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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之藏02 荷漾琴心(寄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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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说出口,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有什么资格去担心。

    “为什么怕我误会呢!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轻缓的语气带着笑声,她好脾气的问道。

    陌生人!

    多锋利的箭呀!射向他苦涩的心头。

    收起失控的慌乱,魏天扬神情冷峻地放开她,也让她瞧见了自己的长相。

    “抱歉,我踰矩了。”她不是他该碰的女人,会玷辱她的圣洁。

    偏过头,打量着他的方静湖十分满意的微笑。“抱歉救了我?”

    “不,我是说……呃!该死,你不要冲着我笑。”最该死的是他。

    他怎么可以有那种冲动,他太下流了。

    嗄?!要她不笑?“笑不好吗?”

    “不好!”他像是和自己赌气似的,口气十分沉闷而悒郁。

    “哪里不好来着,我笑起来很丑?”迟疑的抚着脸,她有些难过的垂下双眼。

    “你……你别哭呀!我……”要命,他不会哄人。“你很漂亮……呃!很美……我……我喜欢你的笑。”

    羽睫一掀,她轻睇着他。“为什么不要我对你笑?”

    “因为……因为……”他不能说。

    方静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咬着下唇。“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好心不让我难堪,我会尽量少笑好藏拙。”

    哇!我怎么不晓得静湖姊这么会演戏,把悲情苦命花的角色演得好活哦!她回去要把电视给拆了。托着腮的宋怜怜入迷的看戏,忘了要给他死得很难看。

    “不是的,你不要乱想,我才不安好心……”他苦恼地无法对她冷漠,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不安好心?她笑在心里一拭眼角笑出的泪花。“你是个好人,是我生得难以见人强求了你,我会小心不吓到路人。”

    “你闭嘴,该死的女人,你不要逼我吻你。”噢!天呀!他说了什么。

    不知是惭愧还是气疯了,魏天扬大吼的说出心底的欲望,随即后悔不已的脸色阴沉,不相信自己不禁激的表露出真实的自我。

    他想吻她,在她侧头盈笑的一剎那。

    清幽的一抹笑就在眼前,身体内属于男性的那部份为她沸腾着,他强迫地踩住那条线不敢越界,苦苦贪恋咫尺天涯的芳容。

    不能越线,他知道自己的情潮有多汹涌,他必须克制住欲破胸而出的爱念,她不会看上以打零工维生的他,他不该有卑劣的念头想拥有她。

    她圣洁如白羽,她眼神清澈似秋水,她恬然巧笑化作一抹煦阳,照暖阴暗的潮湿,她是柔美的风之使者带来喜悦,她是他所触手不及的美丽幻景,只能存在他的梦中而走不进现实。

    他爱她好久好久了,可是他不会告诉她,因为他不愿毁灭月的明亮。

    风的笑话遍行原野,雨的沉寂并不懂。

    “喔!捉到了,原来你的心这么狂野呀!肖想我们静湖姊冰清玉洁的香唇……噢!谁打我。”很疼吶!

    “废话真多。”清冷的嗓音毫不客气的数落。

    呜……听雨姊打人,她好命苦呀!命运乖舛。

    “你们还在!”

    又不是散戏场了干么要走,当然要看个过瘾,否则会对不起自己的荷包。宋怜怜律言。

    冯听雨耸耸肩,“没办法,我们要接的人被你挡住了,你不让开她走不过来。”她可没怜怜爱凑热闹的好奇心。

    “她?!”冷眸一沉,魏天扬浑身散发出肃杀之气。

    为之失笑的方静湖顺服地让陌生的臂膀护着,二十五年来她是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挺调皮的,爱捉弄人。

    “荷花居的,你是不是在偷笑?”荒谬吧!她被自己人陷害。

    “呃!听雨,你应该看得出我情非得已,我是需要救助的弱者。”探出个头,方静湖抱歉的发出愉快笑声。

    “嗯哼!你是弱者?”好笑,非常好笑。

    能住进联合女子出租大厦的住户都非寻常人,她要是弱者会平安无事这么些年?早被张牙舞爪的男人群给撕吞入肚了。

    “尽管嘲讽吧!谁叫你老爱炫耀赛车场上的技巧,这回吓到人了。”她以为每个人都像大厦里的女人一样对她深具信心吗?

    多吓几次就能处变不惊了。

    “怪不得我,是咱们这位太闲的小妹妹‘鼓励’我踩下油门。”她只是没反对而已。

    反正她也要试试新车的性能,以免辜负送车者的好意。

    宋怜怜忙不迭出声,“听雨姊,你让我背黑锅哦!”不依啦!为什么要推她去送死。

    责任是一半一半,平均分担。

    “乖,下次我叫拿萨也送你一部车。”面无表情的冯听雨拍拍她的头,眼底的冷然多了几许暖意。

    “真的?”车子耶!有四个轮子,她得赶紧去考驾照。

    “真的。”对他而言不过是花个零头。

    “那我可不可以订车呀!要非常拉风又红得神气的……”法拉利。

    “脚踏车。”

    嗄!她听错了吧!听雨姊不会这么小气。“有安全气囊的那种喔!”

    “好,我会叫人加装菜篮,前头加两颗气球,包管你出尽风头。”小女孩玩小车。

    “听雨姊欺负我啦!你怎么能欺骗国家未来的主人翁。”她的前途可是无可限量。

    未来的金主钱后就是她。

    她斜睨那身稚气的打扮挖苦。“等你的监护人同意再来要车。”

    “我的监护人——”有吗?

    “刑、天、冰。”

    三个字立即打散了她充沛的元气,表情委屈的宋怜怜嘟着嘴巴生闷气,孩子气地蹲下身玩起丢石头游戏,一副全天下她最可怜的神情,每个人都喜欢欺负她。

    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微带凄凉感,像被丢弃的小狗啃着骨头,寒风萧飒她却无家可归,可怜到极点要人给块狗饼干。

    因为骨头太硬了,小狗的牙根本咬不动,看得到吃不到的悲哀是人类所感受不到的。

    早知道就不谈恋爱,多个管东管西的管家公害她少赚好多钱,她再也享受不到A钱的乐趣,痛心的看着钞票打眼前飞过。

    她的车子啦!四轮传动有顶有方向盘的,还有美美的座椅……

    呜……她一定要哭给他们内疚。

    “你们是认识的?”魏天扬心底的火不减反增,他问着一直保持优雅笑容的美丽女子。

    呃!她是不是不该点头?看他的脸色好象不太好。方静湖保留的回答,“交情不深。”

    “交情不深?”眼神一淡的冯听雨几乎要勾起唇角发噱。

    他的眼睛里还是只有一直装胡涂的恬雅佳人。“很好玩吗?”

    “是她们贪玩,我一向站在被动的地位。”为什么她有种毛毛的惊悚感?

    笑意渐淡的方静湖防备着眼前的男子,脚步不自觉的挪后,她看到一双无波的眼转成深黯,隐隐跳动野兽的荧光。

    她从来没有想到要招惹一头兽,可是她却无法移开视线不注视他,在那双深幽的瞳孔里有着如她一般孤寂的灵魂。

    哀伤与悲愤占据了他。

    “你拿命来和她们玩,你就这么不想活吗?”魏天扬愤怒着,为她的轻贱生命。

    当她听不见音乐的生命力时,她的人已经死了。“没人吼过我。”

    “我没有吼你……”震耳的吼声一出,他自恶的冷凝起表情。

    “对不起,我不该自以为是神来解救你,显然你乐此不疲。”

    “我……”习惯成自然,“邻居”全是怪人有什么办法。

    没等她解释,自尊受伤的魏天扬丢下一句抱歉,神情漠然地越过她走回工地,不曾回过头看她一眼,好象她不过是个陌生人。

    即使事实如此,她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仿佛他带走冬季里最后一道阳光。

    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呢?她自问并未做错任何事,为何他无言的责怪会令她伤心?

    此刻浮现在她脑海里的,是贝多芬一七九九年出版的C小调第八号钢琴奏鸣曲,名为

    “悲怆奏鸣曲”的第一乐章,缓板严肃的序奏中流露出悲怆哀怨的情绪。

    她不会为过客的他多一份心思,因为她连最喜欢的音乐都失去热情,谁有唤醒她沉睡多时的心呢!

    “咦!地上有血,是谁受伤了?”

    惊讶的宋怜怜还来不及发表长篇大论,一道水荷色身影已飘过面前,她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直呼行人太缺德,枉顾蹲着的人的权益。

    眼一眨,她正想接人回去疯一夜,可是……

    人不见了。

    不过,多了个冒失鬼。

    一个名叫田中毅的二流建筑师。

    嗯!值得研究研究。

    譬如牵红线。

 第三章

    “你在这里?!”

    典雅秀丽的五官微打个皱折,难以置信的口气更胜于怀疑,恍若在垃圾堆里发现一朵草菇,不免好奇的研究它有没有毒。

    一个人的品味不代表人格的高低,可是不能糟到与鼠蚁为伍,蟑螂肥大得有如电影中的史前生物,天还没暗已旁若无

    “人”的大方觅食,黑翅一张绕着垃圾飞行,横行嚣张。

    望着这幢岌岌可危的老公寓,她非常庆幸遇上变态的花老大,没弄幢鬼屋来吓人,以他的本事并不难。

    这还能住人吗?

    九二一大地震没震垮的遗迹吧!应该没人会开放参观地震的可怕。

    一脚跨过腐烂的老鼠尸体,表情僵硬的回避明显是一坨刚拉的人屎,几乎快心脏停摆的方静湖拧着鼻子,小心翼翼的提防四周对她不怀好意的六脚生物。

    这几年台湾的经济是笔直滑落,不过还没惨到这种地步吧!

    龟裂的墙壁钢筋外露,十扇窗户有六扇是破的,生锈的铁条要挂不挂的虚挂着,何时掉下来砸死人不一定,四、五楼交接点破了个将近一公尺的大洞未曾修补,干掉的壁虎依稀可见裂开的痕迹。

    它没倒真是奇迹,破烂至此的房子不多见,叫人不由得敬佩起敢住在这里的人。

    他们若不是生了一颗铁胆便是好汉,视死如归,不将眼前的危险当一回事,挑战人体极限,看谁会先倒下。

    房子或人。

    “你最好不要尖叫,这幢公寓很脆弱,随时有压扁你的可能性。”魏天扬踌躇不前,他肯定是疯了才会举止反常。

    虚弱的笑声隐含抽气声,她一点也不猜疑他的忠告。“我会尽量不惊扰你的‘朋友’,如果它们能不在我脚底跑来跑去。”

    “你真的很麻烦,早跟你说过我没事,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脚一踢,他硬生生的踢死一只灰鼠。

    “在你眼中是一点小伤,可是在我心上是一份愧疚,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口水一吞,她害怕的盯着墙角正在进食的大蜘蛛。

    天哪!真大,她居然在吃小狗。

    好想吐……

    “别看了,叫你别跟你偏不听,你要走趁早。”手一扬,魏天扬轻轻地遮住她的视线往上带。

    理智警告他别再错下去,赶走她才是他应该做的事,真要她看见他落魄的住所方肯死心吗?她不是他供养得起的娇贵名花。

    但是拉锯的情感如邪恶的恶魔不断怂恿,在他耳边反复的游说,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将她留在身边久一点。

    就算是一场梦也无妨,此刻他的手是牵着她的手,手温相透。

    住了将近三年,头一回心生厌恶的魏天扬不想承认这幢危楼是他的居所,它的脏污弄脏了她的白玉双足,脏乱的环境使她担惊受怕。

    不该带她来的,他是鬼迷了心窍才故作无知任由她胡来,这种自我惩罚的生活不必由她来承受,他简直可鄙的利用她的善良来图自己不可能实现的梦。

    赶她走,赶她走,赶她走,你还不够可笑吗?小小的伤就妄想博取同情,未免太不知羞了。

    不,是她硬要跟来的,没吃过苦的娇弱花儿是该受点教训,谁叫她多管闲事非要他上医院缝了二十几针,提了一大袋医疗用品当他是垂死的伤患,他并没有错。

    不对,她怎么说都是出身高尚的好女孩,善良纯洁和他是不一样世界的人,他能忍心看她噙着泪一步一步怕踩重地提心吊胆吗?

    谁管她,鸡婆的下场是她自找来的,他给过警告,是她不听……

    “该死,你少碰楼梯扶手,它们一点也不牢固,小心摔死你。”不,他不想吼她的,可是看到她紧张的神情他会心疼。

    早知道他们之间会有交集,他一定毫不考虑地挑间好点的房子住,绝不让她有皱起眉头的机会。

    吓了一大跳的方静湖捂着胸口,默默地在心中弹奏李斯特F小调第十四号匈牙利狂想曲。“你脾气一直都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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