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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近也远-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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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很独立,结果那天在学校门前,看着爸爸轻轻的挥手离开,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一点都止不住,最后哭到哽咽,又怕同学们笑话,都不敢回宿舍。”
说着说着问文居然泪腺又开始做乱,鼻子发酸,眼泪狂飙。擤了擤鼻子,又笑了笑,接着说:“那时候好傻。班主任问是不是想家了,有没有不适应阿。我还想了半天,既然觉得想家这种事情好丢人,说没有。心里面也在想,我只是担心爸爸会不会出事,妈妈有没有注意身体,姐姐工作好不好,现在才知道,原来那其实就叫做想家。”
林哲听着听着很舍不得,轻轻地圈紧了她,拍拍的安慰,“以后不会了,放心,以后有我。”
问文确实又伤感了起来,摇摇头:“父母年纪大了,不方便了,也不想跑了吧。”
可是,这般美好、平静、世外桃源般的时光终归被一场吵架结束了。
第57章
院子里的生活,美好、平静,如同世外桃源,可是,终归还是有结束的时候。一场吵架让林哲脸黑黑的搬出去,回到了城内。
接着这几天,问文也没闲着,林哲和她很好,只是她总觉得林哲有些事情放不开,猜想估计是与正宇吵架这事有关。他不时也会上网连线或者用着她听着不太懂的语言说着一些让她云山雾罩的词汇。每当这个时候,问文就会气得跳脚,恨自己为什么这几年把英文全丢了!但转念一想,也连连安慰自己就算是没丢也没用,她听不懂的全都是又长又生僻,估计就算是GRE也不会考到那些单词,更别说她只是小六级的水平。
偏偏问文是个别扭的性格,听不懂,也不问,但是就是好奇的要命。趁着林哲不在的时候,还带着印象中的听到的只言片语的读音去摆渡+谷歌,只是奈何就算是语音相似,英文字母的可能的排列组合繁多,总是不知所云,但是她终归感觉是与医学名词有关。林哲这几日也一反常态,居然抽出了好几个半天,总往医院跑,问文看在眼里,心里也是荒得厉害,但是看着林哲的身体状况还好,才略略放下了心。
只是,一起久了,问文才慢慢发现,林哲吃的药简直比饭还多。有中有西,有早有晚,饭前饭后,睡前起后,甚至是午休后的整块时间都有中药塞进来,问文看得都心疼,恨不得能替他吃下。怪不得是肠胃弱,这般的吃药法,就算是健壮如牛也会有毛病的,问文觉得自己都快成老妈子了,总忍不住唠叨是药三分毒。只是心里面却也是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发泄罢了,说起副作用,这里4个人,2个是医生,1个长期照料的有阅历的老人,只有自己这么个门外汉,谁不清楚副作用,有头发谁想做秃子啊,只是两害取其轻,明明知道有副作用还是必须服用,那种无奈,也只能仰天长叹一声。慢慢的,问文也学会了不再说,心里偶尔实在忍得难受,也只是找个藉口,下去走一趟或者找个无人的地方大喊两声,然后带着甜甜的笑容回来,做饭洗衣。
幸好,林哲身体其实还真的控制得很不错,脸色看起来还好,也能吃下一点东西,也能做些问文以为他不可能做到的运动,比如游泳。
有时候问文看着他,也会想,是不是自己都太过在意了,想得太多,其实根本不至于弄得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似的沉郁,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林哲在她心中分量是越来越重,已经触发了她敏感的神经,完全不能想象林哲状况变坏的后果。她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只是无法控制。最让问文遗憾的是,她这些蹩脚的掩饰完全瞒不过林哲的眼睛,还记得有次她以没有酱油为借口,回来的时候却看见林哲居然在厨房忙碌,手里却拿着一瓶漫漫的酱油。问文知道她这样会给林哲很大的压力甚至是愧疚,所以怕才有这次的游泳吧,这般的辛苦和勉强,只是为她安心,可是他怎么知道,他这般,他更不安。
两人虽然珍惜互相的相处,有些事情却是说不开。在问文或者只是心里的强迫症,在林哲或者确实能说得已经说过了。
只是,没想到,林哲游泳真的很好。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问文自小生活在江边,但是却是个十足的旱鸭子。小时候,爸爸还在家里挖了个大鱼池,足足有两成年人长,是问文、姐姐和伙伴们小时候的水上乐园。只是问文胆小,始终抛不开水泡,于是到了大学里还是没有学会。
说起来,人的一辈子也挺长,变数很大,十年不知十年后。
爸爸那个时候刚刚好分了房子,就是单位普通的两室一厅,带上了洗手间,以为那就是一辈子了,于是便花了很多心血在房子里。房子是在一楼,带着前后院,听妈妈说,爸爸花了两个多月,才挖出那个池塘,还不知从哪里弄了点石头,学着附庸风雅了一把,把那些石头砌的是有抹有样的放在池塘的中间,还丢了几条鲤鱼养在其中,美名其曰有山有水,然后妈妈就会在旁边恶俗得加上一句,还要年年有余。
除了池塘,后院的别的地方,爸爸也颇花了一番心思,曾经种了又长又高的竹子,但是在问文记忆里,这个时间并不长,由于地处第一层,竹子很挡阳光,还是忍痛把它们给拔了,重新种上了桂花。只是一定是舍不得的,问文后来还见过爸爸专门又从花卉市场买了细幼的长不大的小竹子,还会和那时候还是小孩的问文说,不能居无竹。
爸爸的手也很巧,那个年代谁也没有余钱,就自己做了模子,混了水泥,浇成一个又一个有图案的小栏杆,隔开养鸡的地方,沿着小池塘的一角,错落有致的围着桂花。那个时候,即使穷困,但是问文和姐姐想起那时候生活,都觉得如同公主一般,厂区的人们都喜欢到家里来玩,她们就在院子里做着扮演八仙过海,武林高手或者是玩着过家家、跳皮筋的游戏。爸爸妈妈都是非常和蔼正直的人,对着小朋友都乐开了花,从来都没有嫌他们半点麻烦,时间晚了,甚至还会留饭。
直到后来,爸爸在单位分了另一套新房,问文还很舍不得,听说后搬进去的人家嫌池塘难大理,不久就填上了,问文还偷偷大哭了一场,约莫是觉得儿时的乐园是真的消失不见了。只是问文家一会立地,一会儿顶天,搬上了最高的十层,还没电梯,只是爸爸喜欢种花种草的性格始终未变,还真是心巧,合着妈妈硬是把从山上扒拉的重重的泥,通过定滑轮运到了天台,至此问文和姐姐才稍稍高兴,乐园又重新回来了。虽然不再有池塘,可是还是有绿油油的菜,青青的草,五颜六色的花,当然少不了长不大的观音竹。
只是现在再想起来,恍如隔世。儿时的美好时光已经远去,随之消失得更是当年纯朴的世风和平和没有交流障碍的玩闹,如今世道浮华,人心易变,却再回不去了。
即使是最亲爱的爸爸,也因为生病,巧手不再,不良于行。
抱着水泡,躺在水里,问文心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眼泪就在眶里打转,时间真是一件可怕的物事,只会一件一件的把属于自己一点点地拿走,直至连自己也消逝,这才真是不死不休。
只是,突然一只轻软微凉的手轻轻抚上了问文的眉梢。幸好,还遇上了他。
问文转头,轻轻摆手,傻傻的:“我只是担心父母,想家了。”
林哲揽过她,轻声安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以前还真没发现你这般的多愁善感呢,总是充满激情,就算是哭着都让人觉得生机勃勃,如今还真是长大了,知道愁滋味了。别担心,实在想得紧了,回家看看?我陪你?”
语义柔柔,问文都快忘了是怎么结束的这个场景,等她回神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救生圈已被他放了气,蔫蔫的在她周围,甚至已经快被他脱下,问文惊呼,牵着他的手也不踏实,胡乱扑腾,开始挣扎。
林哲踩着水,只在她耳边沉声道:“相信我,闭眼,闭气,会浮起来的。”
只是作用不大,问文还是普疼得厉害,直到抓住了林哲的双手才略略安心,才慢慢能够思考林哲到底讲了什么。等她突然下定决心,全身放松地把身体交到他的手上,感受那虚无的平衡和未知,发现居然没有以前惯有的害怕,那双微凉的手和低沉的话语总给了她无比的信任,让她感到他的气息,他就在身边,他会护着她。
破天荒地秤砣也浮了上来,问文在林哲的指引下抬头吸气,原来也不那样的难。
信任的感觉是这样的好!
或者,林哲这般的辛苦迂回,也只是希望她能信任他,他真的能保重。
但是,明明已经决定信任,为什么还会有不安。呆呆的,博叔递了一张入学通知书在问文面前,果然,还真是有办法,X医科大的录取通知书都能轻易搞到!
第58章
博叔陪同着,在烈日炎炎的停机坪上等待着,看林哲当时郑重的交代才急忙走开,以为定是什么政界要员、商界巨贾,从早上等到午后,终于一个黑衣的青年背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徐徐的走下舷梯,旁边还有一位年届花甲的妇女,背着一个随身的绿色小包,嘴上似乎还在和旁边的老人絮絮叨叨的抱怨着什么,眼光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似乎有点不自在。直到看见问文,才突然一亮,像是找到了方向,步伐也坚定了起来,直直的向问文走来。
正是问文的父母。
问文大吃一惊,眼泪忽然就不受控制的飙了出来。
妈妈已经头发半白,似乎有点不习惯周围有那么多的人围着,只是拉着问文的手:“小林太破费了。你们关系没定吧?这不好吧?他又上门拜访,又请我们来这里,你爸爸其实行动不便,没必要过来,来了也没用。再说,万一你以后没有跟他,我们怎么还?”
问文突然明白了林哲做了什么,只是疑惑,这段时间,他们朝夕相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居然能抽了空过去。但是听着妈妈的话,只能轻声安慰:“妈,你想哪里去了。既然来了,就好好的玩,”还故作轻松:“没事,反正他有钱。”
妈妈很是纯朴正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吃人家的嘴软,我不是说他不好,也不是说他会对你不好,但是总不能这样的不平等。这总像矮人了一截。”
问文轻轻的挽着妈妈的手,轻声说:“妈,您就放心吧,我也有钱,真的那样就大不了还他好了,女儿让你们来京玩一趟,也战战兢兢的,这可是做女儿的不对了。”
母亲却是长叹了一声,“你和你爸都是败家子,你爸能答应,也是被这么劝过。现在啊,那样东西不花钱,看你姐姐,买那房子那般不容易,你就这样的乱花!”
问文心里有点酸,母亲勤俭节约了这么多年,至今都没有任何改变,总还是想着子女,省着钱财留给子女,只能劝:“妈,别想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阿堵物!爸爸辛苦了一辈子,现在行动不便,难得有这机会,就高兴一下有什么不好的!”
母亲听了,有点生气:“以后说话要挑我听得懂的说,什么阿堵物,我文盲!”只是也有点无奈一般:“如果不是想着你爸,我还真不来了!”但是却再没作声。不是吗?反正欠了也不止一次。
问文也不作声,的确。生病以后,爸爸的性格和人生观都变了许多。人生得意须尽欢阿,及时行乐,珍惜时间,一件件的完成自己的愿望,爸爸对钱财真的看轻了许多,对自己也不再苛求。此时看着爸爸,挺开心的坐在轮椅上,用已经含糊,咬字不清的话语和旁边的黑衣小伙聊着他年轻时候坐着火车,拿着介绍信,走遍北方,向各个机械厂取经,拿图纸的趣事。
恍如隔世。
世道变了,人也变了。
问文很仔细的也不能完全的听懂那些话语,爸爸妈妈的普通话都带着岭南乡村里浓浓的乡音,特别爸爸在中风后话语能力并没有完全恢复,说话有些含糊。但是那黑衣小伙却似乎完全明白,还非常有耐心的等待,不时还会插上一两句话,偏偏还都说到点子上,都得爸爸红光满面,兴高采烈。
问文和妈妈相视一笑,挽着妈妈的手,跟着大队伍向机场出口走去。恩,一家人高兴就好。
问文和母亲的谈话是标准的家乡的客家话,连粤语都不是,旁边的人明显是听不懂,但是也没有一人露出多一分他们不应该漏出的表情。
问文暗叹一声,真是训练有素。
电话适时的响起,隐含着一丝笑意:“接到了吗?”
问文还是感激,有点嗔怪的撒娇:“嗯,怎么也不提前说?”
林哲呵呵的笑了,“还好没说。不然我这临阵脱逃,也没惊喜,日后还不得跪CP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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