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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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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勇胜军兵卒都惊呆了,既为那一声古怪的爆响,更为康平无形中招而失惊。

郭振刚开始还搞不清是什么状况,直到安排在康平身边的亲兵慌里慌张禀报,康副将不行了,郭振才手脚微颤地滚鞍下马,在两名亲兵地扶持下,踉踉跄跄奔到康平倒地之处。只一眼,那血流满地的惨景,就令郭大统制一阵天旋地转。

“平儿,平儿,你,你怎么样……”郭振紧紧抱住康平,语不成声。

康平死死用手摁住胸部,不断涌出的鲜血,已将皮甲浸透……他嘴巴张大,一歙一合,血沫溢出:“舅……舅父……好……好痛……”

这是郭振听到外甥唯一的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啊!”就在郭振仰天怒吼之时,他听到一声冷漠的声音:

“火枪都,射击!”

砰!砰!嘭!嘭!

济南城里,仿佛又回到了除夕之夜,震耳欲聋的爆响,弥漫半城的硝烟,到处人声鼎沸……唯一不和谐的是,那声音似乎夹杂着一片惨叫……

由于昨夜勇胜军巡兵吃了一顿暴打,郭振感觉到这支“禁军”不好对付,所以特地带来八百勇胜军,其中有不少是老弟兄,颇有敢战之士,而对方不过二百多人,四打一,稳赢了。

只可惜,郭振千算万算,偏偏没算到人家压根不跟他打肉搏仗,远远地一股股火焰喷吐、青烟激扬,然后手下军兵纷纷惨叫倒地。

勇胜军兵卒站在最前列的,距离院墙仅有三十步,一个个手持旁牌,而且还是特意挑出最剽悍的一群。郭振原意是用这为数不多的几十名悍卒打头阵,提升士气。结果火枪一响,最先遭殃就是这些悍卒,而这些勇胜军的骨干一倒,剩下那数百连关胜的厢军都不如的勇胜军卒,一下便乱了套,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乱蹿。待府门大开,源源不断地重甲刀牌兵从中涌出时,勇胜军兵卒终于一哄而散,四散而逃。

郭大统制更是被几名亲兵架着,失魂落魄地被溃兵大潮裹胁着,落荒而逃……

梁阿水张大嘴巴,看着这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的一幕,仿佛是那日马扩手下数千禁军的翻版。

好半响,梁阿水才回头看向已经冲到大门台阶上的张荣:“指挥使,下一步怎么办?”

张荣舒展一下筋骨,浑身噼啪作响,嘿嘿一笑:“杀进知府衙门、救马扩、杀刘豫,然后,拿下济南府!”

第二百零八章 翻 盘

咔嚓!并不锋利的屈刀刀刃,在迅猛的马速与使刀者娴熟的技巧下,轻易支解了脆弱的皮肤与椎骨,将一颗蒿草般蓬乱的脑袋斩落尘埃。

通常越是份量沉重的刀枪,就越不会开刃或只是半开刃,摸上去绝不会像切肉刀子那样有锋利割手的感觉。想也是知道,如果把刀锋打磨得薄薄的,锋利是够锋利了,能经得几下磕碰?就像后世的“英吉沙”小刀一样,刀刃一点都不扎手,但砍起铁条来,一砍一条印。

关胜手中近四十斤重的屈刀,就是一把没开刃的大刀,但丝毫不影响他先后击斩十三名敌军的脑壳。眼下的关胜,从头盔到铁甲,全染成赤色,与他的赤影战马倒是相当配套,就连颌下水蓝色的锦袋,也呈现紫黑色。

近两千厢军兵卒,大多逃散,但仍有百余士兵以及仅剩二十骑的重骑队,紧紧簇拥着他们的府帅。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一支忠心耿耿的最后的战士誓死追随,为他们的府帅筑起一道坚实的屏障的话,仅凭关胜单刀独骑,任他再多十倍的勇猛,也不可能与三千敌军抗衡。

没错,这一回,金军统帅蒲察鹘拔鲁下了大本钱,一口气调集了一千骑军,两千步卒,共三千大军。决意一举歼灭关胜的二千精锐,进占济南府。

两千步卒中,超过一半是河北签军,部分是燕地汉军与契丹、渤海各族杂兵。这些军兵多半是阿里喜,打仗时要冲在前头,无战事时则做为正兵的侍从担当杂役,什么喂马放马、更换马掌、养护鞍辔、保养兵器、擦拭盔甲等等,都得他们干。

或许是在金营里憋屈久了,每逢战事,面对那些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的宋军,这些阿里喜就格外撒欢,一个个如狼似虎,就像正扑向娘们的饿狼。

不过眼前这支宋军在初临济南城下时。就曾打过交道,确实有点难啃,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想吃掉必将付出不小的代价。好在这支宋军已是疲军,更大部溃散。两千打两百。真是太轻松了。

蒲察鹘拔鲁现在就是这么想,他甚至没有动用一千骑军,只将两千步卒团团围住关胜那不到两百人的最后抵抗力量,然后自领骑军扑向济南城北门。他要第一个踏进这个阻挡了他五千大军足足大半月的济南府。而在一千骑军中,冲在最前头的,就是自昨夜起,就质押在金营的刘麟……

吭!关胜横刀侧击,用刀背敲碎了第十七颗脑袋。然后柱刀于地,大口喘气,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激战当中,锦袋的挂勾脱落,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去,颔下那一把保养得宜的美髯,此时也被血污粘成一绺绺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过,对于一个倾刻间就要殒命沙场的战将而言。这已经不重要了……

关胜勒马柱刀,悲怆四顾,周遭尽是密密麻麻的敌军,挥动着各种致命的刀枪斧棒,不时还有一两支冷箭射出。在铠甲上增添新的创痕。而他的重骑队,这把最锋利的尖刀,已经秃了。重骑兵的马力,早已耗尽。别说冲刺,连跑起来都很困难。没有速度的骑兵。还是骑兵吗?

现在这最后二十骑重骑兵,甚至要靠仅存的几十名厢军步卒所组成的枪牌阵掩护,才勉强支撑着不被潮水般的敌军所淹没。只是,看着那数十名满面疲惫与绝望,却还在苦苦支撑的步卒,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支撑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盏茶,也许在下一刻……

多好的战士、多忠诚的下属!关胜痛苦地闭上双眼。如果不是举目所见,在视野内看不到一个发号司令的金军将领的话,关胜真想放弃抵抗,然后让对方承诺不对麾下痛下杀手,自己甘愿自裁。可是,现在就算是想以一死保全麾下将士性命的机会都没有哇……

这时,那二十名重骑兵相互望了一眼,一齐点头,仿佛决定了什么,整齐划一地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张年轻而充满疲惫的面容。他们一起勒转战马,面对关胜,同时抽出鞍旁的手刀……雪亮的刀面,映着春日的残阳余晖,将一棱棱光影,打在关胜的面上……

关胜微眯双眼,看着伤痕累累、身上无一不插着箭矢的麾下,不言不动。而包围圈中这诡异的一幕,也令层层叠叠的金军步卒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仿佛接下来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由得渐渐放缓了攻势。

为首的一名重骑兵将沉重的手刀一转一旋,横架在脖颈上,沉声道:“府帅,我等身披重甲,在马力已尽之下难以作战,而一旦落马,必为敌军所擒。府帅死战,我等又岂能恬颜苟活。府帅保重,我等先行一步了。”

“府帅保重,我等先行一步!”

铮铮铮!十九把刀整齐划一地架上脖颈,二十张毅然决然的面孔没有半分眷恋与犹豫。

关胜眼中有痛苦之色一闪而逝,随即欣然点头:“好,不愧是我关胜的兵。你们先走,本帅后到——本帅要再砍二十颗头颅,为你们赚个本。”

“多谢府帅!”二十张面孔浮现一抹喜色,然后手刀向后一摆。接下来只要一抹一拖,就会完成喋血三尺的壮举。

砰砰砰!一阵完全不应该在战场上听到的声音响起,听上去好似过年的爆竹,可是战场上又怎会有爆竹?

这一瞬间,关胜、正要自刎的二十重骑兵、仅存的厢军士兵、包括上千的金军步卒,都是一愣。而在这之后,所有人都听到不间断的惨叫,而惨叫声就从西边传来……

生兵!这是关胜及麾下将士的第一感觉。可是在西边有什么生兵呢?难不成是济南城里的厢军或勇胜军?关胜并不认为那些鹌鹑一般的军兵,会有这泼天的胆子,更加上先前郭振的表现,就更不可能了。不知为何,关胜的脑海里没由来竟想起昨夜看到的那支煞气毕露的“禁军”……

敌援!包围了关胜等厢军的金军兵卒,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一阵震天价的呐喊声响起,天空中不知飞起多少根尖锐的竹矛,划过长空,带着沉重的下坠力,狠狠掼入金军身体。惨嚎之声顿时响成一片。

竹矛虽然尖利,但穿透力肯定不如铁矛标枪,如果金兵着甲的话,杀伤力还是有限的。只不过这些金军步卒,不是签军就是阿里喜。能有件厚袄穿就不错了。还指望铠甲?纵然少数军头有甲,也是陈旧残破居多,再加上因为形成包围圈而拥挤成一团,结果仅仅几百根削尖的竹矛。就刺杀了七、八十条性命,

金军的指挥将领在外围不断嘶吼着:“敌军用的是竹矛而已,不要慌!内圈围定不动,外圈分散靠上去……”话音未落,又是两轮竹矛掷来。不过这回金兵有了防备。阵形散开,旁牌遮挡,两轮竹矛又毙杀三、四十人。在这之后,再没见投掷竹矛,也不知是见效果不佳放弃了,还是敌军的竹矛用完了。

可是,正当金兵庆幸躲过了索命竹矛,准备围杀上去,狠狠给敌军一点颜色看看时。那夺魂的爆裂声再度响起……这回更惨,竹矛还可以看见投掷的轨迹,机灵的还可以躲得了,实在不行,躲藏到旁牌下。也是妥妥的安全。只是,天呐!那些铁筒子里喷出的火焰究竟是什么?怎地连旁牌都挡不住,一个个步卒应声而倒?

枪声暂歇,脚步声轰轰逼近。气势为之所夺的金兵不知所措地向后退却。当指挥的金将又是大骂,又是挥旗。又是派出刀斧手震慑,好不容易稳定阵脚之时。那群不知从哪里杀出来的敌人,突然从两侧分开,中央又冒出一群手持铁筒子的军兵,然后半跪着对准己方阵地……

砰砰砰!

金兵又倒下一片,那些侥幸没中枪的,脸上一片惨白,眼里满是惊恐,相顾失色,恐惧异常。

“嗬!嗨!轰轰!”

左右两边的甲士又重新将那支使铁筒子的队伍包裹住,继续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前进。

这些甲士排成一个约有五百人的方阵,每排约百人,前面三排披挂的竟是制式步人甲。第一排甲士双手持定加厚的步兵旁牌,第二、三排则执着长达三丈五尺的铁矛,全铁的矛头及矛套长达五尺,也就是说,敌人的兵器基本上砍不到铁套后面的木柄……第二排铁矛架在第一排旁牌兵肩膀上,第三排铁矛又架在第二排长矛兵的肩膀上……就这么如同乌龟与刺猬的溶合体,一步步向军心动摇的金兵逼来。

被包围在核心的关胜骑在赤影马上,看得呆了:这样训练有素的军队,似乎比自己夹磨多年的钤辖府兵还强几分,整个京东西路没听说有这样的强兵啊!更重要的是这支军队的装备,这样精良的铠甲与制式长矛,只在昔日大宋国力最盛时,才有可能在禁军中出现。据闻现今在应天府,便是天子的御营军,都配不齐这样的铠甲。那么,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军队呢?

“嗬!嗨!轰轰!”这支杀气腾腾军队已经逼近到五十步。

五十步,是步兵接战的临界距离。在正常情况下,两支虎视眈眈的军队到这个距离时,就应当加速奔跑,向对方发起进攻。而眼下的情况却是,一方步步逼近,气势不断攀升;另一方不时骚动,意消气沮。再这样下去,一旦开打,必定会死得很难看。

那金军将领眼见不妙,一拨拨派出持旗传令兵,擂鼓出击。

正当金兵硬着头皮,抓紧手中武器,正待进击之时。那个大方阵后面突然响起一阵哨声,前三排重甲士又劈波斩浪般散开,再次现出那一队戴着奇怪帽子、手执古怪铁筒子的军兵……

随着这一次近距离的火枪轰击,金军的阵形开始松动,外围的金兵不断向内圈挤退。这时那支重甲枪牌军齐声发喊,加速奔跑,前排旁牌兵手里的重牌,狠狠撞入慌乱的金兵阵内,将本已松动的金军阵形,挤压得混乱不堪。而后面二、三排的长矛兵,则不断将长矛从旁牌上方刺出、收回、再刺出……

长矛步兵方阵每踏出一步,前方都要倒下数十名金兵。济南城下,血腥弥漫,煞气冲天。

金军前排的士卒被旁牌挤压得无法腾出手反击,而后面的士卒因为武器不够长又够不着,部分使用长刀大棒的金兵,击斩在加厚旁牌及步人甲上,完全没有反应……在这样只能被人当靶子一般刺杀,却几乎没法还手的极度憋屈情况下,金军阵线不断缩退。

金兵先是小步倒退,然后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前面的兵卒干脆将兵器一扔,转身飞跑,而后面督战的兵卒压根顾不上举刀砍杀同伴,他们也得跑啊,要是被落到后面就惨了!

天降援兵,金军大乱,被围在中央的关胜厢军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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