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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巢-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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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背叛的消息在米尔肯和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的律师团中引起了震动。官员和律师们的意见分为两种,一种坚持认为达尔没有什么可告诉政府的(因为米尔肯当然从未做过任何违法的事),一种试图胁迫达尔。可能是出于天真,达尔还想继续在德莱克赛尔做交易业务,但被从贝弗利山分部五楼交易室赶了出去,赶到了二楼。公司对此的解释是,其他交易员对他的行为很愤怒,如果让他与这些交易员继续呆在一起,公司不能保证他的安全。后来,公司大量削减达尔的薪酬,他的收入从1988年的2300万美元减为1989年的500万美元。洛厄尔·米尔肯不再跟他说话。
这些对策没有效果。达尔成了第一个与政府真诚合作的来自德莱克赛尔的证人。作为一个优秀的营销员,他很快就博得了检察官们的喜欢,就像他曾博得无数债券客户的喜欢一样。达尔比政府期望的更有价值。他对奥克西邓特尔石油公司——戴蒙德-歇姆洛克公司这起未遂收购案中他亲眼所见的内幕交易情况作了第一手描述,并讲述了米尔肯在洗手间以流水遮声,向他面授机宜的事。他对米尔肯与储蓄信贷银行的寄存交易情况了解得很详细,这方面的情况成为本案中一个全新的内容。达尔不隐瞒任何情况,并向卡洛尔和杰斯·法德拉耐心解释艰涩难懂的垃圾债券交易问题。
正如政府所希望的,达尔的弃暗投明引发了一阵证人合作高潮,其他一些证人现在纷纷急着与政府合作。在达尔与政府达成合作协议后,检察官们不失时机地又发出了一些传票和质询书,传唤对象包括米尔肯的助手特伦·佩泽尔和沃伦·特莱普。
把佩泽尔定为传唤目标被证明是政府最英明的举措之一。佩泽尔是了解米尔肯与大卫·所罗门之间非法交易的中心人物,他是那本堪称犯罪铁证的蓝皮记录本的保管者,这个记录本后来交给了洛里恩·斯珀吉。佩泽尔是一个比达尔更重要的潜在证人,不过政府当时并不知道这一点。佩泽尔还特别容易受政府压力的影响。他在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贝弗利山分部相对是个新员工,1985年才到这里。由于他是资历最浅的营销员,他担心如果米尔肯决定向政府招供,他会第一个被供出来。尽管佩泽尔很会巴结米尔肯,很得米尔肯宠爱,但他也不得不先考虑自己的利益。
佩泽尔一接到传票,就雇了一个华盛顿律师,名叫普拉托·卡切里斯。卡切里斯以前是特莱普的律师威廉·亨德利的搭档,最近曾在伊朗-康特拉丑闻案中担任福恩·霍尔的辩护律师。佩泽尔去华盛顿与卡切里斯见面,随身带着他私藏的一些文件。“这些文件都是有说服力的罪证,我要与政府达成协议。”佩泽尔说,话语中透着一种非同寻常的确信和目的性。“为什么?”卡切里斯问。佩泽尔说,他相信如果他不先对米尔肯不利,米尔肯就会对他不利。
卡切里斯查看了佩泽尔带来的文件,发现它们对政府来说是珍贵的材料。这些文件中有手写的所罗门公司与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之间的对账表,佩泽尔说手写者是洛厄尔·米尔肯。据佩泽尔说,德莱克赛尔与所罗门资产管理公司的所有交易(包括芬斯伯里基金会的项目)都是由洛厄尔负责监督的。佩泽尔也可以把米尔肯与这些交易联系起来。有一次,当佩泽尔向米尔肯询问关于这些交易的事时,米尔肯对他说:“去问洛厄尔,他会给你解释。”佩泽尔与洛厄尔面谈了两三次,洛厄尔向他面授机宜,每次他都做了笔记。当米尔肯问佩泽尔那个蓝皮本记录的是否都是与所罗门的交易时,佩泽尔肯定地点了点头。米尔肯让佩泽尔把这个本子交给洛里恩·斯珀吉,但佩泽尔机敏地私自保存了一些最具有破坏性的证据。
佩泽尔还回忆起一个与米尔肯的对话,这个对话可显示米尔肯心里有鬼。一天下午,当佩泽尔在办公桌抽屉里找文件时,米尔肯问他:“你在做什么?”“按传票要求找文件。”佩泽尔回答。这时他看到米尔肯把自己的文件抽屉打开,里面都空空如也。米尔肯说:“如果你什么文件都没有,就不用按传票要求做。”
佩泽尔没有把手头这些最有用的文件证据交给公司的律师,也没有把它们销毁。现在,他可以把它们提供给政府。
卡切里斯立即与美国检察官办事处联系,披露了佩泽尔的文件。佩泽尔可以为米尔肯与所罗门之间的非法交易作证,这些非法交易是完全与布斯基所揭露情况不相关的一桩犯罪活动。对检察官们来说,佩泽尔的价值大得令人难以置信。他几乎立即就得到了豁免。
佩泽尔在公司也受到了冷遇,他被从米尔肯身旁的座位驱逐,并被赶到了另一个楼层。同时,像达尔一样,他被剥夺了业务员的资格。达尔逐渐不到办公室上班了,但佩泽尔比较固执,拒绝接受这样的待遇。每天上午,他准时上班,并给特莱普打电话,问道:“今天有什么活儿要我做吗?”
与佩泽尔不一样,米尔肯最早的助手之一特莱普面对政府的压力继续对抗,维持对米尔肯早期形成的忠诚。但是,他有他的界限,他不愿为米尔肯的利益而作伪证。1988年初他被政府问讯时,就引用《第五修正案》缄口不言。桑德勒不满地对特莱普的律师亨德利说:“我不明白沃伦为什么不愿作证。”就亨德利来说,他试图让米尔肯的律师团正视政府掌握的寄存交易的证据不断增多的事实。他深知,如果米尔肯向政府低头,特莱普的压力就可能消失。
桑德勒对此的回答是:“比尔,迈克尔对寄存问题的看法与政府不同。”
由于手下雇员的背叛,米尔肯很伤心,并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他的情绪很坏。虽然他不直接提达尔和佩泽尔背叛的事,但他对与他打交道的几乎每个其他人都横挑鼻子竖挑眼。1988年9月底,达尔在纽约,正打算飞回洛杉矶时,米尔肯给他往宾馆房间打了个电话。米尔肯对达尔说他华盛顿,并建议说,如果达尔飞到华盛顿,可以与他一起乘米尔肯的飞机回洛杉矶。考虑到可能借此机会与米尔肯进行某种和解,达尔接受了这个建议。 达尔到达华盛顿后,和米尔肯一起来到停机处,登上米尔肯的湾流四型型喷气式飞机。飞机上配有男服务生,并装有一个放映电影的宽银幕。米尔肯几乎不和达尔说一句话,达尔感到很困窘。起飞后,米尔肯选出一部影片来放,把音响开得非常大,达尔耳朵被震得嗡嗡响。“迈克,即使我们不准备说话,你也不能把声音开这么大呀。你稍微把它弄低点儿行吗?”达尔说。米尔肯不理他,继续以震耳欲聋的声音看电影。在后面的旅途中,米尔肯一句话也不跟达尔说,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达尔渐渐明白,这次旅程是要说明一点:对米尔肯而言,达尔已不复存在。
第十四章 最糟糕的交易
到1988年8月,约瑟夫听米尔肯的律师们说让他放心的话将近两年了。他听彼得·弗莱明(他雇来为德莱克赛尔做咨询的刑事律师)说这样的话,听桑德勒说这样的话,听琳达·罗宾逊说这样的话。每个人都向他保证说米尔肯是无罪的,说布斯基是个说谎者,说德莱克赛尔不用担心什么,检察官们只是妒忌米尔肯的成功。约瑟夫相信了这些话。他对手下的高级管理人
员——利昂·布莱克、彼得·阿克曼、约翰·基西克及董事会——说,他决不允许德莱克赛尔与米尔肯反目,只要他相信米尔肯是无罪的。
现在,约瑟夫患上了一种恼人的咳嗽,好像难以治好。1988年夏末,他看上去苍白而憔悴。他睡眠也不好。即使在位于新泽西西北部的自家农场——一个远离华尔街的地方,他也好像不能摆脱日益增加的末日感。他的律师艾拉·米尔斯坦再次建议他从德莱克赛尔辞职,对这个建议他不再马上就拒绝了。但是,现在他想不起有谁能够在他走后掌管公司。他和命运与公司
的命运现在似乎不可分开了。
1988年9月7日,证交会发起了期待已久的对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的起诉。起诉书长达一百八十四页,被列为被告的有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米尔肯与他的弟弟洛厄尔、莫塔斯克、帕梅拉·蒙泽特(德莱克赛尔贝弗利山分部另一位员工)以及米尔肯的客户波斯纳。起诉书除列出一连串与布斯基有关的违法活动(包括被指控的费斯克拜奇
公司收购案中的违法活动)外,还引用了两个其他内幕交易的例子,包括涉及加德纳的维亚克姆交易。
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竭尽全力让它的员工和客户做好应诉准备,同时对外宣称欢迎这个机会,因为公司可以借此在法庭上为自己申辩。在替米尔肯辩护时,保罗、威斯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马丁·弗鲁曼鲍姆发布了一个声明。声明说:“这项起诉几乎完全是以伊凡·布斯基的诬告为根据的。显然,布斯基是被驱使撒谎和做虚假控告的。”然而,越来越明显的是
,这种“显然”似乎只对弗鲁曼鲍姆和米尔肯核心圈里的其他人存在。德莱克赛尔曾齐心协力试图说服证交会指控没有意义,要证交会放弃起诉,但很清楚,证交会没有被劝阻。既然有这么多的变数,这个案子不会轻率而行。
德莱克赛尔在法庭上的辩护很快变成了一种偏狭的无谓挑剔。德莱克赛尔和米尔肯的律师们声称联邦地区法官米尔顿·波拉克不适合当本案的法官。波拉克此前主持过一些起诉布斯基的
私人民事诉讼,因此对本案中涉及的许多重要问题比较熟悉。这位81岁的法官当即拒绝了德莱克赛尔和米尔肯律师们的要求,并称利曼的理由“十分荒谬”。波拉克法官后来说,他对德莱克赛尔和米尔肯律师们的表现“非常吃惊”。
米尔肯和德莱克赛尔律师们的这种做法不仅激怒了法官(他的决定受到支持),也惹怒了证交会的律师,更重要的是,还惹怒了对惩治德莱克赛尔的处罚决定有最终批准权的证交会委员们。许多旁听者纳闷儿:如果米尔肯和德莱克赛尔无罪并急于到法庭上为自己申辩的话,那他们为什么不对证交会的诉状进行辩驳,却攻击起一位年高德劭、令人尊敬的法官来?
纽约美国检察官办事处还没有对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发起起诉。约瑟夫和他的律师们加紧努力,企图劝阻检察官们对该公司进行刑事指控。一天晚上,双方进行了一次对话,约瑟夫和柯宁极力让贝尔德等人相信证交会的指控没有意义。在一场艰苦的游说后,大约晚上8点半,贝尔德打断了他们。“你们说要看一些违法行为的证据。”贝尔德说,“我想我们
可以让你们看些东西。”
约瑟夫和柯宁不知道会看到什么,跟着贝尔德、卡洛尔和法德拉走进法院,来到装备有视听装置的法官议事室。贝尔德让他们戴上耳机。接着,检察官们播放了约十五分钟的普林斯顿-纽波特投资合伙公司录音带的节录。放完后,约瑟夫和柯宁耳畔还回响着“欢迎来到这个骗子的世界”这句话。
“你有什么感觉?”贝尔德问约瑟夫,“难道没有不安吗?”
柯宁要约瑟夫别回答。“你们还有别的吗?”柯宁问,“里面牵涉到德莱克赛尔的其他人吗?”
“是的。”贝尔德回答。
“莉萨·琼斯?”柯宁问。检察官们没有回答。
约瑟夫受到了很大震动。他和柯宁就这件事一直讨论到深夜。录音带无可辩驳。约瑟夫现在确切地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他知道那是一种犯罪。他对柯宁说:“纽伯格做这事米尔肯不会不知道。”他很清楚,此事背后有米尔肯。
录音带还引起了对米尔肯新的怀疑。透过保罗、威斯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米尔肯一直坚称指控他的只有布斯基,并称布斯基是诬告,他可以轻易把布斯基驳倒。但是,与普林斯顿-纽波特投资合伙公司的交易与布斯基并没有关系。
第二天上午,当德莱克赛尔的律师要米尔肯的律师对录音带的事做出解释时,米尔肯的律师坚持说米尔肯对纽伯格的活动一无所知。纽伯格在普林斯顿-纽波特一案中受到起诉,无法为他们作证。另外,对于政府掌握的可印证布斯基关于530万美元支付款证词的材料,米尔肯的律师向约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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