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央-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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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谭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粗暴的手在就要触碰到她的那一瞬僵了一下，满腔戾气硬是生生被压下，他的五指颤动了一下，高高扬起，却缓缓的落在了她的发间。

“你去做了头发。”
他的指尖撩起几缕发丝，定定的看着。
冷夏差一些以为，他又要打她，她不怕他打她，她只是怕，这腹中的孩子，她要保护这个孩子。
“嗯。你的手怎么了？”
“……”
霍谭没有回答，只是抬起眸子看着她。
冷夏无所畏惧的回应着他的视线。
他是个非常凌厉的人，可此时此刻，望着她，他却猜不透此时此刻她在想些什么。
对峙许久，他才收回了眸子，后退几步，扯了扯领带，在床边坐下。
“跟小情人在巴厘岛玩的开心吗？”
他的声音，变成了平日里的那种傲然与轻蔑。
可即便这样，冷夏并没有觉得生气，她娇美的笑着点点头，“嗯。”
他看到她赤裸的脚，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来，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
“你的感冒好了吗？”
“原本就没什么。”他的口气有些生戾。
冷夏望了一眼他依旧俊美高傲的侧脸，转头凝望着窗外高高的天空，多么奇怪，不管这片城市的夜光多么璀璨辉煌，却始终无法点亮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我在回来的机场上，看到了你跟孟小姐明天要结婚的消息。”
“……”
霍谭悄悄瞥了她一眼，窗外朦胧的灯光，温柔的倾洒在她柔软的面孔上，美到让他心痛。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很想粗暴的问，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她泼了墨一般漆黑的眸子一滑，落在他的脸上，灵动而俏皮，霍谭竟是看呆到来不及躲开视线。
他看到了，六年前的她。
“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准备去接亲吧？”她像个相知多年的故友一样说道，“那今天要好好休息才行。”
他痴痴的望着她，心里头却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你到底怎么了？
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不要这样像个傻瓜一样的对着我笑！
他紧紧握起拳头，几乎就要压抑不住心头越来越猛烈的躁动，大声咆哮，敲打着胸膛的狂躁，却在她下一句的话语中，全部归于沉寂。
“霍谭，我们，就这样结束吧。”

夏未央　116　求求你不要打我
柔和的光线中，她一如六年前单纯的女孩清澈的笑着，宛若至洁的白莲花，平和而温婉，美到醉人。
霍谭的心脏，却在那一瞬沉寂，无法跳动。
他紧紧握起拳头，愤怒激烈的情绪堵在胸口，肿胀到疼痛。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从齿缝中拼凑出话语，警告的意味赤裸裸。
识相些把嘴闭上！不要再说！我会当做根本没有听到过那些话。
可他的警告，他的温柔，她从来就是不懂。
她垂下头，轻轻抚摸着小腹。
“我们在一起，也有六年多了，我早就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现在你跟孟小姐也要结婚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她的脸上，挂着心平气和的浅笑，那样的美，美到无法呼吸，却让他暴怒不已。
为什么要笑！离开我就这么让你高兴吗！！！
沉默中，他突兀的站起身，凉风袭过脸侧，她还来不及抬头看去，白皙的手掌已划过眼前，“啪！”
狠辣的一巴掌，打得她跌倒在地上，关节撞在地毯上有些钝痛，耳朵嗡嗡作响，她来不及去揉，慌忙用手护住小腹，头皮上却立刻传来钻心的痛楚，他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粗暴地揪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看着他。
“你要跟我结束？呵，”他爆发出一声蔑然的冷笑，“怎么，有了小情人，胆子也变大了？我看你是忘了当初是谁主动贴上来，不知廉耻的要往我霍谭的床上爬！”
“现在却说要结束？你当我霍谭是什么人，你把这里当成旅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告诉你！只要我不点头，你哪里也别想去！”
冷夏痛的连连倒吸冷气，却依旧固执的用手护着小腹，她也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她不想跟霍谭吵架，她只想带着这个孩子离开这里，可她的心中实在是堵着太多太多的委屈，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你根本不爱我！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终究她失控的大喊了起来。
“……”
霍谭竟是愣在那里。
……不，我爱你。
他爱她，爱到甚至无法控制自己。
可他霍谭是堂堂天辉的老总，赫赫有名的富商，而她冷夏不过是个出卖肉体的情妇，她高贵的霍谭，怎么可以和这样低贱的女人站在一起。
所以三年前，第一次意识到的时候，他慌张到失手将那个女人打成重伤，事情闹大之后，恼羞成怒的他不惜犯下杀人灭口的罪行。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掩饰，掩饰他霍谭内心最真实的情绪，他高高在上的霍谭，怎么能够爱上一个妓女！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
没有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冷夏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爱或恨，自始至终，这一切不过是她冷夏的一场独角戏，而他霍谭不过是站在局外冷眼旁观，他根本就不爱她，他甚至从来不曾在乎过她。
那既然如此，她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她已经受够了……
她只想离开这里。
“你的任何东西，我再也不想要，我只想离开这里。”
冷夏不再看霍谭，低下头，擦着眼泪。
“……”
霍谭的心，像给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酸痛到无法忍受，眼眸骤深，他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颚，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她的下巴生生捏碎一样。
“我不爱你那又怎样？你冷夏是我花钱买来的情妇，我告诉你！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即使她永远没有资格跟他站在一起，他也不能放她走。
她害得他爱上了她，那她就必须一辈子呆在他的身边，不管是哭着还是笑着，直到他霍谭，再也不爱她的那一天为止，她才能够自由。
“！！”
冷夏错愕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着霍谭，你怎么可以这样的残忍。
她突然咬了咬牙，愤怒的拿开他的手，低下头，握紧拳头，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是人，不是狗，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冷夏说着，就要往门的方向走去，才没走两步，便被霍谭一只手拦住腰粗暴的扯了回来，冷夏惊得一颤，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霍谭吃了一惊，手里的力道一松，冷夏像个疯子一样七手八脚的把他推开，她的手紧紧捂住小腹，不停地尖叫，“不要碰我！！”
她怎么了？

霍谭站在原地看着她歇斯底里的尖叫，他不过是碰了碰她，就让她反应激烈到这样的地步，这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决定他们结束了，所以他霍谭就不能碰她了吗？！
哼！
痴心妄想！
霍谭危险的眯了眯眼，突然大步朝着她走去，冷夏惊恐的望了他一眼，本能的往后退，霍谭一把抓住她的手，便将她整个人粗暴的扔到了床上。
冷夏吃痛的睁开眼睛，他已经脱下外套，随手扔在床边，便屈膝爬上了床，冷夏瑟缩着用一只手捂住小腹，手脚并用的往后攀爬，霍谭用手抓住她的腿，将她整个人扯了回来，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就直直吻了下去。
“你放开我！不要碰我！！”
冷夏慌张的挣扎起来，她用脚胡乱的踢踹着，她脑子里混乱得很，来不及多想，她只想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而霍谭会伤害她的孩子。
她的手胡乱抓到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便猛地朝着霍谭的脑袋砸了过去。
“……”
嘶喊的房间，有一瞬的沉寂，空气凝重到压抑，霍谭的动作停了下来，冷夏惊慌失措的看着自己的手，手中黑色的闹钟，尖尖的棱角上沾染着红艳艳的血迹，触目惊心。
她吓得手一松，闹钟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砰！”地一声。
冷夏恐惧的朝着霍谭望去，霍谭用手摸了摸额头，奇怪的是被砸到的地方并不是很疼，只是有些发烫，又或许是因为他已经痛到麻木。
霍谭瞥了眼指腹，殷红的血色，格外的妖冶。
他阴蛰的眸子，这才缓缓落在冷夏的面孔上。
“我、”
她只得再次张了张唇，慌乱中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他们应该尽快去看医生。
他阴晦的眸子骤深，那张脸宛若潜藏着狂风暴雨一般，他突然一巴掌用力朝着她扇了过去。
“！！”
她跌倒在床沿边，这一巴掌下手不轻，她甚至感觉不到脸上的知觉，然后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疼痛像烧起来一样滚滚而来，嘴角撕裂开一样的疼痛，她本能的用手摸了摸，是血。
她还来不及喘口气，霍谭伸出腿朝着她的后背就是一脚，粗暴的将她从床上踹了下去。
赤裸的手腕脚腕撞在地上，幸好铺着柔软的绒白色地毯，才不是很疼。
还来不及皱眉，她便慌忙用手去护住小腹。
霍谭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他居高临下淡漠的看着她，像个麻木不仁的魔鬼一样，抬起腿便用力朝着她身上踹了过去。
她惊恐得一阵战栗，吓得瞪大了眸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要保护她的孩子！！
“不要不要打我！”
她蜷缩起身体，紧紧护住小腹，六年来，第一次放下最后的自尊苦苦哀求。
“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
他却更加的暴怒，再也不想留在我的身边了？也学会求饶了是吧！！
拳打脚踢如狂风暴雨一样凶猛的砸在她的身上，她不顾一切的紧紧捂住小腹。
突然，小腹的位置传来酸胀的钝痛，她睁大了呆滞的眸子，一滴眼泪从她绝望的面孔中滑落。
她能感觉到，身体中她的孩子正在一点点的失去。
“求我啊！怎么不吭声了！”
他余怒未平，失去理智的愤怒将他的面孔扭曲成魔鬼，他阴厉的笑着，用尽全力踢踹着她的小腹，“求我啊！你不是想结束！想离开我吗！那就求我啊！像条狗一样的求我！我或许会大发慈悲放了你！！”
脚下的她，瑟缩在地板上，紧紧蜷缩起身体，不管他怎么咆哮，怎么奚落，怎么拳脚相加，都再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直到她的下身慢慢爬出殷红的血蛇，嘶嘶的吐露着信子，染红了纯白色的地毯和他黑色的袜子。
“……”
他木然的僵在那里，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他这才听到她压抑的啜泣。
血蛇很快在他的脚边蔓延开来，他竟是惊恐的倒退了几步，在绒白色的地毯上留下一个个狰狞的血色脚印。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她的身上明明没有什么伤口才对，那这些血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后背抵在墙上，愕然的看着她琴瑟发抖的单薄背影，不可一世的他，竟是仓皇到不知所措。
早已经被当成血红色的地毯上，她躺在血泊中，蜷缩着身体，哭到连声音都无法发出，直到昏厥。
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脑中突然划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恐慌的瞪大了眸子，慌忙冲过去将她抱起冲了出去。
医生！
医生！！

夏未央　117　欲盖弥彰
手术室外，霍谭坐立不安，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她的血，流了一地，屋子里，车里，医院的走廊上，他的衣服上。
他甚至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中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血，他也从来不知道失去某个人，会是这样可怕的一件事情，他从小就是个冷漠的人，即使是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他麻木不仁的接手了天辉娱乐，野心勃勃的开始他欲望与抱负，甚至不惜跟国外的黑道世家合作，但凡是挡路的人，他都毫不犹豫的处理掉。
可此时此刻，等在手术室外，他却不安到恐慌。
即使已经抓着医生的衣服厉声威吓，要是他们救不活她，他饶不了他们！
可他却依旧无法抑制内心深处这份快要让他崩溃的惶恐，或许因为他心里比谁都要清楚，人命在天，或许此时此刻他才这样彻骨的意识到，纵使他能够将整个世界捏在股掌之中，却没有办法控制她活下来。
他恨！恨她为什么要不自量力激怒他！
他恨！恨她为什么痛了不说！
他恨！为什么贵墅以医院之间有这么远的距离！
他恨！恨那群无能的庸医为什么不让他跟进手术室！
可到头来，霍谭却发现，他最最痛恨的人，还是自己。
他发狂般抓着头发，一点一点靠着墙蹲了下来，沮丧到颓废，如果早知道就算拥有了全世界也还是这样的无能为力，他就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她能够活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夜深人静的走廊上，传来突兀的开门声。
“……”
霍谭抬头望去，戴着口罩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霍谭慌忙迎上前去。
“冷夏她怎么样了？”
医生额头有些渗汗，不知是因为手术，还是因为霍谭可怕的表情。
“霍先生，非常的抱歉，冷小姐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但她失血过多，身体还有些虚弱，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至于孩子……真的非常抱歉，没有保住……还有冷小姐她，可能再也没有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