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古绝伦的爱情纠缠:破月-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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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紫樱的惊叫声，“你，你终于醒了？”她那满脸的诧异，不亚于白日见鬼。
　
手握成了拳头，林毓琇轻轻叹口气，“怎么了？昨夜我出什么事情了吗？”
　
“您醒过来，非要出去逛，然后，都要到天宫了，您又昏过去了。”紫樱说，小心走近，“我快吓死。姑娘，您从来没有……那样子。”
　
那是姽婳最后的挣扎，然后她就投进了破月之镜。林毓琇明白，只是无法对紫樱解释。“你没有对旁人提起吧？”她问。
　
“我没有。只是急忙带姑娘回来了。这面镜子，”紫樱胆怯地指指破月镜，“来路不明，恐怕不祥，姑娘不要再留着它了。”
　
林毓琇缓缓摇头，有些心情是瞬间的，想毁了姽婳的念头就此罢休。“紫樱，日后我会和你解释。现在，你叫工匠来修房。我则暂时搬到前院去住。”
　
紫樱毕竟跟了林毓琇多年，神态随即镇定，这才通报：“天家派人来请姑娘了。”
　
天帝这么急着想看她的死活吗？林毓琇淡淡一笑。
　
天帝在午夜放松着睡去了，三十年来唯一舒畅的睡眠，睡足了五个时辰。梦里徜徉，竟然邂逅姽婳，与她并肩漫步杏林，当时杏花如雨。赤城灭后，这还是第一次梦到姽婳，佳人明艳依然娇俏依然。炎俊甚至感到了初次见她的心潮澎湃。许多年来，他从未因姽婳自杀而内疚，但在苏醒的刹那，他却像个二十岁初恋的小伙子那样想如果姽婳没有死就好了。可惜这瞬间的一点本真立刻消失在他意识深处。他毁了她的城，他盗了她的情，除非灭了她的人，否则如何能化解这恩怨情仇。那个血咒！百密一疏，还是让她得到机会运用赤城最深奥的法术，发下血写的密咒。毫无疑问，这是将带来比赤城覆灭更灾难性后果的密咒。赤城术士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性格在姽婳身上绝不会少。
　
醒来，已近中午。侍从恭恭敬敬送甘泉漱口。另一名侍卫来报帝姆娘娘为北疆大捷设宴，恭请陛下参加。原来天帝沉睡的时候，玄鸟使万里传书，满朝都知道了二殿下在崔将军协助下冒险深入敌营，袭击葩佩拉，逼得蛮子后退200里，回到了谈判桌前。天帝被那华丽虚假的战报逗笑了，心想哪日要见见写战报的官员，遣他去皇家文学院写剧本。当然送到他这里的战报没有那么夸张，如实汇报了昨夜的战斗场景，言简意赅。提到崔鹏，也只老老实实的写了“箭发惊怪”四字。但炎俊反而很欣赏这四个字，觉得比那些长篇累牍地堆砌要精彩千倍，看来崔鹏却是有过人之能。
　
忽然，火麒麟在寝殿外低低咆哮，不停撞击廊柱。几个侍卫上前都被它顶到一旁。炎俊笑，吩咐侍卫：“让它进来。这畜生今天也兴奋了。”侍卫们这才让开。火麒麟冲至天帝脚下跪倒，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似有话说。
　
炎俊挥手，侍卫们立刻退到殿外远处。天帝与火麒麟四周顿时被结界包围，任何声音与动作都不会被外面的人看到。




第128节：费思量（2）

“你好大胆子！”天帝微怒，“竟然敢附身朕的神兽！”
　
“这畜生在我面前玩耍，拿来一用，不损它什么。”火麒麟满不在乎答道。天眼的声音和表情，使这头忠心耿耿的神兽有了一种滑稽的模样。
　
“你的计策已成。朕自此无忧了。朕念你此次是初犯，就宽恕你吧。”天帝微笑，伸出手要触摸火麒麟额头。
　
火麒麟却闪开了头，“正因此我才赶来。老友，你错了。”
　
“嗯？”
　
“姽婳她还活着。”
　
“不可能！”天帝轻喝，“怎么可能！”
　
“她还活着，气息微弱，魂魄涣散，但只要调养休整，几个月就可恢复健康。”天眼说，“此时再不下手，可就难了。”
　
“我要再想想。”
　
“炎俊！”天眼毫不客气地称呼天帝姓名，“使不得妇人之仁！”
　
炎俊愣住，自从天眼决心跟随他起，就不曾直接称呼过他的名字，总是随意地以“你”相称，至多叫声“老友”，不疏离也不亲昵。炎俊当初的计划是要杀掉天眼的。一个背叛了主子的人，背叛可能成为习惯，写到他的血液中去。何况天眼还曾深深眷恋过姽婳。但赤城之役中天眼的表现实在太好，而且还被姽婳重创，炎俊找不出杀他的理由。最后炎俊将天眼封入归月镜中，一方面固然是助他疗伤；一方面也是为了限制他的行动，防他另有居心。
　
“你的伤看来都好了啊。”天帝冷笑。
　
天眼收回刚才的凌厉：“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请您速速决断！”
　
炎俊没有回答。姽婳还活着吗？为什么他丝毫感受不到她的气息？自林毓琇结婚后，姽婳的气场便能够感知，她的紫色气场虽然断续柔弱，却仍如钻石般晶亮，一颗一颗飘在灰白的凡人气场之上。现在整个帝京城的气场都在他的脚下，一目了然，却独独没有姽婳的紫气。
　
“你有何证明她还存魂魄？”炎俊问。
　
“林毓琇活着呢。”天眼说，“姽婳若魂飞魄散，林毓琇就不该活。”
　
炎俊手中忽然飞出一道灼目光华，罩住火麒麟头部。那神兽嗷嗷号叫，天眼的声音夹杂其中，有些急躁：“你这是何意！”
　
“姽婳只是寄生而非转生，林毓琇怎么就活不成？你还知道什么没有告诉我？”炎俊厉声问。
　
那光华烤得神兽痛不欲生，眼看得天眼就无法控制它了。天眼没有实体，魂魄若离开所附物，其实支撑不了多久，到那时炎俊动动小指头便能置他于死地。
　
“赞扎！”天眼说道。炎俊收回光华。火麒麟安静下来，瘫倒在地。“林毓琇只是一个为姽婳魂魄存活的身体，为了姽婳康复提供养分的身体。这其中的种种曲折恐怕只有赞扎才能解释清楚。”
　
“就是那个我从未见过的，赤城三大护法之一的赞扎？”
　
“是的，他一直在引导着姽婳。我才渐渐明白林毓琇的作用。”天眼略带怜悯地说道，“林毓琇其实早就死了。陛下你看到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活着的作用就是为姽婳提供养分。”
　
怎么可能，那个秀外慧中的林毓琇，那个外柔内刚的林毓琇，那个有着那么清澈眼睛的孩子……炎俊宁可相信她是姽婳的转世。
　
“她不是。赤城血统没有转世之说。”天眼似乎能够看透炎俊的内心，声音清冷：“一旦姽婳魂魄凝结为实形，她将不再需要林毓琇。那时候，这姑娘什么下场，我就不用多说了。”
　
彼时林毓琇就是一张被榨压干瘪的人皮，风一吹便会化为碎片。天帝立刻想到了这种可能，这将是真的。沉默几秒，“你去吧。”天帝收回结界，“我知道了。”不愿多言。
　
火麒麟摇摇头，起身后退，直退到寝殿外的走廊上，才撒欢奔了出去。
　
林毓琇原是如此命薄。天帝低下头。这迟暮老人的眼眶竟然湿润了。
　
寿乐宫里，少有的门窗大敞，挂上了只有新年才会装饰的金红色丝绒帷幔和灯笼。宫女宦官脸上都有一份喜气洋洋的表情，天后与天妃平玉卿更是戴了大礼才会用的金丝珠花缨络垂肩的重冠。林毓琇看到这幅情景，差点以为自己这一觉睡了大半个月，以至于醒来之刻已经是新年正月。




第129节：费思量（3）

帝姆的女官景夫人笑吟吟迎上来，“夫人还不知道吗？北疆传来好消息了！”
　
“找到二殿下了？”林毓琇立刻猜到。
　
“何止。听说阿尼卡斯退兵到4年前的防御线后去了。这可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景夫人拉住林毓琇的手，“崔将军之名，将在帝国的疆土上广为传播。凡是阳光能够照耀到的地方，都会听到将军的大名。”
　
虽然与景夫人关系还算不错，但她这样的热情赞扬，林毓琇有点吃不消。她礼貌地挣脱景夫人的手，轻声道：“夫人过誉了。崔将军若立了什么功劳，那也是北征四十万将士的功劳。”
　
“夫人不必过谦。帝姆和天后娘娘都要有重赏呢。”景夫人一边说，一边带林毓琇步入大殿。虽然是寒冷的冬天，但大殿内却温暖如春。两段合抱粗的暖玉将空气烘烤得十分炎热。尽管暖玉半埋在一丈方圆的水池中，但那热力丝毫不减，离得近的人甚至还有汗水。
　
林毓琇走得近了。环侍在帝姆身旁的众天家女眷，几乎同时站起。林毓琇见好友苏雅瑛也在其中，这等于是公开承认了她的地位，很是欢喜。见她虽然还未册封，不能着宫服，但也穿了鲜艳的礼服，眉梢之间的忧愁减少许多。
　
林毓琇恭恭敬敬先给帝姆行礼，随即转向天后。天后一把扶起她，“这不必了，母女之间不必讲这些繁文缛节。”
　
“天后娘娘虽然是臣妾的义母，但臣妾身为大臣之妻，礼不可废，方不乱朝纲。”林毓琇说罢，便站到苏雅瑛身边。苏雅瑛给她充满感激之情的一瞥目光。林毓琇微微一笑，低语：“殿下天命，不会有事的。”
　
帝姆看着毓琇的目光却不仅仅有感激，她说道：“宁王此次被救，是崔将军拼死而为。毓琇啊，你嫁了个好丈夫。”声音是和蔼的，但太熟悉帝姆的林毓琇却敏感地觉出话中隐含的质询之意——林毓琇，天帝给你做的这个御媒，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帝王之家，本不是你该在的地方，离天帝或者云凡尽可能远一点吧！
　
林毓琇恭顺应道：“臣妾得陛下御媒，感恩在心，无一为报。但求能为崔将军分一点家事，让他安心戍边。”客套话也说得习惯了。她嫁给崔鹏这几个月的作为，京城里还怕传扬得不够吗？表面的风光她向来做得最好。
　
有玄鸟和玄鸟使在，林毓琇不惊异北疆的消息那么快就传到帝都，惊异的是天家郑重其事的隆重态度。随着景夫人的脚步走上大殿的时候，林毓琇心里一直在揣摩，到底天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那离开姽婳的身体，虚弱得仿佛一张薄薄的纸，咳嗽一声都会被吹走融化。若是往常，林毓琇一定卧床休息，绝不拿自己的健康冒险。但这次，完全是直觉的，她硬装出往日的精、气、神来。几乎崩溃的身体用还阳草支撑着，外表看一点问题都没有。虽然药物只会更毁坏她的健康，但天家的马车就在府门外，她顾不上去想以后。
　
“毓琇，你丈夫立了这样大的功劳，你说哀家赏赐你点什么好呢？”帝姆问。
　
毓琇瞧着帝姆，多年以来的宫廷生活，再神经迟钝的人也会被培养出草木皆兵的敏锐。忽然间，她心底深处闪过一个念头，只是一闪……她的唇边，却已经组织好了语言：“娘娘真要赏赐，就请赏赐北疆将士，犒赏三军！”
　
“这个哀家自然有安排。哀家问的是你要什么？”帝姆逼问。
　
“我？但求能将寒衣节礼送到北疆，使三军将士感受到天家的恩情。”林毓琇话音才落，大殿上便响起一片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天后感慨：“琇儿，难得你有这个心。但北疆苦寒之地，你如何去得。”
　
平玉卿忍不住插嘴：“犒劳三军，这是兵部的事情，崔夫人越俎代庖，恐怕情理上不合，而且也无此先例。”
　
林毓琇只注视着帝姆，说道：“虽无先例，但家眷劳军，于情可慰戍边将士思念之心，解家眷忧虑；于理可鼓三军士气，振男儿壮志雄心。如今北疆连日大捷，正是劳军之机。”
　
景夫人听出林毓琇话中之意，不由得问：“你的意思，还要带很多家眷去吗？”




第130节：费思量（4）

林毓琇微微一笑：“凡京中北疆将士之家眷，身体健康能长途跋涉者，皆应可往。”
　
“此事还需谨慎考虑。”帝姆摇摇她戴满珠翠的头，“今日盛宴，为庆贺宁王脱险，”她环视众人，目光尤其在苏雅瑛身上停留，“更为庆贺北疆大捷。过几日宁王归来，天家一定会加倍隆重地庆祝。”
　
苏雅瑛面有羞色，低头轻笑。
　
这时，天帝身旁的大宦官过来传信，天帝忙于朝务，就不来了，但有御酒相送。帝姆便不再等他，吩咐开宴。
　
天帝的态度，似乎对北疆的局势并不是很放心呢。林毓琇想，目光和帝姆的一碰，帝姆迅即转过头看向别处。林毓琇却感受到她隐约的不安。还有比北疆更令天帝警惕的东西。
　
帝位。
　
可是帝姆如此郑重其事庆祝宁王云凡脱险，不就是想让大家看到她对宁王的重视，给那些议论她偏袒翼王幽天的人一记耳光吗，为什么天帝不来表示对她的支持？林毓琇暗暗思索，片刻便有了答案。
　
那是因为帝姆的做法，将更深地置云凡于危险之地。
　
林毓琇为自己的答案微微吃惊，她有种感觉，云凡不会那么快地就回来，他还将面临更大的考验。
　
2
　
“可算是回家了。”林毓琇凄然一笑，放开紫樱的手，扑倒在床上，顿时意识全无，昏死过去。紫樱慌忙掩上室门，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