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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出岫-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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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撤下香炉时,发现阿信竟然眼睛圆瞪,丝毫没有半点沉醉迷离的样子。他立即大怒,翻身跳下方台,怒喝:“张凌!你是道中司礼,你说,献祭先祖的牺牲品,还有什么法子令她灵魂安静?!”
张凌是妖非道,素来血腥残酷,他听闻孙彦如此一问,似有准备般的浅浅一笑,亲身奉上来一个锦盒:“请天师以这冰清玉洁的冰钉,钉住祭品血脉,如此便能将祭品灵魂锁住,供先祖享用……”
张凌话未说完,锦盒已经落入孙彦手中。
孙彦打开锦盒,内中寒气袅袅,四枚三寸长的尖细冰钉赫然排列。一想到这至阴至寒又晶莹剔透的玩意将阿信钉住,而后臣服在他身下,孙彦真觉得一种痛极的快感,一种淋漓尽致的兴奋!他狂笑着抽出其中一枚,细细感受那沁人寒气……
徐徐伏在阿信身上,孙彦炫耀那枚冰钉:“阿信,我说过,我有的是法子磨掉你的脾气,让你乖乖听话……”
阿信咬着牙已经撑不下去,便只能死命咬着嘴唇,所以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着几近疯狂的孙彦。
她很害怕,她说不出来,眼中很真切的浮出了恐惧,还有深切的绝望。孙彦看见了终于觉得有那么一点成就感,可长久以来的挫败,并未因此得到更多的纾解。他希望的是她的求饶,像那些求着他净身的女子一般,依在他怀里,如水一般温柔的求他垂怜她、爱抚她!
可阿信没有!孙彦轻轻的似乎很温柔的展开了她的左掌……
孙彦用巧劲,只轻轻一推,那尖而细的冰钉瞬间透过阿信的掌心,没入身下方台,将阿信牢牢钉在水晶台上……
揪心挖肺般的剧痛,让阿信觉得为什么她要做人!再无处可忍耐,再无处可坚强,阿信惨呼出声,“啊~~~~”,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扯裂了平天山山麓的平静……
……
三月末,天师道道众大举出没于淮水南岸、尹融与南梁对阵的正面战场。温岫得到回报,知道收网的日子终于来了!
三月二十九当日,朗拓的草庐同样打破往日平静。
温氏长公子温乔的信使先来到草庐向温岫禀报:“果如二公子所料,天师道道人成群结队出没于淮水南岸,渐渐聚集成军,打出匡扶孙氏江山的旗号。”
温岫无悲亦无喜,淡淡回道:“意料中事。孙氏附会于数百载以前的东吴孙氏,自是不甘人后的。孙彦连先祖世袭的荆阳都能卖给慕容垂,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做?”
“是,按照约定,楚子军已集结完毕,大公子此刻已抵达淮水南岸,准备痛击敌军。”
“好!”,温岫说完挥挥手,示意仆从拿出一分单子,又说道:“天师道上下,从天师至鬼卒,几乎人人吸服清玄散。清玄散性烈,吸服者有如登仙般快乐,但也因此迷乱心智、不畏生死、不惧疼痛。大哥的楚子军应对时需有良策。岫在平天山这些日子,与朗先生一道参详,列了个方子,你拿去给大哥,助他破敌!”
信使大喜:“多谢二公子!大公子还问,二公子可愿与他并肩作战?彭城一处,有破虏将军足矣。”
温岫敲着手指,明白温乔是希望他出现在正面战场,以便将来领功。可他心中念着一人,是无法离开的,因此浅浅笑道:“彭城还有一位孙天师,是极富智谋又有胆略的,何况一山之隔的慕容垂尚且拥兵自重,岫还是坐镇彭城好一些。你禀报大哥,他的好意,弟弟心领。”
信使见状没有再多说,收了方子,道了句珍重,便远遁。信使这才一走,轻烟就浮了出来:“二公子,彭城孙天师今夜祭祖!另外破虏将军在荒坞业已蓄势待发。”
温岫深吸一口气,并没有说话。轻烟见状便奉上一柄剑,正是阿信带走的出云:“属下日前探得平天山东面密林曾有激战,但碍于天师道的耳目,不曾细细查看现场。今日复查了一遍,发现了二公子的这柄出云剑。”
温岫心中一抖,缓缓伸手接过出云剑。
剑身依旧寒光闪闪,一抹陈旧血痕凝在剑刃,成了黑褐色。温岫轻轻抚过剑身,到了剑柄,就发现剑柄上原先的明珠不在了,一粒玉扣取而代之。温岫细细端详那玉扣,觉得以阿信的脾气,此举大有用意,但她人在与不在都成问题,也就无从追问。
轻烟揣测着温岫的意思,又说道:“这两日天师道反迹已然不加掩盖,因此属下曾逮住一名祭酒,问出来的话……二公子,属下猜,那风信子似乎并未丧命,反而遭孙彦囚禁。二公子,您说今夜孙彦祭祖,会不会……”
听到这里,温岫霍然起身,心中只回荡着一个声音:他要把阿信救出来!无论她遭遇了什么,他只要她活着,活着就好!
温岫果断下令:“陈和,你执我刺史符印,前往荒坞,找到刘破虏,令他从荒坞向西攻入彭城。你则带一队人马留在荒坞,控制荒坞荒人,谨防其背后偷袭!轻烟,你跟我连同平天山间一百卫士,下平天山,直取孙彦!”
各人领命,立即行动。
温岫身负出云剑,依旧一袭白色宽袍,驱马下平天山。
从日薄西山到残月如钩,温岫鞭不离手,疯了一般驱策骏马。他知道孙彦觊觎阿信美貌,却谈不上什么情意。他也知道阿信的脾气如此刁钻不逊,常人若少半点包容,都绝无可能怜惜于她。一想到孙彦吸服集j□j、兴奋剂于一身的清玄散,甚至会逼阿信同吸,温岫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炸开般的疼。
阿信、阿信,你既然努力活着,就一定要等我,一定等到我来找你!
百余人呼啸山林,很快就到了平天山东侧山麓。
天师道早有准备,知道温岫到了这时候再也不会坐以待毙,因此八卦台外重兵把守。
相对之下,温岫及其百余卫士,不过杯水车薪。然而,温岫有决胜千里的运筹,更有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胆量。他驱马践踏天师道鬼卒后,借着马匹奔势果断弃马,直取八卦台。
这法子在别人眼里有点笨,但温岫知道孙彦知道的一切,他更知道八卦台根本不是主要战场,甚至孙彦都不是最重要的人物,他手下刘破虏率领的五千楚子精锐才是这一战的主角。因此这一次,他可以心无旁骛的只做一件他心中真正想做的事情:把他心仪的女子救出来!无论孙彦对她做过什么,他都可以不计较,他只要她活着,她活着,足矣!
兔起鹘落间,八卦台遥遥在望!
就在这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划破了夜空,足叫八卦台外诸人都有片刻的愣神。
那是阿信的声音,他绝不会认错!温岫心中一抖,只觉得仿佛有什么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尖、绞碎了他的心脏。温岫大喝一声,扭断了一名鬼卒的脖子后,出云剑出鞘,他一头闯进了八卦台……
也就在此刻,八卦台外的轻烟趁百余名卫士与天师道鬼卒力拼时,将早已准备的克制清玄散的药粉悉数撒入各个照明火炉中,一时间,整个平天山东面山麓烟雾弥漫,天师道徒渐渐开始尝到苦楚滋味。
在东面山麓一片狼藉时,刘破虏的攻城战也早已拉开序幕!
天师道魔军自以为有神功护体,实则是清玄散迷惑了心智,令其不知疼痛、作战勇猛。但这些伎俩,敌不过温岫与朗拓静心配制的药粉!
温岫手边第一战将刘破虏,令人以火箭将药粉悉数射入城内,药粉因火箭上的火苗而燃烧,并释放烟雾,整个彭城因此满布药味。天师道徒多吸服清玄散,此刻预防不足,吸入药雾后,纷纷抱着肚子满地打滚,战斗力自然丧失。
刘破虏直到自己的箭矢消耗殆尽,方才命令潜伏多时的甲士集结,吹响号角攻城。原本惨烈的攻城战,因大量天师道道徒丧失战斗力而少了一份该有些的血腥,多了一份从容平和。
彭城,须臾陷落。
天师道,应了世人的一句评论,乌合之众,难成大器!
……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点重口味。嗑药兼有些SM嫌疑……然后marry christmas!
这会英文有没有错?
现在可以说一说时代背景了。
楚子军,历史上北府军为原型。北府军主要组成就是楚子。北府军的领军人是谁?大名鼎鼎的谢氏谢玄、那位庭中芝兰的谢玄。
淮南战役是谢玄的成名战役,不得不说,在淮南一战中,凡不是谢玄指挥的都战败,凡是谢玄指挥的都战胜。当时东晋的将领三战三败,唯有谢玄力挽狂澜,所以谢玄及北府军一战成名,谢玄本人也成为当时首屈一指的战将。
淮南战役中,长江上游的重镇襄阳(即本文中荆阳)被困,最后守将投降,该名守将……成为日后另一场更为著名的大战的关键。
记得咱们毛爷爷沁园春里头说过,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古今这些王侯将相,用兵用的出神入化又略有文采的,果然很少。谢氏家族,大约是不可复制的,房玄龄等主编的《晋书》中,在谢氏家族后面,唐太宗亲自写有赞。帝王亲自赞扬,大约开了先例。
本文中我没有写这位大名鼎鼎的谢玄,虚构了另一位人物温岫,把他虚构成在两场战役中穿针引线的人物,以此向谢玄致敬。
最后,需要说明的是,我在文中没有写当时东晋另一个豪门桓氏。其实真实的历史上,桓氏也很要紧。然后么,我发现我看了史书之后,反而不是很向往那时候那些高门的做派了。呵呵。
嗯,诸位看个情节就好,以上只是我写文时候的一点心情。谢谢。
、破彭城
孙彦将第二枚冰钉钉入风信子脚踝时,阿信惨叫之余,只剩下浑身发抖的份。待孙彦将第三枚钉钉入阿信的另一侧的脚踝时,阿信彻底失去了意识。
孙彦在清玄散的驱策下,早已经泯灭了天良,他见阿信一动不动,竟又让张凌取来凉水,将她泼醒。
疼痛,漫无边际的疼痛化成了厉鬼,永无休止的缠着阿信。直到此刻,阿信真的后悔投胎做人!
孙彦以为风信子此刻也应该松开了她一直紧握着的右手,这样,身下的小野猫就会彻底变成他的女人。可他究竟料错了,无论他如何想尽办法,阿信就是没有松手。
八卦台内帐幔重重,在夜风吹拂下徐徐摆动。内中人物移行幻影,有变化万千。
温岫怒极反笑:“魑魅魍魉!故布疑阵也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做派!”
话毕,出云剑竖挑横抹复左劈右刺,温岫用出云剑挽出了朵朵剑花,将眼前帐幔、逃之不及的鬼卒,横扫了一片。瞬时间,八卦台内血花飞溅,染红了台中仍旧挂着的帐幔。
什么奇门遁甲之术,什么八卦五行奥妙,在南山苍壑温长卿眼里,都是浮云!
温岫进得八卦台不到一刻钟,就闯进了台中央!
台中央的水晶台上,孙彦一身宽袍大敞,孙彦身下,微弱的白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温岫大喝一声提剑跃去,孙彦措手不及,只得翻身滚下台来。
温岫顾不上孙彦,眼前景象,叫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信……
她满脸的凉水,眼睛圆瞪,里面写满惊恐。她浑身一动不动,四肢除了紧握着的右手,居然都钉着长达三寸的冰钉!粉红色的血顺着冰钉细而缓慢的流在水晶台上,仿佛就是阿信的生命在流失。温岫伸手想令她好受一点,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他只能举着袖子,轻轻擦干了她脸上的水,然后想将身上的黑披风覆盖在她身上。可就在他举着披风直起身的瞬间,他看见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阿信……不知道孙彦究竟对阿信做了什么,阿信浑身上下竟然比在山间时候还白,甚至有种透明的吹弹可破的感觉。她只薄薄的裹了一层纱衣,美妙的曲线便在纱衣下温柔起伏,晦暗不明的火光下看来,竟有一种极致的凄厉的美感!
温岫默默把披风披在阿信身上,再转头时,看见阿信仍睁着眼,眼泪潺潺,又湿了云鬓。温岫止不住的心痛,伸手闭合了阿信的眼,轻声在她耳边说道:“阿信,别怕,没人能再伤害你!”
阿信仿佛真的听到了,顺着温岫的手闭了眼,右手终于松开,那枚明珠混了血迹,滚落在阿信身侧。
温岫心中又是一扯,一股怒火喷了出来。他剑指才整理好袍子的孙彦:“天师道、孙天师!”
也就在这时彭城的喧哗声传来,另有祭酒闯进来禀报:“天师!不明人马袭击彭城!道众悉数中毒!”
孙彦凛然回头,盯着温岫。
温岫冷冷一笑:“正是本刺史家将刘破虏!”
孙彦心中一抖,尖眉一皱旋即明白,冷然说道:“原来你早有准备,只等我入局!”
温岫翻腕,将出云剑负于身后:“荆阳被困后,我在平天山山巅闻到清玄散气息,便已经怀疑你。淮南战局太过蹊跷,孙天师,这一局,你太过雕琢。”
孙彦狂笑,直至前俯后仰,而后指着温岫说:“所以,你顺水推舟,放风信子入荆阳,遂了慕容垂的心愿,也把彭城让出来给我。然后你假意在平天山无所事事,让我以为你束手无策,实则暗中筹划!刘破虏?哈哈!我孙氏不甘人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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