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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巢-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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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业务上,那年10月以前穆赫伦一直非常顺利,堪称丰收。布斯基离开套利界增加了穆赫伦的盈利机会,因为竞争少了。1987年前九个月,穆赫伦的账面盈利为1.2亿美元。他的业务比布斯基向他提供消息时做得还好。

  接着,10月19日的股市暴跌来了。像其他套利人一样,穆赫伦受到了重创,损失了8000万美元。与他的许多同事不同的是,他好像对这种动荡和恐慌感到激动。当股市猛跌时,他在交易厅里欢呼雀跃,大笑着叫道:“我们要把一切都补回来!”他高兴的是,这种变故可以给他新的挑战,并给他提供新的机会,使他可以挣更多的钱和战胜更多的竞争对手。穆赫伦爱激动,但即使对于习惯于他这个特点的人,他在此事上的这种反应也似乎不够合适,毕竟损失了8000万美元。然而,穆赫伦言行一致,他以新的热情全身心投入工作。正当对手们纷纷撤退时,他却大胆进攻,把剩下的资金再投入股市。那一年结束时,他的投资回报率达到了18%,这种盈利是引人注目的。

  12月份,他的业务恢复得很顺利。但即使在这个期间,穆赫伦仍然表现怪异。其间一个星期六晚上,穆赫伦与他的朋友布鲁斯·斯普林斯迪恩一起吃饭。斯普林斯迪恩刚刚录制完成一个新唱片,为配合新唱片的发行,他计划举行巡回演唱会,为此兴奋地和穆赫伦商量。然后,穆赫伦提到他在《时代》杂志封面上看到了巴拿马大力士曼纽尔·诺里埃格的照片,并说诺里埃格是“美国压迫的受害者”。斯普林斯迪恩不明白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接着,穆赫伦说起犹他州的辛格案,在该案中,州警察包围了摩门教堂爆炸事件中一个嫌疑人的家。穆赫伦说:“这个州压迫人。”斯普林斯迪恩没有理会这些煽动性的话。

  不久,穆赫伦出门开始携带一把装了子弹的手枪,无论去哪儿都带着。他现在断定,警察与政府检察官穿的是连裆裤,企图借布斯基丑闻诱捕他。他感到自己应该武装起来,以免警察杀他。穆赫伦认为所有警察都企图杀他,这种思想非常强烈,以至于他每当看到有警察走来,就赶紧跑到街的另一边去。

  12月的一个星期五,穆赫伦没有在办公室出现。同事们了解得知,他按时离家乘直升机来上班了,在曼哈顿南部的巴特利公园停机坪降落,然后不知去了哪里。

  那天,穆赫伦穿着他通常所穿的卡其布裤子和T恤衫,没有穿外套,从曼哈顿南端的巴特利公园步行到北端的哈莱姆和华盛顿高地。穆赫伦自己也不能解释他为什么这样做。这样的事以前没有发生过。他已经停止定期服用那种叫锂的药,因为这种药对身体有副作用。他感到有自杀倾向。他意识到,这可能是四年一个周期的躁狂抑郁症又开始搅扰他了。

  然而,穆赫伦似乎从反常行为中恢复过来了。然后,1988年1月,有消息说戴维多夫同意与政府合作,并承认一项重罪。现在,穆赫伦必须面对一种可能性,即戴维多夫可能牵连他。他从他的律师那儿得知,戴维多夫是布斯基供出来的,这意味着布斯基可能也会把他供出来。更糟的是,戴维多夫所承认的那项罪名是通过股票寄存交易脱避净额资本管理规定,而这项寄存交易正是穆赫伦继续坚持认为不能称为犯罪的指控。

  穆赫伦再次陷入了失望,忧闷地沉思他以前的这些朋友对他的这种严重背叛。他自己绝对不会这样做。事实上,他在接受讯问时承受住牵连朋友、以前的同事(他在斯比尔·利兹和凯洛格公司工作时的)和贝尔兹伯格兄弟的压力,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2月15日,星期一,穆赫伦心情非常郁闷,以至于连班都不上了。第二天,他的情绪转向另一个极端——非常兴奋,极其活跃。上午他去看牙医,然后兴高采烈地去办公室。他对同事们说,大家一直很辛苦,应该放松一下。他租了五架下星期一用的直升机,然后对同事们说,下星期一股市一闭市,就带他们飞往大西洋城赌博和狂欢,他们可以尽情玩乐,第二天上午开市前飞回来上班。一切费用由穆赫伦出。即使按照穆赫伦的标准,这也是一种极大的慷慨。

  2月17日,星期三,穆赫伦的情绪又低沉了。他尖叫着向牙医报怨他的牙疼,医生给他开了一服可待因。而此时,穆赫伦还不知道的是,他的最大麻烦就要降临了。

  贝尔德接替卡伯里出任反欺诈处主任后,把穆赫伦案分派给罗伯特·盖奇办理。盖奇在纽约检察官办事处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检察官,去年被调到反欺诈处,目的是加强该处的力量。与弗里曼案或米尔肯案不同,穆赫伦案被认为是布斯基案派生出来的最直接明了的案子之一,审理起来相对容易。政府在这个案子上有两个主要的合作证人,即布斯基和戴维多夫。1988年1月期间,布斯基向大陪审团做了不利于穆赫伦的供述,陈述了他与穆赫伦的交易,包括股票寄存、股票操纵和有内幕交易嫌疑的选股提示。例如,布斯基作证说,他曾要穆赫伦“推高”海湾和西部公司的股价,穆赫伦回答:“我明白你的意思。”

  布斯基的大部分证词与穆赫伦被调查的各种罪行的要素很接近。1月13日那天,盖奇探查布斯基的动机,问他为什么要与穆赫伦进行这些非法活动。布斯基的回答反映了20世纪80年代华尔街繁盛时期的特有氛围,那个时候,犯罪活动似乎潜入了人际关系的肌体组织。

  布斯基对盖奇提这个问题似乎稍微有点惊奇,他在回答时语速比平常慢。“我们的友谊很多很多年了。”他说起他和穆赫伦的私人关系,“我们互相关照,可能时互相施与,必要时互相救急,而且我们两家的交往很好,我们都对慈善事业感兴趣。”他停顿了一下,沉思着,然后做了简单的总结:“我们是朋友。”在布斯基的世界里,金钱和恩惠——尤其是信息交换——就是友谊。他与西格尔和米尔肯的关系就是这样的,与穆赫伦的关系更是这样。

  2月17日下午四五点钟光景,就在穆赫伦仍在患牙疼时,他聘请的刑事律师奥伯梅耶尔来到他的豪华办公室与他开会。这天下午早些时候,盖奇给奥伯梅耶尔打电话,通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他准备马上以股票寄存和操纵市场罪名向大陪审团起诉穆赫伦。盖奇说,政府现在有丰富的证据支持这项起诉,除布斯基的证词外,还有书面证据,包括对穆赫伦非常不利的发票。盖奇强调,如果穆赫伦希望得到政府的宽大处理,就要在起诉公开进行之前认罪,最好是现在。盖奇还明确表示,穆赫伦要接受至少一项罪名,豁免是不可能的。

  根据盖奇通报的情况,奥伯梅耶尔显然得出结论:为了穆赫伦的利益,他必须说服他认真考虑认罪。政府提出的指控基本不存在争议,所有这些股票交易在交易记录上都有记载。穆赫伦可以证明他个人的真实心态,即他认为他为布斯基声称“寄存”的那只股票承担了风险,而且他对布斯基在推动海湾和西部公司股价一事上的动机毫不知情,但是,陪审团必须相信他甚于相信布斯基和戴维多夫才行,而且,旁证是很有说服力的。

  奥伯梅耶尔向穆赫伦讲述了盖奇与他通话的主旨,简要分析了政府所提证据的长处和弱点,然后,提出了与政府达成认罪求情协议的可能性,这种想法是穆赫伦至今坚决拒绝考虑的。

  “为什么不这样呢?”奥伯梅耶尔问,努力把语气放轻松一些,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去向政府认罪。如果你不这样做,他们就会把你毁了。”穆赫伦满腹疑惑地听着。

  “我什么也没做。”穆赫伦生气地叫道。他一直坚称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给布斯基帮的几个忙。

  “把你的原则收起来吧。”奥伯梅耶尔建议道。这话确实把穆赫伦逼急了。

  “我就是不认罪!”穆赫伦几乎大叫起来,“我不在乎他们对我怎么着。”奥伯梅耶尔提出的向政府压力低头的想法激起了穆赫伦固有的对政府当局的憎恨,而且他的反应因躁狂症而变得更激烈了。

  “坐牢并非那么可怕。”奥伯梅耶尔继续道,显然没有注意穆赫伦的愤怒快要喷发了,“你可以从公司辞职。”

  穆赫伦果然受不住了。他跳起来,尖叫着,咆哮着,对奥伯梅耶尔说要炒掉他、要咒骂他。末了,他说:“奥托,你们这种贱律师有什么用?”说完,穆赫伦气冲冲地走出了办公室。

  奥伯梅耶尔离开后不久,焦躁不安的穆赫伦给肯尼思·比尔金打电话。比尔金是穆赫伦原来的律师,是他建议穆赫伦雇一个刑事律师的,现在他仍在参与这个案子。比尔金努力让穆赫伦镇静,这让穆赫伦更生气了。“你们这帮律师都一个操性。”穆赫伦叫道,并说要把比尔金也炒掉。接着,穆赫伦啪地挂断电话。比尔金和奥伯梅耶尔对穆赫伦的行为和坏脾气弄得一筹莫展,那天晚上想找穆赫伦的心理医生了解情况,但那个医生到加勒比海度假去了,与他联系不上。

  那天夜里,穆赫伦一宿未睡,坐在床上看电视上播放的电影。他感到他正处在一种危急关头,他的生活正在被毁掉。他是一个受害者。

  第二天,即2月18日,穆赫伦的心理状态继续恶化。他越来越焦躁、好斗,翻来覆去地述说布斯基和戴维多夫对他的背叛。他说他要干掉他们。最后,他的妻子南希给当地警察打电话,说她很担心丈夫的精神状态和行为,他手里有枪,并说他丈夫似乎被布斯基弄得躁动不安。警察局派出一辆巡逻车,停在北区大街穆赫伦宅第的大门口附近。

  不一会儿,穆赫伦从屋里出来了。他钻进汽车,开着向大门口走来。警察把警车往前移移,挡在穆赫伦的大门口。然后,警察从车上下来,向穆赫伦走去,很快看到了穆赫伦汽车后座上的手枪。他把枪收缴过来,但没有逮捕穆赫伦,因为穆赫伦有持枪证,而且没有把这些枪支带出私宅。穆赫伦似乎很激愤,但开车折了回去。

  那天下午晚些时候,穆赫伦又从家里走出来,匆匆上了汽车,车上带着装有来复枪和迷彩服的运动包。这次他加大油门,在警车挡住大门之前将车开到街上。当穆赫伦加速前进时,又来了一辆警车。没追多远,警察就把穆赫伦截住了。

  “你们想要我开车撞你们吗?”当警察朝穆赫伦的车走过来时,穆赫伦叫道。

  走上来的是两个当地片警,穆赫伦都认识。他们走过来后,穆赫伦却喋喋不休地痛斥起布斯基和戴维多夫来,说“如果没有布斯基和戴维多夫就不会有猎头行动”。他大声说,他对司法制度已失去信心,要“以我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他声称前一天到戴维多夫家踩过点,希望找机会杀他。现在,他正要去找布斯基算账。当警察问起关于他精神状态的问题时,他说他“足够聪敏”,可以假装精神失常,并说一旦被放出来,他还要去杀布斯基和戴维多夫。警察逮捕了穆赫伦,指控他没有持枪证而把来复枪带出私宅。

  穆赫伦没有被指控企图谋杀。鉴于他的精神状态,很难弄清楚他真正想干什么。也有可能是他想被警察抓来,或许他觉得呆在监狱里相对安全。穆赫伦没有把来复枪藏起来,而且他知道把它带出家门是违法的。事实上,警察对穆赫伦的那项指控还是穆赫伦自己向警察提议的,当警察考虑应该以什么理由拘捕他时,他提出了那个建议。尽管穆赫伦声称前一天去戴维多夫家踩过点,但他后来又说并没有去过。他只是夸口说挑衅性的话,他说他的躁狂抑郁症发病时总爱这样。然而,穆赫伦的行为不能完全被视为神志错乱的结果而不予理睬。他是被布斯基和戴维多夫牵连出来的,他们可能成为对他不利的证人。他产生杀他们的想法是完全有可能的,这种犯罪的案例非常之多。

  那天晚上,警察把穆赫伦关进蒙默思县看守所。他们还把穆赫伦的情况通知了曼哈顿美国检察官办事处,布斯基正在那里接受询问。得知穆赫伦的情况奇怪地发展到了这一步,布斯基吓得直喘粗气。他本来就对自己的安全很担忧,现在更害怕了。他问他能不能马上去服刑,他想呆在监狱里会安全些。

  第二天上午,穆赫伦被带到新泽西一个临时法庭,和他一同被提审的还有其他十几个犯罪嫌疑人,他的左手腕与其他人的铐在一起。穆赫伦的妻子南希和他的父母都来旁听。穆赫伦被控两项与携带武器有关的罪名,保释金定为1.75万美元,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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