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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头凤之佳人难逑-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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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忘忘眸儿盛满不解。

  “如果觉得舍不得,就去找他回来。”

  “谁?”明清寒么?

  “上官哥哥是你当年病重时的大夫,早在那段时日里,‘明清寒’这三个字对我已非陌生。你心底的希翼,上官哥哥是清楚的。”

  上官自若为她心疼啊。曾经烂漫纯真的小娃娃,屡受重创,现如今,虽眼底眉杪不见沧桑,明活亮眼笑容内却掺进了玩味讥讽。明清寒犯了怎样的错他是不知,他和阎觐是怎样的愚蠢残忍却清楚不过。之后的人生,他唯一想要的,是忘忘的幸福快乐。不管,这幸福由谁来给。

  忘忘笑语道:“上官哥哥,纵算有希翼,也是那个病时的忘忘所想的。病好了的忘忘,早在病前,已将希翼除却。”

  “忘忘,若你想,上官哥哥会……”用尽平生之力,为你达成你所求所欲。

  “忘忘不想了。”她螓首微扬,明璨美眸坦然相对,“上官哥哥,你看清楚了,忘忘不是口是心非,忘忘是真的不想。所以,莫去打扰少爷和少夫人,好么?”

  少夫人?上官自若赫然心惊:原来……难怪十五岁的娃娃会“心力交瘁、郁结成疾”,原来,面对的是那等无望的残局!

  如若两人非身处药堂,他想将她揽在胸口。这个教人心折的忘娃娃啊。

  “上官哥哥,忘忘有没有说过?你无需因为过往而对忘忘抱愧,你给忘忘的,原比你拿走的多。你真的不必为了补偿忘忘,而做些什么。”

  唉~~忘娃娃,合该为人宠为人疼为人惜为人视若珍宝的忘娃娃啊……

  ————————————————————

  颐安堂的东家对于上官自若只拿半日薪却做整日事的做法,绝对表示赞同。尤其今日,十余名刀伤患者涌进药堂,初始那面色不善、唯一不曾带伤的领头挥刀霍霍,意欲赶尽堂内正拿药诊脉的常客,上官大夫只上前友好地轻拍了那兄弟肩膀一记,人家便心悦诚服地在旁静候。好,好用,物美价廉,本东家喜欢。

  上官自若将在学徒端来的清水盆中净了手,走到仰放支板上的伤患身前,剪开血肉模糊的衣襟,其人胸上血犹不停的创口赫然在目。他心下一动。

  “好奇怪的伤口。”另一边的忘忘手底未停,低语咕哝。

  两人从医均非一日两日,处理此类外伤是基本要理,再有店内学徒从旁协助,不一时,十余伤患已外敷包扎完毕。开了内服药方,净面净手后,上官自若回眸正见忘忘柳眉微颦的模样。

  “忘忘,怎么了?”

  忘忘近他一步,压声低语道:“上官哥哥不觉得他们身上的伤口形状奇怪么?似乎在哪里见过?”

  上官自若料到她必然见过,在她耳边以更沉低的音嗓道:“是阎堡的火焰刀。”

  忘忘美眸一闪,“难怪。”创口皮肉外翻,呈三角形状,两角稍浅,一角入深,的确是阎堡火焰刀方能制作出来的模样。

  上官自若见她面色如常,放下心来。“忙了这一气,下工时辰过了,我们走罢。”只要她未忐忑,他便不生担心。阎堡人奈他无何,而若是因她而来,他定会运用所有力量,保她周全。

  “走是没有关系,不过上官哥哥不打算解了那位兄台的穴道么?”忘忘俏皮一笑,纤指妙指。

  上官自若挽她便走,将出门前,自门后磊成一人多高的药草小垛上拈起一叶,头不曾动,信手回掷。一迳逍遥去了。

  ————————————

  两人并行街上,忘忘频频回首:“上官哥哥,那凶人恢复自由后不会找主家麻烦么?”

  “放心,咱们那位主家绝对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上官自若相信,对方想必亦掂出了他的斤两,所以适才他没有费事掩藏身手。

  “是么?”忘忘自知武功方面,她委实没有置喙余地,寻自己擅长的话题总可以罢。“上官哥哥,你可记得蚀心草?”

  咦?上官自若笑道,“我没有服下蚀心草,当然记得。”

  “它可有解药?”

  “解药?”上官自若沉吟,“以寻常推断,万物相生相克,大毒旁必有大解。大多剧毒药草或蛇虫附近,必须解其毒之物。但这蚀心草附长之处,周围几尺没有任何生物。”

  “我也是近日才知道它恁样霸道的脾性。初培植之时,它可害了我不少药苗的性命呢,且它自个也生长得萎蔫。现将它挪移独僻处,它便青翠起来了。”

  “的确如此。”上官自若颔首,“忘忘今日怎会突然问起它来?”

  “我若说忘忘想试试它的药性,上官哥哥以为如何?”

  “忘忘!”上官自若倏然驻足,面目笑色全无,“你不可以开这等玩笑!”

  忘忘掩口吸气,“上官哥哥,忘忘好怕!”

  “我不是玩笑!”

  “是,开玩笑的是忘忘。”她弯唇巧笑。

  “这玩笑并不好笑。”

  “是,是,忘忘错了。忘忘今日问起它,是因了忘忘近日会诊的一位病患。她为情所伤,痛不欲生,一付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如果给她服下了蚀心草,令她忘却前尘往事,会不会好一些?”

  上官自若蹙眉:“我不曾遇见类似病例,无法给你准确意见。不过,这药草有无其它毒性,尚未可知,你切莫随意乱试。”

  “忘忘目前也只是想想而已。”不知道于高家小姐来讲,前尘往事尽消亡,会不会好一些?

  
[第三卷:第三章(中)]


  没有月色的夜晚。

  因与君父诗词唱和、谈古论今,颇是投机,辞行之际天已近亥子相交时。上官自若甫出君家,身形稍作停顿,面上依然挂着那份闲怡神色,迈入幽暗深处。

  行不许久,空气中一声肉耳几不可闻的“咝”响,他定步,回手一掌。

  “砰”然之后,内力遭遇旋出的气浪,使得树摇叶零。

  湛色中,两条人影作劳燕分飞,各立在了一条街左右的房屋之顶,四只在夜下视物如昼的厉眸,冷然相对。

  “属下见过堡主。”上官自若微倾上身作礼,眼里却没半分谦恭。

  “上官总管事,免礼。”阎觐受礼也受得大方,眸内讽意渐浓。

  “敢问堡主有何指教?”

  “本堡主来探望自己的总管事,不可以么?”

  “多谢堡主挂念。”

  “好说,好说。”

  “夜深露重之下,堡主对于毫无建设性的闲谈也有兴致么?”

  “总管事若有兴致,本堡主乐意奉陪。”

  “对不住,堡主,属下明日尚需晨起上工,失陪了。”

  “怎么,坐堂大夫比阎堡总管事要来得惬意么?”

  “不瞒堡主,的确如此。”

  右眉高挑,失笑道:“看来本堡主的总管事是乐不思蜀了。”

  “谢堡主体谅。”

  “本堡主想知道,你对于所有利用过的棋子,都有这等慈悲心怀么?”

  与生俱来的笑脸笑意生寒:“不劳堡主费心。属下但请堡主明白,上官毕竟竭尽平生之力,保她周全。”

  “你以为本堡主到此,是为了她?你会不会太高估了一枚棋子的份量?”

  “属下自然希望如此。”

  “虽非特意,但若恰逢阎堡的逃犯,本堡主身为一堡之主,总不会任其在外逍遥罢?”

  上官自若掀唇冷笑,“不管是上官,还是忘忘,均未阎堡签下任何契约,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场宾主,何来‘逃犯’之说?”

  双手反剪于后,阎觐好整以暇道:“身主本堡主的妾室,踞外不回,这又算什么?”

  “忘忘不是你的妾!”上官自若压住心口薄怒,气极反笑道,“纳妾虽不必三媒六礼,婚仪媒证也是需要的,请问,堡主可有书凭媒证?”

  “本堡主说她是,她便是。”

  “上官不介意提醒堡主,忘忘说不是,就不是。”

  “不知你竭力维护的她,可自知在你的规划中,扮演过什么样的角色?”

  “上官已对忘忘知无不言,堡主何须费心?”

  “想必上官总管事并不介意与本堡主为敌?”

  “堡主英明。”

  “很好。”阎觐一笑,“本堡主拭目以待。”

  ————————————————

  本堡主并非特意到此。

  是,他亦如是告诉自己。

  那么,他何以来此?

  是为了阎家在中原商场的占有份额?

  是为了筹集慧儿所需的那笔百万粮饷?

  更有,上官自若身为阎堡总管事,无故卸职弥踪,他若坐视不理,将第一堡的颜面置在何处?

  差不多是如此没错罢?

  于是,他心安理得出现在此处,顺理成章看到了淡黄裙衫、轻髻素绾、垂发成辫的君忘忘。

  “小猫儿。”他唤,以惯有的戏谑音嗓。

  那道黄影滞足扬眸,“阎堡主。”没有惊诧没有疑惧,仿佛在天光乍亮之际,看见他现身自家门前,是一桩顶稀松平常之事。

  “本堡主以为,面对你的夫君,你的反应或可热情一些?”

  “堡主说笑了,忘忘云英未嫁,哪来得夫君?”

  很好。“面对你的男人,小猫儿更该热情罢?”

  忘忘左右了望一眼,巧笑嫣然道:“敢问堡主对‘你的男人’的定义是什么呢?如果指得是枕席之欢,忘忘更想将热情留给另一位,毕竟,桂王爷在床上的创意,远高于堡主呢。”

  他凤眸内戾色毕涌。“小猫儿,激怒我对你并没有好处!”

  酒窝溜转得笑靥更趋甜美:“堡主看重了,忘忘哪来得这个本事?何况堡主的好处,本姑娘不敢领受呢。”移身就步,勿再浪费唇舌,趁着晨曦将起,上山采集药草方是紧要事。

  “君忘忘!”他欲上前掐住那纤细脖颈,却猝然教一阵眩晕扯住身形。“该死,你……你做了什么?”

  “做了我该做的。”忘忘螓首未回,妙音如歌。“晨清气爽,阎堡主好生享受一日的最妙时光罢。”

  “你回来——”吼声未完,更大的晕浪袭来,高阔长躯竟跌坐于地,博来他恨恨闷咒。遂不敢再有妄动,就势盘膝行功,逼起体内毒素来。是他轻敌,以为防了金针,便是拔除了那小猫的利爪,孰不曾想过,猫儿除了利爪,尚有更形尖锐的利牙在。

  
[第三卷:第三章(下)]


  阎觐得到消息,昨日官道上,因一言不合与阎堡商队发生冲突者,乃锦州首富沐府的护卫队。此次征集粮饷大户之一,即为沐家。阎觐亲自出面,斡旋一日,以较上市低三成的价格售给沐家五百匹种马的优沃,双方达成和解。各对手下进行了场面的训斥戒责之后,沐府当家邀阎觐共赴锦州知府宴请各大商户的聚筵。

  原本,向来此类应酬,均交由八面的玲珑的阎秉忠全权代理。这一回,为示诚意,他亲临当场。半个时辰之后,他兴致缺缺,自一干奉承攀结嘴脸中抽身,在知府府邸的待客园内徜徉。不经意间,一抹淡粉形影擦过眼际。

  他一怔。他没有看错,的确是那只多爪多牙的小猫儿。尚在思忖她何以在此,脚下已如有自觉,径自跟了上去。

  “老夫人,君大夫来了。”

  以罗纱为幔的花厅内,知府之母高老夫人,等候多时。

  “老夫人。”忘忘微礼。

  “哈哈,小大夫,进来,坐在老身身边,老身有话对你说呢。”高老夫人福福泰泰,润泽圆脸笑容可掬。

  忘忘依言,“老夫人有何吩咐?”

  “小大夫,听说你正在诊治老身乖孙的病是不是?”

  “忘忘只能尽力而为。高小姐的病,最好的大夫是她自己。”

  “唉,老身明白,明白。”高老夫人轻拍她的手背,“要怪也怪那孩子太痴情,能怪得了谁呢?只要小大夫你能尽力,老身就不胜感谢了。老身今日找你来,是另有话说。”

  “老夫人请讲。”

  “小大夫可有婚配?”

  “嗯?”

  “老身是想知道,小大夫许人家了么?”

  “没有。”

  “可有中意的人?”

  “没有。”

  高老夫人笑逐颜开,“这就好了。”亲亲热热握住她的手,“老身有一甥孙,生得高壮端正,是这府衙的捕头,今天二十有二,尚不曾婚配,老身这几年一直为他寻磨中意的姑娘。打第一眼见得小大夫你,就想着,你们合该是天生的一对。小大夫你……”

  做媒?忘忘啼笑皆非。“老夫人,……”

  “这孩子孝顺,每日都给老身过请一回安,今日看时辰也该过来了。择日不如撞日,你在旁看他一眼,若觉得过得去,老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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