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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鼎-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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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祥鹤显然还是不太赞同刘鼎的提议,却也没有说什么,倒是他的父亲张曦均频频点头。刘鼎地分析合情合理,地确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只要他们进入了金陵府,就可以获得暂时地安全,如果能够和裴家联系上,以后事情将会有更大的转机。只是,他对刘鼎的怀疑也是越来越深了,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怎么可能如此熟悉金陵府的情况呢?不过他为官多年,已经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表面上没有丝毫的显露。
刘鼎看了看天色,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天亮了,他声音低沉的说道:“金陵府尹田倍是周宝的人,但是驻军指挥使刁两边都不靠,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我建议立刻行动,晚了就来不及了!”
张曦均颌首说道:“我们张家在金陵还有些朋友,且罢,我们就到金陵去会会这些朋友吧!”
张祥鹤看着外面严阵以待的红巾盗,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明显有点紧张的说道:“舒雷,我们就这样冲出去吗?”
刘鼎淡淡的说道:“你怕?”
张祥鹤犹豫着说道:“我不怕死,但是……你的把握大不大啊?万一我们出去以后,对方……”
刘鼎冷冷的说道:“你听我的安排,自然没事。”
张祥鹤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
在他之前生活的天空里面,他是张家的少爷,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险境,尽管他已经足够的坚强,但是他毕竟缺少战火的磨练。那种天生俱来的勇敢,和后天培养起来的勇敢是完全不同的,歙州的生活太安静了,无论他如何磨练自己,始终都做不到刘鼎这样面对危机,举重若轻,闲庭信步。今晚突然遭受袭击,在极短的时间里,家丁们就伤亡了三分之一,和他关系极好的糜特也战死了,他终于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现在的他,还处在战争带来的颤抖当中,尚未完全脱出来。
刘鼎将家丁们分为四个组,每组七十人左右,张祥鹤、于蔺、穆跑、蔡蕃等人分别带领一组,各小组交替掩护着前进,刀盾手在前面,弓箭手在后面。刘鼎又命人准备大量的火把,以备急用。现在的张家大院,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要从里面拿出几十根火把来,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但是对于张曦均和张祥鹤来说,熊熊燃烧的张家大院,却让他们的心情沉重而愤怒,他们就算搬迁到了歙州,依然派人在这里继续打理,可想而知对这里的感情之深,但是这个晚上以后,这里将彻底的夷为平地。
下令将队伍全部都集中起来以后,刘鼎在家丁的队伍中走了一趟,打量着每个家丁,忽然在一个家丁边上站定,上下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家丁。沉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家丁大约二十五六岁,身体不是非常地强壮。眼神却相当的冷漠而彪悍,目不斜视地回答:“李怡禾。”
刘鼎点头说道:“好,丁贵就交给你了。”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
丁贵这么重要的人,怎么能够随便交给一个普通的家丁?张祥鹤、于蔺、穆跑、蔡蕃等人都是面面相觑。只见李怡禾冷静的将丁贵扣在手中,用雁翎刀贴着他地脖子。丁贵的身子很胖。但是被李怡禾扣着,竟然好像一只挣扎不了的鸭子,丁贵本能的挣扎了两下,结果被李怡禾用力一拗手臂。顿时将他地手臂拗脱臼。丁贵痛地死去活来,再也不敢乱动了。
刘鼎满意的点点头,张家的这么多家丁里面。只有这个李怡禾还足够凶狠,能够将丁贵治理地服服帖帖的。正所谓恶人还需恶人磨,对待坏人千万不能客气。他挥挥手,冷峻的说道:“行动!”
李怡禾押着丁贵在前,刘鼎跟在身边,其他人负责断后。
七十名家丁首先从大门出去,弯着腰,最前面的还举着木板做成的简陋盾牌。
嗖嗖嗖!
一阵箭镞飞来。顿时倒下了好几个家丁。木板盾牌上面插满了箭镞。
刘鼎在丁贵的胸膛上轻轻的划了一刀,冷冷的说道:“叫你地部队让开。叫出指挥官地名字来,否则,我就一刀一刀的将你凌迟!知道什么是凌迟吗?就是将你身上地一块块肉割下来,你至少需要七天的时间才能死去!想不想知道什么叫做二十四刀凌迟?一、二刀切双眉,三、四刀切双肩,五、六刀切双乳,七、八刀切双手和两肘间,九、十刀切去两肘和两肩之间部分,十一、十二刀切去两腿的肉,十三、十四刀切两腿肚,十五刀刺心脏,十六刀切头,十七、十八刀切双手,十九、二十刀切两腕,二十一、二十二刀切双脚,二十三、二十四刀切两腿……”
丁贵满脸横肉都在不住的抽搐,持续不断的惨叫起来:“李栩,你是要害死老子吗?为什么放箭?还不住手?”
刘鼎悄悄的从丁贵背后看出去,看到外面的红巾盗都悄悄的缩了回去,有些射箭的急忙收回了弓箭。红巾盗里面有个很不起眼的军官,悄悄的退缩到了人群的背后,但是那股阴冷的目光,却让刘鼎敏捷的捕捉到了。
张曦均低声的说道:“李栩,原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的儿子,李福死了以后,他在镇海军混的不太得意。”
刘鼎点点头,发现李栩已经消失不见了。他走到围墙缺口处,大声叫道:“外面的人都听着,你们马上让开五十丈的距离。否则,老子就将你们大人的一条腿切下来给你们当早饭!李栩,你要不要尝试一下丁大人的金华火腿啊?”
没有人动作。
刘鼎很不客气的又给了丁贵一刀,丁贵顿时杀猪似的叫起来,“李栩,老子这么器重你,将部队全部交给你,现在老子有难,你居然暗算老子。朱富来,你难道也要看老子被活活的杀死吗?李栩,你要是不退开,下面的兄弟,你们谁杀了他,我就任命他为指挥,决不食言!”
丁贵保命要紧,对刘鼎的要求非常的配合,杀猪般的叫起来,他是丁从实的侄子,虽然官兵们内心都鄙视他,却不敢不给丁从实面子。沉默片刻之后,红巾盗终于缓缓的退开,三重门的外面暂时打开了一条通道,有些躲藏在废墟中的张家家丁,也挣扎着爬起来了,加入撤退的队伍。
刘鼎挥挥手,张家家丁鱼贯而出,同时将火把扔到道路的两边,阻止这些假冒的红巾盗靠近。前面负责扔火把,后面的则负责捡火把,然后逐个的传递到前面去,始终将队伍的两边都照的通亮,不给红巾盗偷袭的机会。事实上,红巾盗并没有继续阻拦,反而逐渐的退开了。看来,丁贵的叫声起了效果,李栩也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李栩躲在人群的背后,脸色冷漠地好像凝结的雕像。他其实很年轻。最多只有二十五六岁,在镇海军里面。算得上是年轻地战将了。他非常鄙视丁贵,觉得他实在是丢镇海军的脸,为了活命,居然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如果不是因为周宝和丁从实的关系。李栩真想一箭射死了他,免得自己的脸上也无光。
丁从实不知道是年少地时候纵欲过度,还是祖上陵墓风水不好,虽然软的硬的娶了好几个老婆。但是就是没有儿子。倒是女儿生了一大群,因此,只能从身边的几个侄子里面挑选接班人。这个丁贵在战场上是绝对地孬种。但是在丁从实地面前,却是最得他喜欢的侄子,他懂得挑选最适合丁从实喜欢的姑娘,最懂得揣摩丁从实地心理,因为他长的胖嘟嘟的,丁从实向来不忌讳他进入自己的后宫,因此丁贵和丁从实的妻妾打得火热,这枕头风吹多了。丁从实也就将丁贵当做了接班人来培养。
李栩的父亲李福。原来是山南东道节度使,曾经在镇压黄巢起义的时候立下大功。后升任中书令,但是这个升职,其实并不是好事,相反的,这是朝廷担心李福拥兵自重,因此急急忙忙地解除了他地兵权,回到朝廷以后,挂着中书令头衔的李福已经靠边站了,因为朝廷所有地政令,基本上都是出自枢密使,和中书、门下等机构都没有关系了。李福于是干脆告老还乡,从此消失在历史的角落里。
没有了父亲的福荫,他李栩空有满腹的报国热情,也只能在镇海军慢慢的消磨掉了。镇海军节度使周宝原来和李福共事过,但是和李福的关系算不上很好,两人没有深交,李栩来到了镇海军以后,虽然谋得了一个将军的职位,却始终被丁从实、张郁等人压着,这两人都是镇海军的战将,也就罢了,但是连丁从实的侄子都要对自己指手画脚,他真的是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但是,他也不能不为自己考虑,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只好下令部队让开。
“我们一路去到金陵,想必天也亮了,”
刘鼎自然不会知道李栩正在患得患失,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的详细资料,在金泽南搜集的资料中,李栩这个名字也只有很少的部分,远远比不上丁从实、张郁、刘浩等人。高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张家家丁们迅速向着金陵府撤退,红巾盗果然没有追来,很快就看到了金陵城的城墙了。在他们的面前,不断有人悄悄的侦查着他们的动静,刘鼎下令不要惊动他们,径直进入金陵城。
“放了他吧!”刘鼎对李怡禾说道。
李怡禾松开了丁贵,丁贵还不敢相信,迟疑着不敢动作。
“怎么?不想走?”刘鼎淡淡的说道。
“我……我知道……你们是要在背后放箭射死我……”丁贵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说道。
刘鼎伸手将他身上的头盔和甲胄扒下来,扔给李怡禾,冷冷的看着丁贵,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要是不走,我数三声,就砍死你……一……二……”
丁贵只好无奈的转身,小心翼翼的走了两步,发现背后没有动静,悄悄的回头看了看,刚好看到李怡禾举起雁翎刀,急忙又走了两步,发现背后还是没有动静,这才相信刘鼎是真的放走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急忙屁滚尿流的回去了。不久就遇到尾随而来的李栩,想起刚才的事情,丁贵当场就给了李栩一巴掌,恶狠狠的说道:“你想害死老子,抢老子的位置吗?”
张祥鹤目送丁贵离开,皱眉说道:“为什么放走他?”
刘鼎淡淡的说道:“我们扣着他,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张祥鹤皱着眉头,不明白刘鼎的意思。
张曦均微微颌首,却也什么都没用说。
这时候,天色逐渐发亮,金陵城的大门也已经打开,张曦均父子到了城外,赫然发觉镇海军金陵指挥使刁,还有金陵府裴家的二号人物裴易靖都在城门附近迎接他们。石头镇距离金陵府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快马片刻就可以抵达,如果说石头镇发生的事情,金陵府的主要人物都不知道的话,那就是骗人。张曦均带领家人投奔金陵府而来,想必他们也已经提前知道了,然而,刁和裴易靖的出现,还是让张曦均觉得非常的意外。
“张大人,一别经年,还是风采不减啊!”裴易靖率先上来寒暄。
他是金陵裴家家主裴泰的三儿子,年纪大约在三十来岁,长相非常的斯文,说话和气,态度友善。他是乾符四年的进士,本来前途无量,只是因为黄巢起义的影响,朝廷搬迁到了益州,裴易靖觉得跟随朝廷到益州去没有意思,于是干脆回到了家里。这些年裴泰年纪大了,行动不便,绝大多数的外交场合,都是裴易靖代替父亲进行,在某种程度上,他所代表的就是他的父亲。张曦均原来担任过润州刺史,乃是镇海节度使裴琚的直接下属,裴琚是裴泰的哥哥,裴易靖是裴琚的侄子,因此两人之前也见过面,这时候自然是谦恭非常,先问了裴泰的身体健康,然后才和裴易靖寒暄客套。按照刘鼎的吩咐,张曦均强调自己乃是受了薛朗的委托,带了家丁前来镇海帮忙消灭红巾盗,但是在石头镇遭受到了红巾盗的袭击,不得不前来金陵府避难。裴易靖代表镇海军民感谢张曦均的大义行为,强烈谴责红巾盗的卑鄙行径,同时邀请张曦均到裴府暂住,言语间甚是和谐。
在两人寒暄的时候,刘鼎的目光,却盯在镇海军金陵指挥使刁的身上。刁的个子很高,甚至比自己还高,但是很瘦,皮肤很黑,有点像舒州盛产的毛竹。根据金泽南提供的资料,这个人原来是活跃在茅山附近的道士,很有些本领,后来黄巢起义军攻打润州,地方官府组织民团,他也参加了,最后慢慢的成为镇海军指挥使。在镇海军里面,刁和金陵府裴家走的最近,和周宝、薛朗的关系都不算好,当然也不算坏。
自始至终,刁沉默寡言,对张曦均和裴易靖的交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好像自己乃是城门口的标枪而已。然而,当刘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似乎有所察觉,迅速的转过头来,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突然变得非常的凌厉。结果,他看到了紧握雁翎刀的李怡禾,于是悄悄的皱了皱眉头,没有发现别人,于是目光重新变得黯淡下来,好像是没有生命的标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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