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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近也远-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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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不大,”他每说几个字都要换上口气,大概还是疼的,但目光坚定:“养,在哪都一样。而且无所事事的养,对我,”仰头看着远之:“并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说完,慢慢的酌饮着豆浆,没再说话。更何况,青山,也不一定能留住。只是,这句话他不会在关心他的人面前说出。二竖为虐多年,数次跨越生死,身体好了坏,坏了好,反反复复,林哲感觉自己却是从没像现在这般的灰心,即使知晓受伤的事情,情绪不稳,功亏一篑,再次入院,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或者,当年还相信年轻力壮,还相信人定胜天,可是如今真的是折腾得太累,又在突然有了最强烈的欲望的时候,无情的被现实扇了一巴掌,才会突然崩塌,灰心丧气,而如今看来,自暴自弃都是这般的诱人。
远之也不勉强,只是笑笑,也没再提。有时候,尊重也是一种关心的方式,更有时候,心理上如果不稳定,身体也不会如人所愿,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暂时尊重病人的愿望,挑选另一个更适合的时机来讲呢?
博叔却是简单得多,看着林哲恢复了少许,忍不住立刻抽空,赶快去买了几百条红内裤和求了个护身符,非让他戴上。
林哲看着博叔拿回来的东西,脸上的表情不知怎么控制,扯得甚是奇怪,辗转变化了几次,还是露出了分明的不情愿,难得的与冷漠不同的表情:“我,还有几年,才是,本命年!而且,嗯,我今年其实,也不算运气太差。”说到后来,却突然有了一丝恍惚和伤感。
博叔才不管林哲的反对,认真,“你今年可真是犯了太岁了,倒霉至顶。我查了通胜,今年你是偏冲,也要好好避避!来来来,别不好意思,你小时候,博叔帮你换裤子的时候多着呢!早看了几百遍了”
林哲脸色尴尬得像个红透的虾仁,最后呛到咳嗽,旁人皆哈哈大笑。
即使如此,林哲最后还是挺开心的戴上鬼画符似的护身符,在每次清洁自己之后,也按博叔的安排,穿上那些看起来是那样俗气的红内裤。
那般体贴的人啊,那时,博叔已经知道,那条短信是短短问文发过来的一句话:“我走了,如果公寓里还有我没清理干净的只能麻烦你扔了。”原来,平和的字句也会是杀人的刀。
怎生这样的人,就是心里面怎样的苦,都还是会体贴别人对他的好,别人待他一份好必拿十分报别人。怎生这样的人和夫人闹的别扭就是多年都解不开呢?怎生这样的人,就是要这般受尽折磨,一次次的挣扎痛苦,才能在狭缝勉强找到一丝渺茫的生存希望呢?
虽然逐渐的恢复,但是林哲的体质颇差,这次,整个身体更快速地垮了下来。医生即使知道林哲身边不乏行医者,在他出院的时候也忍不住叮嘱,要好生静养,由于不能手术,此次压缩太大,复发,总是难免。
结果还真是,三个月里复发了四次,这回就是第四次了,只是也再没入院,紧急配置了X光机在楼上,一旦复发,直接治疗。林哲也不“静养”,反而更加忙碌,闭管引流、穿刺更成了家常便饭。博叔看着都心惊胆颤,只害怕这样日复一日的,如果有朝一日能量消耗殆尽,器官衰竭,他将终于失去这个亲眼看到大的好孩子。昨日便忍不住与LINDA齐齐相劝,林哲抬首微笑,即使因为长年的低烧感冒干裂:“我睡不着,那你们让我干什么好呢?”
的确,插着那根管子,即使现在慢慢习惯了那种锥心刺骨的疼,变得不再那般难以忍耐,但还是不能避免在睡着的时候生生地痛醒。博叔和LINDA面面相觑,勉强道:“闭目养神也好。”
林哲不再看他们,将眼神重新聚集到文件上,轻轻回应:“那样,我会胡思乱想。更累。”
结果,他们只能不再相劝,任由着林哲累到自然倒下,自然睡着为止。
从门前看去,只是一侧瘦削的剪影,博叔想了很多,眼睛又开始发涩,犹豫着怎么和林哲说这件事,吸了口气,还是推门进去。
第73章
林哲倚着靠枕,看到博叔进来,轻轻地合上电脑,慢慢又小心的放松了身体,然后任由它虚软的陷入了靠枕里,博叔过来帮他,微微轻声地说:“夫人明天会过来看看。”
果然,感觉手扶的身体明显一疆,然后重新慢慢放松,再看已经没什么表情,林哲眼睛微闭,语气淡淡,似乎没有放在心上般:“什么时候,想来还是会来?”
博叔心中叹气,斟酌着词语解释:“本想今晚的,但是你一直开会到刚才,我没机会和你说,夫人也体贴的改到明天了。她想来很久了,你身体不适,这事我也没能瞒太久。”在夫人和林哲之间,博叔一直遵循不问不说的原则,看着林哲不解的模样,博叔实在很想点破,夫人这么多年来都保持着定期询问林哲情况的习惯,特别一旦的得知林哲身体不好,更是日日过问。只是两人之间隔膜太深,误会也太深,等到夫人想要回头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怎样和这孩子相处了。反而在林哲受伤的时候,挑了个错误的时机,说了让人一再误会的话,而林哲渴望了这么多年,似乎也在那次身体再次跨后彻底死心。博叔知道夫人是用心良苦,只是方法错了,却没有再次挽回的机会。这些年夫人外表虽然保养得宜,内心却不再坚强,诚惶诚恐,压力骤增,怕的也只是有一日彻底失去这个儿子,但却仍未冰释前嫌,即使如此,也不敢轻易在他病得厉害的时候过来看望。博叔不禁苦笑,这两母子,相处得比陌生人还不如,见面居然还要预约。
林哲深吸了口气,抑不住轻轻咳了两声,仰头靠在枕上,灯光斜斜泻在他脸上,几分浅影盖在脸上看不出表情,声音透着几分飘忽:“博叔,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能见人吗?”
博叔一呆,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林哲极爱干净,可是半躺着也有两天了,人也显得钝了,总不精神,也忙碌,神情更是疲倦。已经是晚上,本来为了方便休息,房间里灯光调得昏暗,可是此时此刻,配着周围的点滴架、氧气瓶、引流瓶还有伸到林哲身上的一根根管子,一种颓然的窒息感悄然而生,直让人觉得呼吸不过来。
林哲似乎想了想,就让博叔请LINDA拔管。
博叔气得跺脚,转了两圈,强抑着怒气,“你带着管子能天天主持会议,面对下属。甚至也能躺在病床上听他们的汇报。相反,那可是你母亲啊,你见她,需要这么为难吗?”
林哲沉默,想了想,忽然笑了笑,“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说着还瞟了眼引流瓶,“也达到拔管的指征了,我还非被它捅着啊。”
博叔虽然知道他是突然转移话题了,也无奈。
林哲开车,车上没开音乐,脑子里不受控的转着博叔的话,“明日夫人和大少爷、二少爷一起过来。”
“私事和公事都有吧。”
还是公事多些吧,自己这副身体还真不让人放心啊,林哲禁不住地自嘲,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又要未雨绸缪?心里烦闷无法抑制的一阵强过一阵。微微摇头,病久了,情绪变得不稳定,连控制力都变弱了,这些不是一直都是常态吗?怎么至今还看不开。
扯了扯衣领,呼的一下把车窗打开,秋天的冷风灌进来,肺部一阵刺激的呛咳,居然有种自虐的快感,清醒了不少。林哲对自己的身体从没有这般的放纵过,但是最近总是不能自拔的被这些颓然的情绪占据,心里总有个声音,引诱他到未知的远方,那里没有病痛,家人相亲相爱,他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只是再见不到问文的结果,又让他万分不舍。
不过,或者这样,问文才可以彻底的重新开始。
或者,她已经重新开始?
习惯性地又停在了老旧的小区六层小楼前,车静静的隐藏在小区杨树的阴影下,打开天窗,放下靠背,静静的透过树影看着楼顶那隐约一点黄灯,心里烦乱似乎逐渐减轻了。她还是一点都没变,似乎又想起她可爱又固执坚持:“一定要用黄的,节能灯没有关系,不好看也没关系,家里就该用黄的,这样才有家的感觉。”硬是将他的公寓冷色调改成了暖暖的,只是可惜了,她再也不会回到那公寓了。这不也挺好的吗?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已经深秋,林哲目光从那点黄灯渐渐转向阳台,昏暗中看不清楚,但是还是使劲的微眯着眼睛,力求分辨、推敲她晾出来洗净的衣服中,哪件是她喜欢的,那件是她嫌弃又不舍得扔掉,想象着她的一颦一笑,想着她读书、做饭、打扫卫生的情形,不自然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
只要在外面看着她居家的小屋,想起她,就是能让林哲心里泛起一种难言的居家的温暖和平静,万家灯火,至少他知道哪盏是她的。至少知道她好好的,平平安安。
他知道他不该过来,但是就是控制不了这种诱惑,每当累到无力,病到想放弃,烦闷到毫无希望,想她想到心痛得不能自抑的时候,他就想过来,即使见不到她,但至少看着一盏黄灯,直到她一直无恙,已是最大的安慰。
这就如同毒瘾,每次都下定决心,最后一次,然而一次又一次,无法自拔,直到灯灭,也久久不愿离去。
今夜深了,灯也如同惯常的灭了。林哲觉得宽慰,日出而落,日落而息,正常的作息,三个多月了,她也走出来了吧?
可是为什么胸口开始隐隐疼痛,手隔着衣服轻轻抚上前胸,伤口处涂了厚厚的无菌敷料,并不甚舒服。
林哲脸色苍白,连呼吸都缓滞了起来。胸口突突地跳着,伤处又是一阵刺痛,让他突然呼吸不过来,心口像被剐了一块似的酸疼,胸中似乎塞着一堵墙似的,连心脏都开始叫嚣,心中已知不妥,手费劲伸向口袋掏药,颤抖地打开瓶盖,手却一颤,要洒满了车上,费力地弯腰想要捡起来,却失败,颓然顺势的软下,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羸弱,瞥见了自己的手,为了点滴方便,在左手腕已经埋了管,可是恢复能力太差,之前的青紫仍然数月未消,右手上也开始到了几乎无处扎针的境地,手上瘦得青筋尽显,肌肤更是透出一种渗人的惨白,这几个月,自己也有感觉,头发不再黝黑,变得枯黄无力,整个人看上去就是病情甚笃的样子,自嘲的笑笑,而今居然还离不了人了,不过是几小时。这样的自己离开她真的是最好的选择阿。
一阵胸痛再次袭来,心里的某个声音突然变大:“我们到没有痛苦的地方吧。别捡这药了,捡起来多累多痛苦,也没有用,不如来吧,来吧。”林哲已经无力思考,只是本能的大力呼吸,再大力呼吸。脸上又变得灰白,甚至隐隐有些青紫;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直冒。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嘴唇已经憋成了紫色,右手不禁抓住胸口,敷料被他抓得七零八落,好吧,放弃了吧。然而瞬间,他心里却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即使要死,也绝不能死在她的楼下。不然她怎么寻找自己的幸福?
胸肺之间又再传来另一拨的绞痛,似乎正把里面不应该存在的气体绞出,林哲几乎无法坐直,忍痛颤抖着勉力地捡起最近的药片,竭尽全力的扔进自己的嘴里,大口大口的喘气,但是那脆弱的肺似想罢工般,完全不配合,呼吸进去的空气都万难达到肺腑,心脏也在叫嚣,但是怎样都抢不到一丝的空气。林哲在几下之间几乎已经神志不清,半昏半睡之间朝一边倒去,艰难的趁着神志尚留一线清醒拨出了电话。
希望博叔他明白该怎么做吧。随即便昏了过去。
博叔离得不远,他不敢跟着,却早已守株待兔和LINDA将车停在小区的另一边,看到没有声音的电话惊魂未定,直接冲到车旁,开始急救。在带着昏迷的林哲呼啸而去的瞬间,博叔和LINDA居然不约而同,任由着林哲那辆毫不显眼的黑色轿车留在了问文的楼下。
林哲自然是三个月内的第五次复发。刚刚拔下不足3个小时,管子又被重新塞进了林哲胸腔。LINDA这会弄得毫不客气,局麻之后连神情都带着杀气,博叔虽然对林哲是恨得牙痒痒,但是还是怕LINDA弄疼了林哲,如同祥林嫂般地在旁边一直唠叨,“轻点,轻点啊。”
LINDA却是火大,下手似乎更重:“轻点?他能记得住?!他这般折腾,妙手难回春啊。我在搞几次就神经衰弱了,直接回美国算了。”
林哲别的似乎没有听到似的,偏生这句当了真,态度诚恳认真:“我帮你联系医院吧。那才是你该走的正道。”
LINDA却气,眼泛泪光,只是与其凶狠:“醒了就了不起了啊,上着局麻还说话!”手上劲道却不自然的轻柔了两分。
只是第二日,林哲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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