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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家四姐妹之四:谍医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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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郎中点头。
滕江道:“这些日子相处,我就觉公子是奇人,如今看来果然与凡夫不同。不要金银珠宝,只念着切磋医术,可叹可敬。”
院角几株晚梅正在抽叶,绛色枝条上绿意袭人,几朵残花留在叶间,淡粉嫩绿煞是好看。李郎中一身玄色披风站在梅树前头,像幅画似的。
乌兰看着他,恍惚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泰格见滕江发话,于是接口说道:“大人在外面站久了,进屋歇息吧,王妃和李郎中可在此交谈。若觉累了,旁边厢房里有人伺候。”说着扶滕江进房。卓佳见状,也领着婢女们跟进去,只余乌兰和李郎中站在院子里。
李郎中行了一礼,乌兰眼神回复清明,笑问:“李公子想问什么?”
“故人所托,想问王妃是否安好。”
乌兰笑意一滞。
她隐隐感到他不只为切磋医术,却也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顿了一下,问:“哪位故人?”
“姓郑。”
姓郑……
乌兰脑中闪过无数画面,而后点头郑重道:“多谢牵挂,一切安好。不知托你之人现在如何?”
李郎中笑说:“各有各的去处,各自安好便罢了。只不过,王妃的安好可是真的?”
微风拂过,几朵残梅簌簌落下,飘至他肩头。玄色披风被淡粉花瓣点缀,既清冷又温柔的画面。
他这话问的似是漫不经心,乌兰镇定的眼神却闪过一丝莫名情绪。
他依旧垂着头,她却觉得他感觉到了她的烦躁。
“安好有何真假?好,便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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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
他终于直了微欠的身子,抬起眼来。
他看她,只那么一瞬。
她的心就莫名一片空白。
他却重新垂下了眼眸,得体地施礼告辞:“草民还会在城中盘桓几日,王妃若有事,可到城东驿馆找我。”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之外,她转眸去看那几株晚梅。
嫩绿的叶子依旧在春日微风中摇曳生姿,簌簌的,地上已经铺了浅浅一层花瓣。
卓佳走进院子里来,将月白色的浅绒披风披在乌兰身上:“主子,总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天气虽是暖了,这阴凉地方站久了也不行的。”
乌兰笑了一笑,扶着她手进房,口中说着:“李郎中说了一个很老的方子,我一时想住了,竟忘记进屋。”
回到正房暖阁里,滕江已经歪在榻上睡着了。他大病方愈,稍微活动一会精神便不济。泰格迎上来直说:“王妃恕罪。”
乌兰坐到椅上歇息,微笑着轻声说:“无妨,滕江大人本该好好休息。我也不便过分打搅,歇一会就走。前阵子你跟我要的东西已经有了眉目,过些天打发人给你送过来。只不过,可能还要费些时日,不知你急用不急用。”
屋内还有伺候滕江的奴婢们,乌兰点到即止。
泰格初听有些困惑,一瞬间明白过来,忙躬身道:“多谢王妃记挂,些许小事本不敢劳烦王妃,无奈……呵呵,总之已经厚脸了,卑职再斗胆说一句吧——越快越好。”
乌兰抿了口茶,扫一眼周围的婢女。大部分都低眉顺眼站着,但也有一两个眼神灵动。
她和泰格人前打哑谜,为防人胡乱猜忌,当下便笑说:“那些花样子确实不好描画,耽误些时候也再所难免,不过,念在你往日替我在滕江大人跟前说好话,我自会尽力。你实说吧,跟我要汉地女子用的花样子,到底是去讨好哪位姑娘?”
朱砂
两人一来一往说些含糊话,本就没有所指,只不过借着明面上的话,暗地里通些消息,像是江湖黑道对切口。乌兰却忽然把话挑明,无端造出一个事情来,泰格和卓佳都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泰格到底是机变能力颇强,微微错愕一下便接了口,也不知那花样子到底是什么,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只继续打太极:“王妃说笑了,卑职实在……实在是……”说着还做出窘迫的样子,让人真以为他是情事被人道破,正在不好意思。
乌兰挥手:“罢了,你不说我也不逼你了,到时给你东西就成。”
“多谢王妃赏赐。”泰格顺杆爬。
“不用谢,好好伺候滕江大人,就是替王爷分忧,要什么赏赐都有你的。”又嘱咐了一些饮食起居需要注意的事宜,乌兰带人离开。
泰格直送出很远才回府,脸上是溢不住的喜色。西北那里传来消息,一切基本准备妥当,再过月余便可行事。他若在那之前将东西送出,自是为主子锦上添花,甚至,雪中送炭。
自乌兰往返滕江府治病,二夫人就不断遣人给乌兰送东送西,极力表示她的感激之情。这日,又亲自登门。
乌兰正伏在案上描画,头也不抬,只命人请她进来。二夫人进门先行了礼,凑近案边笑问:“王妃好兴致,这是画什么呢?”
乌兰握着笔看她一眼,说:“花样子,看不出来?”
二夫人啧啧赞叹:“原来是花样子,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不是普通花卉,竟是一幅一幅的画。”
乌兰露出得意的神色:“你怎么会见过,这都是汉地名家的手笔,我们那里贵族女孩儿才有这种情致心胸,照着它们刺绣。寻常人,不过绣些牡丹月季罢了。”
二夫人面不改色微笑如初,毫不理会乌兰言语中的轻视讥讽,拍手笑道:“如此我可知道了,王妃寻朱砂原是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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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
纯白如雪的素纸上,弯弯曲曲全是绛朱色的线条。一山一水,一花一木,满目深深浅浅的红。
乌兰闻言手中一顿,停了笔,抬眸扫了二夫人一眼,不经意似的说道:“怎么,你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笔头圆润如枣核,蘸了朱砂色,从笔尖的浓重渐渐过渡到尾部雪白,像晕染开来的鲜血。乌兰将笔去莲花砚中调色,笔杆一下一下磕碰砚边,嗒嗒的响声。
二夫人的笑容像热烈绽放的曼陀罗:“王妃言重,拖雅怎敢打听王妃的举动。那日遣人送点心来,听小丫头们闲聊说王妃寻朱砂,这才特特找出给王妃送过来。”说着打开带来的锦盒,给乌兰过目。
乌兰撂下笔,细看几眼那些朱砂,又凑近闻了一闻,捏起一点在指尖碾动,满意笑道:“果然是上好的,比我寻到的好许多。”
二夫人道:“王妃肯上眼就好,我那里还有,改日再送来。”
乌兰这才露了笑容,请她坐下喝茶:“府里这么些人,也就你肯对我上心。”
“王妃说哪里话。王妃千金贵体,谁敢不上心呢。”二夫人笑容轻松了许多,“我这些小心意只怕上不了台面。不说别人,大夫人是名门望族出来的,论起待人,不知比我好多少倍。”
乌兰知她是有意提起,索性顺着她说下去:“她呀,也就是那样了,你和她相处比我时日长该知道的,还能好到哪里。倒是你,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一往如初。开始只道你藏奸,时候长了才知道,原来是你本性醇厚,不像她们那些别有用心的。”
二夫人忙站起来:“王妃千万别这么说,拖雅哪敢别有用心。”
乌兰按她重新坐下:“别多心,没说你,好人坏人我分得出来。故意冷着你们这么些时候,底下什么闲言闲语我都知道,唯独你言行纯良与众不同,是值得深交的。”
朱砂
二夫人眼神一动:“王妃是说……故意冷着我们?”
乌兰笑笑:“是呀,你以为我生来就是不知礼识趣的人么?要真是那样的,王爷也不会宠我了。”脸上得意之色越来越浓,像恶作剧得逞的顽童,“我呀,之前那样对你们,不过是为了试探你们的真心,看看谁是装好作脸巴结我,谁才是真正的善良。这么些日子,背后嚼舌根骂我的人多了,只有你不同。”
说完,乌兰灼灼看着二夫人,眼中是欣赏和信任。
二夫人恍然道:“原来王妃是这个意思!怪不得总听人说王妃待人宽厚,我自己却总见王妃的冷眼,一直以为哪里得罪您了,心中惶惶,未料到王妃心思与众不同,如今我可放心了。”话锋一转,她又道,“不过,别人若说了不中听的话,也是无心之过,还请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乌兰摆手:“那你就别管了。经过这么些天,谁亲谁疏我已有分寸。你,才是最可信赖之人。”望住二夫人的眼睛,乌兰脸色郑重。
二夫人离座行礼:“愿为王妃效劳。”
“行了,心里知道就好。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这里还忙着呢。朱砂留下。”
二夫人于是行礼告辞,乌兰又想起什么,叫她回来,递给她一叠纸:“听说你画工也不错,余下的朱砂不用送来,你用它帮我把这些画了吧,我一个人画不过来。”二夫人笑应着去了。
前脚送走二夫人,后脚卓佳就腻到乌兰身边盘问:“主子又打什么主意呢,怎地和她好起来了?”
乌兰注视着卓佳不出声,看得卓佳毛了,讪讪拿回握着乌兰胳膊的手。
“她从谁嘴里知道我寻朱砂的事?”看了半晌,乌兰冷冷问她。
卓佳眨眼想想,低头道:“大概是下边丫头们嘴杂。”
“大概?”
卓佳见乌兰似是动气,不敢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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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
乌兰缓缓道:“这一次不是什么大事,我原也没叫你们保密,情有可原。不过,事情从我这里出去,你不该连是谁捅出去的都不知道,只跟我说个‘大概’。”
卓佳觑了乌兰一眼,跪在地上。
乌兰并不叫她起来,自顾自走到案边,拿起笔继续描画。软羊毫笔细细的尖,在纸上勾勒出不同的粗细浓淡。
大概过了一炷香时候,描了半幅《折柳图》,乌兰直起身子揉揉发酸的肩膀。瞥一眼犹在地上跪着的卓佳,慢声道:“可知道错了?”
卓佳叩头:“知道了。”
乌兰搁下笔,轻笑:“你不知道。”
房内静悄悄的,卓佳伏在地上不敢再言语。
“我平日未把你当奴才,你是觉得我驭下宽和,还是把我当你们的一颗棋,并不放在眼里?”她坐在海棠折枝梨花椅上,拉家常似的与卓佳说话。语气轻松,却将卓佳惊了一跳,连说“不敢”。
乌兰继续缓着语气说:“这回我明白告诉你,省得你会错意。我是把你当同盟,所以才平等相待,与你推心置腹。可是,该我做的我都在尽力,而你这同盟却做得太不合格。”
“我不管你和外面怎么联系,也不管你怎么收拢手下的奴才,我只要你把事办好,别给我出岔子。外面让你接应,我也给你主事的权力,怎么你连底下人的嘴都管不住?那要你何用?”
卓佳抬起头来,盯着乌兰,脸上刚绝:“奴婢知错了!不会再有下次。”
乌兰斜睨她,半晌,只看见她眼中清亮的眸光。
“起来。”
卓佳动了一下,然后用手撑地站起,身子微微摇晃。
乌兰知她是跪久的缘故,命她躺在榻上,在她腿上揉捏按压。卓佳死命拒绝,无奈拗不过乌兰,只好惶惶躺着受用。
乌兰边捏边说:“让你跪,是让你长记性。给你舒筋活血,是让你继续好好做我的同盟。”
近期每日五更。
周末身体若好会多更,身体不爽会停更休息。
非常感谢亲们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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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佳离去的时候,觑着乌兰脸色,终于忍不住说:“主子,奴婢大胆提醒一句,您今日突然和二夫人交好,她未必肯信。”
乌兰满意笑笑:“好,你能想到这个不错。我对她转变态度,用的理由多拙劣我自己知道。不过,正是这么拙劣才能让她高兴。我越笨,她的警惕越松,咱们才好行事。”
卓佳点头退下去。
乌兰又进了一次地下石室。
出来时,和赶去面见阿尔多的罕木和擦肩而过。
罕木和一个不小心,将手捧针盒的乌兰撞倒在地。针盒摔裂,银针滚了一地,在青石板上叮叮作响。盒底层的几幅朱砂画也脱落出来,幸亏石板上尘土不多,并没弄脏。
一个小瓶子咕噜噜滚到远处,罕木和慌忙边赔罪边跑去捡,回来递到乌兰手上,语气惶恐:“卑职该死,不知是何贵重之物,若坏了卑职加倍赔偿,请王妃不要怪罪。”
他低头施礼瞬间,乌兰分明看到他眼中的狡黠。
得体的一笑,乌兰打开小瓶子倒出些粉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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