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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颜 作者:雪藏-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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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神秘一笑,“待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
出了成衣店,穿过成衣街,对面的街便是青楼街。这里的风貌又不一样,街上行人较多,青楼林立,每座楼前都高挂红灯笼,浓妆淡抹的各类女子站立门口拉客,尽显妖娆。这类女子在青楼的地位并不高,青楼里身价最高的女子都跟大家闺秀似的养在楼中深闺里。
见我兴致勃勃,古巽脸色沉重,“夫人,这不是您来的地方,这里是……”见古巽神情尴尬,我替他接道:“这里是青楼,我知道,我也正是要来这里。”
[第三卷 争:第三十章 琴操]
看着古巽越来越沉的脸色,我暗笑,女人就不能逛青楼了?
我的目光搜寻着“醉月院”三个字。终于在最清静的一座楼前看到了这几个字,这里既没有挂灯笼,也没有站街拉客的妖娆女子。远看近看横看竖看,怎么看都不像座青楼,倒像是富户家的闲雅别院。
与我想象中的门庭若市大相径庭。
门口有两个身材魁梧,脸生横肉的大汉把门,一副生人勿进的阴沉面孔。我要进门,他们却伸手来拦,古巽在我身后出示了一个圆形小牌,这两人的态度马上就变为恭敬,还挤出一脸生硬的笑,道,“公子请。”
我进入门内,一个龟奴模样的男子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引着我往前走。
我走到古巽身侧,好奇道:“你刚才给他们看了什么?”
“回夫人,是古府的身份名牌。”“哦”我了然,就相当于官员的身份文书,怪不得变脸变得那么快,没想到古府的人竟有这么大的面子。我转头回看古巽,“对了,待会儿进去了不许再叫我夫人,要叫我公子。”
古巽还想着劝我回去,“可夫人,少主也在这里,您进去当真不方便?”
我颇不满的看向古巽,“你管得还真多。”
古巽退后一步,恭敬道:“小人不敢。”他那疏离的模样,真真令我生气,我一拂袖,懒得再搭理他。
我跟着龟奴走近院内的一座楼,这才嗅到淡淡的脂粉味,远远听到一阵琴声,我问龟奴,“近来院内是不是有一位喜欢作对子的姑娘?”
龟奴讨好的笑道:“公子说的是琴操姑娘吧,公子来的巧,姑娘正在弹琴。”
琴操?与北宋名妓琴操同名?
忽然想到风流才子郁达夫在琴操墓前凭吊时,写下的一首诗:“山既玲珑水亦清,东坡曾此访云英。如何八卷临安志,不记琴操一段情。”
看来这位琴操姑娘定也是个风雅人物,我这趟倒是来对了。
“敢问院里可有清静的雅间?”我本来想问有没有单独的包间,可又怕措辞不当。
龟奴却是很机灵,很快明白我的意思,“二楼有包间,那里雅静,公子听歌听琴都好。”
我点点头,已到了楼门口,风骚的老鸨一脸招牌笑迎了出来,“哎哟,好俊俏的小公子呀,眼生的紧,敢情是第一次来吧。可有中意的姑娘?刘妈妈这就为公子唤来。”老鸨的眼上下打量着我和古巽,似乎正在揣摩我的身份。
我浅浅一笑,摆出男人的架势道:“请刘妈妈先为我等找间位置好的包间,我要清静些的。”
老鸨柔媚一笑,“这个自然,公子请随我来?”这个老鸨三十几岁,一看面相就知道是久在风尘场中打滚的人,眉眼间全是玲珑八面。
老鸨转身领我上到二楼,找了间清静的包间,见古巽一路沉着脸,老鸨聪明,不敢招惹,口若悬河的为我介绍院内的姑娘,在她口中,这里的女子没有一个不是国色天香,仙子下凡。
我会意地笑笑,要了些酒菜(摆摆样子),“我想找院里的琴操姑娘,不知刘妈妈能否为我请来?”
老鸨一听,面露难色,“您看,公子来的可不巧了。琴操姑娘刚才弹完琴被天字号包间的客人点去了。”天字号包间?我这间是雅竹包间,这名还差这么多?
老鸨以为我生疑,忙推开窗指着对面那间窗户紧闭的包间道:“就是那间包房里的客人。琴操姑娘今儿刚登台献艺,那位客人就点名了。公子是不是先叫另一位姑娘?”
我半闭着眼,佯装不悦,“我今儿专为琴操而来,妈妈却让我找别的姑娘?莫不是瞧不上公子我?”
老鸨嘴角一扯,知道我不是个好唬弄的主,柔笑道:“公子您这是哪儿的话,这话不是要冤死我吗?公子肯来,自是我们醉月院姑娘的福气,可琴操姑娘确实是让人早早给点去了,您看就连地字号包间里的古少主,今儿也没能点到琴操姑娘。”呵,古痕这么大的人物都点不到琴操,难道天字号里还有位大人物不成?
难不成我今儿白来了?不行,既然来了,怎么也得看看,古代的青楼究竟有何种情趣?否则为何不论达官显贵还是文人骚客都喜欢在这里扎堆。
“那么请刘妈妈唤想容姑娘来此吧。”我记得飞羽说过,这位姑娘歌唱的好,舞也跳得不错。
老鸨原本松下的笑容又僵硬起来,款款走到我身边,“公子,您,真是难为妈妈我了,不瞒公子,想容姑娘已被古少主点去了。”她倒真是精明,知道拿古痕来压我,醉城之内再有权势的人怕也不敢与古痕抢女人吧。
我自然也不敢。
挥挥手,我让老鸨出去。
楼下的喧闹从窗口飘进来。我走到窗边,楼下的酒客们正在起哄,像似不满场上正在表演的姑娘唱的曲儿。我细细听了听,那姑娘唱的曲调很好,可惜歌词写得太俗,琵琶也弹得一般,怪不得酒客们会不满呢。甚至已有醉客随手拿着酒杯丢她,那姑娘只一味低着头,也不晓得躲避,幸好没有砸中她,我皱了皱眉。
“古巽,他们这般,老鸨也不管?”我颇为不悦,青楼女子不是人么?总不能这般作践吧。
古巽走到我身侧看了看,回道:“夫人,能进醉月院的客人,非富即贵,下面的酒客,醉月院得罪不起,看那姑娘可能是第一次登台,她不讨客人喜欢,只怕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日后会如何?”我关心的追问。
“日后可能会被卖到别的青楼接客。”古巽也稍有叹息。
卖到别的青楼?“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醉月院的姑娘不接客?”我好奇的睁大了眼。
古巽为我解释道:“回夫人,醉月院里主要卖清倌,一年之内,清倌可以不接客。献艺不成的姑娘做不了清倌,便会被卖到别处接客。”原来还有这一内情,难怪能进醉月院的男人都需颇有背景。试想一下,粗人俗夫可不会为看清倌表演一掷千金。也只有那些有些身份的人愿意花钱买这个“享受”。
我又看了看场上的那个姑娘,她这般技艺自然成不了清倌了。想着她极可能退场之后,成为我先前所见的那些站街女子,我心中不免一片哀叹。
或许,我尚能帮帮她,至少也解了她此刻之围。
思罢,我让古巽叫来老鸨。
老鸨刘妈妈傻傻的看着我,显然不明白我的意图,她拽着我写好的词,吃惊的问:“公子让我拿这个给月灵(场上姑娘的名字)唱?”或许她不明白我为何要这么做?又或许她吃惊我会帮一个初登台的姑娘。
月灵,这个名字很好听,有灵性,我喜欢。
我微微颔首,“难道我说的不清楚?”
老鸨忙陪笑道:“清楚,清楚,我这就拿下去让月灵用她的曲唱这公子这词。”
“还有琵琶,妈妈别忘了差人送来。”我傲然补充道。
“是,是。”刘妈妈应声退了出去。
她出去不过片刻,一把精致的琵琶就送了过来。古巽不明所以,蹙眉道:“夫人这是做何?”
我笑道:“今儿让你见识见识本夫人的琴艺。”
我试了试音,在窗前坐下,月灵弹的曲调其实很简单,旋律也好记,只是她的琴艺实在太差,她一面唱,一面弹,两边都顾及不到,整体的效果才会不如人意。其实她的音质不差,如能专心唱歌,效果应该会不错。
我稍稍活动了手指,便在琵琶上拨弹起来,一段起调的琵琶音落,楼下的酒客们安静了不少,月灵开始随着我的琵琶音低唱: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斜阳。暂停征辔,聊共饮离觞。多少虚灵(原词本为蓬莱)旧侣,频回首、烟霭茫茫。孤村里,寒鸦万点,流水绕红墙。魂伤。当此际,轻分罗带,暗解香囊。谩赢得,青楼薄幸名狂。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有馀香。伤心处,高城望断,灯火已昏黄。
月灵幽幽的唱着,她的嗓音有种独特的,与生俱来的忧伤感,将我写给她的一首《满庭芳》唱得哀绵忧长,触人心魂。这首《满庭芳》是北宋名妓琴操仿秦少游的《满庭芳》所作,虽只改了数词,却有了琴操自己的味道。
这首词写出了青楼女子的叹、哀、伤、碎……月灵身为青楼女子,唱这词时融进了她自己的无奈,自己的伤怀,因此,她的歌声,情感真挚撼人……
月灵的歌,连我身边不通音律的古巽也似乎听得醉了,更况楼下本已微醉的酒客们。
一时间,除了我的琵琶音和月灵忧伤的歌声外,场中寂静。我坐在窗前,看不见楼下的情景,但能感受到月灵歌声中以微颤的声音唱出的感激,我微微一笑。
一曲终了,半响之后,忽然听得下面有人诧道:“莫非是和国的六皇子?”
有人应道:“男人中,能将琵琶弹到如斯境地的除了和国六皇子,没有别人。”
“难道真是他来了?”
“这怎么可能?”
“刘妈妈,楼上弹琴的公子是谁?可是……”
……
场下又喧哗起来,吵闹声更胜之前。揣测,探问,追问……不用看我也知道,此时,场下有多少双眼睛注视着我这间包间。
“快关窗。”我收起琵琶,急忙起身。
就在窗将关上之时,对面天字号包间与地字号包间的窗户突然同时间打开,我暗叫一声不好,尽想着帮人,这回惹祸上身了。
注:秦观《满庭芳》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第三卷 争:第三十一章 冲突]
我心虚的坐回酒桌旁,心中希翼古痕并没有看见我。
刚才的匆匆一瞥,我只扫到古痕的身影,没瞧见他的表情。至于天字号包间,窗口站的是一个淡妆清雅的绝色女子,不知道是不是琴操姑娘。
我窝在包间内不敢出去,这时候出去准会成为众矢之的。
古巽见我一脸紧张,安慰道:“夫人,兴许少主没看到您。”
我当然希望他没看到我,最好是看到了也没认出来。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小,古痕是何等人物,他的眼能看穿人心,哪能认不出女扮男装的我?
我在包间内忐忑不安的坐着,似乎楼下的酒客们已经换了个话题,不再追究我是不是水墨宇。
可是,我知道古痕不会轻易罢休。
突然有人敲门。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一手紧握住桌沿,古巽看看我,“夫人,有人敲门。”
废话!我白了古巽一眼,我又不是聋子,能听不到有人敲门么?
门外人见我久不开门,叫道:“公子。”原来是老鸨。
“何事?”我应了一声。
老鸨在门外道:“天字号内的客人请公子过去一叙,公子……”
“不去,不去。”我不耐烦地打断老鸨的话,我正紧张着古痕会不会过来兴师问罪,哪有那个闲情逸志应付别人。
老鸨听我回的坚决,语气也不善,识趣走了。
我心知,我若去天字号包间,虽能见到我想见的琴操,但更可能见到我不想见的古痕,天字号与地字号包间实在是挨得太紧了。
“公子。”老鸨的声音去而复返。
“又有何事?”我更不耐烦。
“我家爷想请公子过去一叙,还望公子赏脸。”一个柔柔的女声,不是老鸨,听语气是天字号房客人的丫鬟。那客人也够怪了,和古痕一样,喜欢带着女人逛青楼,虽然是个丫鬟。
我肯定不会出去,“你家爷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可在下适才多饮了几杯,自感不胜酒力,已熏,实不适再以丑态见客,望姑娘将在下的歉意带至你家爷处。改日有机会在下定当登门致歉。”改日自然更没有机会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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