后,他振作起来,说要考虑五分钟。他试图在纸板上列出讲实情的好处和坏处,但坏处一条也写不出来。他猛然意识到,不能再向这些合伙人们隐瞒实情了。
下午2点半左右,在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询问和讨论之后,里克终于把实情都掏了出来。他说完后,这些合伙人遗憾地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些。里克在回答中提到友谊,提到孤独,也提到钱,但他的语气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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