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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子衿(清穿)-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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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赶忙起来谢谢她,接过来一看,平整的针脚,扎扎实实的,和原先的衔接也相当好,看不出是缝补过的。“姑姑啊,现在几时啦?”
  “你这孩子,成天怎么过日子的?现在亥时已过了。”姜琼帮我打好包袱,交给我。
  我再次谢过她,走出她的房间,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地上厚实实的铺着莹白莹白的雪,在夜色里泛着白光,看着有点害怕。雪停了的夜里,风也没有一缕,空气却寒丝丝的往骨子里浸,出了储秀宫,直长的甬道黑洞洞的延伸着,我一人拎着盏羊角灯笼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里,只听得自己踩着雪的“咯吱”声。远远的一个黑影快速的移动过来,我打了一个寒战,步子越来越重,紫禁城……真的有鬼吗?待黑影走到近前,看清了是夜值巡视的佟侍卫,我这才站稳了向他福了一福。
  “是墨寒姑娘,这样晚了,你……”佟侍卫高大的身影投影在雪地上,面目有些疑虑。
  “在姜琼姑姑那里说话,说过了时间,这才回去……”他不是怀疑我什么吧,怀疑我偷东西么?我看了看手中的包袱,要给他检查一下吗?“万岁爷的貂裘……”
  他打断了我,说:“姑娘误会了,在下是有点担心姑娘的安全……呃……不如让在下送送姑娘,正好在下也要巡视过去的。”
  原来如此!“嗯……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沿着佟侍卫走出的路,回到自己的住处,我不禁失笑,这佟侍卫每次出现的时间都那么不凑巧,现在又是夜里了。“本应请佟大人进去喝杯茶,无奈又已是深夜,多有不便,还望佟大人见谅。改天一定请佟大人……”
  “姑娘心意在下领了,还望姑娘不要总是称在下为‘大人’才是。”
  我眨眨眼睛,我不叫你佟大人那要叫什么?听到院里面门嘎吱一声开了,瑛琪迎了出来:“墨寒姐姐你总算回来了,你不回来我都不敢睡,又不知去哪里寻你……呃……佟大人吉祥!”
  佟侍卫对瑛琪微微点头:“在下先告辞。”
  我面带笑容一躬身:“多谢了。”回头看见瑛琪却在盯着佟侍卫的背影,我暗暗笑了一下,情窦初开?芳心暗许?可惜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要不然也可以暗许个芳心什么的……
  过了几天,我都把八福晋的事给忘的差不多了,一个宫女来找我,说是良妃娘娘找我。我与良妃好像没有过什么来往,也没有帮她宫里做过什么事情,但是这紫禁城里,除了皇帝、后宫娘娘还有阿哥格格,其他的人不论高矮胖瘦官职高低全都是奴才。既然娘娘找,即使她是个地位不高的娘娘,奴才也必须要伺候着。
  我一路想着进了良妃寝宫:“娘娘吉祥,娘娘找奴婢可有吩咐?”
  良妃气色尚好,笑着微微一昂头,我朝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八福晋正从里间走出来。“福晋吉祥。”
  “是我找你。”八福晋走过来对良妃福了一福,“谢过额娘。额娘好生休养。儿媳今日就先出宫去了。”我看了看良妃,良妃点点头示意我跟八福晋走,我虽满心疑问却也只好跟着八福晋。
  八福晋从她贴身侍女手里接过一把伞:“本来,我是不打算还了的,一见伞上竟还有诗,就觉得一定有典故,于是请额娘叫了你来。”
  我接过伞,谢过她,八福晋轻声念着:“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凤飞四海,千里求凰!好一首凤求凰!写得真浪漫,文君与相如是天作之合的夫妻!”
  “皑如山上雪,皓如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蹀躞御沟止,沟水东西流。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竹杆何袅袅,鱼儿何徙徙,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我一下子把整首《白头吟》背了出来,“天下人都津津乐道凤求凰的浪漫,男人们又向往有文君那样的佳人与之私奔,既刺激又动人。可又有谁人知晓文君写《白头吟》时的凄凉?”我说的是真心话,哪个女子不渴求一份只属于自己的爱情,谁想和别人共享爱人?我不免有点自怨自艾自怜的意味,四四和十四的情意我都感觉得到,只是他们也都早已娇妻美妾,即使我有心效仿文君的勇敢,可谁也不是我的司马相如!我突然意识到这样的话怎么能在宫里讲?忐忑不安的转向八福晋。
  八福晋听得我言,脸上一半是惊一半是喜,半晌才说:“文君是用这首《白头吟》挽回了自己丈夫的心……文君是旷世才女,墨寒你……亦非凡女!”
  我这才想起八阿哥只有她一个妻子,传说她不让纳妾,背地里九阿哥他们都说八阿哥“惧内”。只恐怕这八福晋是这个时代思想独立的女人,不甘愿与他人分享夫君,也算得上奇女子了。她听得我这样说大概是颇有同感,像是寻得了知音!
  康熙五十年十一月二十日。
  良妃娘娘薨。宫中照惯例请喇嘛安渡亡魂。我以前都没有注意过这个仪式,这次感于良妃和八福晋也曾照拂于我,所以就往良妃娘娘宫中去了。远远的看见那几个喇嘛,我全身战栗起来,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稳住自己。其中有个喇嘛的衣着跟五年前我在水中看见的人……几乎一样的!
  虽然我尽力接近几个喇嘛,旁敲侧击的问了些有关穿越时空的问题,可他们说的话我稀里糊涂的根本听不懂。我失望的在喇嘛居住院子的附近打转,脚底下感觉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像是本书。我捡起来一看,好像在一个喇嘛那里看到过同样封面的书。这书里会写些什么呢?
  那扭来扭去的满文我根本不知所云,那些鬼画符一般的图我也根本看不懂。于是我瞅准了时间,躲在转弯处的柱子后面,等到十三他们从殿里出来,向十三招了招手。
  四四和十三走到我的面前,十三笑道:“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样子?”
  我没好气的说:“找你。”
  四四神色微变,说:“如此我先出宫去了。”
  十三一看不对,赶忙拉住四四:“四哥不必先走,没有什么可以隐瞒四哥的。”
  “我今天只找你!”我一路小跑着把十三拉到我住的院子里,幸亏一路上没有人,不然宫里还不知道要怎么传呢。
  我四下看看没有人,关上了门,才从里兜里拿出那本不知道哪个喇嘛丢的而我又看不懂的书。
  “你读给我听,我看不懂。”
  十三仔细一看,立即警觉:“你从哪里弄来的?”
  “捡到的。”
  “这是害人的喇嘛教‘魇胜’巫术,那时大阿哥就是用的这种法术害的太子,这是……禁忌。”
  “咝”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绝对没有害人的打算,我只是……只是好奇。” 心里又有一些欢喜,也许谜底就可以解开了,又探视着问:“可不可以读给我听,我真的很好奇。”
  十三走过去打开门看了看,拉我进了屋里,关上门,才很小声地念出来:“‘魇胜’,必先……”听了一长段莫名又奇怪根本很难听懂的话以后,我快要失望了,就听见十三念道:“以活人祭祀,方可施法。祭祀之活人则须二月二十二子时出生之二八少女。”
  二月二十二子时出生之二八少女?我……古代用的是阴历,二月二十二正是我生日,那一年我也正好十六岁,我也正好是夜里十二点出生的……我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大阿哥想要除掉太子才被弄到这个三百年前的时代来的?我颤抖了一下,眼睛迷蒙。
  十三点燃烛火将那本书燃尽了。看我快要哭出来,十三伸出手拍拍我:“跟你相处这么久了,能不知道你嘛!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害人,但别人不这么认为,你在皇阿玛身边,额娘也有点喜欢你,宫里有些人想抓你的把柄呢。此事以后不得再向任何人提起。”
  我抬起泪眼,看着他,心里的绝望开始蔓延,我还回得去吗?我要到哪里去解开这个法术?我刚刚升起的一点点希望又被一个无底洞般的黑暗淹没了。
  好一个大阿哥,康熙四十七年以妖法迷控太子,原来早有打算,要是那天我真的被他杀了祭祀,那历史不就变成了康熙四十五年皇长子胤禔被圈禁,一废太子胤礽并圈禁了吗?难怪大阿哥那时找人也不敢正大光明的找,是怕惊动了皇上又不好解释。他没怎么害惨太子,倒是害惨我了。他被囚禁了二十六年,最后被幽死,我原先还很同情他,现在觉得简直是罪有应得。
  十三以为我怕他把这事告诉四四,于是向我保证:“我也不会告诉四哥的。”
  良妃去世没有多久就是五十一年的新年了。宫里面和往年一样张灯又结彩,喜洋洋的景象,全然不觉一个月前良妃宫里还是缟素满堂,嘤嘤哭声。这就是帝王家啊,帝王之爱不过宠你一时也许只有一夜,能容你怀孕生下孩子就已经是无上恩宠。此后假使荣宠不再就只能眼巴巴守着自己的孩子,带着皇帝还会忆起往日旧情的默默期待,盼着将来能母凭子贵。到死不能母凭子贵的,不过例行宫规依照品级法事入葬。
  我心里就像江南梅雨一般潮湿,好像那个眼巴巴等着皇帝来重拾旧日温情的女人就是我一样,说不出的难受,又挥之不去的哀愁。
  这个新年我依了李总管的意思,给乾清宫皇室家宴的戏曲表演添点花样,其实也就是皇上贵妃主子们想找点新乐子罢了。这不就是我文娱部的老本行嘛!我请郎世宁画了几幅西方礼服裙,觉得郎先生画的华丽复杂,就又自己画了些简单一些的礼服送交给宫廷织绣坊。跟裁衣做衣的师傅仔细交代了,又怕有什么没有想到的,就关照只要一有问题就一定来找我。
  想要宫女们像现代的模特那样走完台就立即能换下一套衣服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有多少套礼服就必须选多少个宫女。乾清宫的宫女没有那么多,只好由李总管奏请了皇上,从各宫里挑选了一些身量高挑的身材也不错的,只是清代以平胸为美,宫里面很少有丰满的女子。我想,得跟裁衣师傅说说礼服的胸部要改改,怎么的都要垫垫东西进去,不然就不像西式礼服了。
  教她们走猫步,远远的比我想象的要难多了,教了一天下来,我就先淘汰了几个一紧张就像机器人的宫女。好在礼服裙摆大,裙子又及地,那几个同手同脚的就这么睁眼闭眼的放过了。看见她们哭着说被赶回去会被自己宫里的娘娘骂,我就没有办法不心软。发型也简单,只要不梳宫里的旗头,选几种简单的现代发髻,用簪钗一固定就可以了。
  终于是除夕了,一切准备就绪,贵主子娘娘们、阿哥格格们到齐了,各穿着正式的宫服,以品级入座。除夕的家宴虽然比新年初始的国宴要简单随便的多,不过还是很奢华,点心都是九九八十一盒,称作“九九盒”也叫“九龙盒”。只是这时的我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康熙有诗描绘乾清宫家宴:“今夕丹帷宴,聯翩集懿親。傳柑宜令節,行葦樂芳春。香泛紅螺重,光搖剑炐隆2豁毟枵柯叮髟伦懔羧恕!薄
  “皇上,您不是说今年要有点新意,怎么唱来唱去还是那几个段子?”说话的是郭络罗氏宜妃,我平时跟她基本没有接触也不了解她,“皇上让从各宫里挑了宫女,说是有新戏码,臣妾也问过,婢子们只说是学走路,臣妾好奇的很,这走路到底是什么新戏码?”宜妃的确是很得宠的,性格也是火辣辣的。我脑中那同一个演员饰演的王熙凤和宜妃此时完全的重合在了一起。李总管向我点点头,我知道该我的戏上场了。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涛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
  我挑了黄沾(雨字头的沾字,字库没有,见谅)爷爷的这首歌曲,一来是因为宫女们走猫步实在不容易,要一曲节奏不紧不慢的曲子,二来我觉得确实曲好词好,适合用。我唱曲抚琴坐在幕后,隔着纱幕看礼服把她们的腰身勾勒的玲珑有致,很是好看。宫女们都很认真的跟着节拍,从头至尾没有出任何差错。短短的几分钟过去,我松了口气,就像在学校指挥晚会一样,我对自己做了一个“V”字手势:表演圆满成功!
  “墨寒姑娘,皇上有请。”陈顺儿快步走过来,一脸仰慕的看着我,“姑娘这个戏真好看,李总管说他在宫里头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见过这个。”
  想当然是没有见过的,在国外也好歹要再过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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