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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席-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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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帝抬眼向我眼中瞧了瞧,我紧接着道,“她委实算不得失职,还请皇上明察。”
侍卫一双拿人的手悬在半空。
永和帝的眼神有些莫测,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摆了摆。
“罢了。”
我又道,“皇上圣明。”
他嘴角微挑了挑。
边上站了半天的小宦官凑了近去,拢着袖子躬身道,“皇上,时辰不早,摄政王已候在御书房了。”
永和帝垂下眼帘,眸中有什么闪过,一瞬即逝。
一路阵仗去远。我看了看地上的宫女,略感松口气。
这一回再没跑神,终顺利见丹凤门的三重飞檐高耸入云。
“让——”
深宫里驶来一辆四轮架的华丽马车,眨眼就到了跟前,马车叫四匹踏云乌骓拉着风驰电掣自丹凤门下出,车厢上一个龙飞凤舞的靖字闪着灿灿金芒。
我拿袖子扇了扇一兜头扬尘,紧走几步。走到宫门边,侍卫拿过宫女递去的令牌仔细验一番,挥手放了我出宫。
外头停了两架马车在近处,我远远地绕过那四匹通体黑缎子似的只马蹄洁白胜雪的高大神骏,向我来时乘坐的车中去。
一撩起车帷,我愣了愣。
车夫颤巍巍道,“世子殿下的神驹不肯走了……”
车厢中曳一缕伽南香,锦衣华服的男子坐在马车柔软的座位里,手握一卷书,头仰靠在椅背上,一双桃花眸危危上挑,神态疏懒地看过来。
我站在凳子上,大度地想,他当日一脚将我踢下轿,我今次如不计前嫌地将他载送一程,风度上远胜出一重。
“上来。”车中人伸出未握书卷的一只手,唇角勾了勾,“孤送你。”
我入得车中,在他腾出来的一小块软椅上笔直地坐,耳边时不时一页翻书的声。
身边人正看书看得投入,书皮叫他卷在手中遮住了书的名。只看得见翻读这一页的文字。
我瞥见其中一句,「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随即明了这本书乃时下风靡的传奇《莺莺传》。
一个没忍住,我微笑道,“张生和崔莺莺断绝了关系,最后崔莺莺嫁给了别人,张生也娶了亲。”
宁怀珺从书中抬了头,面无表情看向我眼中,手中的书缓缓合上。
我呵呵任他定定地瞧。
良久,他笑了那么一笑,“你这一番剧透倒是透得简而又明,只是不巧,孤已看完了。”
我哦了一声,仍带着笑,“殿下以为此书如何?”
他笑得越发深,“此书文笔优美,描写细腻,人物形象生动情趣,是部好书。”
我从袖子里抽出一本巴掌大的书递过去道,“这本《霍小玉传》较之殿下看的《莺莺传》,文笔还要优美,描写还要细腻,人物形象还要生动情趣,是部更好的书。”
他问,“结局可好?”
我答,“颇为吐气。”
他接过书去。
又是看得投入,嘴角还噙出笑来。
我靠在椅子里睡觉。
半醒之间马车猛一阵颠,我睁大眼却见叫宁怀珺握住两肩,他一双桃花目深深凝视着我,垂在我耳边的声音含了抹暗哑,“小玉……死了。”
我伸出手来拍一拍他,“无妨,她后来做鬼做得很好,叫负了心的李益与他的妻妾终日不得安宁。”
说罢跳下马车一溜烟地往家门跑去。
但乍一见门下站着的人,我便立时敛了笑,垂下眼皮绕过他向门内去。
“衿儿,”我爹却不计较,转身跟着,“我命秦陆请了摘星楼的厨子,做了你爱吃的长鱼席,还有三套鸭。”
我默不作声,脑中过了过这两道菜。
我爹又道,“今夜平康坊有河灯会,吃完饭爹带你去坐画舫,走水上看堤边吐火吞刀的杂耍如何?”
我脚步顿了顿,艰难地又迈出去。
过中庭走到花坞前,我未与他一起去用饭,而是径直转上环青桥独自朝西苑去了。
等从汤池中出来,花厅已摆上了热腾腾的饭菜。香灯在给我盛一碗银丝肚笋汤,时不时来觑觑我。
我在八大八小十六个碟子中轮番地吃。
摘星楼的厨子,会做长鱼席的只有一位孙姓师傅,是从楚州来的,跟秦陆同乡,他的厉害之处在于能把麒麟公子做出一百零八品,正应了那一句“仙有天罗地刹,菜有一百零八”。
一筷蝴蝶片下肚,我放下汤匙。
天已擦黑,府中悬起琉璃灯,亭台楼阁山石园林次第通明。
过涵院月门,一条小道笔直地指向厢房,路两旁各摆了三座小巧雅致的石浮屠,烛光幢幢。
我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却不见沈卿州的人。
我又在庭中一株老桃树下站了一会,转了一会,寻了一会,靠了一会,呆了一会,只是等不见他来。
临走时我一脚踢翻个陶坛子,冷不丁地头顶传来一声叹息,“等了你这许久,又赔上坛千日醉,这个西席当得委实愁人。”
我仰头,只见沈卿州自厢房顶飞下,衣袂蹁跹。
第7章
老桃树下的黄泥地阵阵冒酒香,地上几片细长青竹叶映出润莹莹的光。
沈卿州弯腰拾起酒坛子,垂眼看看坛内,转身往屋里去。
我略感过意不去,跟上去道,“我不晓得这个陶坛子是做这个用,翻了你的酒,我再搬一坛给你。”
府里有个酒窖,就在砌筑读书台的那座后山。酒的品种,从郢州之富水、乌程之若下,到荣阳之娆春、岭南之云溪,将近二三十。当中最贵罕的一壶觞玉,还是当年太宗皇帝御赐给我爷爷的,他老人家在世之时没舍得喝,一直埋到今日有五十年了。
从中随便搬一坛,定都要好过什么千日醉的。
沈卿州侧首瞧着我,“太祖皇帝派人抬上青峦峰赠与青阳老祖的千日醉,我师尊得了三坛,每喝起都万般不舍,好容易留了我一坛,谁知今日会叫一株桃树饮了个痛快。”
我脚下忘了走,呆呆地看他。
他一幅背影已入了厢房。
我快走两步,站到他左手边,看他将陶坛子搁下,我考虑周全地道,“放了百余年,谁知道还喝不喝得。”他斜觑过来,我随即道,“我亲自酿一坛千日醉给你。”
沈卿州一怔,“你会制酒?”
我道,“不会,我跟你学。”
月色十分圆。
我趴在庭院一个石凳上埋头捣酒曲。
沈卿州轻身飞上房顶,一身青衫隐映幽幽竹林间,片刻后再度自房顶飞下,手上提了一个碧色小坛,我看了他一眼,动作不停。
涵院地方不大,却叫竹林占去一半地。风过敲竹,月影徘徊。
他放下碧色小坛,凑过来看我捣得七零八碎的酒曲,沉默了一会,伸手接过去。
我悬着一双手,甩了甩。
他叫我捣的这个酒曲原是个米做的干饼,不想却跟硌石一般硬,我捣了半柱香终捣碎它。
“不错。”他嘴角动了动,手上轻研磨一番,石碗里的碎块眨眼成了粉末屑。
他取过那个碧色小坛,“坛中采集的是竹叶上的晨露,可用做浸曲。”
我将曲末悉数倒入。
这时候香灯捧了个匣子从门外边走来,我大方地与沈卿州笑道,“我给你取了个东陵玉壶,盛这千日醉。”
滤后的曲汁拌入晾半天的米饭中去,我拿着勺子拌匀它,沈卿州又重复一遍。
估计差不多了,我小心翼翼地将手中摩挲半天的东陵玉壶递与他。
他低低笑了笑,“莫急。先用此陶坛发酵,成酒后须再滤去一遍才好用这个东陵玉壶盛了进一步陈酿。”
我“哦”了一声。
老桃树下刨了个坑,妥善埋好了陶坛子。
我手抚上一段龙蟠虬结的桃树枝,站着不动,“你用梅花易数看看,我的名字会不会入一个名册,好入得长信宫西面的倚秀园去?”
“不会。”沈卿州低头看我,“年龄不够。”
我容光焕发地笑了。
他走到石桌边,向我抬手,我走过去矮身坐下,他端起香灯奉上的茶盏,喝了一口,不疾不徐道,“梅花易数,不动不占,不因事不占。当日在花园,我见有两只麻雀争枝坠地,方起一卦,占断所知便如后事一般无二……”
我目不转睛看着他,仅搁一搁目光,神识却在半空里悠悠远去,去向了平康坊。
等香灯又来添水,我将双手拢在袖子,打了个呵欠道,“时辰不早……”
“时辰不早,平康坊的河灯会还剩了个尾。”沈卿州放下杯子,站起身,“我须快去了。”
我一把握住他袖子,“你带我一起,我也要去。”
他眼眸中含了笑,“我去问问将军。”
我低头,“不问他。”
这时候我爹的声音突然自月洞门下响起:“去罢。”
我肩膀一颤,愕然侧转身,但见我爹高大的身姿走入涵院,凤目微笑,“衿儿,你与沈先生去罢。”又嘱咐沈卿州,“卿州,有你一道,我却没什么不放心。”
我走过爹身边,他伸手抚了抚我的脸,“戴一顶帷帽,不要扮作个小子。”
我在他掌心应道,“知道了。”
平康坊叫一条邕河贯穿。
河灯会上,四方的杂耍之技云集堤上,乌压压的人聚作一团团,河岸边商铺延迟歇市,戌时末了还掌灯做买卖。
我跟沈卿州赶到时,恰遇上一个载竿的大汉头顶长竿,竿上载了十八人,大汉来回走动,周围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好,走两步又见一个小个子倒提了柄长剑,先摆弄挥舞一番,后站稳双腿,举起长剑直插咽喉,生饮下此剑。
我看呆在一旁。
鼻尖倏地一晃,我倒退一步定睛看,沈卿州手上递来一串龙眼雪,低着眉眼与我温声道,“吃完这个,我们去坐画舫。”
我客气地道声谢,三两口吞下肚,再不等人拔剑出喉转身走了。
邕河上仅平康坊一段就有三处码头。白日里粮船云集,人烟稠密,是邰阳城的一处漕运枢纽。
沈卿州依我爹之言,包下一艘画舫。
一迈上船去,他脚步似乎略顿了下,又随即进了船厢。
船娘眉开眼笑地收好银子,划浆离了岸。
我摘下帷帽,从船窗望出去,游弋不远处的画舫皆是雕梁画栋,船首船尾张灯结彩,倒在河心的影子一水儿波光粼粼。
乘住夜风趟过水面来的低吟浅唱连绵不绝于耳,我跟沈卿州默默无言地对坐片刻之后,我道:“我们也请个唱曲的罢?”
他从灯火阑珊处收了目光,道,“好。”
我又将帷帽顶上。
船娘会意,呼啦呼啦地摇船往河心一艘舫去,越往近越闻得股脂粉香味儿,船头或倚或靠的歌娘轻掩丝帕娇着声笑,胆大些的已经提着裙角欲跳上画舫来。
沈卿州走到船头去,随手指了个,我探出头去看,却是个容貌平平的。这时候,只见一个年纪看着稍大的女娘赔着笑疾步走过来,“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那边有位贵客也点了飘飘去唱曲,您看我这一船姑娘还有哪个合意的?”
我向旁边瞧,隔壁泊的一艘画舫灯火明亮,仆役打着灯笼迎了那唱曲姑娘上船,船舱内有一人倚窗而坐,高冠入云,折扇徐摇。
第8章
沈卿州轻飘飘地道了句无妨,又选了个不容貌平平的。
那厢摇着的扇子住了住,“刷”一声合上,又打开。
一个熟悉的声音隔着花窗遥声道:“明夜月圆,对酒逢花,临船的二位何妨过来同饮?”
我将帷帽扶了扶,沈卿州道:“承蒙足下美意,只是在下事务在身,不便留饮,望足下见谅。”
扇子轻轻地一敲窗格,隔壁船上走出个仆役,手捧了个绣纹繁复的包袱皮,道:“公子将此物归还与船中的小姐,公子一颗敏感且纤细的心已将此中殷殷的情意参了个透彻,只盼来日与小姐面对面地倾诉。”
沈卿州瞟了我一眼。
我伸手接过来,摸了摸,《霍小玉传》。
桨声中,画舫离了河心,往水阔处去。
远去的人影侧脸,一双桃花惑惑的眼不经意地扫过来,若有似无笑一抹。
我默默地捧着书,将包袱皮裹紧了紧。
歌娘入得船舱,向我跟沈卿州盈盈地拜了拜,坐下来转轴拨弦一番,开了唱:“秋露坠。滴尽楚兰红泪。往事旧欢何限意。思量如梦寐……”
我拈了两枚杏干放在膝头的包袱皮上,吃了一个,目不转睛地看。
这时候沈卿州的声音忽道:“还有一本《李亚仙传》不知你有无看过?”
我发了一会儿愣,捂住包袱皮,道:“啊?”
他取了个茶杯在手里转,又道:“你手压着的这个《霍小玉传》,前日丢落在环青桥边的草地里,叫我拾了放在桥栏上,估计她们晓得是你看的,给你又摆回去了罢。”
我虚着声儿道,“你怎的知道这个包袱皮里就是它来的?”
他嘴角动了动,“近来书坊间风行的传奇话本多兴印成这么个大小薄厚,大约是好叫人捎在袖子里随时地摸出来翻一翻。”
我咳了一声,“印书的想的倒是周全。哈哈。”
沈卿州眼梢带笑,毫无预料地突然倾过身来将我的衣领一提,瞬间纵身飞离画舫。
“轰”的一声响,银光粼粼的秋水飞得漫天皆是,沾湿了一轮皓月当空。
炸成细板条儿的画舫这里一片那方一截,七零八碎地散了一巡河面。离得近的一艘舫遭了秧,舱顶给掀了。
但尚有船头,沈卿州提着我飘落,一袭青色的袍子晃出几道冷光,淡淡地道,“又是你们。”
夜风里悄无声息地掠过几道影子,转瞬间就到了眼前,疾如乘风。
其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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