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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名门毒女-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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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指着周显,笑道:“原来,你这老货也有今天!”
这一开口,就又引起了满亭哗然。
十二年前,东宫身故,由云州赶回洛京的国舅爷萧睿自上而下大闹一场,带人痛打太医与参与调查太子死因的官员,其中就有周显。十年前,贬在燕州的周显曾参劾萧睿擅离封地云州,偷回到旧日景国公经营的幽燕之地……细究来,两厢很是有些积怨未解。
但此时,亭中还供着周柘之灵,景国公就如此失礼,一时引起了送行官员的公愤。即便是外戚勋爵,敢于如此挑衅世宦清贵的,也就这么一位混不吝。
看着挽袖拽着马头,硬要自个儿下马赔罪的小御史,萧睿冷笑连连,道:“弹劾?尽管去!要强留下本公问罪更好,反正老子不想离洛京!若不是你们这起子小人作祟,皇帝姐夫也不会用姐姐遗命压着,硬让本公带小子们回云州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人群中同样义愤填膺的几位反被同伴劝住了。令景国公于七月初一前离京也是陛下亲下的旨意,这位不肯走的瘟神已死磨硬缠地拖到了最后时限,若是此时被他找到了借口又强留下来,那被当筏子的可是要遭罪的。
“周某多谢国公爷殷勤相送了。”,周显放开了高维的小手,自亭中缓步走了出来,微笑着从一脸通红的小御史手中抽出了马缰,放在一边。
再接着,周显的干瘪老脸轻仰,一片祥和,拱手致礼,道:“归乡路遥,还请国公爷走好!”。
一声冷哼,萧睿扯回马头,傲然而去,身后数骑默然景从,对人群中细碎的指责声仿若未闻。
不知是那句话突刺入耳,本已前行的当先一骑突然地又停了下来,回缰数步,顿时亭内亭外,一片肃宁。
只见马头重拔向北,却有男人恼羞成怒的高声喝骂响起,“呀呸的!老子养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有个鬼用!滚过去一个!我们萧家也不是不知礼的!”
景国公身后的马队停了停,几匹小马踟蹰踏步。然后,其中一骑上有个童髻披发的孩子翻身下马,犹豫着牵着马绳呆站了会儿,才在兄长的催促下快步跑了过来。
本以为理应是世子萧泽前来代父赔罪的众官员,眼角带上了几分不屑,接着在吃了一惊之后,嘲讽更浓。
奔来行礼的是个八九岁大的孩子,一身银白锦袍衬得小脸清雅干净,礼也行的很是标准,与此前的高维一样,稽首长拜,再而三。
“礼过了!”,站在父亲身旁的高维用眼角偷瞄着和自己应该是同龄的男孩,心中暗起淡淡的愤恼,莫名,只是觉着属于自己的特殊被分走了一半。
在高维动念间,灵前跪伏的小身子已肃立而起,转回头撩袍大步径直向前奔去,仿若刚才只是完成了一次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两对同样透明干净的眸子在空中交会一碰,又瞬间分开,不见痕迹。
“他是谁……”,马蹄声渐响渐远,拂去了两个男孩心中不约而同涌上心头的疑问。
远望着从玉穗园更晚出发的景国公车队先行向北,周显也团揖一圈,与众人最后道别。
白发苍苍的老头儿挥开身边的仆人,亲手将置在亭中石桌上的陶罐抱在了怀里。
“柘儿!咱爷俩也该启程了。爹……爹带着你,回家去!”
老人微微佝偻的背影一步一步向着不远处的马车行去,四下悄然,只听得脚步声缓起缓落,默默呆立在亭侧的高维却觉得自个儿的小心脏擂动如鼓。
他突然一下甩开与哥哥相牵着的手,大步地冲了出去,对着将启程的马车高喊出声;“周家爷爷!爷爷!”
高维使劲地抬臂摇晃着小手,他忽然想到刚才周显要在众人面前跟父亲要讲的未尽之言,应当与自己息息相关。
青布车帘半掀,老年人带着褐斑的手掌伸出,向着稚子声传来的地方摆了摆,重又缓缓收回摁在了怀中的罐顶之上。
周显背靠着轻摇的车壁,闭上了昏黄的老眼,口中喃喃,道:“也好!一南一北终是隔着远了些。柘儿,待到家了,爹定会为云姐儿好好打算……我们先回家……”
“回家,回家……”
车轴轻响唱合,旧车老仆相随,南归路漫漫……
相较于周显沉闷的护灵而行,北返云州的骑队,是恣意飞扬的。
景国公队伍早早地就分开了两部分,一队带着十来个景国公在京一年新纳的姬妾大摇大摆地穿州过县,而性好玩乐的景国公亲带另一队钻进了莽莽山岭之中。
日暮时分,随意找了处山林安营扎寨,孩子们又玩起了最爱的抓羊游戏。
景国公萧睿懒懒地侧躺在一方绒毯,半闭着眼,一边享受着丰乳翘臀的燕地健婢捶腿喂果,一边听着大儿子萧泽呼喝着几个弟弟分工合作。
“死老头!萧家现在男丁够多了吧?”,听着一帮小子的热闹叫唤,萧睿双眼迷蒙地望向了远方一堆儿攒动的人头,低声暗咒,“你……还有萧家列祖列宗……这种没劲透的日子,你们来过上一天试试?我呸!给你当孙子,老子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齐炆应该快死了吧?想到龙椅上病容憔悴的姐夫和那帮子都很能耐的外甥,景国公乐得大笑出声,长臂伸出,却是勾下了美婢的臻首,咬上红唇。
景国公向来荒唐好色,即便场面再香艳些,无论是下属还是子女都是看惯的,因此一个个都熟视无睹,依旧各自忙碌。
“左翼虎贲……右翼狼巡……鹰扬,击!”
随着萧泽的一声令下,一只羽箭干脆利落地射进了一只黄羊的脖颈。
只是力道未足,强壮的公羊带着四下喷溅的血水向着立在一处的萧泽和萧鸿冲了过来,赤目奋蹄,来势汹汹。
萧泽一把扯过弟弟的后衣领,带着他向一边闪开。待羊身稍错,萧泽手中的一柄短剑准确地插进了黄羊的腹部,羊儿连声哀鸣都没来得及再出口,就已轰然倒地。
营地里自有善长烧烤的骑兵护卫上前,对羊儿剥皮剔骨,和别的猎物放在一堆,开始准备晚餐。
手持着一把弯角小弓的萧鸿,有些丧气地垂着头,一步三挪地走回到了父亲的身旁。刚才猎羊的那箭,是他射的,却累得长兄还得补上一剑。
景国公萧睿松开怀里的女人起身跨步,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幼子,一根粗糙的马鞭伸出,抬起了萧鸿的下颌,“气力不足?还是心怀不忍?”。
萧泓的眼中似有流波闪动,他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涨得通红的小脸,越发显得白嫩细腻,宛如处子。
“萧泽!你给老子滚过来!”,自诩英武的萧睿实在看不去了,气极败坏地吼起了居然敢站在一旁看笑话的大儿子。手中的马鞭颤抖着,仿佛在强忍着直接抽到萧泓身上的冲动,咬牙切齿,“大郎你看看,看看!看这杂碎到底是不是老子的种!”
没等萧泽应声,萧睿已大咧咧地插鞭入腰,一只大手径直扇在萧泓的头顶,高声骂道:“个小兔崽子!你屙屎,每次都要旁人给擦腚?倘若哪天老子和你哥死了,你是不是也不要活了!”
再转头对上大儿子,更是一脸狠厉,“萧泽!等回了云州,利索点,把这小子给老子扔到黑山喂狼去!老子一看着他就心烦!”
是!父亲!”,萧泽笑着揽住了早已红了眼眶的幼弟,应得干脆。
黑皮小子萧渊听着音立时凑了过来,把一只黑油油的胳膊举得老高,“还有我!我也要去!”。
第24章 还你一桃
七月初三,平州丰津县的天空,还是一如既往,万里无云。
曼云穿着一袭飘着柳叶淡花底纹的月白色襦裙,丱发也只用了单色的浅蓝丝带绑了,老实地牵着朱妈妈的手,跟着往院门外走。
她们是一起要出门去。朱妈妈要去药店给杜氏拿安胎药,这是她一向亲力亲为的活儿。而周曼云却是经了一番闹腾,才被杜氏勉强允了,跟着朱妈妈上街去见识下丰津县的模样。
周家直到今天也还没收到洛京和霍城任一边报来的丧信,周曼云打扮得素淡,也只是用了夏天想着让自己看着清爽些的借口,很是又被娘亲和朱妈妈取笑了一番她的臭美。
虚言道士跑了,可家里的几个孩子看着病也好了许多,应该不会再有死了的危险。
周曼云抬眼望着天,握紧了自个儿的小拳头。只是不同前世的一点点改变,就多拉回了几条命,这让她对改变未来更多了些信心。
等攥得死紧的拳头被看着门的一个老婆子拉了过去,一串铜板塞进了她的手心,曼云才回神儿,呆呆地扭头瞅向了朱妈妈。
“好了!王婆子,你要的药,俺帮你带!别脏了俺姐儿的手!”,朱妈妈伸过蒲扇大手,从曼云的小手里抢过铜钱串,大咧咧地塞进了自个儿的怀里。
刚给周曼云塞钱的王婆子如释重负,露出了一脸讨好的褶子笑。本来那几个钱就不是给曼云这个小姐的,只是朱妈妈刚才一直拒着,她才急中生智塞进了曼云的手里。
曼云的行程只被王婆子耽误了会儿,其他下仆都对周曼云跟着朱妈妈出门,选择了视而不见。也没人想着去周夫人或是大奶奶面前告小状,前不久桂枝挨的那顿结结实实的打,她们都还记得清楚。
“大门上怎么也用上了婆子?”,回望了下已经在身后的周家小院,曼云轻声地问着朱妈妈。这不合周家的规矩,无论前世,今生。
“这是在白天,夜里还是用男的!”,朱妈妈答着,忍不住还是叹了口气。曼云的四伯周檀经了中暑晕倒和连着几日几夜的值巡后病倒了,跟着病下的还有两三个男仆,只好把些个婆子用到了看门上。
“那,那个王婆子为啥给我钱?她要啥药?”
“那个?那就是大爷房里王姨娘的亲娘,原本在京郊农庄当着庄头娘子,可有体面着呢……”。虽说也是仆,但在小庄园里关起了门来也自能当家作主,若不是为了当了半个主子的女儿强要跟着回归江南,何至于此。
想着也算是同类,朱妈妈的声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无声的嘟哝。
可曼云已然恍然大悟地明白过来,闭了嘴,不再出声。
抬高踩低,人之常情,那日文哥儿死了,因是疫病夭折,只一口小棺抬到城外焚了,连骨灰也寄在城外的一座尼庵里,没有取回来。
那个还挺着大肚子的王姨娘,也被上门来帮着谢氏为文哥儿颂了三天经的师太提点了,说是怕她的秽气会影响大姑娘曼华,给移到了内院仆妇们住的倒座里,跟她的亲娘一起挤着,王婆子也就只能忍着声气,指望还在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顺利出生了。
只怕还是不好!想想王姨娘的近况,朱妈妈摇了摇头,突然地重重地拉了下周曼云的小手,“云姐儿!”
“嗯?”,曼云正贪看着渐热闹起来的街景,手上一沉,困惑地抬起了头。
“姐儿!你自小就是个好心的!可得记着,长大成亲了,要跟小姐……奶奶学着点,容不下妾就直说出来,可别糟践别家姑娘,显着自个儿大度,害人命更要不得……”,朱妈妈说着,自个儿乐了,伸出大手摸了摸曼云柔软的顶发。“瞧我胡说着,姐儿还小哩!小女婿儿还不知在哪儿哩……”
我懂!曼云轻轻一笑,点了点头,但心中一片茫然。前世她曾为人妻,对当妾的,面上笑着,心里恨不得直往人身上戳上几刀。待命运不济的为了人妾,却是常常受了来自各方的羞辱,让她愧而欲死……
说来,不为人妾,不以人为妾,都是对的,可今生根本就不想再嫁怎么办?
暗叹口气,撇过了应该在十年后才要考虑的烦心事,周曼云专心地观察起了周边的情形。
装了个快三十的魂,周曼云要跟着朱妈妈出门,当然不是因为那个对杜氏撒赖说嫌闷得慌的理由。
重活了十来天,不但有些事在她的努力下稍稍变了样,前世里一堆儿认定的事实也仿佛笼上了一层谎言的迷雾,随着前世娘亲忌日的临近,在周家小院的一片风平浪静中,找不到任何线索的周曼云急了,才决定要出门看看。
朱妈妈说是带着曼云出门见识,实则也就在丰津县南城周家小院的附近街道晃晃。
丰津南城的居民富庶,朱妈妈带着曼云直奔的一条街,铺着平直宽大的青条石,两边开着各式各样的商铺,五颜六色的店幌子高挑着,显出了水路要冲的别样繁华。
一阵儿嘈杂声吸引了曼云的注意,她拖着朱妈妈的手,好奇地放慢了步子。
仔细看着,却是一家米店换了挂在店门口的水牌,将几款米又各提升几个铜子,刚才就在挑米的客人不忿,正扯着嗓了争着米价。
“客官,您还等着江南大船运米来?北边几州可都遇灾了,昨个儿我们老爷才在县太爷那儿得的消息,下游允州那边在江上设了卡子,封江都封了三四天了,北上的船无论官商都截了……”,米店门口一个尖嘴猴腮的掌柜,刻意挺着胸,向着四下看过来的人群炫耀他主家的消息灵通,早在允州设卡之前就做足了准备。
允州设卡截船?周曼云按着那天在周檀那儿默记下来的水图,估摸了下方位,再按前世里乘船的经验一盘算,无奈一笑,她明白了霍城报曾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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