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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头-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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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李二平的验尸报告就呈了上来,紧接着那曲宝三就来了。曲宝三低着头快步走进来,往堂中一跪口中便道:“小的参见钱大人。”
蒋熙元对冯步云笑道:“真是个聪明伶俐的,一进门就知道今天上面坐的不是冯大人您了。”
钱鸣昌轻哼了一声,“堂下何人啊?”
“回大人,小的西京府衙监牢牢头,曲宝三。”
“噢——,那李二平自尽是你最先发现的尸体?当时情形如何呀?”
曲宝三撑在地上,抬头道:“那天是小的当值,早起巳时不到赵捕头便过来找李二平,说她杀死龚元和的案子已审理清楚,判秋后处斩。后来小的送赵捕头出门,与他在门口聊了几句,然后小的就在监牢门口处坐着了。中午放饭的时候还没事,下午有人来探监,小的带人进去后在里面绕了一圈,这就看见李二平已经吊死了。当时那个来探监的也看见了,吓着了。”
“噢——,那李二平听到宣判后是何反应啊?”
“呆住了吧,然后就嚎啕大哭,使劲地拉牢门说自己冤枉。不过这种事小的见的也多了,不喊冤的很少,也就没在意。”
“啊,那既是觉得冤枉,又何来的畏罪自杀一说呀?”钱鸣昌慢悠悠地问。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她喊了一会儿就没动静了,中午放饭的时候她倒是挺安静的,估计是知道喊也没用了吧。”
“噢——,那你发现她上吊时,她的牢间里有什么异常啊?”
“异常的臭。牢间里没有凳子,她是把恭桶翻在地上踩上去的,所以很臭。”
钱鸣昌点了点头,又看向蒋熙元,“蒋侍郎啊,本官听着倒没什么漏洞,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听钱鸣昌说完,冯步云满意地笑了一下,挺了挺脊背。
蒋熙元正专心地翻看验尸报告,听见钱鸣昌点他才抬起头来,学着钱鸣昌的口气说:“噢——,下官想看一下那个恭桶啊。”
钱鸣昌撇撇嘴,“去吧,找人把那恭桶洗干净了带上来。”
恭桶上来,蒋熙元又要了把尺子,将那恭桶的高度量了量,“恭桶高一尺四寸。”说完又看看曲宝三,问道:“那李二平好像没有你胖。”
“是,但小的也不算胖。”
“腰围多少?”
“二尺四。”
蒋熙元点点头,又把手里的验尸报告扬了扬,“这报告中写着,李二平身高五尺。我姑且算李二平也是二尺四的腰围,裤腰带再长一些算作三尺,对折后是一尺五寸,而恭桶的高度一尺四,大人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钱鸣昌皱了下眉头,“本官算学不好,你就直接说吧。”
蒋熙元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呈了上去,“这是下官从工部找来的县衙监牢图纸,上面明确地写着,监牢梁高距地面九尺。”
冯步云已经依稀的觉出了问题来,脑门上的汗又下来了,双股直有点打颤。
蒋熙元扯着嘴角冲他一笑,“冯大人是不是算学也不好?没事,下官与你细说一下。”
“梁高九尺,裤带绕在梁上对折垂下,不算房梁的直径也只有一尺五寸的高度,那么裤带打结之后距离地面就是七尺五寸。李二平身高五尺,加上恭桶的高度一共是六尺四寸,就算她垫了脚再加上一尺,也不过六尺五寸而已。”
蒋熙元比划了一下,“至少差着一尺啊!这还没除去脑袋的高度。冯大人,您说,李二平是怎么把自己的脖子吊上去的?”
冯步云汗如浆下,扯着袖子胡乱地擦了擦,哑着嗓子挣扎着道:“这……,这得问曲宝三,人,人是死在牢里的。”
跪在堂上的曲宝三一听就急眼了,对着钱鸣昌大声地喊冤道:“大人,小的不知道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看见李二平在牢里吊死,就……,就……”
“就什么啊?”钱鸣昌问他。
曲宝三只犹豫了一瞬,便斩钉截铁地说:“大人!人是赵捕头杀的。那天下午他到牢里来,说冯大人交代他有事做,等他出来小的再进去看,那李二平就死了!”他回头指着冯步云,“钱大人明鉴!行凶者是赵山,指使的人是冯步云!小的冤枉!”
“胡……,胡言……”冯步云话说了一半,胸口一梗眼睛一翻,竟当堂昏了过去。
☆、46。 天子不讲理
曲宝三利索地出卖了冯步云和赵山之后,对着钱鸣昌一通地磕头,“大人明察!小的个子不高,小的也够不着那绳子的!杀人之事真的与小的没有关系,小的就是知情不报而已,小的认罪,认罪……”
“你不是说都会喊冤吗?你怎么不喊呢?”钱鸣昌慢悠悠地调侃了曲宝三一句。
“小的不冤,小的知道错了!”曲宝三回答的很正经。
“噢——”钱鸣昌挠了挠自己的鬓角,“那本官就结案了。”
“冯步云制造冤狱、纵下行凶,夺去功名押监候审;曲宝三包庇罪犯、提供伪证,入监三年;赵……赵什么来着?”
“赵山,赵山。”旁边的主簿颤巍巍地接了个下茬。
“赵山故意杀人且执法犯法,收监,待刑部审核后从重论罪!”说罢,那惊堂木再次高高举起,‘啪’地一声落在案上。
“退堂!”
堂外听审的百姓集体叫好,巴掌拍得山响,“钱大人英明!蒋大人英明!”
蒋熙元一脸笑容亲和地回身,招手示意,点头微笑。角落里有人看不下去他那副得瑟的样子,转身退出了人群。
“公子,奴才觉得,这审案子比戏台上的戏都好看。”安良跟着苏缜从走出来,撩开马车的帘子伺候苏缜上了车。
苏缜把头上的风帽掀开,有些冷淡地说:“戏?这是真真切切的几条人命。”
安良噤了噤声,低眉顺眼地道:“奴才失言了。”
苏缜放下车帘子,“回宫,下面该是朕的事了。”
景熙元年二月十八,京兆尹冯步云因制造冤狱、指使属下杀人,且执法犯法罪加一等,御批判处秋后问斩。
尚书令吴宗淮在冯步云收监入狱后,主动上表请罪,力责自己用人不察,吏治考核过失严重,有懒政之过,且治家不严,宽纵内侄跋扈乡里,自请卸去尚书令一职,致仕回乡闭门思过。
苏缜没想到吴宗淮会直接致仕了,却也觉得他还算个聪明人。不过苏缜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面上,他肯定了吴宗淮多年来为朝廷效力的功劳,私下里却让人给了他一木箱的折子,从仁宗朝到如今的都有,都是弹劾吴宗淮的折子。
这里面大事小事都有,有真事也有不少是捕风捉影,其中一些是已经被先帝驳回去的,也被苏缜翻出来填进了箱子里,沉甸甸的十分有震撼力。
吴宗淮看见这堆东西气的够呛,觉得这少年皇帝根本就是地痞风范!不讲理。
吴宗淮的名声被搞臭了,权力被收回了,党羽被打散了,但苏缜明显还是觉得不够,不然不会在他自请致仕之后,又压上这箱子东西来。
最后,吴宗淮顿悟,忍痛上交了自己在京积累多年的财产,总算是换了苏缜点头允他回乡。苏缜也算是念他为朝廷效力多年,且有助自己登位的一份功劳在,没切了他老家的那一份田产房产。
闵风后来说,吴宗淮是一路骂回老家的,苏缜听了也只是笑笑。权力稳当了不少,国库充盈了不少,民心大快了不少,骂几句就骂吧。
冯步云倒了,京兆尹一职便空缺了下来,苏缜将这顶官帽直接抛给了蒋熙元,“官至三品,也算个大员了。”他对蒋熙元说。
“臣多谢皇上。”蒋熙元撩袍跪拜,拜完了又道:“臣有个想法,想问问皇上看合不合适。”
“你说。”
“府衙中尚有捕头一职空缺,按道理该由京畿或外省调用捕头,但臣以为用人应不拘一格,择能者……”
苏缜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区区一个捕头难道也要朕帮你任命了不成?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走到榻前坐下,抿了口雪顶岩雾茶,又让安良给蒋熙元端了一盏。
蒋熙元揭开茶盖看了看,又嗅了嗅,赞道:这雪顶岩雾茶果真是茶中极品,叶片舒展如嫩芽方采,茶汤碧绿清亮,闻香有寒松清洌之意。”说完,他又抿了一口,一脸的陶醉,“入口微苦而回甘,生津醒神,香气淡而悠长。好茶。”
蒋熙元说完自己笑了,“臣品茶也就这两把刷子,倒想听皇上说说。”
苏缜捏着茶盖在碗口抹了抹,却道:“很香,好喝。”
蒋熙元一楞,“这……”
“朕也觉得用这两个词来品岩雾茶太过粗陋,可细想起来,到没有比这更贴切的了。佛家三境界中,最后不也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吗?”
“看来皇上最近参佛颇有进益啊!”蒋熙元半懂不懂,顺嘴拍了个马屁。
参佛?苏缜无奈,他不过信口胡诌。谁让他最近一喝茶脑子里就剩这俩词儿了呢。当真是学坏容易学好难。
想到这苏缜突然坐起身来,暗道不好,自己答应了过几天要把那什么片还给夏初的,这事情一多竟然给忘了!
“皇上您这是……?”
“你去忙你的吧。”苏缜挥挥手把蒋熙元给轰走了。
☆、47。 夏捕头上任
蒋熙元走马上任京兆尹一职,准备任命夏初为府衙捕头。而他的忠仆刘起,此时也抛弃了刑部的大好前程,非要跟着到府衙来,说比起整理卷宗,他觉得还是查案更有意思一些。
蒋熙元手下还有个师爷的空缺,这下,将刘起与夏初两厢比较,倒让他心中犹豫了起来。
夏初做捕头显得有些过于稚嫩了,而刘起做师爷……,似乎名不副实。换一下可能更好一些。
但夏初本人更倾向于做个捕头,毕竟她的梦想是做警察而不是文员。她见蒋熙元犹豫,便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就帮蒋熙元下定了决心。
“我的字写的太丑了。”
于是,年方十六岁的夏初成为了府衙历史上最年轻的捕头。刘起则做了个名不副实的师爷,大多时间的工作便是整理卷宗。
刘起有点后悔了,可惜晚了。
夏捕头接下任命的第一个工作便是为李二平申请赔偿金,蒋熙元坐在她对面,不解道:“什么赔偿金?洗冤的告示已经张贴了。”
“那有什么用?”夏初蹙眉说:“怎么?你们平反冤案之后没有任何补偿行为吗?”
“以前倒是有相关的规定,但下面的百姓很少有知道的,所以刑部批准发放的抚恤银两多被官差吞了,地方上尤其是。先皇在世时索性就撤了这一条。”蒋熙元想了想,“夏初,你说‘你们’是个什么意思?”
“所谓‘你们’,就是指当官的。”夏初垂着眼继续道:“唔,我还没适应身份。”
“你倒是知道有赔偿金一说……”蒋熙元胳膊支在桌子上撑着下颌,问夏初,“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初表情严肃的敲了下桌子,“大人,这是人之常情!”说完起身走了。
蒋熙元看着她的背影撇了下嘴,心说:又来了!他凭什么总能把这些搪塞之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傍晚,蒋熙元便接到了夏初呈报的正式公文,纸头上歪歪扭扭几个大字:
《关于冤案平反后赔偿金发放必要性的研究报告》
蒋熙元挑了挑眉毛,心说这是什么玩意儿?一个下午他又研究出什么来了?
夏初写了不少,再加上她的字大大小小的不规整,所以倒有厚厚一摞。蒋熙元翻了翻,对她这几笔字有点憷头,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耐下性子看起来。
看完之后蒋熙元长舒了一口气,揉揉额角把刘起叫来了。
“这份东西誊抄一下我要上报刑部。”
刘起一看脑袋都大了,“少爷,为什么要我誊抄啊?”
蒋熙元瞄他一眼,“你是师爷。”
刘起苦着个脸说不出话来。蒋熙元啧了一声,“你下面不是还有两个主簿吗?”
“哦对!”刘起一拍脑门,呵呵笑道:“刚上任还不熟悉,忘了,忘了!”
两个主簿拿到夏初写的报告,惊慌失措,“刘师爷,这,这什么东西?”
“问那么多干什么,抄!”
报告呈上刑部后,蒋熙元担心那边程序太慢,便寻了个机会跟苏缜提了一下。苏缜那边听说是夏初写的,来了兴致,想看看那小子又会胡诌些什么,便找钱鸣昌把这份公文给要了过来。
出乎苏缜的意料,这篇报告写的有理有据,并不是什么胡诌出来的。
夏初先是说废除赔偿金制度属于因噎废食,错在官吏贪墨银两,却反而要无辜百姓承担后果。
接下来又说了赔偿金对安抚民心、稳定社会治安、肃清吏治的好处。后面还给出了一系列赔偿金金额计算的方法、发放监督机制之类的建议。
苏缜看完后龙心大悦,着刑部研究之后两日之内拿出实行办法来。钱鸣昌当然明白个中利害,领下任务风驰电掣的回刑部开会去了。
说:
我们女主的这两笔字算是没救了~
☆、48。 新官的一把火
苏缜给刑部安排完了任务后,又拿出夏初的那张照片看了看,叫了安良出宫参禅。
可这一次,苏缜在云经寺的禅院里喝干了一壶的茶,却只等到了安良只身回来了。
“皇上,夏公子今儿来不了了。”安良说的很小心,毕竟他还没遇到过放皇上鸽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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