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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莲-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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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安忽然不想分辩,她明白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血花四开,性命凋萎,无论理由如何,这些都是真真切切的,这个血仇早就真真切切结下了。何况,偏偏是她……即使瞎子也能看出,红莲少女对她的“尘哥哥”可是一味倾心爱慕,简直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而如今新宗主竟然是她,这也是……华镜尘早就谋算好的么?
树立一个傀儡,自此执掌红莲,这就是那个天才那个疯子真正的目的?
——不,连长安暗暗摇头,绝不会这么简单。
新任红莲宗主绝非难对付的人物,她见连长安低头沉思,长久不语,自己倒先焦躁起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好心好意帮你,千里迢迢带你回来,你却恩将仇报?”
连长安简直想要笑了——我有什么好说的?我说的,你就会听么?
所以她就当真笑出声,边笑边叹:“华镜寒,你如此简单天真,也许真的是种莫大福气!”
新任红莲宗主怒道:“你还……还敢出言讽刺?”
“我没讽刺你,”连长安轻轻摇头,“是你的‘尘哥哥’说的,他说你是天生的艳阳之子,所以对世上的黑暗视而不见。”
——你是我的朋友,我曾想把你当成朋友……
晶莹的泪珠从华镜寒眼角溢出,在这个乱世之中,只有真正有福之人,才能觉得委屈就哭,觉得开心就笑,才能在任何时候尽情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你死心吧!”她大声对她说,“我爷爷的仇……我们一定会报的。”
“……一定?”连长安沉吟,随即微笑,“一定会报,但不是现在,对吧?你们不是不想杀我,你们是杀不掉我,昨夜逼我就缚,已然血流成河——昨夜,当那鬼怪出现时,我并非和之前一样全无所知,它的确成长了,但我也是。华镜尘一定对你们说,如果贸然动手,很有可能酿成灭顶之灾,但也不能就这么放我走……是吗?”
“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连长安深吸一口气,尽量将这句话说得平淡无奇,“因为在你的‘尘哥哥’杀掉红莲宗主的时候,就已经这么计划好了啊……”
华镜寒果然暴怒:“你血口喷人!”
连长安面无表情——她忽然明白了面无表情的好处,至少它可以让对方的心无形间被疑惑牵引,不知不觉落入毂中。表情也是一种武器,就像话语,就像声音,就像微笑和泪水,而且威力无穷。
——华镜尘,你那样仿佛神像一般姿仪不凡的外表,你那温柔情话般慢条斯理的嗓音,你那几乎不可撼动的坚硬的心,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又下了怎样的决定,才终究炼成的呢?
“……我累了。”白莲宗主对红莲宗主一摆手,口气就像是吩咐侍女,“没什么事你就下去吧。”
受到如此轻蔑的对待,这一次已不止是愤怒,华镜寒全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即使我们不能拿你怎么样,你还有同伴不是吗?慕容澈……你丈夫,他在宴会场内行凶,杀伤了我的十几位叔伯,他发生什么事你也完全不在乎?”
红莲宗主满意地看到连长安双眉一耸,整张脸猛地转向她。她失去了目力,眼珠并不会随着光线和物体移动,但从这一摆头的动作,便能清楚看出白莲宗主内心所受的震撼。
——随后她便听到了连长安的回答,带着甚至比方才吩咐侍女的口气更大的冷淡和不屑:“他不是我丈夫,”白莲宗主说,“我丈夫是扎格尔?阿衍,黄金单于,草原之主,我丈夫已经死了。而慕容澈……他不过是我的下仆,为我死……他该含笑九泉才是。”
***
华镜寒并不蠢笨,事实上,她的头脑可以说相当聪颖,不仅反应敏捷,而且条理分明。毕竟她生来就是红莲华氏的重要人物,并且一直被当成下任宗主的可能人选精心培养——她只是如同华镜尘所说,根本不愿去看那些黑暗,假装世界里唯有灿烂阳光。
这其实是种不错的天赋,因为天真孩童最容易感到幸福;但即使是孩童也没有办法永不长大,那一天总会到来。
走出星塔三层软禁连长安的房间,华镜寒只觉心情沉重。并不是因为害死爷爷的仇人不肯低头,而是她的那种冷漠态度。即使自己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承认,那个认知依然让红莲少女战栗不已——当她说着“为我而死该当含笑”之时,那神情和口吻,可有多么像尘哥哥啊!
一到草原,看到慕容澈的瞬间,华氏兄妹就认出了他,心中惊讶万分。毕竟北齐宣佑帝身份特殊,曾是红莲华家特别关注过的人物之一,他的画像,华镜寒早就看得熟了。可是……慕容澈难道不是连长安的仇人么?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华静寒无论如何也猜不透,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草原一路来到建业,朝夕相处冷眼旁观,连长安对慕容澈的感情,绝不会是简单的“下仆”才对!
——她是真的冷心冷血,还是……另有内情?
新任红莲宗主百思不得其解,对于人心,她的阅历实在如同一张白纸。她一边苦恼着,一边继续向上攀登,很快来到星塔顶层,这里曾是前任红莲宗主的书房,此刻天近黄昏,里间早早亮起了灯烛。
华镜寒停下脚步,却在推门的一瞬间,忽然生出一种荒诞臆想。正在内里独处的华镜尘,会不会……会不会恰好在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他抬起头来看见自己,会不会恰好有着……陌生而可怕的神情?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少女拼命摇头,鼓足勇气伸手推门,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果然不过是胡思乱想,果然。屋内有张巨大的紫檀木桌,华镜尘正肃立一旁,翻看着一本破旧的书册。听见开门声也未回头,口中却道:“寒儿,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
华镜尘合拢书页,抬起头来,向她微笑,仿佛答案是个秘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她最爱他这样的笑,一如冬日煦暖阳光,暖暖洒入她的心田;她忽然觉得自己又要醉了。
华镜寒脸上隐约发烧,不禁舌头打结,胡乱道:“你……你怎么不坐着看?站着多累。”
“那是宗主的座位。”华镜尘回答,口气中并无谄媚,只有一颗诚心。
红莲宗主不禁惭愧万分,她怎么了?就这么简简单单被连长安挑拨,竟真的开始怀疑起尘哥哥了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宛如谪仙的亲人,怎可能是害死爷爷的凶手?
“我……”华镜寒轻咬樱唇,“我也许做错了。方才我私自去了连……莲华之女那里,她挑拨我,我没沉住气,我对她说露了嘴……说我们要惩戒慕容澈……”
“噢?”华镜尘并没生气,反而似乎很感兴趣,“她怎么回答?”
“她说……她说慕容澈是她的仆人,是死得其所。”
大概有足足半柱香功夫,华镜尘脸上一片空茫,随即他却笑了,不再如冬日暖阳般熨帖,而是放声狂笑,几乎声震屋瓦。
华镜寒被他声音里陌生的狂乱意味惊得变了脸色,而自己的兄长则很快收了笑,反夸奖她:“没事的,我早猜到会这样,你做的很好。”
“尘哥哥……”
“你告诉她别的了么?告诉她我们已决定明早日出时对慕容澈处刑,他的剑上明明白白都是我红莲的血,众目睽睽,证据确凿。”
“我还没……”
华镜尘将手中书册“啪”一声拍在紫檀桌面上:“那也没关系……这样吧,找个教养一般的侍女,不要伶牙俐齿的,蠢笨些倒好,我教她一番话,让她去转告连长安。无论她信不信,总会有个应对……”
“……尘哥哥!”
“怎么,寒儿?你没听清么?”
红莲少女忽然觉得有些伤感,有些悲哀,但那伤感和悲哀却和晚春时看着百花残落时所流的泪水全然不一样,无疑凝重许多,艰涩许多,也真实许多。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简直不像她的活泼性格:“尘哥哥,你想借我的口把话说出来,那当时……当时为什么不和我直说?”
华镜尘的表情却没有半点不自然:“这不适合你,”他答道,“我若告诉你这是计谋,你在连长安面前一定会露出马脚。”
“所以你就……你就利用我?”
华镜尘微微一笑,竟然默认了。
华镜寒朦朦胧胧中觉得,脚下一阵松动,仿佛坚硬的砖石瞬间化为了朽灰。她想说些什么却全然无法开口,只见华镜尘从怀中掏出一枚方胜,递在她手里,吩咐道:“寒儿,这是我拟好的名录,一共有三十四个人,他们大致的情形我都写在上面了……这些人是我红莲华氏的精粹,他们虽然身份各异性格各异所长也各异,但全都野心有限;并且最重要的,出于承诺、出于忠义、出于仁慈或者单纯出于对你这个人的喜爱,一旦有事发生,他们都会坚定支持你,你可以放心信任他们——就跟信任我一样。”
少女越发觉得不对劲儿了,胸口有隐隐的预感不断滋生。她刚想开口,却见华镜尘一摆手,不容她打断,继续道:“你带着他们回祖宅去,立刻离开这里,你刚刚坐上这个位置,根基太浅,必须用心整顿族务……华家那些麻烦的少爷小姐们,此刻都在别院,这正是最好的时机,机不可失……”
“尘哥哥……”她走向前,似乎想要像平常那样,像个长不大的妹妹一样,牵着兄长的手臂撒娇,“你还在瞒着我,对不对?这里还会有……大变故发生?”
华镜尘不置可否,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浮着一层浅淡流光:“这种事……并不适合你。总之相信我,答应我,回府里去等我。我忙完这边即刻便赶回去,在我回去之前一步也不要离开祖宅。”
她实在厌倦了这种敷衍口气,她已十八岁了,十八岁了!她早就是个成年女子!怒气猛地袭来,华镜寒后退一步,双臂连连挥舞:“够了!我不再是小孩子了!连长安说……连长安说爷爷是你杀的,是你……不是她!我当然不会相信,但是……但是假若你还是这样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总有一天你会逼我相信的……我不是小孩子,我是……我是红莲宗主!”
华镜尘脸上波光一闪,似乎在笑,似乎又有几分悲凉意味:“这气势很好,”他说,“记得你此刻说过的话,寒儿,你不能再是个小孩子,如今你是红莲宗主。”
【八六】别
隔着一层热泪,红莲少女凝望爱人的双眼,一直望到那深邃无底的幽暗里去——可是突然,似有一道霹雳击入脑海,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同时涌现眼前。
幻觉出现的瞬间,华镜寒还以为是塔下客房中的连长安再次发生了异变,但她很快明白并非如此,因为……画面并不一样。这些预感或者幻象,赫然全都是关于尘哥哥的:酒杯……笑容……长剑……血与火……
华镜寒的身体一僵,她清楚这是什么。她自小就有这种能力,珍贵又禁忌——她就是传说中的“预言者”,在华氏家族的历史中,类似的孩子全都被迫毕生为红莲牺牲,被锁进堆满骨骸和尸体的灵室,用恐惧和死亡来滋养自己;直至有朝一日半疯半颠,于冥冥中沟通鬼神,得到新的“预言”来填补《红莲内典》里空白的篇章。
尘哥哥自小就不断警告她,这种能力决不能被他人发现,否则她注定终生难见天日,不人不鬼了此残生。华镜寒一向听话,她从来都刻意回避它,假装那偶尔会一闪即逝的影子不过是荒诞幻觉。直到在那遥远的草原上,她第一次目睹了“天之君”,这种幻觉才终于强烈到全然无法回避的地步——挥之不去,挥之不去……
身负预言之力的红莲宗主终于惊叫起来:“你究竟想做什么,尘哥哥?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你根本不打算回府里去,你在……骗我?”
华镜尘脸上怫然色变,他大踏步上前,伸手牢牢掩住她的双眼,低声喝斥:“谁让你使用你的力量的?你难道忘了吗?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主动去用的!这是在星塔,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有个万一……”
红莲少女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她拼命牵住华镜尘的衣袖:“你想做什么?尘哥哥,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实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她这般接近了。自某种特别情意在他与她之间萌生,即便带她同行,他也刻意若即若离。少女的发丝轻触他的鼻端,少女的肌肤在他手底轻轻颤抖,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两只手……热得发烫。
她虽万分单纯,可也同样坚定;正因为过于单纯,所以比普通人还要坚定一百倍。
他本只想留给她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一场好梦,可不料,她却……“看见”了……
——这是所谓“命运”给他的奢侈吗?给他机会……道别?
毕生唯一一次,华镜尘决定放任自己。他没有挪开掩着少女双眼的手,却俯就身子,将自己冰冷的薄唇送到她滚烫的脸颊边。少女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温存吓坏了,几乎是顷刻功夫,华镜尘便察觉到自己的手掌下面湿漉漉的,她竟哭得更加厉害。
他的心莫名慌乱——假使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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