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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席-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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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夷微微一笑,“不同的石头子,落水的声音也不同。你扔到水里响的那么一声,我便知道此石非玉,也不是枚指环,嗯,石质松散,挺像是亭子里铺散着的一些寻常的白果石,不像有棱角,大约便是这么个形状。掉到水池里,摸上去也同久睡于池底的那些石头子不一样,寒意只浮在石头皮上,而未进纹理,水吸得不足,掂起来也没有多少分量。只是白果石不沉,容易叫水流冲走,我便只得跟着走了一段。”
我听他说完,道:“哦。”
商夷倚在床头,一双乌沉沉的眼眸里,凝住我的眸光瞧着跟过去一般无二。
我憋了一会,道:“你、你既知道我扔下去的只是个石头子,却还跳到水里去摸做甚?”
他一言不发看着我。
我顿了顿,道:“哦,你跳到水里去摸一颗石头子这个事,虽然叫人想不透,但也于我没什么相干,你便当我没问,而我出了这个殿去也不会再想了。”
一站起来却叫商夷一把拽住。
“我不过跳下去摸一颗石头子,你便忍不住来探我一探,”他握着我的袖子,淡淡地道:“这样的事,做来甚好。”
我一个怔神,他便顺着我的一截袖角摸上来,捉了我的手,将那枚玉戒给我戴上了。
我一抽手,他再一捉,“你……”他眼眸里像是起了雾,“可是还要我再去拾一番?”
我笑了声,道:“你若还想去荷花池里浸一浸,我便是替你再扔一回也未尝不可。不过,我那会随手一扔,只想试你一试,绝没料想你会跳下去拾。后来一想便也明白了——你雕了这个玉戒,又颇费了一些心血将它修补好,自然是不忍心白费了这一番心血,才跳到那个冷水池子里,披星戴月地摸索。而我揣着其实没扔下去的这个玉戒,难免有些过意不去,自也想你早一些爬上岸,好将你视得如此重要的东西交还给你,故而今日才来这一回。”
商夷淡淡地笑。
我顿了顿,续道:“诚然我试你的那一试,叫我还以为你看不见我扔的是个石头子。”
商夷看着我的眸中一派高深莫测。
我再道:“又诚然,你刚刚确实看不见我系的是这个绿腰带来着。”
商夷开口,“你想不想知道,我究竟是看不见呢,还是看不见?”
我盯住他:“你果真是看不见了?”
他转开头去,轻描淡写地道:“我过去有七年不需要用得双目,听声音的本事便比一般人高些,甚至后来使着这双眼睛,反倒不如不使的时候方便。”
“只是如今,”他对住我的眼,“看不见你,却不怎么好。”
我听得仔细,他却不往下说了。
少顷,谷间传来一阵鹤唳,商夷神态自若地同我道:“五行剑阵都叫他破了,真是……”
我一愣,道:“啊?”
商夷摇摇头。
却将我的手握得越发紧。
“离枝玉跟旁的玉比起来,颇有些灵性,而我挑来雕玉的这一块,又尤其好,”他低下眼眸去看我指节上的玉戒,轻缓地道,“便是碎了,只要时时佩着它,不再扔掉,终有一日,那些裂纹会愈合。”
我笑了一声,“依你说的,这玉可真不是个一般的玉了,甚至耳朵尖上缺的那一块,不定还能长上。”
商夷默了一会儿,平静道:“缺了的那一块,倒是不会长了。”
我盯着那一张模糊的猫脸,怅然道:“我过去有一个玉香囊,上面雕的牡丹花便缺了一点叶片尖儿,现在又多了个缺个耳朵尖的玉指环。”
商夷没说话。
我忘了拎那个食盒便出了门。
不知是哪一座峰头的云雾间又传来两声悠长鹤鸣。
孙忌提刀走过来,咕哝了句:“这小鹤叫的。”
我道:“一盏茶前那一声,是通报云栖岸破了锦楼的五行剑阵,方才那两声,是说,他闯入云雾障,估摸着一时半会出不来。”
孙忌一呆,“小小姐,竟会鹤语?”
我点头,“七岁时我爹给我请的西席,有一个是原来赵国的史官,叫什么我忘了,我跟那位先生别的没怎么学,单鹤语这一样学得十分好,因我家后山便有一鹤洲,我平素一向喜欢去逗一逗那几只鹤,就觉得学几句鹤语倒也有些用处。”
孙忌道:“那个史官,可是叫秦穆的?他的确能说一口鸟语,当年来丞相府上赴宴,还给旁的宾客露过这一手,叫唤来了十几只花里胡哨的禽鸟。”
我笑道:“好像就是姓秦的。”
孙忌沉吟,“五行剑阵倒是个不易破的阵法,锦楼二十五人持二十五长剑,剑阵流动,云公子破了此阵,着实不凡。而云雾障,则是利用了玄岳山自成的云海,单是形成机关所需的云雾就取之不竭啊。”
我随即同他道:“虽则我听到的是这个,但大约并不可信。”
我五岁时,香灯就已经入府了。她既是商夷的眼线,尽着眼线的责,也该将我跟我爹的一举一动报给她的主子。譬如我有过几个西席,学到过什么。七岁学鹤语这一样,多半也叫她汇报给了商夷。锦楼鹤语传音,讲求的是不足为外人知,如果商夷知道我会鹤语,我此刻听到的便是他想让我听到的,可不可信,有谁晓得。
昨日商夷坐在石亭子里看书,我抖开袖角指给他那只镯子,亭子外头那只仙鹤叫唤的那一声便是,镯子。
还是个有文采的鹤,说那镯子好似明月。

第46章

云栖岸终出得云雾障。
少顷又入了白骨幻阵。孙忌脸色一变,道,这个白骨幻阵,需要堆积成山的枯骨布阵,人在阵中,极易心念浮动,生诸般幻象,尤其易生色。欲,幻象之中,千百具白骨便化成千百个美艳女子,叫入阵者欲。火焚身,死状苦不堪言。
我抖了一抖。
孙忌凝重道:“若云公子尚是童身,未曾动过色。欲之念,还比较可能出来。”
我赶忙道:“这只鹤叫唤的这一声,也未必是真的。它叫来叫去,将云栖岸叫得大阵小阵不停地闯,多半是故意叫来好使我们忧愁,吓我们一吓。要是真的如它叫唤的这样,倒跟云栖岸特地挑着险境去走似的,忒不靠谱了。”
过了一会,又有鹤语传来,云栖岸过了白骨幻阵。
孙忌讶了一讶。
这一个下午,我跟孙忌盘腿坐在峰顶一棵老松树下,听鹤鸣声声。
商夷拿了本书在几步外的一张石凳上坐,手指划着书页,偶尔偏脸望过来。
夕阳西下,我看着落霞,却听商夷的声音道:“晚饭好了。”
好一阵没有仙鹤叫唤了,尽管它叫唤时我也就只是一听,并不较真,却还是担忧一离开就会错过下一声。
我又坐看了一会夕阳。
商夷合了书,淡淡道:“吃饭罢。一面吃一面看,也是一样的。”
他面前的石桌上,竟是摆好了一桌饭。
孙忌过去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地提刀向厨房去了。
商夷等我坐下,递过来一只汤碗,“没有胃口,便先吃这个。”
我一怔。
他又道:“你这几日忌寒,需注意保暖,先前坐在地上,那一处正好是块暖石,我便没有提醒你。这碗天贝膏,还是加的桂糖,半勺。”
眼前这碗膏汤,香气如故。
商夷像是想到什么,又盛了一碗,“你以往,……”
“这种东西,我早就不吃了。”我将碗推回去,不留意推得急了些,碗翻了,饶是我眼疾手快地扶起来,碗里也空了,我无奈地冲商夷笑笑,“云栖岸给我找了个大夫,很有些医术,开给我的几服药喝下去,就再没肚子疼过。过去三年,我没有胃口的时候不多,要是遇上了,他便给我煮一些花草汁,一喝就好。”
商夷紧紧抿住嘴唇看着我。
过了一会,他放下手里托着的那只碗,垂眸道:“你喝的花草汁,都是什么?”
我道:“他都是挑选当地的特产,玫瑰果、苹果花、橙花苞、鼠尾草……我都挺喜欢。”
“玫瑰果产在平州,苹果花以远州为佳,橙花苞多出南阳,鼠尾草仅生江州。”商夷轻声道:“你还去了……哪里?”
左右已叫他捉住,以前去的那些地方,他晓得也没什么了,我便挑拣了一些说。
商夷静静地听,听我说起那些天南海北的地名儿,面上并没露出惊诧。
这三年我随云栖岸经商,后头总有两拨人追。
因朝廷收了云家在经商上的诸多特权,我们的生意做得便有些辛苦,还要顾着不给人追上,就更辛苦。
追我们的,一拨是许子晋的乌衣卫骑,另一拨却是生意场上的同行。
像是广陵码头扣下我们那一船寒兰的那家叫隆宝的商号。此类莫名的纠纷一路上也有,对方管事的只要不见着我跟云栖岸一般都不会罢休,好似十分肯定云栖岸就是这家商号的总管事,而一旦同我跟云栖岸会了一面,哪怕只是寒暄两句,便出奇地好说话。
每一回遇上这些人,云栖岸与我辗转别处,也须得再换一家商号,之前的那一间则不得已由暗转明,归入云家备在官府的卷档。云家因此叫人摸清的商号数,三年来不下好几百。
现在看来,云栖岸想是早知他们与锦楼的关系,在我向他辞行去京城时才那样出言提醒于我。
寂静已久的空谷陡地划过一声鹤唳。
商夷面不改色地执起筷子,夹了一箸炒白术到自己碗里,低头吃了,方与我道:“此物补气疏肝,炒得很有火候,出的这一股焦香味儿也是你喜欢的,嗯,你吃吃看。”
我没做声。
他顿了顿,又道:“或是旁边这个煨鸽蛋,补气血,亦养颜,你吃也很好。”一面说一面自己先吃了一个。
我卷袖取了一枚咸鸭蛋。
商夷随即搁下筷子,道:“我来罢。”
我客气地道了声不必,自在石桌面上敲了几下。
运气倒好,掏出两枚油汪汪的蛋黄。
商夷正注视着我。
我谦虚笑了笑:“我每回,也就随便一取,都是双黄的。”
他淡淡地笑,“你只吃你爱吃的蛋黄就好。”
我从善如流地道:“好。”
商夷静了一会儿,缓缓道:“蛋白还是给我。”
我埋头喝了一口粥,听到他这个话,便将方才那枚掏空了蛋黄、只剩了蛋白的青皮壳向他那边挪了挪,笑道:“你也爱吃咸鸭蛋的蛋白?倒跟云栖岸一样了。”
商夷伸过来取鸭蛋壳的手悬在半空,唇边的笑意一丝一丝褪去。
我道:“我同他吃饭,便取枚咸鸭蛋一剖成两半,蛋黄归我,蛋白连蛋壳归他。”
商夷没言语。
我接道:“还有一种吃法,是将黄瓜切成小丁,加入碎蛋白翻炒一番,我偶尔看书学来,就试着做给云栖岸吃了,他挺爱吃,不知你这么吃过没有?”
商夷却扶着桌子站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地道:“你说这些,是故意叫我难受。然则你知道这么能令我难受,这一点却使我十分开心。”
话毕转身走了。
我等他走远,扔了筷子走到悬崖角上。
方才鹤唳那一声,竟是云栖岸上了浮屠峰。
因不知是真是假,我便怀着一颗平常心绕着峰顶散步。
一圈转下来,走到石亭子里,我一鼓作气地顺着石阶走下去。
下了四十六个石阶便见着一个水潭子,袅袅冒着白雾,大约便是商夷说的那一处温泉了。
月笼轻纱,温泉水池子里隐约泡着一个人,轮廓影影绰绰。
我掉头就走。
却听身后那人的声音低低地道:“你在山上找了个遍,找着他没有?”

第47章

我转回身,走到温泉旁边,商夷缓缓睁开眼。
池中泉水清可见底,我透过腾腾的雾气,看着他的雾沉沉的一双眼道:“商夷,我爹已经不在了,我无足轻重一条性命,除却顶了个昭了雪的忠良血脉的名头,能叫旁人说起那些埋进土里的旧事时,尽情唏嘘个几声,便再无半点用处。”但即便是这半点用处,同我活不活着也没多大关系。
他没说话,隐在水雾后头的一张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夜静山空,月没参横。
我道:“如今这样的我,你捉了来,无论是对朝廷还是江湖,都绝没影响。只是你留我一日,我便多活一日罢了。”
商夷微转过脸看我。
“我过去不晓得你是谁,你叫我爹请来做西席的一开始,我即便不乐意,但却因你街上救我的那一回对你终归是有一份感激跟敬意的。后来这一份感激跟敬意越发的深,你每每讲一段书,我便认真地记,记不下来就回去连夜将书再翻几遍,好赶上第二日顺利地背给你听。你那时对我赞许一笑,我当真是自豪。”我恍恍望着半空里笼的白雾,望了一阵,道:“宁怀珺来提亲的那一天,你讲课出的错,叫我忍不住一再地看你,却见你脸上白得跟一张纸似的。我那时就想,你一张脸白成这样,一定不是替我高兴,你会不会,会不会是不想我嫁给宁怀珺的。那天晚上我没喝醉,也晓得你没醉,我装睡时分神想,你同我一样明白,你我一处,要叫我爹答应,唯一可能便是叫他不得不答应。那一晚未做成真的,我暗暗有些欢喜,心中想你终归是实意的,才没有将那个我爹不得不答应的理由,视得比我重要。后来我爹隐晦地提及那六十杖,示意我将养好了去领杖子,我便晓得他终是答应了。那会儿他还没走,我说不出话,却高兴得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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