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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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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了第五进已经是半山腰,这里由三个小院子串联,最左边一个院子门上挂着牌匾,秦瑶抬头看了看,只认得一个“春”字,想必就是秦顺说的专为她布置的春和园了。
进入院门,满园奇花异草,入目皆是雕梁画栋。正房明三间暗四间,东西厢房各五间,倒座六间,左右手还分别设有一个宝瓶门和一个月亮门。
秦瑶以为左右是与其余园子房舍想通,就随意问了一句。
秦顺却解释说左手边宝瓶门后边是个仆人院,里面的房舍专供服侍春和园主子的有身份的仆人居住,与仆人们出入各园子走的夹道相通。而右手边月亮门后是个小花园,藏有天然温泉池,池水冬暖夏凉,是专供春和园的主子沐浴之所。
秦瑶暗中咋舌,原来这所谓第五进里一处小院子,竟然是五脏俱全院子套院子别有洞天,比寻常富户的三进宅子还讲究。王府就是王府,全都是她没见过的气派,说不定皇宫也就是这样子了。
秦瑶被人扶下了肩舆,穿过廊子进入正房。只见厅堂内家具陈设精美非常,都是她不知名目的金贵摆设物件。她看得一阵阵眩目,不由自主张嘴惊叹。
正当秦瑶在自己的闺房之内沾沾自喜,盘算着各种物品值多少钱的时候,就听院子里传来几声呼喝。
“贱奴,走快一点,下面还有好几箱子物品要背上来,你这么慢吞吞的,耽误了二小姐安置,想找打不成!”
秦瑶最爱看热闹,以前街市上有人打架,她一定是钻到前排欣赏。这时听见喧闹,她立刻来了精神,从房内走出来站到廊子下边向院子里张望。
刚才那个穿着粗布青衣的奴隶少年,许是脚上伤痛难忍,步履蹒跚,好不容易从仆人们走的夹道穿过宝瓶门进入主子的院子里。过了宝瓶门他不敢再直立行走,跪在地上向前爬了几步,从肩上卸下一个巨大的背篓,里面盛放着几只中号木箱。
这些箱子里放的都是回府途中路过市集时,秦瑶随心所欲买的东西。她基本就是暴发户的品味,觉得又大又贵镶金带玉的一定是值钱的,乱七八糟大瓷瓶大瓷盘檀木小屏风金银首饰盒子置办了一堆,足足装满了一辆大车,东西又多又沉重。像这奴隶少年的背法,估计还要再从下边车马院上上下下来回跑六七趟才能全搬上来。
高声呼喝催促廿一的是个衣着鲜光看起来有些身份的仆人,他手里挥舞着一根皮鞭,毫不留情打在廿一的腿脚上,直到发现惊动了二小姐,才停了手。
秦瑶眼尖,看到那背篓贴着人身子的一面已经被鲜血染红,更加肯定那奴隶少年脊背上原本就有伤,平地背着这么沉的东西走路已经很累,何况他双脚肿成那样上山下山来回跑,他背货卸货想必加重了伤势。再见他身体颤抖地跪在地上挨鞭子,仿佛因痛楚已经无力再爬起的样子,秦瑶终于是动了一点恻隐之心,开口劝阻道:“别打他了,你们有空就帮忙一起去搬本小姐的东西。”
挥鞭子的家丁唯唯诺诺应了一声,眼光扫向廿一时又多了几分怨气,却不敢当面招惹二小姐,只粗暴地将廿一从地上拉拽起来。
廿一缓了一口气,又将背篓背起,跪爬出宝瓶门才扶着墙边站起身,临走时原本低垂的头却向着秦瑶这边望了过来。
秦瑶这才看清那奴隶少年的容貌。他的脸虽然被额前乱发遮挡,因伤痛而苍白,唇色也是浅淡干涩,但轮廓生的十分端正棱角分明,眼睛比寻常男子更大一些,衬得他越发消瘦清俊。他的眸子幽黑如夜色一般,眼神竟是清澈而深邃,仿佛能洞彻人的内心。
明明只是很短的一瞬目光交错,他就低下头转过身向外走去,但秦瑶似乎是走火入魔一样,总感觉那奴隶少年望向她的时候唇角是微微向上翘起的,像是在对她笑,以示感激。
秦瑶承认那奴隶少年是个美男子,破烂衣衫汗水灰尘都无法遮掩消减他的光彩,他比她过去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俊俏,甚至她一直崇拜爱慕的燕少侠如果单论长相也比不过他。可那少年只是个低贱奴隶,空长了一副好容貌,没身份没本事还不是任人欺凌?何况秦瑶一向对长相好的男人充满了敌意和反感,很快几分同情就被脑海中翻滚的邪念压得不见了踪影。
06糕点戏奴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我的书友群群主小雪秋枫的生日,大年初六,所以晚上六点还会加更一次,大家都来捧场啊。
另外回答昨天书友提的问题,关于二小姐秦瑶的身世,王爷自然不会对外宣称她原来是流浪街头的小混混,于是就编了一套说辞。而秦瑶自己记忆的那些才是真实的经历,她也是可怜的娃。
所以大家不要幻想她的善良,如果她那么善良早就死了。
秦瑶认为越是长得俊俏的男人,越是心肠歹毒薄情之辈,母亲前车之鉴她从不敢忘,除了燕飞鹰是例外。所以她没打算继续护着那个奴隶少年,反而开始琢磨着不如将那奴隶少年当成一个有趣的玩具,让她在王府里的生活变得更丰富刺激一些。
秦瑶从来不认为自己应该成为心地善良的好人,母亲告诉她人善被人欺,所以她做坏事的时候往往能找到心安理得的借口。现在也是这样,既然大家都欺负这个奴隶好像还习以为常,她不如入乡随俗享受一下当主子的特权。
秦瑶一边思量着,一边在院子里各个房间转了一圈,认了认服侍她的下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足有二三十人,她一下子根本记不住。还好王爷特意为她选了两个精明的贴身丫鬟,一个叫暖红一个叫小秋,万事不用秦瑶自己操心,这两个丫鬟就已经指挥着其他仆人们将从下面搬上来的物品行李分门别类收拾妥当,按照二小姐的心意一一布置起来。
虽然有家丁们帮忙,那奴隶少年还是上上下下跑了四趟才将所有物品都背上来,最后一趟卸了背篓,他似乎是已经累得虚脱,跪在地上挨了几鞭子反而倒下挣扎不起来。
秦瑶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偏巧看到从那少年破烂的衣襟里掉出来一个小包袱,她看着有些眼熟。她记得在马车上用手帕包了几块糕点当零嘴吃,后来进城入府一时高兴,早就不知道将那吃食丢在何处。她再定睛细看,那少年身下的小包袱虽然是她的帕子包的,不过显然是被人踩踏过,早变了形状沾了土灰,或许是家丁们搬运行李时不小心将这小包袱蹭到车外,还踩了几脚,才又被这奴隶捡了去。
秦瑶现在不愁吃穿了,倒是不在乎帕子和糕点被糟蹋,而是灵机一动立刻起了玩心。她大步走到近前,指着那小包袱故作惊讶道:“这好像是本小姐正在找的帕子。”
那跪伏的奴隶少年闻言身体明显一僵,接着颤抖得更厉害,不知是痛是怕。
小秋赶紧过去将那帕子捡了起来,抖落早就变形的糕点和碎末,却还是嫌脏,只拎了帕子一角,皱眉问道:“这是二小姐的帕子么?怎么会在这里?”
秦瑶脸色一沉,气鼓鼓说道:“莫非是这奴隶偷拿了本小姐落在车上的糕点?”
廿一挣扎着跪直身体,脑海中回想的都是刚才二小姐阻止家丁鞭打他的场面。他觉得二小姐正如他期待的那样,一定是心地善良的好人,不会不讲道理,也许他说实话为自己辩解两句,就能澄清误会。
于是廿一难得没有如往常那样隐忍委屈,鼓起了一丝勇气,微微抬头小心翼翼解释道:“二小姐,下奴没有偷拿您的物品。下奴是刚才在搬东西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这包掉落的吃食,已经被人踩得肮脏,主子们想必不会要。下奴觉得就这样丢掉实在可惜。”
然而话说出口,廿一就醒悟到可能是自己一厢情愿想错了。二小姐若真是存了善心,应该不会问出刚才那种话,甚至不会声张,让人偷偷拾了帕子就是。现在二小姐是故意戏弄他吧?没准与别人一样,只是存心想看他挨打受罚痛苦挣扎的样子。
秦瑶没想到这奴隶真敢辩解,他以为长得好嘴巴乖巧就能逃过一劫么?那个花言巧语骗走母亲钱财的坏男人又浮现心头,她嘴角泛起冷笑,继续戏谑道:“既然如此,你难道还想捡去吃了不成?”
秦瑶这不是闲极无聊找话茬,她打算先试试旁人的反应,确认这个奴隶是可以被戏弄的无关紧要的东西,免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一时不慎闹出什么麻烦。
刚才那挥鞭子的家丁立刻满脸谄媚地对秦瑶说道:“二小姐不必搭理这个贱奴,猪狗不吃的东西他照样都能吃下。”
另一个则劝道:“二小姐,奴隶只是人形的物件而已。他敢偷拿了您的东西就是胆大包天,应该狠狠责罚。”
秦瑶看这场面意思,觉得这奴隶少年果然混得很惨,可能是王府里的公共出气筒,倘若经年累月被人欺负,变得傻了麻木了反而不好玩。她顿时少了戏弄的兴趣,有些沮丧地说道:“一包零食而已,丢了算了。你们看着罚吧。”
此言一出,那个挥鞭子的家丁立刻上去就踹了廿一一脚,恶狠狠质问道:“贱奴,是不是你偷了二小姐的东西?”
廿一被踹翻在地,又挣扎着爬起来恢复到刚才那种卑微的跪姿,倔强地闭口不言,心里仍存了几分期待,希望二小姐能够像刚才那样阻止旁人对他的凌虐。可是这一次二小姐根本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叫停的意思。
他终于是苦笑着垂下头,胸口钝痛,不是被踢打所伤,而是从内向外的痛楚。果然,如他这样低贱卑微的奴隶,背负着父亲的罪孽而生,是根本不配也无法真正得别人同情的。
几个家丁想的是如何在二小姐面前大显身手,何况这奴隶平素就是大伙的出气筒,打骂他已经成了习惯,于是一哄而上拳脚不停都招呼在廿一身上。
廿一再次被打翻,他心神恍惚,干脆放弃跪姿,蜷缩起身体任由打骂,不辩解不求饶,也不还手反抗。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无论是谁的错,最后挨打受罚的一定是他,他若争辩换来的只有更重的刑责。他以为二小姐会与别的主子们稍稍有些不同,能更像他幻想中母亲的模样性情,不过他终于是失望了。就让他们打他好了,身上痛到一定程度,心里的痛应该就不明显了。
秦瑶看他们打了一阵,那奴隶少年竟毫不反抗单纯挨打,她觉得十分无趣,只好假装善良,担忧地说道:“你们别打他了,我想也许真是误会。否则你们这样打他,他为何不承认?再说他一个奴隶应该没胆子偷拿主人的东西。”
有个心肠软的家丁见二小姐似乎是不打算计较,就顺势劝道:“马三,别与那贱奴治气了,打他没得脏了咱们的手,污了二小姐的院子。”
这时暖红来请秦瑶去沐浴,秦瑶的兴趣立刻被那豪华的温泉池吸引,就吩咐让一干男仆忙完手头的事情尽快离开。
秦瑶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去往月亮门,不经意间回头一瞥,看见那奴隶少年从地上吃力地爬起,竟是伸手去抓地上与尘土混在一起的碎烂糕点。
马三则一把将那少年的头脸按在地上,另一只脚狠狠踩着那少年渗血的脊背,言语恶毒地羞辱道:“贱奴,想吃东西不如乖乖把地上的舔干净,省得旁人清扫收拾。”
秦瑶恍惚之间看到那少年眉峰一扬,眼神由伤心倔强转为凌厉和不甘,硬着脖子闭紧了嘴巴,拒绝以那种屈辱的姿态舔食。他明明应该是饿极了才会去捡那些被踩碎在地的食物吃,为何此时又变了态度?
秦瑶猛然意识到,或许他骨子里本是桀骜不逊的,即使身份低贱,也不愿真如猪狗一样过活,否则现在他绝不会倔强地抗拒。她顿时心情大好,也许这个奴隶还真的可以玩玩。
07小女儿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今天第二更,谢谢大家一起为小雪—秋枫庆生日。
有人问廿一是不是会武功,跟谁学的,还有大公子为啥打廿一,明天开始就会慢慢揭晓了。
秦瑶在温泉池里沐浴的时候,是暖红伺候在身旁,小秋则在正房那边继续张罗布置。
秦瑶有意无意地打听道:“刚才那奴隶叫什么名字?怎的好像别人都爱欺负他,看起来挺可怜的。”
暖红赶紧解释道:“二小姐,您刚回府不知道也难怪。那个奴隶编号是廿一,没名字。要么叫他廿一,要么叫他贱奴,是这王府里最低贱的奴隶。据说他正是当年害死先王妃的凶手之子,本来该一刀杀了。可咱们王爷心善,就留着他性命,让他为奴赎罪。这样一个罪人之子,低贱奴隶,自然是没人待见。府里最脏最累最苦的活都是他做,而且王爷发话只要不伤他性命,什么人都可以打骂他,他若犯了错,一律按规矩加倍责罚。”
秦瑶听到这些本该心满意足,以后见到这奴隶可以肆无忌惮捉弄,可她隐隐又生出几分不舍同情之意。她暗骂自己没出息没定力,定是被那奴隶皮相所迷。这奴隶长成这样实在可恶,实在该罚……秦瑶无端火起。不过她转念又一想,谁不喜欢美丽的东西?她又不是圣人,偶尔被外表迷惑也不算错。
她如今是平南王的女儿,有权有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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