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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歌流觞-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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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羽眼珠一转:“如此说来便是他们当中一个了?!”说罢撑着下巴笑盈盈地望着她。
到底谁才是正宗的狐狸啊!阿娘你果然被阿爹带坏了!天歌招架不住她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垂首郁郁道:“阿娘,我一个都不要。”
商羽了然笑了,将她揽到怀里,温柔地托起她的下颌,轻轻叹道:“歌儿,你受苦了!”天歌闻言浑身一颤,扑在商羽膝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将几人的事情抖落出来,听得商羽一阵心酸。
商羽听她抽抽噎噎了个大概,忍不住咬了咬牙,这个流觞真是,真是太man了!哈哈,小三你们输定了!还是老娘眼光辣啊压了流觞赢!未免有个万一得给歌儿吹吹风!唔,这算不算暗箱操作呢……
至于婉华仙子……商羽倒是挺钦佩的,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她的狠正在于,用那般最极端的方式,让她流觞此生此世永远忘不了她!
至于那个禁咒,她大概能确定,婉华是堪破了继而对这个二叔产生些许亲情罢。得不到也要让他过得好,即便是牺牲所有。不能爱慕,还可以孺慕。只怕此节,自己这个女儿怕是将自己绕进去了。大约觉得两人心生爱慕了罢。。。。。。
天歌与流觞这几世的情劫算来算去,婉华总要担几分责任。只是魂飞魄散,便委实有些凄凉了些。不过这事儿扯到自个儿女儿,唔……只好不厚道了。
哎,原本还想着说考虑考虑凤凰家的老二,只是天歌这颗狐狸心早落到了流觞一人身上,只不过她自个儿尚未察觉……得想个法子……如何是好呢?这个女儿披了一身狐狸皮,却长了个鸵鸟的性子,驴子的脾气……伤脑筋。
“话都说出去了,你明日便出青丘罢,好歹全你娘我的脸面,行不?”商羽见她也哭得差不多了,淡然宽慰道,“我瞧着流觞便挺好,适才那声阿爹阿娘唤得多顺啊!”
天歌鼓着包子脸将商羽望着。
“咳咳咳,重点是你不是都与他××OO了嘛,咱得从一而终不是?”
天歌哑然,仿佛之前那番女尊的话不是阿娘本人说的般。她苦着脸道:“阿娘,我真不想被他俩找到,便让我在狐狸洞里安安静静呆着吧。”
“你不就纠结着流觞同婉华仙子的事吗?这醋忒也大了罢!待与他成亲后一日三虐找回场子不就得了?不然,你也开几树桃花让他也醋上一醋,这便抵消了。至于孔鸣,你要对他没有心,便不要招惹他了。这孩子,你阿爹是挺喜欢他的。天缳若不是被帝辛拐跑了,依你爹的意思……哎呀,你们这窝狐狸真是让我操碎了心,明日你便出青丘罢!”说着撇下天歌便往外去。
“可是……”
“接着,这是你腕上原本的菩提子,我让你爹加持了法力,你若有心不想被他们找到,他们便从你面前过也发现不了你的。”
“等等阿娘,这菩提串子原本便是他给的,这行不行啊……”
“你信不过阿爹的神通,还信不过阿娘的法眼?”屋外传来商羽轻飘飘的话。
阿娘,你说反了罢。天歌望着手里的菩提子愣了半晌,慢腾腾地回自个儿房间去了。然则却一宿不得安枕,几个哥哥知道她要离开,给了一堆堆的东西让她带着。天骋最晚一个来,偷偷摸摸塞给她一枚玉珏,压低嗓子道:“丫头,你懒床那几百年里,流觞已在天尊护法下修成正神,却不知道为何没有断他七情六欲的仙根。喏,你戴着这个管保他找不到你!”
天歌站在榻前,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玉珏,甚疑惑:“你哪儿来的?”
天骋跳到榻上踮起脚尖摸摸她的头,唏嘘道:“天尊着了三弟子青华送来青丘的……”
“……”
隔日天光不明,天歌便被踹出了青丘。招来祥云往东去,几个时辰便到了桃源村。人间四月芳菲尽,桃源却还醉在花香里。凡人一世,草木一秋。她不豫见外人,捏了诀隐身落在小院中,才发觉这里早住了人家。连自己房间里那幅画也已不在了。
她茫然地飞到东山,却发现原本的墓冢已成了一片梯田,那棵老桃树也不知去向了。怔怔地站了半晌,满心空荡荡的。尘世如潮人如水,自己在人界最后一点念想也没有了么?她取出血印的魂魄将之封印后,施术埋进地底深处。之后,默默地朝着墓冢的方向三跪九叩。
然后随意坐在草地上,静静地望着山下的村子,一坐到天明。
远处瀑流激荡的声音传来,她心念一动瞬移到了彩虹桥下的小洞里,扫了扫洞壁,惊喜地发现那两排字还在。
洞天福地。
一排歪歪扭扭,一排却鸾翔凤翕。
她痴痴地望着风皓庭留下的字迹,不由得伸手轻轻地描摹着,来回几遍才发觉这字是被施了仙术保存的。回过神来打量一番,惊觉这洞不知何时被人下了仙障,方才心乱如麻竟不曾发觉。
天歌眸中亮起星光:“是你吗,风哥哥!你曾来过?你还活着么?”她再呆不住了,抬手在壁上留下几个字又布下一层仙障。匆匆往里蜀山去。
蜀山经当年一劫已不复存在,如今里蜀山已为仙道之人所用。各门各派都派了几名弟子镇守封印,等闲之人不得靠近灭却阵百丈之内,主持此间事物的便是千水剑。
天歌悄没声息地来到阵里,随着一声温润剑鸣,阵眼处那方金黄色的巨剑迸发出一片柔和的光芒将天歌罩住。
“风哥哥……”天歌绝望地发现,风皓庭封印住天妖的同时,也将自己禁锢在了灭却阵中,再不能离开了。
“为什么?好人总是千灾万劫!风哥哥,这难道便是你的宿命么?你的道,便只有舍弃小我,成就大我?”天歌泪流满面,缓缓地摇头,“这太残忍了!难道说一遇妖星魔神,便非得让你们来封印?一定有其他办法的,一定有!”
“风哥哥,小卿,我会找出法子来的!”
风过玉柱,清脆如笛。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东山,那个净如白莲,温润如玉的男子,在风中横笛就口,飘逸轻灵的“洗尘”清冽而出。
她轻轻地抚摸着剑身,似乎想通过它触摸到他。空中的光芒慢慢汇集成一条光带,在她身周盘旋舞动,似在安慰似在低诉。
“小卿,你又在哪里呢?”


、一梦南柯(一)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O(∩_∩)O~
她醉倒在三千桃花里。
昨日,她悄悄潜入昆仑丘上三界孤山,以她如今的修为,没有惊动任何人。看得出上三界被封了,只有无边寂寞风月仍在。不知是不是避尘珠的缘故,孤山净无纤尘。找来玉锄欲将桃树下埋的酒掘了出来,记得那棵树上刻了记号,应该不难找。
桃树长势甚好,似乎有人经常照料。放眼望去,林里新增了品种,连花也比当年开得热闹。
方踏入桃林,她便愣了,每一跟树干上竟都刻有时间标记!离得最近一棵树上正是天启十八万八千六百七十二年除夕——去年?灵犀一闪,她挥锄下去,果然,树下埋了一坛酒。
她望着夕阳余晖里层林尽染的桃林,心中升起一股荒谬至极的念头。走到另一棵树下,再次挥锄。泛着桃花香味的泥土被扒开,露出又一坛美酒。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底发酵,她抚摸着一棵棵树干往桃林深处行去,时光在脚下迅速倒退,她找到了那人最初刻字的那棵桃树。
十八万又六百七十二年除夕——八百年前。有一个人,自八百年那个除夕开始,每年在她生日的头一晚,在她住过的孤山,默默地深埋下一坛酒。
她轻轻摩挲着树干上的刻痕,因为仙术而深入树干肌理,刻字周围粗糙的树皮狰狞地翻卷着,上面还纠结着如玛瑙般晶莹的树脂,点点如泪。
她认得这个浑厚大气的字迹,只因她曾一遍又一遍临摹过。
泪意冲入眼眶,酸涩胀痛。
她无意识地取出一坛坛酒掐了仙诀送到一棵花事正盛的树下,那里正埋着小卿给她的最后一坛酒。
然后就着碧空一轮明月,头顶三千桃花,还有叙叙乱语,一口接一口喝了起来。随着空坛愈来愈多,她的神志也不深清明起来。清醒时死死守住的心门,便在昏昏沉沉之际,“吱嘎”一声开启。
那些尘封的往事,在她全无防备之际狠狠击在她疲惫的心上。她从不知道,原来他悄悄蛰伏在回忆的一角,只待天时地利人和,便凶猛出匣,连皮带骨将她吞噬入腹。
仙尘碌碌,熙熙如昨。
迷怔中,一会儿是青丘,一会儿是天庭紫霄宫后的寝殿。
……
“吱嘎!”闻得殿门开合,他自案牍中抬眼瞄了一眼,瞧了瞧她那副形容无奈地摇摇头,风神疏朗的面上满是无奈:“说过多少回了,头发要擦干才能睡。”
她挑挑眉毛踢掉鞋子,直接穿着寝衣倚着榻上翻书,圆润白皙的脚趾在明珠下仿佛暖玉,让人直欲握在掌心把玩。
她有个习惯,夜里就寝时总要翻几页书,也不拘内容只当消遣。沐浴过后尚未晾干的头发散在身后,将衣衫浸得半湿。
“帝君几万年的修行算是全还给天尊了,竟敢漏夜潜入女子房间。”
他将公文并玉笔放下,取了布巾坐到榻侧,撩起一绺湿发细细擦拭,微微一笑道:“师尊也教诲弟子‘君子行事,不拘小节’。再则,这原本便是我的寝殿。”天灵够兄弟,将她扔在天庭一晃便不见了!这么些时日相处,他对她许多惯常的惰性委实没辙,沐浴后不肯擦干头发便是其一,也不知她在狐狸洞里怎么过的。
她撇撇嘴:“那还你罢,我还自回狐狸洞去。”眼睛微微闭起,十分享受他轻重失宜的按摩。
“……”
她有一头十分漂亮的头发,触手柔软色泽黑亮。只是她极少花心思做些花样,时常挑了鬓边两缕在脑后用簪子绾住了事。即便是作为身上唯一饰品的簪子也不大讲究,因她有个丢三落四的毛病,若常日用的玉簪不见了,便是他云案上的毛笔或者槛外的一截树枝也能将就着对付。
“歌儿,我自小有个认床的毛病,为了给你腾地儿,我都好几年不曾安眠了。这床榻也够宽敞,不如……”
“不如让你睡,我与尚雪挤挤,或者另辟一间屋子我也能将就。”
“大半夜的,就别麻烦尚雪了罢。左右不过半张床,也委屈不了我多少。再说,我的清白早被你毁得差不多了,也不差这么一桩。”
她侧首瞧见他疲倦的眉眼,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违心道:“就一夜。”帝君笑得几乎内伤,日子自然是一夜一夜地过,你终究要习惯的。
她自然没有察觉,原本甚是抵触的事情已然在他温水煮蛙的策略下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修长的手指如梳,丝绸般的头发在他指间滑落,将布巾搁下探过头扫了一眼她看得津津有味的书,眼角抽了抽,淡淡道:“这书哪儿来的?”
她伸伸腰将书压在玉枕下,打了个哈欠:“尚雪给我找的。这殿内外明日我要布仙障了,不相干的人少来扰我,本神女最近脾气大得很。”
昊天大帝这女儿让人甚是无语,整日介地在她眼前聒噪。要么让她品评衣衫才艺,要么便翻来覆去讲她与帝君陈谷子烂芝麻的“趣事”。这也罢了,总之是个小姑娘,等闲自己也好几万岁的人了,懒得与她计较。今日更离谱,她居然抖着手数落她不知羞、没教养、勾引她二叔、修成个正神也是不改狐媚本性……不就是看几幅图么,便能扯出诸多道理来,末了还红着眼眶让她高抬贵手放她二叔一条活路!
“简直岂有此理,该谁放谁一条活路啊!没错,我这布衣确实比不得她那身七彩霞衣来得惹眼,然则是我出生时阿爹阿娘给做的,这衣衫瞧着平常却不比顶级仙器来得稀松,且能随着季节和我的身形变幻。至于才艺,我又不想凡间某些女子要挂牌,做什么要委屈自己吹拉弹唱啊?说到那些‘趣事’更奇怪了,这关我何事啊,非得一遍又一遍说与我听!”
“她便是小孩儿心性,你多少让着点儿。”帝君优雅高贵地探入玉枕下面将书取走,望着书脊上几个字,华美内敛的表情有了破绽。他咳了咳道:“这些……你要好奇,我亲自教你便好,婉华还小给她瞧去动了仙根总归不妥。书我收了!”尚雪如何会有这书,定然又是尚月!
她翻翻白眼缩入云被躺了:“我三哥、四哥小时候也看,倒没有瞧出动了哪条仙根。唉,你这紫霄宫有没有软和的枕头,这石头铬得慌。”
他闻言又咳了起来,托着她的头将玉枕取开,胳膊垫了上去。“总之不许再看这书。你阿爹阿娘似乎回青丘了,明日我们便一同回去罢。”
她睁大眼睛,惊喜道:“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我这就去收拾东西。”说罢起身赤脚还未踩到地板便被捞了回去。
“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嗯?”说罢将她的下颌轻轻抬起,“我这凌虚殿是鬼地方,嗯?”说话间朝她覆了过去,低柔的嗓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
身后是窗栏,身前是恼怒的帝君,天歌想哭的心都有了,干干笑了两声:“我不过是想阿爹阿娘了……”伸脚踢了他两下,不耐烦道,“赶紧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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