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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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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语缓缓松开手,挽住他的螳臂坐下:“妾身不敢怪四爷,亦不忍心怪四爷。只是心疼的厉害,怕四爷不再惦记妾身,不愿妾身在侧侍奉了。”
弘历抿了薄薄的唇,正想说话,却有她葱段儿似的食指,紧紧贴在他唇上。
“四爷,旁的话妾身不想听,不劳四爷费神来说。”盼语的脸颊也随着她轻柔的动作,渐渐贴在他的脸庞处。残存的胡茬,扎在她吹弹即破的肌肤上,刺得有些痒。咯咯一笑,盼语本能的缩了缩脖颈,复又贴了上去,又是咯咯一笑。
“你呀。”弘历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又以自己的鼻尖蹭了蹭,才道:“颇费这么一番心思,亦是想本王省心对么!”
盼语点了点头,含了一股伤怀在口中,连语调也不禁有些凉:“什么都瞒不过四爷。可四爷明知妾身说谎,为何还要帮衬了我去瞒住福晋与府中诸人?”
乳娘因何而暴死于下院,盼语根本就不清楚。她仅仅是给了莫如玉一把刀,让她想方设法的塞在那未死之人手里,再紧咬牙根儿死不松口的嫁祸给已死的富察氏。如此一来,就没有人会继续追查这宗血腥的丑事,王府必能恢复从前的宁静。
“妾身于心不忍的,则是富察姐姐的名誉。从头到尾,姐姐没有让人害过永璋,亦没有让人害过妾身。永璜还那么小,倘若此事传出去,只怕对他不好。四爷,妾身一时情急出此下策,实在是下下之举。又怎么有脸去怪四爷。”盼语长而轻的惋叹一声:“最丑的人,怕就是妾身了。”
这的确不是什么聪明的法子,却是最有效的。弘历心里怎会不明白,拖着盼语的手掌于自己掌上,怅然若失:“以寻雁一人的名声保全了宝亲王府,亦或者说已死之人保全未亡人,总归是幸事一件。本王已经对不起她了,凑上这一桩事,增之减之到底没有什么不同。”
“那莫如玉呢!”盼语的脸上透出森冷的寒光,心里害怕,身子也随之一颤。“她终究……”
这回轮到弘历示意她不要出声,凑近她的身子,贪婪的允吸着她身上的香味儿,紧紧将人拥在怀里沉醉其中,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莫如玉,是盼语漏算的地方。她原以为,弘历会看在往昔的情分上,对她轻纵。最不济,就是关在那间破落的厢房里,如打入冷宫一般的不闻不问。却没有想过,弘历面不改色就将人处决了。
这会儿再闭上眼睛,盼语脑海中浮现出方才莫如玉大无畏的神色,连被拖出去都没有吭气、求饶,心里越发的酸涩、害怕。紧紧揽她于怀中的四爷,终究是凉薄绝情了些。倘若有一日,他的凉薄与绝情不再是暂时的,那么自己是不是能似莫如玉那般的心如止水的看破呢?
然而此时他这样待她好,是源于真心还是旁的什么?
盼语忽然觉得有些窒闷,像是被他的所谓情意禁锢了身心。动弹也并非不可以,却要在他允许的范围内,循规蹈矩的动,小心翼翼的维系着他的欢欣。
其其格从堂上回来,就把自己藏在了床榻的一角,蜷缩着身子低低呜咽不止。她从没有试过,如今天这般狼狈,令人唾弃。明知道他心里根本没有自己,明知道他根本就不在意,却还要用多么欢欣雀跃的笑来掩饰心里的痛苦,她做不到。
“高侧福晋。”荟澜看见高凌曦来,惊讶之中不免添了几分惶恐。“格格在屋里休息,吩咐了不准人打扰,您……”
碧澜轻巧的走上去,攥住荟澜的手道:“格格这会儿心情不佳,不若姐姐与我来,准备些可口的食物献给格格,总归不能饿坏了身子不是。”
高凌曦颔首赞许,兀自一个人推开房门,闪身走了进去。
荟澜见人是拦不住了,未免格格怪罪,跟着碧澜去也好。待高侧福晋说完当说的话,或许格格的气也就消了。如此一向,她忙沉着头,麻利的跟着碧澜退了出去。
高凌曦看着蜷缩身子,蒙着头窝在床角颤颤不止的呜咽的其其格,心里很不是滋味。幽幽叹了又叹,她上前端坐在了床榻边。
这动作虽然轻微,却还是让敏感的其其格觉出有人来,带着哭腔道:“妾身安好,也没有寻死觅活,实在不敢劳福晋忧心。还请福晋早些回房安歇。”
“呵呵。”高凌曦柔美一笑,语气近乎揶揄:“怎么格格觉得,福晋会来安慰你么?”
其其格认出是高凌曦的声音,大惊,一股脑的掀开了被子,露出一双胡桃般肿胀的红眼,愤慨道:“那么你是存心来看我的笑话喽,这里是我的厢房,岂能容你撒野。出去。”
高凌曦也不恼,取了别在襟上的帕子,硬塞进其其格手里。“泪淌在你脸上,要不要擦干净,你自己做主。”
“这算什么?”其其格将帕子甩开,冷声道:“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吃。你们汉家女子,就是如此这般的会耍心计。”
一把钳住其其格的下巴,高凌曦的力道并不如她表面看起来这么孱弱。“会耍心计的,可并非只有汉家女子。”
其其格吃痛,想要挣扎反抗,可硬是怎么都没有掰开高凌曦的手。“你……你会功夫!”这是她唯一能得出的结论,否则以她一个蒙古族从小摸爬滚打,马背上学走路的女子来说,有什么道理会输给一个弱不经风的汉家女?
“那又如何?”高凌曦唇瓣莹润,卷成很好看的弧度:“人当是这个样子,会什么不会什么,何必轻易示人。你现在哭得这样可怜,除了我,府里还有谁会给你递上一条帕子。”松开了手,高凌曦坦然的目光并未有分毫改变,语调和婉道:“其其格,你当看清楚旁人的心,却不当叫人看轻了你。”
其其格有些心灰意冷,喃喃自语般道:“所以,倘若在堂上,真与你动起手来,我也未必就能赢是么!”
“即便让你赢了又如何?”高凌曦忧愁不已,好看的眸子里填满了深深的酸涩:“漫说是你打赢了我,即便你打赢了整个王府的女子,四爷会多看你一眼么?”敲了敲自己的脑侧:“这里,是用这里。”
“为什么要告诉我?”其其格从未听人说起,这个高凌曦如此不简单。心想她苦苦瞒着旁人,亦是不希望自寻烦恼,怎么会轻而易举就当着对头人说了出来。且从她的言谈容止来看,实不像是落井下石,那么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因为你该知道。”高凌曦敛住了所有的神色,澹然道:“你是蒙古贵族之女,嫁到宝亲王府不单单是为了邦交,更肩负重任。若要四爷怜惜你,看重甚至倚重你,当起的关键作用,一点也马虎不得。”
这回其其格总算是听明白了,她是轻浮骄纵了些,可她不蠢。高凌曦挑明了话意,必然是为四爷登基之事筹谋。但说白了,其实有没有蒙古可汗的支持,四爷都是当之无愧的帝王之选。心下负气,其其格冷冷的笑着:“即便天下都是他的了,又与我如何?你今日故意刁难,使我贻笑大方,四爷冰冷的态度不是显而易见么。”
高凌曦笑着拾起了帕子,再一次塞进了其其格的掌心:“傻丫头,你还真是记仇呵。放心吧,只要你明白这一层道理,我敢以性命担保,四爷待你绝不是真的凉薄。换而言之,难道你就不想扭转局面,真正成为她心尖儿上的人么?”
心尖儿上的人!其其格有些不敢奢望,低眉复又抬头:“那么高侧福晋,对我这般好,你究竟想要什么?”

第三十四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
“安稳。。”高凌曦声如骊珠,几乎并未多想,随口附了这句听似随心之言。
其其格起先蹙眉,根本不信,随即又是恼怒,以为高凌曦是故意把话说的这么好听。眼尾鄙薄之意渐起,冷冷笑道:“既然如此,高侧福晋今日又何必当着四爷、福晋,坏了你温婉贤淑的好心性儿。”心里忍不住怨怼,其其格禁不住腹诽:果真为了安稳,还用得着哗众取宠的奚落我一番么?
转念,其其格忽而又明白过来:“高侧福晋言下之意,不是要踩着我的尸骨攀上安稳的日子吧?”眸中森森的光芒,源自于内心本能的提防,其其格看着香兰含露的高凌曦,骨头缝里都钻进了寒意。
高凌曦猝不及防的靠了过去,几乎要贴在其其格脸上,逼得其其格倚着冰凉的墙壁,动挺直了背脊。“那我干嘛不直接了当的除去了你,还花这些功夫、唇舌与你废话。当真以为我多喜欢安慰你么!”
这么说话,虽然冲了几分,可其其格听着比那阴阳怪气儿的调调更让她安心。“那么,高侧福晋要怎么从我身上,寻来你口中所谓的安稳?”
“一根筷子易折断,十根筷子硬如铁。”高凌曦兀自一笑,诚然道:“安之若命的那一套说辞,我从不信。其其格你,生就好命,与生俱来的富贵。哪里会知道我们这些汉家女子的辛酸。倘若你亦想要过上安稳的日子,就好好照我的话去做。
你我之间,说是唇齿相依也好,说是同舟共济也把,总归你我荣辱与共,自然少不了你的分毫好处。当然,你亦可以疑我怨我甚至拆穿我。只要你舍弃得了性命、前程,尽可以一如从前般任性。”
话说完,高凌曦伸手正好其其格歪倒在鬓边的芙蕖压发,甜美一笑:“珂里叶特格格你是聪明人,必当不会令自己犯险。这样委曲求全百般隐忍的日子,想来你也过得够了。”
其其格张了张嘴,凝视着眼前弱不经风的高凌曦,这会儿才明白,从前的种种柔弱和婉,根本是她绵里藏针的好手段。是想着该拒绝她这番看不透的“好意”,可话真到了嘴边,其其格竟然不敢说了。
一想到弘历根本对她无情,就怒火中烧。可悲的则是,连自己的傅君都尚且如此凉薄,旁人不耻笑就算恩德了。哪里还敢指望帮衬,除非如高侧福晋这种利益所需,直截了当的挑明了话头来说,总叫人安心些。
细细一想,这个高凌曦的出身虽不好,却能从使女破格晋为侧福晋,毕竟有几分能耐……思忖间,其其格听见门“咯吱”一响,才发觉高凌曦已经轻盈盈的离开了,只留下浓郁的幽香令人回味。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其其格气若游丝的倒在了床榻上,连哭的力气都使完了。
碧澜时辰算得正好,返回来正迎上兀自往外走的侧福晋。高凌曦微微敛着笑意,对灵澜道:“小心伺候你家格格,若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灵澜使劲儿的点了点头,讨好般道:“奴婢替格格谢侧福晋好意。”
来与回,截然不同的心绪。高凌曦并未有半分松懈,步伐愈发轻盈起来。
从正堂回来,兰昕就让锦澜替她重新绾了发髻,将那些丝绢一股脑儿的取下来搁在一边,仅仅用一支羊脂白玉簪压在髻上。
芷澜跪在兰昕身旁不远,低头无声的垂泪,似乎是伤到了真心,痛的她不知该如何才好。
“这支簪子,是我嫁入王府的那一日,阿玛亲自替我别在鬓边的。喜鹊登梅,绝好的意头。更因为我素来简朴,不喜金银珠翠,阿玛才择了这一支羊脂玉的簪子赠了我。”兰昕对着仪凤镜,自诉心声:“我怎么会不晓得阿玛的心思,他是要我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当得起这样贵重的簪子。无论喜欢与否,我都必得将它簪在头上。”
芷澜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红着双眼仰起头问道:“福晋是说,奴婢该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痴心妄想,更不要觊觎太多么!”
兰昕郑重的点了一下头,依旧是对着镜子:“熹贵妃娘娘亲择了你为嫡亲孩儿的暖床婢,想来不会是白给的恩惠。对不对?”不是白给的恩惠,意指给了恩惠的同时,必然要付出代价。且兰昕直觉,这还不会是太轻的代价。
没料到这个平日里中规中矩的福晋,竟然看得通通透透,芷澜哆嗦着唇瓣,蹙紧眉头“嗯”了一声。
“这便对了。”兰昕抚了抚自己的羊脂白玉簪子,光滑的簪体触手生温,绝佳的玉质倍感细腻。“那么你还争什么?争来做什么?”
这话正是问到了症结。芷澜一震,不免有些发懵。她在争什么?她一个不能为王爷诞下孩儿的暖床婢还要争恩宠做什么?若论美貌,府中从上到下都是顶顶出色的美人,若论家世,怎么也轮不着她一个出身包衣的奴婢叫嚣。
那么,她这样煞费苦心究竟是为了什么?
“奴婢就是不甘心。”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芷澜痛心疾首,心如刀绞。“敢问福晋,您就没有不甘心的时候么?”
兰昕微微一笑,沉甸甸的呼了口气,转首对上芷澜的目光,简短一个字:“有。”
“那么,您为什么不去争,您不是还有二阿哥么!”芷澜的脸,惨白之中夹带着几缕如血般的潮红,看上去极为扎眼。
一时无语,并非兰昕不明白自己的心,反而是她太清楚弘历的心思了。“你说的话,我全信。”兰昕示意锦澜扶起芷澜,恩恤道:“这盏蜜汁茉莉就赏给你润润喉,哭了这些时候,声音都嘶哑了。既然你问了我,那么你就好好坐下听我来说。”
以为福晋恨透了自己,芷澜没想到她这个时候,还会待自己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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