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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婵娟-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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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7章 身份诡秘的屋主

站在苏落面前的是个中年男人,布衣芒鞋,木杖竹筐,面庞端正,身材适中,只是那凌乱的目光让苏落有些狐疑,想他即使隐居惯于一个人独处,既然是高人,不至于见到一个小女子就慌里慌张。

“前辈,您是此地人?”苏落这样称呼,是觉得他穿戴过于朴素神情并不淡定,丝毫不能飘飘欲仙,也就与高人大相径庭,尊为前辈也只是从年龄上对他的尊重过。

那中年男人把她上下左右的好顿打量,苏落感觉自己长的不丑,穿戴也非奇装异服,纤细瘦弱更不是生猛粗野,究竟他为何如此谨慎如此紧张?

中年男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她手腕处那一对羊脂玉的手钏上,弯腰去拾掉落的竹筐,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他竟然几次才能完成。

苏落之所以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看没有发火,是感觉对方没有好色之意,倒像个孤陋寡闻的井底之蛙,冷不丁见到外人有些惊奇。

“前辈,你住那里吗?”苏落再次开口,手指高处那个红顶的房子,既有些好奇又想打破僵局。

这回,那中年男人总算有了反应,没有回答她的两次提问,却是反问:“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仅仅样貌是中原人,口音也不是西域人,还略带大明国江南的轻柔,苏落四下里看看,自己的家隐在浓雾中,另外未知对方身份,她也不敢贸然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想想道:“我随便游走,无意走到这里,听您唱歌发觉此地还有人家,着实惊讶。”

那中年男人不知为何,对她这番经不起推敲的话竟然没有质疑。试想一个姑娘家,没事吃饱撑的来这样的荒山野岭游走,然后手里也无任何兵器防身,也无任何行旅必备的包裹等物,穿戴也不是行走山中的利落打扮,曳地长裙,倒像个深居闺中之人,总之那男人不质疑却邀请她道:“那里正是我的家,若姑娘不弃,可同我前去小坐。吃杯淡茶。”

苏落不是没有警觉,不知为何感觉对方没有敌意,自己也就卸下防备。还欣然接受邀请,随着这中年男人去了那红顶的屋子。

半山腰处,那红顶的屋子并不是寺庙,倒是一处不错的宅院,房前屋后花花草草。还有很多菜蔬,鸡鸭鹅满院子溜达,说是农户这房子修建得又过于富奢,苏落奇怪的是这样的高度建成这样的一个房子实在不易,并且仅有他一个人居住,感觉房子大得有些浪费。

“前辈。你为何自己住在这里?虽然此地山清水秀,但一个人未免太过孤寂。”

苏落开口问,看屋子里的陈设也非一般的山野之人该有。桌椅板凳衣柜床铺,比之民间的殷实人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想住在山上的人不是为了修炼功法就是穷苦得无以为计,修炼功法之人结草庐都可以,穷苦人只怕连这套花梨木的桌椅都买不起。哪里会这样处处的奢华。

那中年男人沏好一壶茶,端了过来给她倒上。从泡茶到斟茶到递茶,无一不显示出那种贵族门庭的优雅,再看他落座的姿势,巍巍然,和他敦厚的面庞极度不符,他这样回答:“年轻时家里遭遇变故,为避仇家而四处游走多年,最后选择留在这里,因为此地山高林密,虎狼出没,还有四处缭绕的雾障,外人很难进入,得以,苟且偷生吧。”

他一脸的感伤神色,说着端起杯子吃茶,放到嘴边的茶杯只是小呷一口,眼睛偷偷溜向苏落,发现苏落也在看他,于是急忙垂落目光,手竟然有些微微抖,把茶杯移开后问:“敢问姑娘芳名?”

苏落觉得朱棣再手眼通天也找不到这里,另外自己的人也刚刚才到,外面还不能得知,于是卸下戒备道:“我叫苏落。”

那人保持端杯的姿势,目光更加明亮,自言自语似的:“苏……”

苏落以为他没听明白,继续道:“紫苏的苏,落花的落。”

那人忙着给她倒茶来掩饰自己的慌张,提起茶壶才发现苏落的茶杯还是满满的,他尴尬的笑笑,又和苏落谈了很多,苏落不乏聪明,当然知道如何避重就轻,彼此都说了很多废话,诸如这里真美啊,今天的天气真好啊,都是鸡毛蒜皮芝麻绿豆无关紧要的话,对方不透露曾经的身份,苏落亦不说明自己来自何地。

一个时辰后苏落忽然想起自己出来太久,谷梁鸿势必会担心,于是起身告辞,这中年男人把她一直送下山,苏落还留了个心眼,怕人家跟踪,故意绕了很多弯路,才回到当初进入雾障之内的地方,试着重新走入,不是在雾障内转圈,就是出来后发现自己又不知身在何处。

就这样像个蒙眼拉磨的驴子,她转到最后心里开始发慌,无助的哭了起来:“大叔!”

坐在地上哭了小半个时辰,口中喃喃着“大叔、大叔”,心想自己这样叫谷梁鸿就是听不到也会耳朵发热。

“大叔,你不要落落了。”呜呜哭的非常伤心,这时有人在她身后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哭的太聚精会神,气呼呼的道:“走开。”

那人再拍,她突然转过身去想骂,发现竟然是谷梁鸿,立即扑进他的怀里,瘪着嘴委屈的不行。

谷梁鸿扳正她的身子,假意嗔怒:“你多大了,比安儿还淘气,不懂口诀根本进不去雾障,若不是安儿发现你不见了告诉我,今晚你就在外面过夜吧。”

苏落抹着眼泪,自己做错事态度就非常好,认真的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大叔,我保证下不为例,可是你不能拿我跟安儿比,他好歹是个男人,我怎么说都是个小女子,他还会舞剑呢,我连剑都拿不好。”

谷梁鸿不知是被她气笑还是被她逗笑:“你这个做娘的,竟然这样跟儿子比,好没出息,我真应该不出来找你,让你在外面自生自灭。”

苏落知道他说的是反话,指着山腰处的红顶屋子戏谑道:“你不找我,那里可有个独居的男人,你不怕他对我心怀鬼胎。”

谷梁鸿顺着她的手指去看,蹙眉而思,因为之前进入谷地并非是从这个角度,是以他还真没发现此地有人家,略微有些担心,听苏落说那里有个男人,难道苏落去过?问她,她就老实的说那个男人就是之前的歌者,邀请她过去小坐。

谷梁鸿更加忧心忡忡,如此说那男人应该是功夫高深,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和自己家距离这样近,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之事,还需谨慎才是。

“落落,你先回去,我要去查探一下山上的那人,虽然有雾障做屏蔽谁也进不去谷地,但还是小心的好,我不想千里迢迢来到此地又不得安生。”

苏落非常赞同:“大叔,我跟你去,我也好奇,那男人穿戴就像个山野村夫,但他言行举止非常得体,不是王侯将相就是书香门第,他也说他当年家中出事,来此避祸,我怕他避祸不及,我们被殃及池鱼。”

谷梁鸿想想道:“也好,我们不要这样去拜访,从别处过去,偷偷查看。”

他两个说着绕道从后面攀行,累得苏落气喘吁吁才来到那红顶屋处,房子后面是菜地,半山腰处土质一般,菜长的不甚好,杂草丛生颇有些荒芜的样子,他们两个穿过菜地来到屋子后边,有个通气的小窗,谷梁鸿刚想窥望,苏落不经意的一个转头,就发现了那中年男人匆匆下山的背影。

“大叔你看,他走了。”

谷梁鸿顺着苏落的手指去看,那中年男人行走的速度简直惊人,要知道这可是在山上,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他却健步如飞如履平地,当真是功夫了得,更让人感觉神秘。

“大叔,我们要跟去吗?”苏落问。

谷梁鸿摇摇头:“我们刚好进去他的家看看,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他们两个也不用偷偷摸摸了,大大方方的从正面进去院子,谷梁鸿留心的看,一排房子格局规整,东厢西厢无一缺少,荷花缸养鱼池回廊影壁,前柳后杨风水严谨,只是正中主人居住的屋子已经上锁,苏落找了个木棍,谷梁鸿问:“你干什么?”

苏落还朝手下吐了几口唾沫,道:“打下锁头进去看看。”

谷梁鸿抓过她手中的木棍丢掉,凝眉道:“不必了,我已经大概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苏落相当奇怪:“你怎么知道的呢?你连这个人都没见过?”

谷梁鸿淡然一笑,指着四处给她看:“他种的花草和菜蔬,不是一般西域人喜欢的,而是中原,也就是大明人的习惯,你再看他这个院子的布局,建的分明就是大明官宦之人家的形式,也就是说,此人是大明人,还差不多是个官位显赫之人。”

苏落边听边想,若有所思,醍醐灌顶般突然道:“难道是他?”

正文 258章 圣僧

苏落口中的他是谁?

她是想到了失踪很久,被朱棣挖地三尺想找到的父亲,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朱棣非同常人不会胡乱猜测,当年他攻入金陵皇宫起火,分明是有些烧焦的尸体,他就是不信那是建文帝朱允炆,然后还撒网似的到处寻找,甚至连外邦之地都不放过,包括大名鼎鼎在郑和下西洋,还有朱棣对谷梁鸿一再的派遣锦衣卫予以缉捕,也是因为怀疑谷梁鸿与建文帝的失踪有关,综上,苏落才想,难道父亲真的没死?

她把这个疑虑告诉谷梁鸿,谷梁鸿也不禁低眉思忖,按苏落所言这个中年男人的年龄和风度,还真是同建文帝符合,而此处的房舍也算是不错,只是谷梁鸿不能相信的是,即使是个落魄的皇帝,也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怎么能独自居住在此,他当年能够从朱棣的魔爪中逃脱,也必定是有很多忠心耿耿的死士保护跟随,对他的传言非常多,有说出家为僧的,有说在外邦隐居的,但无论怎样建文帝还是曾经的帝王,不应该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苏落半信半疑,谷梁鸿是疑疑惑惑,两个人又四处转了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证明这个中年男人的确切身份,也就唯有回去自己的住处。

从此后,苏落一直神思恍惚,因为母亲的凄惨故事因而她不太喜欢父亲,也因为她自从懂事起从来没有见过父母,对父亲太过陌生就毫无存在感,而母亲的一切都来自于师父墨子虚的叙述,在墨子虚口中,母亲是天下最美又最好的女子,父亲则成了天下最恶毒最残忍的男人,终究是因为他强行夺得母亲入宫。而使她花样年华香消玉损,墨子虚恨,苏落连带着也恨,但突然发现父亲近在咫尺,苏落就难以平静了,血缘像是有着惊人的魔力,父亲没有抱过自己甚至大概都没有见过自己,可是自己为何突然就对他念念不忘呢。

于是她脑海中都是那中年男人的影子……

此时那个中年男人却已经跋涉几十里后,与半夜到了一处,这是个寺庙。

这样的时辰寺庙也已关闭山门。他就站在门前咚咚的敲,好一阵功夫,才有个小沙弥打着哈欠出来。现在里面赖赖唧唧的喊:“谁呀?”

这中年男人恭敬道:“打扰师父,我有要事求见圣僧。”

看样子他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小沙弥听得耳熟,打开门后施礼道:“阿弥陀佛,施主这么晚前来。圣僧已经歇息了,不如施主也先住下,明日一早再拜见圣僧。”

中年男人连连摆手:“不可不可,十万火急,我必须马上拜见圣僧,烦劳师父通禀。”

小沙弥无奈。只好带着他进去禅房,又把此事禀报给寺里的知客僧,再由知客僧去禀明圣僧。稍许工夫知客僧转回,道:“圣僧召见。”

中年男人谢过,随着知客僧往寺庙的后边而去,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单独的小院子,因是夜里。到处都是树木蓊郁此时就显得更加隐蔽,院子不甚大。仅有几间禅房,正中的一间已经掌灯,圣僧得到禀报就在里面等候,知客僧立在门前无比恭敬道:“禀圣僧,客人到了。”

里面传出一个极其简单的回答:“嗯。”

就这一个极其简单的字,让人顿觉里面之人即使不是得到高僧,那也是跳出红尘之外的淡定和恬然。

知客僧打开门,示意中年男人进去,待那中年男子整整衣衫,甩甩袖子,也是无比恭敬的进去后,知客僧随即关上禅房之门,然后掉头离开。

灯火闪烁,阔大的禅房内,卧榻上端坐着一个光头和尚,年纪也就在四十六七岁左右,正盘腿打坐,手中执有念珠,微闭双目,体态安详。

中年男人没有施佛家之礼,而是跪地叩拜:“臣拜见圣上。”

那圣僧蓦地睁开眼睛,虽是嗔怪,语气却非常平和:“说了多少次了,老褚,我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和尚,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是不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在此。”

老褚,名为褚岁阳,他急忙站起道:“圣僧莫怪,若非臣今日有一奇遇,也不会再用这样的君臣之礼。”

奇遇?这圣僧呵呵一声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你久居山中,奇遇无非就是毒蛇猛兽,不说也罢。”

褚岁阳面上突现惊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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