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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雪融化后是春天-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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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是羞赧了。过一会,说:弹琴给我听吧。我想看你弹琴。
  哦。他说,刚换了睡衣,效果可能不好。
  你穿什么都好看。她说。
  他便走过来,坐琴凳上,说,一起玩吧,我教你。
  她说:我行吗?我很笨,又没艺术细胞。
  他已经抱她到腿上。握住她的手,就风卷残云般的起舞。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跟马匹似地不停地飞驰。还有点疲于奔命。但是音乐一样的动听。她的耳朵就是听不出正品和次品有多大区别。
  不久,他停下,说:好久没弹了。现在有感觉。将她搁到旁边,手指就错落弹跳起来,身体随之流转,人与音乐合一。姿态洒脱,恣意飞扬。她不由想起《世说新语》描绘嵇康风采的那几句话:簌簌如林下之风,徐徐如玉山之将崩。
  好美。她不由说。
  停下,他忽然有了激情,说:语声,在学校的时候,我演过话剧,给你表演一段。
  好啊。
  他便像模像样地走了起来,用熟练的英语念《哈姆雷特》中最经典的段落。
  她的英文荒废已久,但是那句:生,还是死,这是个问题。还是听得明白的。
  他表演很到位,有王子风范。她拼命鼓掌,说:我信了,你说你有文学气质,我信了。
  他却有丝忧郁,说:在社会打拼久,这些东西都回归为点缀,不再充实生命。活着,挺沉重的,总是在牺牲点什么,却得到些不想得到的东西。语声,感情对我来说,很重要,很多东西都无法坚守,但是爱情,我要。
  语声说不出话。良久抬头,说:你说得很好。爱情,要坚守,我想你终会得到。你是个多么出色的人。
  他又笑笑,笑得有点嘲弄。
  语声大约知道自己的话会惹他不开心。但是他已不像以前那样肆意表现自己的哀乐了。不知可喜还是可悲。
  他拍拍她的肩,说:我洗澡去了。
  她脸一红。
  他洗澡的时候,她撩了窗帘看外边。想:为什么不爱他?又想:到底爱,还是不爱,为什么不爱,还那么渴念他,难道只是性?
  他的手机响了。
  她喊:是不是你女朋友,要不要给你接。
  他说:随便啊。
  她说:那我接啦。怀着某种探密的心理,她看也没看就接:你好。
  对方愣了下,犹豫着说:语,语声吗?
  又肯定地说:语声,是你。你怎么在?
  语声听出了陈剑的声音,反应了几秒,她拿腔拿调说:先生,听错了,我不是语声。至鸣在洗澡,我叫他待会回过来。
  别骗我。语声,我马上过来。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电话挂了。语声一阵痴愣,又一阵慌张。
  冯至鸣出来了。
  语声说:陈剑,他怎么找你?
  他又怎样?至鸣没什么表情。
  他说他马上来。
  怕吗?
  我……
  还爱他?
  我……
  至鸣讽道:等着吧。你大概现在不乐意去洗澡。
  语声看着他,说:我没什么,你不尴尬?
  为什么要尴尬?我正想看看,他怎样把你带走。
  我。语声愈发觉得慌乱。
  冯至鸣突然拉过她,说:我现在想要你,你同不同意。
  我。她瑟缩了下。
  他伸手解她的裙子。气定神闲。她犹豫。想说不。她知道只要自己说不,他立刻会住手。她僵持着。
  僵持间,裙子已经脱掉。只剩内衣。她就那样站着。
  他控制不住了,抱她入怀。她也勾住他。很快,两人倾覆到一起……
  身体的默契如水一样流畅。
  他们在向颠峰攀爬。
  门铃却响了,刺耳的。
  她身体僵了下。他说别管。
  她不管,可是无法。
  他喷射了。但是她的高潮还是被阻断了。
  门铃一直在响。他好整以暇穿好衣服,要去开。她说别。
  然后,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屏,把手机递给她。她说:我不想接。他说接吧。告诉他,你跟我在一起。很快乐。
  她说,别。
  他脸色忽然有点冷漠,说:还是觉得愧疚,对不起他?那么你大可不跟我做。
  她咽口唾沫,说:对不起。接了。
  冯至鸣,语声在不在。陈剑的话很冲的闯进来。
  语声说:陈剑,我们结束了。别再找我。
  语声,你开门。我要见你。
  我,你知道我跟他在一起。
  你开门。不开我就等着,你们总会出来。
  她踌躇了,怕惹起事端,说,你现在下楼,5分钟后我下来。要是不这么做,我永远不见你。
  放下手机,她看到冯至鸣更加冷淡的脸。
  去吧。他笑着说。
  对不起,她又说,明知这样的用词只会令他更恼怒,但是她找不到合适的词表达自己的内疚。是想和他愉快一些的。但是他所要的,并不只是肉体。
  可是爱,她不能确定能不能给他。
  她慢腾腾站起来,整好裙子,头发。拿了包开门。开的时候,回头,看到他忽然跳起来,取下像框,狠狠朝墙壁砸去。啪地一声,她的心跟着玻璃碎片四处乱飞。
  她密密地疼。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想去抚慰。告诉他,不走了。
  犹豫着,犹豫着,却还是跺脚下去了。

  21

  语声下楼,一眼就看到陈剑,在心绪不安地抽烟。
  这两个男人如果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就是烟抽得多了,都有一烂肺。
  听到脚步,陈剑猛地抬头,眼睛里闪出一种迷乱,随即是愤怒。
  将烟头掷到垃圾筒,他猛地上前拉过她,说:你,你在他屋里干什么?嘴唇有些颤。
  语声甩他的手,听到自己清冷冷的回答:还能做什么。
  她看到他的手扬起,要打她吗?
  可是他猛地抱紧了她,几乎是悲哀地说:语声,我一直在找你,你家里,同学、同事我都打电话问过了,你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能这么忍心。
  语声知道陈剑在找她,一直,从未放弃。父亲给她电话总是一遍遍说,就告诉陈剑吧,他找你,很急。他离婚了,你为什么不能,纵然有不对的,改了就行了。有次,父亲终于忍不住给了他她手机号,他打来她没接,而后坚决地换了号。她决绝地想忘,忘掉他的痕迹。她以为忘了。但是,如此煞费苦心到底说明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面对他,她依然还需要用尽全力去破坏。
  她推他,说:干什么动手动脚,我们没关系了,请你不要再找我。顿一顿,又说,没有我你不活得挺好?刚才,我看到你跟史大小姐在一起了,抛下妻子,投入豪门,很像你的风格。找我干嘛呀,除了做你绊脚石,给不了你任何好处。语气里居然钻出点酸溜溜的味道,这好像违背了她的本意。
  你,刚也在酒会?跟冯至鸣一起?你什么时候到京的?你宁愿先见他也不愿见我?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十恶不赦?
  语声低下头。风刮得她头发蓬乱,裙子外只套了件开司米线衫,她有点冷,尽管在他的怀抱中,但因为抗拒,怀抱坚硬如石头。
  他大约也意识了。说:上车吧。
  她也就进了,总比被他抱着好。
  在车里,她发呆,突然想,冯至鸣,他此刻在做什么。心里又啪的一声,画框碎裂了。她的心扎得疼起来。
  车子沿着二环开起来。
  她醒了醒神,说:去建国饭店。我住那里。
  他看她一眼,没说话。
  她很害怕他将她弄到他那里。害怕什么,她也并不知道。
  我离婚了。过会,他说。
  我知道。你做得过分了。
  方圆的一切我都归还了,甚至更多。
  她需要的不是这个。
  可是感情,你明知我给了谁。
  语声又沉默了。
  他说:嫁给我吧,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要追究。
  你以为行吗?破镜从来不能重圆。我们彼此都背叛了。时间之后,我们都不再是当初的人。
  心没有背叛就可以。语声,你还爱我吗?我可以告诉你,我爱你。我心里只有你。这两年,除了工作,我就在找你,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你。还记得当年我的车祸,我那时意识到你对我的重要超乎我的想象,我不能没有你。车祸后,看到你,知道我的心情吗,就像什么宝贝失而复得。我抱着你,告诉自己,不能让她溜了,无论如何要重新赢回你,我决定不再拖。既然横竖都要伤害,那么我选择提前伤害。
  失去才知道珍惜,在手心里的时候却轻贱,这样的情感我不要。语声强硬地说。愣愣望着窗外,心却未尝不在动。他们的感情,并不是她三言两语所能概括。
  对不起。他说。
  不用。她回。
  车子忽然拐上了三环。
  她忙说:麻烦你送我回去。我明天就离开北京了。
  他说不会让你走。
  她说我已经离开这里,忘记一切了。包括你。我不再爱你。
  他笑一笑,说:我没期望你会说爱我。你的性格我还不明白。伤我吧。好歹能让你伤一伤。
  她没有办法。看连成一片的灿灿灯光。
  他一个人的房子,是个复式,很大。
  他说:还可以吗?两个小孩可以住下?
  她说,跟别人生吧。
  他说,就你。孩子的妈。
  她有些惘然。
  他说你过来。拉她到卧室,那里有一桢她和他的合影,她靠在他怀里,笑得很灿烂。她眼睛突然有点湿。在蒙蒙的湿雾中,她忽然看出了几分哀悼的意味。经过那么多事,她再也不会灿烂如昨日。
  你看。他打开一个抽屉,里面都是她送给他的各种不值钱的小玩意,一个古怪的火柴盒,一块嶙峋的卵石,一枚银戒指,几颗玻璃球……
  他保存着。他保存着所有的记忆,可是为什么忍心去破碎它。
  她仰起头,无奈地笑,说:想软化我的心吗?可是不可能。我的心足够硬。
  他说是吗,让我看看。
  突拉她入怀。唇触着她的发,呢喃说,语声,我想你,我每天想你。现在,只有我们,我们回到过去,好吗?
  她僵硬着。
  他低下头要吻她时,她忽然说:
  你是想跟我做吗?如果跟我做,就是你千方百计拉我到这里的目的,那么我同意。你知道感情我们没有了。
  他身体吃惊似地凝住了,旋即松开她,说:语声,你知不知道这话很伤人。这么多年,从来没勉强你,我知道我勉强,你也不会怎样,但是,我从没想勉强你,我那时想,我一点委屈都不想给你,我要你按自己的心愿活。所以,我一直忍。身体,不错,我很渴望,因为爱你。但是,如果没有心,那我也不必要。怎样的身体我要不到,我要的是拥有语声心的那个身体。是语声。我的语声。你知道我根本忍受不了你跟冯至鸣在一起,想都不敢想,可是,我对不起你在先,怎样的惩罚我都接受,可是你真的,宁愿跟他在一起,宁愿他,也不愿我碰你。你真的,真的对我没有感情了吗?
  他忽然很难过。
  她看着他,同样很难过。往事横亘其中。抛不下,要不得,没有比这更痛苦的。
  他定了下神,说:时候不早,你休息吧。明天我送你走。
  说着,出去。她呆呆地。
  过会,他给她一件他的棉衬衣,说:卫生间就在旁边。想吃点什么吗?我给你做一点。
  她的确有些饿,晚上没吃什么,倒是伤了很多神。也不愿看他沮丧,说:给我下点面条。
  他点了下头。
  她洗过澡,穿了他的衣服,恍惚想以前,在爱之巢,她经常穿他的衣服。他的衣服里有烟草味,干烈的,有点呛,跟冯至鸣的清淡不一样。
  转而又想起冯至鸣,这个夜晚,他怎么度过,他是不是一定觉得她和陈剑会重续前缘。
  他做了面。
  她吃。说:你不吃一点。
  他说吃不下。也不饿。
  她就吃。说:手艺仍旧不错。给史大小姐做过吗?
  他没说话。
  她索性也说开。
  听说史正雄很器重你。不考虑?史若吟总比文语声漂亮。有了史家的帮助,你想做什么不成。
  你能不能吃饭的时候不说话。
  不能。史若吟爱你吗?被她爱上总是挺麻烦的。以后,不会像方圆那样好对付。不过,陈剑是谁,也不是像姓冯的那样好对付。
  你闭嘴。
  说到你痛处了。你能说你对史家的财产一点不动心?不动心,我知道你根本不会搭理史若吟。你跟她出双入对,摆明了有想法。骗别人骗不了我。
  他忽然拽她的手,拖她出来,很强悍地说:是啊,你看得真清楚,跟我8年,你真的很了解我,一个卑鄙无耻,凶狠狡诈,无恶不作的家伙,是不是!就不顾她反抗地吻上去。吻得霸道无比。
  她推。推不掉。但也没多久,他主动放开了她,凄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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