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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出岫-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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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无论活着有多少狗血喷头,总有那么一些壮丽,足矣驱散阴霾,让你相信,总有美好值得你留恋!
阿信退去雀跃,只剩下震撼,温岫亦然。
两人默然,直至霞光万丈!
而后,温岫似有所悟,他什么也没有想,轻轻转过风信子的头,看着她如星辰般的眼,深深吻住她霞烟般的唇……
……
作者有话要说:山间日结束后,口味就有点重,所以现在需要多一点的感情铺垫……
、山间日(8)
风信子很淡定,很淡定……
温岫也很淡定,很淡定……
天亮了,冬阳罕有的明媚,树影下阳光如筛,投下道道光柱。林间的清晨,清澈而温柔。温岫拉着风信子,一前一后的走在林间,两人都很淡定。
风信子看不到温岫的表情,只看到他的后背。他的背,没有北方胡族男子的高大粗犷,但他的手足以把她包容。温岫也看不见风信子的表情,却只想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
鼻端唇畔,仍然轻轻萦绕着彼此的那一缕气息,她如此,他亦然。解释不了的东西,她很聪明的没有问,他也很聪明的没有多说。
走了一会,两人走到了温岫设伏的地方,两只兔子被兽夹夹住了肢体,正在不住挣扎。温岫看见了回眸一笑:“阿信,今日有兔子吃的。”
风信子禁不住一笑,微微点头,看着温岫去把兔子取出来,她问:“前两日吃的山鸡,也是你打的么?”
温岫拎着兔子,回头看了风信子一眼,而后又笑道:“是。”,说罢转身下山。
才走了两步,温岫似想起什么般的回头,接着伸手握住风信子,又低头看她。他看得认真,唇边又微微噙着笑,但许久无话。末了温岫才微微叹息道:“阿信,你……”。
九转回肠,话到嘴边,终究不是滋味,那句子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霎时间散了一地,再也串不起来。
风信子隐约知道一般男女并不做那样的亲密举动,但看见眼前温岫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满心里只剩下没意思,忍不住,她翻白眼说道:“不想说别说呗,又没人逼你。”
她的样子,眼角眉梢,仅仅勉强的找得出微微的一点失望……温岫看在眼里,心里苦笑。只为她说了一句“领情”,他便夜夜辗转反侧,贩夫走卒般起早贪黑为她猎食物。但对他时时的情不自禁,她通通安之若素。有时候他真怀疑,她根本没有心肝。
可他这时候根本不懂,世道对于阿信而言,粗粝残酷到什么地步。
温岫微微摇头:“走吧,别让先生和雅盈担心。”
……
雅盈一早起来,在风信子房中没有发现阿信,连被窝都是冰冷的,不禁吓了一跳,刚和朗拓说了要出去找,就看见两人牵着手,晨曦薄雾中走来。
一袭白袍,一袭玄衣,宛如神仙眷侣。
雅盈微张着嘴看住了,朗拓微微叹气,便笑着迎上去:“长卿也罢了,怎么阿信也有这样的闲情?”
温岫浅笑着把手中的兔子交给仆人,款款说道:“阿信想去看太白星,长卿见昨夜天色极好,便带着她。”
朗拓径自镇定,细细看了风信子的脸色,点点头道:“有长卿在,阿信可保无恙的。阿信,不若你跟雅盈去梳洗一番,喝一些暖胃的生姜水,免得受了寒气。”
雅盈听了,连忙把风信子拉过去。
等两人走远了,朗拓向温岫走近了一步,张口就问:“长卿,你可是心仪于风信子?”
朗拓如此直截了当!温岫心中一愕,面上丝毫不露,只是笑笑的往屋内走去。
朗拓摇摇头,紧跟着走了进去。才进了温岫的房,他就看见先一步的温岫正不紧不慢的洗漱更衣。忍不住,朗拓又说:“长卿素有主意,但这些日子我看你夜夜不成眠,究竟不妥。”
净手的沐巾一顿,温岫又微微摇头:“也罢……”
“长卿!”
“先生与她接触这些日子,以为她如何?”
朗拓微微拧眉,深思熟虑一番后说:“钟灵毓秀,这话不差。但你我待她好,她置若罔闻,却不是寻常女子那般,感恩、良善。”
“是,我初见她时,她就是江湖草莽、亡命之徒。她心中那道理,绝非你我熟知的尊卑伦常、知恩图报。”
“长卿你既然看得明白,还何必……”
温岫垂眸、摇头、叹息:“先生,长卿一早就觉得淮南战场事出蹊跷,北朝慕容垂、天师道、荒坞明月楼,悉数牵涉其中。阿信看着不起眼,实则淮南棋局中关键一子。她破荆阳后,慕容垂、天师道分别占据荆阳、彭城,紧接着尹融大军渡淮水。朝廷,已然是风雨飘摇。但长卿眼下稍敢肯定的,只是阿信破荆阳,乃是段明月授意,甚至可能就是孙彦授意。”
朗拓瞠目结舌。
温岫笑笑:“若长卿不查清中间纠葛,一举清扫,淮南危局,日后只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先生,长卿能拿着的时间、机会,微乎其微。”
朗拓深吸一口气,定定看着温岫:“长卿,风信子……长卿,拓不敢说知你甚深,但拓看得出,你分明对她用心,你如此……”
温岫微微笑,与朗拓对视:“先生,若你我脚下这座平天山都被胡虏胡马踏平了,你我还谈什么用心钟情?何况,阿信……并不懂这些。也罢,不懂也好,省却一番颠簸。”
朗拓抿了嘴,满心的担忧再也说不出来。
……
雅盈又觉得好笑。
阿信似乎是随手捞了温岫的一根黑腰带、一件白长袍就往身上套。说是不伦不类吧,偏偏有一种纤云般的轻逸自然;说是赏心悦目吧,偏偏又披头散发不成个样子。
她先逼着阿信饮了一碗生姜水,然后才帮她解了腰带、脱了衣裳:“阿信这么穿,倒像是咱们汉人宽衣瘦体的样子。多少人求一副仙风道骨,反倒你随意一摆弄,就成了这山里的神仙。”
风信子耸耸肩,不以为意:“汉人么?扯一块大布就往身上披就以为风流样子。照阿信看,还是胡人的衣裳干脆利落些。”
雅盈笑着掐了掐阿信的脸蛋:“是呢,以前听拓哥说过,胡服骑射,也是咱们汉人莫大的勇气。只是这汉服可不是扯一块大布往身上一披就了事的,等我开始做你的袍子,你在一旁看着就知道了。”
阿信低呼了一声,瘫倒在榻上,又摸着肚子:“姐姐,我饿了。”
雅盈看的摇头,不禁卧在她身侧帮她盖好被子:“阿信,昨夜看星星了?好看么?”
风信子笑开,似在回味,挺无邪的样子:“好看,我找着启明星了。”
“启明星?”
“是呀,温岫说就是你们说的太白星,我小时候看过。”
“小时候……”,雅盈恬恬笑开:“阿信小时候什么模样?看你今日的模样,小时候一定很漂亮的女娃娃。”
“……”
雅盈没听见风信子接话,又看见她脸上变得有些淡漠,不禁心中一沉,突然明白这些只怕也是阿信的伤心事,又忙忙解释安慰:“阿信,你……不要伤心……”,话儿刚出口,雅盈又笑开,却有点儿凄迷的模样:“我也是孤儿呢,那年胡马抢到了云舟,我才三四岁,我爹娘……”
阿信睁了睁眼,定定看着雅盈,发现她一脸悲戚,于是笑笑道:“姐姐说的是鲜卑段氏南侵劫掠云舟的事吧?”
雅盈眼中含了泪水,轻轻点头:“十八年前的旧事了,我的爹娘把我藏在枯井,逃过一难。但我差点饿死在井里头,幸亏遇见拓哥。那一次……听拓哥说,咱们云舟十室九空,到今天都没缓过气来。”
“……”
旧事惨痛,雅盈得朗拓十余年开解,虽然心结渐解,也能拿出来说一说。但到底还是一桩惨事,雅盈说起来,含泪悲苦:“你不知道,我虽说是孤儿,但我连我爹娘的遗骸都不曾见过。早时拓哥怕我活不下去,总告诉我爹娘没死,可那么多年,我年年都回云舟老家那枯井边,却再没见过我爹娘。后来我懂事了,渐渐知道山外的事情,拓哥才告诉我,咱们汉人……胡人劫掠汉女,都叫‘两脚羊’,是和羊一般温顺的畜生,连人都不是……”
“爹娘被劫走……只怕……雅盈每年清明都为难,到底该不该拜祭爹娘……”
雅盈说完,轻轻叹气,静默许久才回神,发现阿信定定看着她,那张脸好像冰过了一般,无悲也无喜。她挤出笑容来:“阿信不爱听这些,也罢,活着不易,总该向前看。”
阿信垂了眸,并没有说一句话安慰雅盈,更没有回答雅盈,只是手指翻着被角,一遍又一遍。
雅盈满腔的伤感温柔空付,不能说不难受,却只得自己婉转,转了话题道:“阿信,二公子带你极好。你知道么,你吃的山鸡,是二公子天天进林子里猎回来的。今日,他带你观星……”
雅盈话没有说完,风信子睁开了眼睛,看了雅盈一会,又有些苦恼的问:“姐姐,你与先生是夫妻,那你们夜里也要吹灯拉帘干事的?那……那个……我想起温岫问过我,怎么干的事,我以为……”
风信子话未说完,雅盈瞠目结舌,脸又通红,呆立当场。
风信子看见了雅盈的模样,只觉得咬了舌头般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嗫嚅道:“姐姐……没人说底下的事,大家都是哄笑着散开了,就都知道什么事了……”
雅盈极力自持,压着满脸的通红,又是笑又是尴尬的抖着声音说:“这些么!日后你的夫君自然会教你的……”
阿信撇撇嘴,粗着声音说:“我这朝不保夕的,要那包袱做什么!”
雅盈禁不住又笑开,脸红了又红,最后索性上了榻,搂着风信子,将那些男女j□j、孕育儿女之事一一教予风信子,听得风信子又是好奇又是脸红的不禁问道:“听姐姐这么说,男人和女人嘴对嘴也是干事了?”
“也不是,也是。男子常常是中意那女子,才会亲吻女子,但也不一定。”
风信子咬了嘴唇,一脸的疑惑,却没有再接着往下问。
……
作者有话要说:云舟旧事,点一点。
、山间日(9)
其实,风信子确实没想明白温岫为何亲吻她,但她确实也没有多想。
至于山间的日子……朗拓夫妻很宽容,尤其是雅盈,对风信子几乎算是溺爱。而风信子做人从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常常反客为主,颐指气使的。
这样的人,落在一般人眼里,是很讨人嫌的。但凡做客,该有一些人情道理是要守着的,这是人与人相处的界线。温岫看着阿信鬼子进村般的行径,也私下指点,但她振振有辞:
“切!姐姐常常说不要客气,这话是假的?我又没偷没抢,只是不客气,有什么不对?阿信要是不偷不抢,活都活不下去,要是还跟人客气,索性就别做人了。”
温岫摇头:“你受段明月的恩惠,不也要给她卖命?你若是真没有情义,一走了之,她能耐你何?阿信,如雅盈、先生这般,不求回报的待你好,你该好好想想。”
风信子听了撇撇嘴,又有些自嘲:“是呢,我真是猪狗不如呢。我要是有骨气,就不该吃明月姐的皮肉饭,让她伺候那些男人来养我。偏偏我没骨气,肚子饿凶了,还跟狗似的爬回去。姐姐真待我好,又不求回报,那我还报什么?”
温岫听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风信子是荒人,她活着,得有自己的方法,旁人的评判并不那么重要。自此后,他没有多说过风信子一句。
隆冬腊月很快就要过去,新春佳节日渐临近。
雅盈善良温柔,果然言出必行,自进了十二月,就琢磨着给风信子做外袍。
不过就一件衣裳,有没有、好不好,风信子原先并不那么上心。自她能下床走动,就好像是开了鸡笼门的鸡,天天往外跑。温岫知道她的脾气,也任由着她,只是每每陪着。
但雅盈想见阿信都快及笄的年纪了,却还没正经的穿过一件合体的衣裳,就把这件事情当成正经大事来操办。先是拿着往日她做得不大好的两套深衣来讨教仆人阿庄,然后拉着阿信两身,最后选布料、剪裁、缝纫,每道工序都珍而重之。
刚开始风信子觉得烦,宁愿雅盈随便一点,雅盈却会叉了手,佯装生气的教训风信子,要她随传随到。虽然雅盈这样子没什么威慑力,但对付风信子显然比温岫那套有效得多。不用来硬的,风信子就肯乖乖的听话。
等到衣料都裁好了,一片片的缝纫起来,外袍渐渐有了模样,不用雅盈强迫,风信子也能乖乖的坐在一旁看。雅盈俏皮的时候不乏俏皮,温柔的时候很温柔。面对雅盈似水般的温柔,阿信,没辙。有时候雅盈穿针引线、十指春风的,阿信能一动不动的看一个下午。
与这些变化相比,阿信的容貌变化大约是最明显的。朗拓精于医术,在替风信子疗伤的同时,也没忘记调整她五脏六腑的气机。近两个月调养下来,阿信总算有了一些这个年纪的女子该有的光彩。一日比一日白皙细腻的脸蛋,微微透出的红晕,顾盼神飞的眸子,纤细颀长的身量……
朗拓极有成就感,每每对温岫赞叹:“阿信么?明珠蒙尘!拓素来为医,为她,也真有些值得记忆的故事。想她头一回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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